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作品相关的名赋、古文、典故、杂议 第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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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西面跑马场平日是宗室贵族子弟练习骑射的场地。
嬴在秦宫马厩选了两匹高头大马，一枣红毛色，一纯黑毛色，前者看上去更矫健。少姬自然而然地挑了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无需人帮助，轻巧跃上，嬴见她马术果然不同凡响，不敢小觑对手，也上了马，姿势英武，没像她那样买弄技巧。
少姬回头看着他与他的马一眼，轻蔑道：“怎么比？”
“前面木桩挂着十二个布袋，在相同时辰内，看谁拿到的布袋多，多者为赢。”嬴一笑，拉长声音，“不过，摔下马的人就算输了。”秦人常年与戎狄游牧民族为战，练就了一支精良的骑兵队伍，急驰中也可发射劲弩。特殊马术训练也成了贵族子弟的必修课。
少姬笑盈盈地问：“还有别的规矩么？”
嬴一愣：“没了。”
“好！”她低声对枣红马儿轻言细语，马儿抖抖毛，鼻孔扑气。
嬴心想她会和马对话？见她不过是个身量不足的少女，怕是踮脚站在马背上也够不到竹竿布袋底端。
不少与嬴交好的宗室贵族子弟听说这个比赛消息，吩咐赶来跑马场看热闹。子桁也跟去看比赛。在去齐国的路上，他见识过少姬的骑术，若不是怕她一路自吹自擂聒噪，当时就夸奖她了。
一侍从官挥起令旗，两骑同时奔出，不分先后。
嬴有心先让对方一次，免得被人议论欺负女孩子，于是在第一个木桩处没有跃起，直奔第二个木桩去了。马匹快冲到木桩正下方时，他一边抓住马鬃，一边站起身来，急驰中稳稳立于马背之上，赢来众人喝彩。
就在嬴伸手去扯第二个布袋时，突然布袋落下，掉在地上，不等嬴回神，已被后赶上来的少姬弯着身子拣走了。弹指瞬间，两马交错，他瞥到女孩一手拿着弹弓，枣红马脖上已挂上两只布袋。
“你耍赖！”急弛中他怒吼。
“不是没有别的规矩了么？”少姬笑着，公然举着弹弓瞄准第三只布袋，却没有射出。因为她怕他捡了便宜，因此等待时机。
“哼！黄毛丫头！小爷不和你一般见识！”嬴气鼓鼓，决定远离了她，冲其他木桩而去。
少姬也稳稳站在马背上，一手射弹弓，一手接落下的布袋，时机掐算正好，须臾四个布袋尽入其手。嬴虽然失了先机，但他胜于速度，而且地头熟，很快追平。眼见跑马场中间只剩最后一个，也是挂地最高的一个布袋。
★★★★★★★
子桁回到府里，见两辆礼车停在门口。他顺手接过管家的礼单，都是楚地名贵特产，落款写着长安君赵华的名字，大为皱眉，单子扔回管家：“一概不收，把人轰走。”他估计长安君已打听到冰儿嫁来秦国，心病复发，倒是阴魂不散。
“这个……是送给夫人的礼物，要不要禀明她？”管家对若水很尊重，因为她不摆架子，大事偶尔过问，小事从不插手，府中各司其职，做事毫无掣肘。平时她给人封赏亦厚，府里没有不争着为她跑腿办事的。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非要禀明她才可以了？”子桁不悦态度明显。
管家摸不找头脑，又问：“那府里的礼物呢？”
子桁一愣，只见院子里还有一堆礼品，已从车上卸下了，几个仆人正在对着礼单清点，打算夫人回来看过后放入库房。
“这些是齐国世子托使臣捎带过来的。”管家自以为是地笑，“世子大人是夫人的嫡亲兄长，不是外人，小人就命人先卸下车了。”
子桁看着他们清点一匣珍珠，极品海珠颗颗都是无价珍宝，夕阳余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他轻哼一声：“齐人奢侈无度，怎能齐家兴国？也退回驿馆去。”
管家为难道：“这怎么好退？”齐国使臣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涉及两国邦交。
其实子桁也心下犹豫，正想着她，就听见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不可退。”这声音虽小，却也强硬态度。
子桁见若水脸色有些苍白，本想上前去迎，但心里有气，就没动。
“去哪了？”
“出城随便走走。”
“怎么不告诉如玉？”
“我是主人，想出府还要经过她允许么？”若水话出口，见周围管家仆人都看着他们“拌嘴”，自觉失礼，颇为后悔。
“怎么不跟我说？”子桁忍下怒火。
“你在休息，我不忍打搅。”若水轻声应道，她心事重重，不想与他吵架，敷衍着想息事宁人。
然后她对管家道：“齐国送来的礼物不用点了，都收起来吧。外面长安君派来送礼的人，你客气打发掉就是，也别伤人面子，实在推不掉，再收了。”
“不许收。”子桁见她温婉，本来消了气，现在一听这话，忍不住又发脾气，不让步。
“偏要收，人家送我礼物，为什么不能收？”若水本来心情不好，被他呵斥，觉得委屈。
“你……”子桁碍着周围人多，不便细说，只道，“回屋去说。”
新婚后没见过他如此脸色，若水手里绞着帕子，任性起来：“我不去。要说就进宫找母后去说，让她评评理。”
子桁已习惯她平日娇柔温顺的模样，今日半句话不投机，公然在下人面前顶撞他，怒火抑制不住，便紧握着她手腕进内院。
等关上门，若水突然嘤嘤哭起来，子桁满腔怒火被她泪水浇灭，只觉蹊跷：“怎么了？你……一点小事，犯不上哭。我把你手腕弄疼了？”他觉得率领千军万马容易，让她乖乖听令太难。
“我……我要回家去。”若水伤心地哭，一时喘不过气。
“发生什么事了？”子桁一个劲追问。
“你让我回家去。”若水只哭，不说原因。
“这就是你家，还回哪里去？”子桁不由苦笑，“我可真拿你没办法了。”
“我想去洛邑，让我回去吧。”若水边哭边央求，梨花带雨，“那些礼物我不要，我只想回家一趟。”
子桁无语。冰儿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长安君与齐国世子又能怎么样？换作平常，他对这种事情只是一笑了之。今日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因她午后不告而别，像有重要事情隐瞒，但他现在追问，无疑火上浇油。
“我给你讲个笑话。”子桁搂过她，微笑，“今日嬴和少姬比试马术，居然输了。”他将跑马场的比试讲述一遍。
“看来蒙武必娶那位燕国公主了。可笑的是，事前嬴交代了蒙武在枣红色马的腿上做些文章，让少姬中途摔下来，结果他没有听。现在嬴正找他算帐呢。我早猜着蒙武是喜欢少姬的，就是嘴上不说。”
若水实在没有心情听他说笑：“我只回去住一天两天，月内即回，好不好？”
子桁沉默了一会儿，换了另外一个方式劝她留下：“我们分分合合，在一起才几天？如今蜀地叛乱，如果父王派我去平乱……我舍不得这几天相处光景了。”
若水惊讶，又担心：“朝中没有良将？怎会派你去？”
“我会请战。”子桁一笑，“这一别，又不知多久呢。”
若水心静下来，觉得他笑容可疑：“以暴制暴并非良策。我看南边各郡百姓受秦律甚苦，不起异心才怪。不如你趁此机会，向父王进言，废除那些苛刻繁冗的律法，与民休养生息，暴乱自然就少了。”
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子桁心喜，语气却调侃：“我看不如建议父王派你去做个女郡守，让蜀地政通人和，是百姓之福，没准将来再立个神女祠来供奉你。”她的塑像是否会传至千年之后，为世人景仰？子桁细细打量着她那绝世姿容，难怪长安君魂牵梦绕，人都被“流放”千里之外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若水脸色更红，白他一眼，又回到先前的话题：“我回洛邑后，顺路去洛神祠祈福，保佑你得胜归来，听说很灵验的，你看怎么样？”
子桁忍不住“噗嗤”笑了，摇摇头：“那还不如我带你随军平乱，夫人所到之处，福之所至。”说来说去，他不会放她一人离开，尤其企图不明的情况下。
若水词穷，转念想到他一领兵出征后，她行动自由，哪怕趁机回趟齐国也没人管，于是自我宽慰许多，不再争辩。
子桁已熟悉她的思路，想她亲手刻的兵策竹简，打趣道：“我发现你文笔尚可，在我军帐里兼做个刀笔吏，记录机密军务也可。”
若水表情似笑非笑，知道他铁心不让自己如愿去洛邑了。但她也感激他的信任，因为自己一向可以自由出入书房，翻看所有书籍典藏，其中部分竹简中记载了秦国军事要政，府中任何人都没有这份特权。
“其实我回洛邑……是想取回一件重要的东西。”若水坦白道。
子桁不由惊愕，脸上神色如常道：“是砥厄么？你想去东周爵国的都城巩县吧？”
若水一震：“你全知道？”
“你曾骗我说砥厄没带出周宫，我上过一次当；你骗蒙武那次，明明人在屋里，却伪装逃跑的迹象，让我摸清你的惯用计策；而且入宫时魏太后搜遍你的随身物品，我更怀疑你将砥厄藏在东周公府某处或者在去魏国途中的某家旅店，不过女孩子家更爱偏信亲人，砥厄藏在东周公府可能性更大。”子桁分析，回忆旧事，数次斗智，自己胜得次数多些，倒也是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脸上浮起笑容，“记住以后同样的计策，对我只能用一次。”
若水心中了然，迎他目光：“你并不想要砥厄？”
“你说呢？”子桁抱住她，“冰儿，世上最珍贵的美玉，也不如你珍贵。我不想你卷入任何纷争，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件事情交给可靠的人去办就好了。”
“好。”聊了半天，她觉得身子有些困乏，“回到咸阳后不知怎的，常常犯困。”
“最近常常这样？”子桁一阵心喜。“明日请母后派个宫中女侍医过来。”
“犯困又不是什么病，别兴师动众的，让母后觉得我太娇生惯养了。”若水嗔道。
子桁只是忍不住地笑，半天才道：“宫里相士说，燕国公主有宜男之相，或许将来我们可以考虑把一个女儿嫁给蒙武的长子，他们蒙家可代代出将才啊！”
想这么长远？她双颊绯红，明白了他的暗示，有些紧张不安，又有些喜悦期盼，倚靠在他肩上。
窗外夏叶微黄，一阵风吹来，凉意袭人，竟有秋意。春夏秋冬，四季轮换，如人之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但刻骨铭心相爱的人，总嫌时光太短，爱这一生不够，故许愿爱到天长地久，爱到生生世世，爱到永无止境。
她偶尔会想，终有一日他们不在这世上了，但与他们血脉相连、绵绵不息的子孙们仍延续了这份爱，每个人血脉之中都有他们曾经爱过的痕迹。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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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姬回头看着他与他的马一眼，轻蔑道：“怎么比？”
“前面木桩挂着十二个布袋，在相同时辰内，看谁拿到的布袋多，多者为赢。”嬴一笑，拉长声音，“不过，摔下马的人就算输了。”秦人常年与戎狄游牧民族为战，练就了一支精良的骑兵队伍，急驰中也可发射劲弩。特殊马术训练也成了贵族子弟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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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心静下来，觉得他笑容可疑：“以暴制暴并非良策。我看南边各郡百姓受秦律甚苦，不起异心才怪。不如你趁此机会，向父王进言，废除那些苛刻繁冗的律法，与民休养生息，暴乱自然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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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骗我说砥厄没带出周宫，我上过一次当；你骗蒙武那次，明明人在屋里，却伪装逃跑的迹象，让我摸清你的惯用计策；而且入宫时魏太后搜遍你的随身物品，我更怀疑你将砥厄藏在东周公府某处或者在去魏国途中的某家旅店，不过女孩子家更爱偏信亲人，砥厄藏在东周公府可能性更大。”子桁分析，回忆旧事，数次斗智，自己胜得次数多些，倒也是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一段时光，脸上浮起笑容，“记住以后同样的计策，对我只能用一次。”
若水心中了然，迎他目光：“你并不想要砥厄？”
“你说呢？”子桁抱住她，“冰儿，世上最珍贵的美玉，也不如你珍贵。我不想你卷入任何纷争，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件事情交给可靠的人去办就好了。”
“好。”聊了半天，她觉得身子有些困乏，“回到咸阳后不知怎的，常常犯困。”
“最近常常这样？”子桁一阵心喜。“明日请母后派个宫中女侍医过来。”
“犯困又不是什么病，别兴师动众的，让母后觉得我太娇生惯养了。”若水嗔道。
子桁只是忍不住地笑，半天才道：“宫里相士说，燕国公主有宜男之相，或许将来我们可以考虑把一个女儿嫁给蒙武的长子，他们蒙家可代代出将才啊！”
想这么长远？她双颊绯红，明白了他的暗示，有些紧张不安，又有些喜悦期盼，倚靠在他肩上。
窗外夏叶微黄，一阵风吹来，凉意袭人，竟有秋意。春夏秋冬，四季轮换，如人之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但刻骨铭心相爱的人，总嫌时光太短，爱这一生不够，故许愿爱到天长地久，爱到生生世世，爱到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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