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现代卷 第十四节 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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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拜访被秦霄很快抛到脑后。他和朋友们骑马回来，正喝下午茶，手机突然响起，秦霄打开接听，传来一声咆哮，振聋发聩：“怎么搞的？我被海关扣留了！耽误比赛怎么办？！”
秦霄立即把音量调小，起身离开座位：“你现在在哪？”
“埃及机场……怎么搞的？”秦霁乘小型私人飞机到国际机场转机，在埃及海关安检过不去，“他们不让我转机！”
“为什么？证件的问题？”秦霄不以为意，觉得兄长过于急躁，“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帮不上忙。”
他刚想挂电话，只听电话里秦霁跟人交涉：“我叫秦霁……对，不是秦霄……不对，我们是两个人……对，是孪生兄弟？什么？再说一次？搞错了？”那边声音提高八度，“我要告你们！”
“太可笑了！你听到了？他们一开始说护照是假的，必须去别的房间等候核实……现在又说搞错了！给我律师楼电话！我要告他们……电话是多少？喂，电话多少？”
突然电话断了，不到一分钟又响了，又是秦霁：“老天，你不会惹了什么麻烦才躲回英国？我下机后再打……如果到时你还没被拘捕的话……”秦霄来不及回答，那边挂了机。他的态度，分明幸灾乐祸。
正怒火无处发泄，一华裔女子突然出现，态度亲密：“出什么事情了？大家都在找你呢。”她莫约二十五六岁，面容淡妆精美，穿着优雅得体，一派淑女风范。
“哦？没事。”秦霄把手机放回西服口袋。她自然而然地手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往回走，语调优美动听，“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带回的礼物吧，我丈夫都迫不及待了。”她感到对方的沉默，转变话题，“你很久都没有回来了，这次要住多久？”
“很快就回国。”秦霄随口敷衍。
“回到这里不是回国么？”女子唇边含笑，提醒他。
见他的表情阴郁，沉默不答，她心中忐忑：“对不起，我……我没有邀请你参加婚礼，你……不会还在生我们的气吧？”
“没关系，过去的事情不谈了。”秦霄加快脚步。
“你……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她早就注意他手上没有戴婚戒。
秦霄突然笑了笑：“我可能今年年底结婚……在北京办婚礼，对不起，也没法邀请你了。”
“是吗？恭喜了。”她非常惊讶，神色不由黯然，放开他的手臂。“不过……如果有请柬，我一定去。”
此刻秦霄对她的话心不在焉。他将那支断裂的簪子带回伦敦，也许过英国海关时被监视。难道玉簪是大英博物馆的藏品？当时在场除他之外，只有两个人：伯父重病在床，已经失语，能为自己洗脱嫌疑的证人，竟只有周眉。一想到她，秦霄怒火中烧。如果当初女孩收下玉簪，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
“楚芸，”秦霄一边走一边拨通秘书电话：“你马上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回北京去！”
“我在度假呢！”那边娇嗔。秦霄听见似乎旁边有男子的笑声。
“你和谁在一起？”秦霄质问。
“得了，要你管？”楚芸撇嘴，却听秦霄一连说了几个人名，都是娱乐圈中人，突然急了，“你敢派人调查我？还拍照片？好，好，我回北京，回去干什么？”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接个人过来……”
“你未婚妻原是阿芸？”女子勉强一笑，“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那次婚宴上，阿芸还缠着我给她切蛋糕，弄到满身都是奶油，好可爱……”婚礼上，她作伴娘，而他是伴郎，“恭喜你们了。”
秦霄知道对方误会了，却没有反驳，笑道：“我想你丈夫会喜欢那件礼物。”
★★★★★★★★★
周眉迷迷噔噔接了电话：“这么晚，谁啊？”尾音拖的很长，没睡醒，懒散语气。
“是我……你好。”声音很熟，令周眉吓了一跳。怎么又是他？两天里打五六回电话，终于她还是误接。
“嗨……你好，好久不见……有事吗？”周眉客气又疏远态度，见父亲正往这边走来。
“请周教授听电话。”秦霄听她敷衍，有些生气。
“爸，找你的。”周眉把电话递出。原来秦霄不是专门打电话找自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点点失望。
周教授听了一会儿，连说“没有问题”，见女儿好奇的神情，他又把话筒还给她：“你们聊吧。”说完转身离开。
周眉怀疑和吴悠的论文有关，心里七上八下的，接过话筒，小声招呼：“喂，还有事吗？”心情很紧张。
“我父亲想见你，”那边语气平淡，话语简洁，“你到伦敦来。”
“为……为什么？”周眉脸色刷白，秦伯伯要当面训斥？尚不至如此严重吧？“我还要上学呢！”秦霄经常在外出差，可能不觉得英国距离有多遥远，但对于周眉而言，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地球到火星的距离差不多。
“周教授同意为你请假……”秦霄早猜到她会推脱，先和家长打过招呼，“我也和林教授说了。”
“我没有护照，时间太短，签证也办不下来。”周眉忙找借口。其实去年刚和父母出国旅游过，护照仍有效。
“大使馆我认识人，办签证不难。”秦霄开始猜她的下一个理由。
果然周眉又想出借口：“万一上错飞机怎么办？迷了路怎么办？我不敢一个人去。”这不算危言耸听。十四岁那年，她参加附中和一澳大利亚中学联合举办的一次游学夏令营，在午休时间擅自溜出去买零食，结果走丢在墨尔本一条繁华大街上，幸好被警察“捡”到，但英语不好，说不清自己住址和老师的联系方式，警察们很费一番周折才和老师联系上。那次出国她与其他同学唯一不同的经历，就是有幸参观了当地警察局，坐过两次警车。鉴于女儿自理能力比较差，本科毕业后周教授绝口不提送她出国留学，放在身边心里才踏实。
秦霄想到女孩乘火车时的粗心大意，全部安排妥当：“我让楚秘书回京接你。签证和机票全由她办，这些事情你全不用操心。”他特别强调，“不用收拾行李。到了英国，缺什么可以现买。一切从简，越快越好。”
“连牙刷都不用带？”周眉故意抬杠。
“不用。”
周眉再也没有借口：“知道了”。挂了电话，她才后悔，那篇论文是吴悠胡编乱造的，怎么自己代为受过？唯一的办法，拖延时间了。
★★★★★★★★★
波音747英航飞机即将着陆。在头等舱内，年纪相仿的两个邻座女孩，一个将刚才翻看英国历史书收好，另外一个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开始仔细补妆。
即使坐头等舱，长途飞行同样枯燥乏味。空姐们温柔细致的服务，精致美味的食品，宽敞舒适的躺椅以及价值不菲的高级化妆品小样……这些都不能令周眉情绪好转。
一切只因周教授亲自为女儿送行。机场路上他反复叮嘱眉眉不要到处乱跑，放好护照、英磅、银行卡，每天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等等琐事。在机场与亲人挥手告别一瞬间，周眉突然留意父亲两鬓白发已生，而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还事事不能独立，总让他们操心。其实海外旅行仅两个星期，回程票也预定好，楚秘书答应全程陪同，但周眉心里莫名其妙地惶恐不安，紧紧拥着父亲哭起来。周围不知情的旅客，见到父女“生离死别”、依依不舍的场景，颇受感动。但周教授见所有经过旅客都看向他们，非常尴尬。
楚芸开始站在一边看热闹，直到周眉突然哽咽着说不去英国了，要退机票时，她不由慌张起来，赶紧动用熟人关系放周教授一同进去安检，直到他看着周眉进入登机口为止。楚芸自幼父母离婚，六岁开始住寄宿学校，每周回家一次，初中毕业被母亲送到法国留学，从来独来独往惯了，觉得没有父母约束才好。所以她无法理解周眉。听说周教授从美国留学回来，受西方教育的人，怎么培养出这样娇气的女儿？
因为这次飞行时间特别长，周眉随身带了好多药，但直到飞机着陆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除了心情有些抑郁。楚芸坤包里总爱装很多化妆品，她拿出一袋眼膜用冰块镇着，然后让周眉敷上，总算消除双眼红肿。
办完所有手续，出机场之后，楚芸打了个电话。不久一辆越野车停在她们面前。车里下来一个人。他穿一身深绿休闲服，刚摘下墨镜，楚芸就欢呼着迎上去，来了一个法式热烈的亲吻：“表哥，你居然亲自来接我们？”
“没办法，”秦霁摆手一笑，“老爷子本来要亲自来接机，我敢不主动出马？”
“那我们老板呢？怎么没有一起来？”楚芸做个鬼脸。她最怕见到秦霄后挨训，因为周眉一直找借口拖延时间，她没能按时完成任务。但秦霁就不同了，为人幽默开朗，从来不训斥她。
“他下午开会，咦？你怎么每次都分得出来？”秦霁感到奇怪。他与秦霄孪生兄弟，身高长相几乎完全一样，但楚芸从来没认错过。
“看你这身衣服和车子就知道了。”楚芸嘻嘻一笑，刚想把他介绍给周眉，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之后竟然急急忙忙告别，“我和几个朋友约好滑雪，一周后回来，各位对不起，先走一步啊！”说完她转身溜掉了。
“这种秘书真该解雇！”秦霁咧嘴一笑，对周眉说，“看来我们只好自我介绍了？”
周眉顿时莫名其妙，就算贵人多忘事，也不能忘的这样快吧？她惦记行李还没有取，没好气道：“我想没这个必要。你答应带我去参观大英博物馆的，今天行吗？”大英博物馆，是她应邀来英国的唯一目的。
秦霁愕然，随即知道她认错人了，却笑道：“没问题！不过你不累吗？先休息一天，博物馆不会长腿跑掉的。”
周眉忍不住笑，觉得秦霄说话、神态和以前都不一样，心中蹊跷：“也行，等我去取行李。”等她推着行李车出来，秦霁不由惊讶。两个超大航空箱、两个中型旅行箱加上女孩自己的背包，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只安排了两个星期的行程。
车里实在装不进两个大箱子，秦霁建议她把部分行李寄存在机场，改日再派辆车来取。周眉不同意，于是秦霁只好另外叫了一辆出租车。
“你带这么多行李，要搬家？”秦霁发动车子，从反光镜中看见后面出租车被压的够惨，开玩笑。
“我怕水土不服，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周眉打开一份中文版的英国地图，开始研究这几天的游览路线。
“都带了什么？”秦霁好奇。
“吃的……比如方便面，日用品……比如牙刷。”周眉漫不经心回答。她盯住大英博物馆的位置，用红笔重重标画。
大英博物馆是周眉自学历史以来就梦寐以求想参观的博物馆之一，尤其对中国文物馆最感兴趣。英国这个面积244200平方公里的岛国，只占地球陆地面积的0.2%，却创造了影响整个近现代世界的文明。工业革命使英国第一个走上现代化道路，成为世界头号强国，其殖民地曾遍及世界各地。英国殖民文化不仅仅对殖民地国家产生深远影响，甚至在全世界构成一种文化侵略……大英博物馆里陈列着全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珍贵文物，不正是最有力的证明？还有国内大中小学都把英语课作为主课，周眉竟差点因这门主课没考上研究生。她始终想不明白，历史系设英语课干吗？中国古代语音学、甲骨文或者其他古文字的课程更符合历史专业。英语语言文化侵略令周眉深恶痛绝：明知学无用武之地，不学却不能毕业。总之，只要周教授批评女儿的论文，她就把自己研究水平提高不了的原因，归结到万恶的英语课上。
“你已经安排好旅游计划？有什么计划？”秦霁见她又拿出一本厚厚的旅游指南手册，觉得奇怪：他们不是邀请客人来旅游的！
原来秦霄莫名其妙被卷入文物盗窃和走私的调查，被警方采取限制出境措施。律师提议证人在保释法庭上出庭作证，这样法官同意交纳保证金并解除限制出境措施的可能性很大，否则在案件终结前，秦霄将不得离开英国境内。只要弟弟一天不能出境，秦霁就要代为处理境外公司业务，而他最讨厌商务旅行！
“我今天拜访伯父，明天去伦敦市内，参观所有博物馆，五天后坐火车去剑桥……如果时间来的及就去牛津……也可能直接到机场，经过香港时逗留几天……”周眉的超级完美计划里，只安排了一天见主人。
“寒假不是有一个多月吗？我希望你多住一段时间。”秦霁一转方向盘，车子与伦敦市内的大英博物馆方向背道而驰。
“春节之前，我一定要回家。”周眉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心下莫名感伤。
“我们帮你联系学校，来英国读书怎么样？”
周眉有些惊讶：“我学中国历史――先秦史，不可能换专业。”其实照她的英语水平，非读上三五年语言课程不可，到时候她搞不清到底学的是历史专业还是英语专业了。
秦霁理科出身，不以为然：“学历史有什么用？就算中国曾经辉煌，总沉湎历史对现在的社会发展没有任何作用……四大发明被中国人引以为豪，其实指南针与导航仪，火药与原子弹，根本没有可比性！不如换个专业吧？”
他的话本没有恶意，却伤了周眉自尊心：“英国没有历史学家吗？英国人就不沉湎历史？哼，英国至今还有君主制，中国早取消帝制了。”
“那叫君主立宪。英王只是象征性的国家元首……一个国家民主还是独裁，与是否保留君主无关……如果你喜欢学历史，也可以研究英国史嘛！”
秦霁对心理学很感兴趣，一种心理学说认为人初到陌生环境中，防御心理会增强，可能会比平时更具有攻击性。另外一种相反心理学说认为，人们越熟稔，言语举止越随意，越容易向对方发脾气，比如夫妻或情侣之间。周眉属于哪一种情况？
只见周眉撇撇嘴，赌气道：“自诺曼底征服开始，英国经历了诺曼、金雀花、兰开斯特、约克、都铎、斯图亚特、汉诺威、温莎八个王朝，一共才三十六位男性君主，六位女王，有什么好研究的？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个朝代？多少君主？”
“多少？”秦霁一愣。他不知周眉因旅途无聊，默背了英国王室的族谱，根据族谱去了解英国历史，这样枝叶形的速记方式是她考试法宝之一。
周眉心算，暗自吃惊。从秦始皇开始算，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大大小小皇帝数百人，长命的、短命的，寿终正寝的，被篡、被弑、被废、生死不明的，好色的、好酒的、好权的、贤明的、昏庸的……竟数也数不过来。中国皇帝可不是轻松的职业。史书记载秦始皇每天看的文件都有几十公斤（竹简），处理大小百余件政务，不到五十岁就一命呜呼死在东巡路上了。按今天的说法，应属于“过劳死”，“职业病”。
与六位名正言顺的英国女王相比，中国历史上只出过一位女皇，死后还被废除帝号。帝王后宫嫔妃的历史更是一部血泪史，她们或美貌或智慧或贤惠或狠毒或攻于心计，她们最接近至高权力中心，有一些人甚至凌驾帝王之上，但仅正史记载的死于非命、失宠被废庶、或因国破家亡受凌辱的后宫嫔妃已不计其数，更多的后宫女子，史书上只言未提。至于像爱德华八世（温莎公爵）为美人放弃江山的例子，翻遍中国帝王史绝无一例。就算偶有一两个痴情君主，也被史书记载为因美色亡了国或丧了命的庸主，政治上没有什么作为，翻遍史书，中国的帝王没有爱情……钩弋夫人、杨贵妃在最受宠的时候被突然赐死，类似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例子，反倒屡见不鲜。难道历史没有例外么？
周眉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回答刚才问题：“我也不知道。假设中国只有一个秦朝，从始皇帝、二、三、四到秦几百世，算起来就省事多了。”后来朝代沿用了秦始皇发明的“皇帝”“诏”“朕”等等新称号，为什么偏偏不用几世呢？一堆的年号、谥号、庙号、尊号，增加她学历史的负担。
秦霁随口问：“那么以直系论，到我这一代大概多少世？”他也“拜读”了吴悠那篇大作。曾经无论在西方还是东方社会，私生子都不得享有合法继承权包括身份权和财产权，并是一种羞辱低贱的身份，尤其各国王室，宁可王位后继无人，也不赋予私生的王子们合法地位。但目前大多数国家法律承认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同等权利，谁还会在意几千年前的祖先是不是私生子身份？况且在母系氏族社会时，人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远古时代，人们甚至以为女子的生育与男子无关，而是神迹。比如秦人的祖先女侑，传说因为吞了玄鸟云卵而生子大业。
周眉笑容狡猾：“二百四十九吧。但你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权，除非你哥哥没有儿子，兄终弟及，哎呀，轮到你的时候，正好是……”
秦霁装糊涂：“秦二百五十世？”大概以为他们兄弟中文不好，这丫头拐弯抹角地骂秦霄“二百五”？好大的胆子！他顿时发现了新的乐趣，一边双手扶方向盘一边吹起口哨，连续超车。
周眉无心再看旅游手册，扭头打量举止完全陌生的“秦霄”，一颗心又突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车外美丽的异国风光再次提醒她，现已在万里之外，举目无亲，如果得罪主人，她可讨不了好处。
25分钟车程后，他们来到一小型飞机场。飞机坪上停着几辆直升飞机和小型喷气式飞机。秦霁先下车，挥手让后面出租车停到库房前。几个工人上前帮忙，三下五除二地将行李卸下来。周眉坐在车里，有些诧异。
秦霁一笑，替她打开车门：“那是我新买的直升飞机？要上去参观吗？”他笑容和善，怂恿道：“去看看，保证你不会后悔。”
周眉皱眉，看对方的表情，就象一个买了新玩具的孩子，急于向其他小朋友炫耀。她磨磨蹭蹭下了车，来到飞机前。崭新的机身上刷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喷漆花花绿绿，格外鲜艳。
秦霁突然惊讶喊道，“你看！那是什么？”周眉蓦然回首，除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外，什么也没看到。秦霁突然抱起她，扔上飞机的副驾驶，扣上机门。
周眉气急败坏地敲打玻璃。秦霁迅速从另一侧上飞机，她的愤怒转化为恐惧：“你会开飞机？什么时候学的？”
“系好安全带……带上这个，还有这个……救生衣在座位下面……别碰机门……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秦霁发动引擎后，巨大的噪音淹没他的叮嘱。但周眉仍听清了他最后一句话，“我刚拿到飞行执照。”
其实秦霁已有近十年的驾龄，故意装着经验不足，手忙脚乱地起飞了。周眉没有恐高症，但吓得面色惨白，快休克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秦霄立即把音量调小，起身离开座位：“你现在在哪？”
“埃及机场……怎么搞的？”秦霁乘小型私人飞机到国际机场转机，在埃及海关安检过不去，“他们不让我转机！”
“为什么？证件的问题？”秦霄不以为意，觉得兄长过于急躁，“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帮不上忙。”
他刚想挂电话，只听电话里秦霁跟人交涉：“我叫秦霁……对，不是秦霄……不对，我们是两个人……对，是孪生兄弟？什么？再说一次？搞错了？”那边声音提高八度，“我要告你们！”
“太可笑了！你听到了？他们一开始说护照是假的，必须去别的房间等候核实……现在又说搞错了！给我律师楼电话！我要告他们……电话是多少？喂，电话多少？”
突然电话断了，不到一分钟又响了，又是秦霁：“老天，你不会惹了什么麻烦才躲回英国？我下机后再打……如果到时你还没被拘捕的话……”秦霄来不及回答，那边挂了机。他的态度，分明幸灾乐祸。
正怒火无处发泄，一华裔女子突然出现，态度亲密：“出什么事情了？大家都在找你呢。”她莫约二十五六岁，面容淡妆精美，穿着优雅得体，一派淑女风范。
“哦？没事。”秦霄把手机放回西服口袋。她自然而然地手挽住他的胳膊一起往回走，语调优美动听，“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带回的礼物吧，我丈夫都迫不及待了。”她感到对方的沉默，转变话题，“你很久都没有回来了，这次要住多久？”
“很快就回国。”秦霄随口敷衍。
“回到这里不是回国么？”女子唇边含笑，提醒他。
见他的表情阴郁，沉默不答，她心中忐忑：“对不起，我……我没有邀请你参加婚礼，你……不会还在生我们的气吧？”
“没关系，过去的事情不谈了。”秦霄加快脚步。
“你……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她早就注意他手上没有戴婚戒。
秦霄突然笑了笑：“我可能今年年底结婚……在北京办婚礼，对不起，也没法邀请你了。”
“是吗？恭喜了。”她非常惊讶，神色不由黯然，放开他的手臂。“不过……如果有请柬，我一定去。”
此刻秦霄对她的话心不在焉。他将那支断裂的簪子带回伦敦，也许过英国海关时被监视。难道玉簪是大英博物馆的藏品？当时在场除他之外，只有两个人：伯父重病在床，已经失语，能为自己洗脱嫌疑的证人，竟只有周眉。一想到她，秦霄怒火中烧。如果当初女孩收下玉簪，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
“楚芸，”秦霄一边走一边拨通秘书电话：“你马上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回北京去！”
“我在度假呢！”那边娇嗔。秦霄听见似乎旁边有男子的笑声。
“你和谁在一起？”秦霄质问。
“得了，要你管？”楚芸撇嘴，却听秦霄一连说了几个人名，都是娱乐圈中人，突然急了，“你敢派人调查我？还拍照片？好，好，我回北京，回去干什么？”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接个人过来……”
“你未婚妻原是阿芸？”女子勉强一笑，“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那次婚宴上，阿芸还缠着我给她切蛋糕，弄到满身都是奶油，好可爱……”婚礼上，她作伴娘，而他是伴郎，“恭喜你们了。”
秦霄知道对方误会了，却没有反驳，笑道：“我想你丈夫会喜欢那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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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眉迷迷噔噔接了电话：“这么晚，谁啊？”尾音拖的很长，没睡醒，懒散语气。
“是我……你好。”声音很熟，令周眉吓了一跳。怎么又是他？两天里打五六回电话，终于她还是误接。
“嗨……你好，好久不见……有事吗？”周眉客气又疏远态度，见父亲正往这边走来。
“请周教授听电话。”秦霄听她敷衍，有些生气。
“爸，找你的。”周眉把电话递出。原来秦霄不是专门打电话找自己，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点点失望。
周教授听了一会儿，连说“没有问题”，见女儿好奇的神情，他又把话筒还给她：“你们聊吧。”说完转身离开。
周眉怀疑和吴悠的论文有关，心里七上八下的，接过话筒，小声招呼：“喂，还有事吗？”心情很紧张。
“我父亲想见你，”那边语气平淡，话语简洁，“你到伦敦来。”
“为……为什么？”周眉脸色刷白，秦伯伯要当面训斥？尚不至如此严重吧？“我还要上学呢！”秦霄经常在外出差，可能不觉得英国距离有多遥远，但对于周眉而言，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地球到火星的距离差不多。
“周教授同意为你请假……”秦霄早猜到她会推脱，先和家长打过招呼，“我也和林教授说了。”
“我没有护照，时间太短，签证也办不下来。”周眉忙找借口。其实去年刚和父母出国旅游过，护照仍有效。
“大使馆我认识人，办签证不难。”秦霄开始猜她的下一个理由。
果然周眉又想出借口：“万一上错飞机怎么办？迷了路怎么办？我不敢一个人去。”这不算危言耸听。十四岁那年，她参加附中和一澳大利亚中学联合举办的一次游学夏令营，在午休时间擅自溜出去买零食，结果走丢在墨尔本一条繁华大街上，幸好被警察“捡”到，但英语不好，说不清自己住址和老师的联系方式，警察们很费一番周折才和老师联系上。那次出国她与其他同学唯一不同的经历，就是有幸参观了当地警察局，坐过两次警车。鉴于女儿自理能力比较差，本科毕业后周教授绝口不提送她出国留学，放在身边心里才踏实。
秦霄想到女孩乘火车时的粗心大意，全部安排妥当：“我让楚秘书回京接你。签证和机票全由她办，这些事情你全不用操心。”他特别强调，“不用收拾行李。到了英国，缺什么可以现买。一切从简，越快越好。”
“连牙刷都不用带？”周眉故意抬杠。
“不用。”
周眉再也没有借口：“知道了”。挂了电话，她才后悔，那篇论文是吴悠胡编乱造的，怎么自己代为受过？唯一的办法，拖延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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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音747英航飞机即将着陆。在头等舱内，年纪相仿的两个邻座女孩，一个将刚才翻看英国历史书收好，另外一个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开始仔细补妆。
即使坐头等舱，长途飞行同样枯燥乏味。空姐们温柔细致的服务，精致美味的食品，宽敞舒适的躺椅以及价值不菲的高级化妆品小样……这些都不能令周眉情绪好转。
一切只因周教授亲自为女儿送行。机场路上他反复叮嘱眉眉不要到处乱跑，放好护照、英磅、银行卡，每天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等等琐事。在机场与亲人挥手告别一瞬间，周眉突然留意父亲两鬓白发已生，而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还事事不能独立，总让他们操心。其实海外旅行仅两个星期，回程票也预定好，楚秘书答应全程陪同，但周眉心里莫名其妙地惶恐不安，紧紧拥着父亲哭起来。周围不知情的旅客，见到父女“生离死别”、依依不舍的场景，颇受感动。但周教授见所有经过旅客都看向他们，非常尴尬。
楚芸开始站在一边看热闹，直到周眉突然哽咽着说不去英国了，要退机票时，她不由慌张起来，赶紧动用熟人关系放周教授一同进去安检，直到他看着周眉进入登机口为止。楚芸自幼父母离婚，六岁开始住寄宿学校，每周回家一次，初中毕业被母亲送到法国留学，从来独来独往惯了，觉得没有父母约束才好。所以她无法理解周眉。听说周教授从美国留学回来，受西方教育的人，怎么培养出这样娇气的女儿？
因为这次飞行时间特别长，周眉随身带了好多药，但直到飞机着陆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除了心情有些抑郁。楚芸坤包里总爱装很多化妆品，她拿出一袋眼膜用冰块镇着，然后让周眉敷上，总算消除双眼红肿。
办完所有手续，出机场之后，楚芸打了个电话。不久一辆越野车停在她们面前。车里下来一个人。他穿一身深绿休闲服，刚摘下墨镜，楚芸就欢呼着迎上去，来了一个法式热烈的亲吻：“表哥，你居然亲自来接我们？”
“没办法，”秦霁摆手一笑，“老爷子本来要亲自来接机，我敢不主动出马？”
“那我们老板呢？怎么没有一起来？”楚芸做个鬼脸。她最怕见到秦霄后挨训，因为周眉一直找借口拖延时间，她没能按时完成任务。但秦霁就不同了，为人幽默开朗，从来不训斥她。
“他下午开会，咦？你怎么每次都分得出来？”秦霁感到奇怪。他与秦霄孪生兄弟，身高长相几乎完全一样，但楚芸从来没认错过。
“看你这身衣服和车子就知道了。”楚芸嘻嘻一笑，刚想把他介绍给周眉，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之后竟然急急忙忙告别，“我和几个朋友约好滑雪，一周后回来，各位对不起，先走一步啊！”说完她转身溜掉了。
“这种秘书真该解雇！”秦霁咧嘴一笑，对周眉说，“看来我们只好自我介绍了？”
周眉顿时莫名其妙，就算贵人多忘事，也不能忘的这样快吧？她惦记行李还没有取，没好气道：“我想没这个必要。你答应带我去参观大英博物馆的，今天行吗？”大英博物馆，是她应邀来英国的唯一目的。
秦霁愕然，随即知道她认错人了，却笑道：“没问题！不过你不累吗？先休息一天，博物馆不会长腿跑掉的。”
周眉忍不住笑，觉得秦霄说话、神态和以前都不一样，心中蹊跷：“也行，等我去取行李。”等她推着行李车出来，秦霁不由惊讶。两个超大航空箱、两个中型旅行箱加上女孩自己的背包，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只安排了两个星期的行程。
车里实在装不进两个大箱子，秦霁建议她把部分行李寄存在机场，改日再派辆车来取。周眉不同意，于是秦霁只好另外叫了一辆出租车。
“你带这么多行李，要搬家？”秦霁发动车子，从反光镜中看见后面出租车被压的够惨，开玩笑。
“我怕水土不服，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周眉打开一份中文版的英国地图，开始研究这几天的游览路线。
“都带了什么？”秦霁好奇。
“吃的……比如方便面，日用品……比如牙刷。”周眉漫不经心回答。她盯住大英博物馆的位置，用红笔重重标画。
大英博物馆是周眉自学历史以来就梦寐以求想参观的博物馆之一，尤其对中国文物馆最感兴趣。英国这个面积244200平方公里的岛国，只占地球陆地面积的0.2%，却创造了影响整个近现代世界的文明。工业革命使英国第一个走上现代化道路，成为世界头号强国，其殖民地曾遍及世界各地。英国殖民文化不仅仅对殖民地国家产生深远影响，甚至在全世界构成一种文化侵略……大英博物馆里陈列着全世界各地搜集来的珍贵文物，不正是最有力的证明？还有国内大中小学都把英语课作为主课，周眉竟差点因这门主课没考上研究生。她始终想不明白，历史系设英语课干吗？中国古代语音学、甲骨文或者其他古文字的课程更符合历史专业。英语语言文化侵略令周眉深恶痛绝：明知学无用武之地，不学却不能毕业。总之，只要周教授批评女儿的论文，她就把自己研究水平提高不了的原因，归结到万恶的英语课上。
“你已经安排好旅游计划？有什么计划？”秦霁见她又拿出一本厚厚的旅游指南手册，觉得奇怪：他们不是邀请客人来旅游的！
原来秦霄莫名其妙被卷入文物盗窃和走私的调查，被警方采取限制出境措施。律师提议证人在保释法庭上出庭作证，这样法官同意交纳保证金并解除限制出境措施的可能性很大，否则在案件终结前，秦霄将不得离开英国境内。只要弟弟一天不能出境，秦霁就要代为处理境外公司业务，而他最讨厌商务旅行！
“我今天拜访伯父，明天去伦敦市内，参观所有博物馆，五天后坐火车去剑桥……如果时间来的及就去牛津……也可能直接到机场，经过香港时逗留几天……”周眉的超级完美计划里，只安排了一天见主人。
“寒假不是有一个多月吗？我希望你多住一段时间。”秦霁一转方向盘，车子与伦敦市内的大英博物馆方向背道而驰。
“春节之前，我一定要回家。”周眉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心下莫名感伤。
“我们帮你联系学校，来英国读书怎么样？”
周眉有些惊讶：“我学中国历史――先秦史，不可能换专业。”其实照她的英语水平，非读上三五年语言课程不可，到时候她搞不清到底学的是历史专业还是英语专业了。
秦霁理科出身，不以为然：“学历史有什么用？就算中国曾经辉煌，总沉湎历史对现在的社会发展没有任何作用……四大发明被中国人引以为豪，其实指南针与导航仪，火药与原子弹，根本没有可比性！不如换个专业吧？”
他的话本没有恶意，却伤了周眉自尊心：“英国没有历史学家吗？英国人就不沉湎历史？哼，英国至今还有君主制，中国早取消帝制了。”
“那叫君主立宪。英王只是象征性的国家元首……一个国家民主还是独裁，与是否保留君主无关……如果你喜欢学历史，也可以研究英国史嘛！”
秦霁对心理学很感兴趣，一种心理学说认为人初到陌生环境中，防御心理会增强，可能会比平时更具有攻击性。另外一种相反心理学说认为，人们越熟稔，言语举止越随意，越容易向对方发脾气，比如夫妻或情侣之间。周眉属于哪一种情况？
只见周眉撇撇嘴，赌气道：“自诺曼底征服开始，英国经历了诺曼、金雀花、兰开斯特、约克、都铎、斯图亚特、汉诺威、温莎八个王朝，一共才三十六位男性君主，六位女王，有什么好研究的？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个朝代？多少君主？”
“多少？”秦霁一愣。他不知周眉因旅途无聊，默背了英国王室的族谱，根据族谱去了解英国历史，这样枝叶形的速记方式是她考试法宝之一。
周眉心算，暗自吃惊。从秦始皇开始算，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大大小小皇帝数百人，长命的、短命的，寿终正寝的，被篡、被弑、被废、生死不明的，好色的、好酒的、好权的、贤明的、昏庸的……竟数也数不过来。中国皇帝可不是轻松的职业。史书记载秦始皇每天看的文件都有几十公斤（竹简），处理大小百余件政务，不到五十岁就一命呜呼死在东巡路上了。按今天的说法，应属于“过劳死”，“职业病”。
与六位名正言顺的英国女王相比，中国历史上只出过一位女皇，死后还被废除帝号。帝王后宫嫔妃的历史更是一部血泪史，她们或美貌或智慧或贤惠或狠毒或攻于心计，她们最接近至高权力中心，有一些人甚至凌驾帝王之上，但仅正史记载的死于非命、失宠被废庶、或因国破家亡受凌辱的后宫嫔妃已不计其数，更多的后宫女子，史书上只言未提。至于像爱德华八世（温莎公爵）为美人放弃江山的例子，翻遍中国帝王史绝无一例。就算偶有一两个痴情君主，也被史书记载为因美色亡了国或丧了命的庸主，政治上没有什么作为，翻遍史书，中国的帝王没有爱情……钩弋夫人、杨贵妃在最受宠的时候被突然赐死，类似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例子，反倒屡见不鲜。难道历史没有例外么？
周眉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回答刚才问题：“我也不知道。假设中国只有一个秦朝，从始皇帝、二、三、四到秦几百世，算起来就省事多了。”后来朝代沿用了秦始皇发明的“皇帝”“诏”“朕”等等新称号，为什么偏偏不用几世呢？一堆的年号、谥号、庙号、尊号，增加她学历史的负担。
秦霁随口问：“那么以直系论，到我这一代大概多少世？”他也“拜读”了吴悠那篇大作。曾经无论在西方还是东方社会，私生子都不得享有合法继承权包括身份权和财产权，并是一种羞辱低贱的身份，尤其各国王室，宁可王位后继无人，也不赋予私生的王子们合法地位。但目前大多数国家法律承认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同等权利，谁还会在意几千年前的祖先是不是私生子身份？况且在母系氏族社会时，人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远古时代，人们甚至以为女子的生育与男子无关，而是神迹。比如秦人的祖先女侑，传说因为吞了玄鸟云卵而生子大业。
周眉笑容狡猾：“二百四十九吧。但你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权，除非你哥哥没有儿子，兄终弟及，哎呀，轮到你的时候，正好是……”
秦霁装糊涂：“秦二百五十世？”大概以为他们兄弟中文不好，这丫头拐弯抹角地骂秦霄“二百五”？好大的胆子！他顿时发现了新的乐趣，一边双手扶方向盘一边吹起口哨，连续超车。
周眉无心再看旅游手册，扭头打量举止完全陌生的“秦霄”，一颗心又突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车外美丽的异国风光再次提醒她，现已在万里之外，举目无亲，如果得罪主人，她可讨不了好处。
25分钟车程后，他们来到一小型飞机场。飞机坪上停着几辆直升飞机和小型喷气式飞机。秦霁先下车，挥手让后面出租车停到库房前。几个工人上前帮忙，三下五除二地将行李卸下来。周眉坐在车里，有些诧异。
秦霁一笑，替她打开车门：“那是我新买的直升飞机？要上去参观吗？”他笑容和善，怂恿道：“去看看，保证你不会后悔。”
周眉皱眉，看对方的表情，就象一个买了新玩具的孩子，急于向其他小朋友炫耀。她磨磨蹭蹭下了车，来到飞机前。崭新的机身上刷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喷漆花花绿绿，格外鲜艳。
秦霁突然惊讶喊道，“你看！那是什么？”周眉蓦然回首，除了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外，什么也没看到。秦霁突然抱起她，扔上飞机的副驾驶，扣上机门。
周眉气急败坏地敲打玻璃。秦霁迅速从另一侧上飞机，她的愤怒转化为恐惧：“你会开飞机？什么时候学的？”
“系好安全带……带上这个，还有这个……救生衣在座位下面……别碰机门……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秦霁发动引擎后，巨大的噪音淹没他的叮嘱。但周眉仍听清了他最后一句话，“我刚拿到飞行执照。”
其实秦霁已有近十年的驾龄，故意装着经验不足，手忙脚乱地起飞了。周眉没有恐高症，但吓得面色惨白，快休克过去。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