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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翱啸九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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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狐在临淄呆了四五日,这里的环境与长安很相似,让他觉得很舒坦,他想多停留些日子,深入了解齐地风土人情随便结识齐国贵族,最好能与齐侯接触,看看是否能掌握齐侯对天下大势的看法。

    因齐国明显比其他诸侯要开放,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说服齐侯加入长安的行列。可不但墨繇、韩约极力反对,就连墨术也不赞成,他认为观念能适时与放弃君位是两回事,齐侯愿意接受新观念不是他真的就是为了民众的未来,而是为了其君位更加牢固,甚至是要获得更大的权力。

    王子狐细思量之下,觉得他们的意见有其道理,而且此行的目的是徐国而不是齐国,实不宜多生枝节,遂决定起程穿过鲁境赶往徐国。在出发前,王子狐让韩约将从长安带来和沿途交换的货物全部清理,并在齐地采购盐、铁制农具,把这些货物带往徐国作为礼物送给徐国民众。

    王子狐他们选择的路途是沿着蒙山山麓边缘进入鲁国的。一路上,王子狐命韩约将沿途的地形地势详细的记录下来,包括此前从洛邑到临淄的道路状况,并秘密的记录好险要之地和藏兵用兵的要略,待日后平定天下时可作为战斗用兵的第一手资料。墨繇、韩约此时才知道王子狐为何坚持要亲自绕道齐鲁前往徐国的真正意图,不禁对他的远见暗生佩服。

    经过将近十日的风餐露宿,王子狐他们进入了鲁境。鲁国乃武王伐纣灭商后,将其胞弟、王国宰辅周公旦封于故奄地曲阜,后成王命为大宰,食邑扶风雍县东北之周城,号宰周公,留相天子,主自陕以东之诸侯。乃封周公旦长子伯禽于鲁城(曲阜),立国为鲁,地方七百里,分以宝玉、大弓,而俾侯于鲁,以辅周室。

    周公旦无论在帮助武王争夺天下,还是在成王年幼时平定天下,都有卓著的功勋。因此,鲁国初封时不仅受赐丰厚,而且还得到了不少特权,“凡四代之器、服、官,鲁兼用之。是故,鲁,王礼也,天下传之久矣。”

    鲁国建国之地殷商势力极重,伯禽要把鲁国建成宗周模式的东方据点。因此,他们代表周王室担负着镇抚周边部族,传播宗周文化的使命,极力推行周朝礼乐。另外,鲁国适宜农桑,是一个稳定的定居农业社会,在这个社会中,礼乐可以规范人们的行为,使划分成若干等级的人和谐相处。

    鲁国是曲阜历史上的黄金时期,是当时除周王朝首都镐京外全国文化最发达的城市。周礼由周公旦制订,而在具体实施时,各诸侯国一般是各取其需,因地制宜。唯有鲁国始终不忘“法则周公”,祖述先王之训。

    在鲁国,周礼乃是人们的行为准则,上至鲁公,下至卿士,无不循礼而动。不论是“国之大事”,还是往来小节,如君位传承、祭天礼祖、对外战争、朝聘会盟,以及燕享、乡射等等无不如此,否则就会遭到指责,甚至被视为“不祥”的举动。

    这里的文化气息很浓,这是鲁国给王子狐的第一印象。他们沿途遇到的民众,俱显得比齐国更有教养,几乎每个人对周礼的认识不比洛邑的低沉官员差,但好象有些僵化。进入鲁境后,王子狐一路上见到在田间劳作的普通民众的热情显然要高兴、勤奋些,他走到他们当中与之详聊后,才知道原来是鲁国推行了“初税亩”、“用田赋”等改革,让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辛勤获得更美好的生活。

    由于刚开始谋划天下时,鲁国尚属二等诸侯,王子狐和墨繇均未把它作为重点诸侯安插墨家子弟。在平王二十八年之战后,墨繇才让墨术就近布置了几个人到鲁国。但鲁侯弗涅(鲁惠公)对商业并不重视,采取了种种限制,他们难以发展自己的力量。

    也正因此,王子狐他们进入曲阜时受到了严格的盘查,幸好王子狐他们早有准备才没有引起怀疑。其实自从王子狐在长安实行新礼制的改革后,鲁国因其礼制与周公之礼有很大不同,便把王子狐视同戎狄一般的敌人。

    可鲁侯自二十八年战败后,也在鲁国推行了“初税亩”、“用田赋”等改革,他自己却不以此而不安,甚至自己也曾越礼祭天,却认为是自己应该可以享受这些礼节的。王子狐曾对此哂笑不已,周礼在周王朝立国之初不能不说是一套行之有效的成功制度,但社会的进步必然会要求制度有所改变,这是历史的要求。可人就是这样的一种动物,往往只知道苛责别人的不是,而对自身总是可以有很多堂皇的理由原谅自己的行为。

    在一处较僻静的地方落脚后,王子狐与墨繇、韩约领着随行想到曲阜到处走走,感受一下这里的周礼文化。在打听清楚后,一行人直奔鲁国的教育场所而去。鲁国最大的官学位于王宫的附近,当他们快走到学府时,看到学府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从服饰上可以分辩出人群中不但有学府中人,还有官府模样的人,更多的是围观的普通民众。

    人群堆里正发出阵阵的怒骂和哀嚎声。王子狐等人疾步上前往人群堆里挤,只见地上正躺着一个七八岁左右、身穿奚人服饰的孩童正滚着躲避着朝他雨点般而来的鞭子,那男孩已是浑身鲜血,边躲避边发出阵阵痛苦的嚎叫。

    王子狐身边的卫士隗烈在长安生活已久,长安早就实行了禁止随意处置奚人的命令,他实在是看不过眼,箭步上前一把托住那鞭打者的手腕,大喝一声:“住手。”那鞭打者一愣,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他身后的鲁国卫士齐齐拔出剑戟指着隗烈,隗烈好不畏惧的冷眼盯着那些卫士。

    王子狐朝那鞭打者望去,此人竟是数年前在洛邑见过的鲁国太宰让!他生怕太宰让认得自己,悄悄拉过婴鼓低声吩咐了一番便与墨繇、韩约隐入人群当中。

    婴鼓上前施礼后向太宰让询问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今日鲁侯和太宰让到此地讲授周礼的内容,那奚童却趁守卫不注意溜了进去,扒在门边偷听鲁侯讲授周礼的内容。正在听得出神之际被卫士发现擒获,便有了这一幕。

    王子狐人群中听到后,抬头朝四周望了望,四周的鲁国人脸上均布满了冷漠和鄙视,分明写着“你这奚人也配学习周礼?!”王子狐又气又同情这奚童,便在人群中朝婴鼓悄悄的作了个手势,婴鼓心领神会的走向太宰让,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太宰让先是摇头,慢慢的便点了点头。

    太宰让命令卫士手起剑戟,挥手让他们把围观者驱散,王子狐、墨繇知道婴鼓已把事情办妥,便随着其他围观者一起扫兴的离开了官学府。婴鼓让隗烈抱起已昏迷不醒的奚童,挥手示意嬴良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指了指太宰让,嬴良点头称诺后转身与隗烈一起离去。

    婴鼓随后向太宰行了个礼,道:“多谢太宰大人,东西马上送到府中,小民先行告退了。”太宰让点点头,婴鼓转身跟上了嬴良和隗烈。

    回到住所,王子狐和墨繇、韩约早就等候在那里,他让隗烈把奚童小心放下,随从的卫士马上找来医治之药替那奚童清洗后上药包扎。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奚童方苏醒过来,韩约上前轻声的询问了那奚童的情况。

    原来奚童乃国宗室贵族之后,因国被鲁侯消灭,与其兄沦为鲁国小贵族梁硕的奚人。由于年纪尚小,平时府中的人称他为奚小,专门负责打扫府院的工作。梁硕府第靠近官学府,而奚小在国就接受过教育,对知识很是渴望,因此经常偷溜到官学府去偷听。

    虽然也被发现几次,但都被奚小逃脱,没想到此次竟被打成这样。幸亏得王子狐等人相救,才保住了性命,更由于梁硕乃太宰让手下的小官,因此才被婴鼓用一车的盐换得了自由。

    王子狐听完奚小的遭遇后唏嘘不已,让隗烈负责奚小带回长安好好培养。奚小得知后欣喜万分,挣扎着要起来叩谢王子狐的大恩,王子狐示意让他好好休息,并让隗烈拿着另外的财物去把奚小的兄长买来,好让他们兄弟相聚一起回长安。

    经过此事后,王子狐完全失去了在鲁国逗留的兴趣,吩咐韩约准备明日离开鲁国继续赶路。众人大喜,连忙收拾好行装。是夜奚小兄弟二人团聚,仿佛隔世再见,自有一番开心。王子狐见奚小之兄奚大谈吐不俗,见识广阔,心里很是高兴,便将其留在身边,同时让他们恢复原来的姓名:郭沮、郭黾。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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