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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恨 I (已出版) 第一百零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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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南门驶入,正迎面遇上一马队。庐陵君认得马车上的王饰,勒马而止。

    车内一华服女子笑问:“三弟又去打猎么?”正是燕后。

    “二姐别来无恙。”庐陵君礼节性打过招呼,惦记耽误田猎时间,打马欲走。

    燕后目光流转,看见田猎的马队中竟有四弟长安君,有些诧异。别人都一身朴素猎装,唯他穿得光鲜耀眼,仿佛去郊游一般,暗自好笑。

    长安君旁边一人衣着虽普通,却英姿勃发,仪表出众,燕后心中一动,问道:“四弟身旁那年轻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庐陵君回首,正见子桁与长安君骑马并行,答道:“一个楚国富商而已。我们约好打猎,先告辞了。”

    “你真与父王一般性子,一提田猎,天大的事情也不顾!”燕后似笑非笑,“我正想买些楚国特产,改日带你那位富商朋友来见我?”见庐陵君皱眉,她嗔道,“别想歪了,我有正事和你说。”

    “要买什么特产?写张单子,小弟愿意代劳。”长安君听二姐打听他的朋友,笑嘻嘻凑过来。

    “有些事你可代劳不了。”燕后白了长安君一眼,脸上却依然笑容。

    庐陵君对姐姐轻佻的话语十分不悦:“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告辞!”说完头也不回,打马而去。

    长安君见兄长飞驰而去,扔下燕后不顾,讪笑道:“二姐,那小弟也先行一步,得罪了……那楚商是小弟挚友,改日带去见您,请二姐在王兄面前为他多多美言。”

    燕后笑靥如花:“你倒机灵,先谈条件。我会考虑的……你去吧。”她放下车帘,令马车直入赵宫。

    子桁见赵氏兄弟二人与车中女子甚为熟络,猜到他们必是近亲。这一次应庐陵君邀请猎狐,子桁换一身普通骑装,没骑“旋风”,仅带蒙武与两个侍从。他感觉庐陵君与长安君同是不务正业,却并不一样:庐陵君颇为熟悉兵法军务,表面大大咧咧,实为有心之人,因此自己不能过于招摇。

    ★★★★★★★★★

    西苑是以木桩打造的围场,专为赵国的王公贵族狩猎而用,围场外有人看守,以防百姓偷猎。

    一入狩猎场,庐陵君勒马,兴奋道:“今天我们只猎狐狸!大家分做几路,猎狐多者为胜,输者罚他请客!”他上次出来狩猎,想做一件新狐裘,却没打到一只狐狸,当日下起大雪,匆匆回城,甚为遗憾。其实今日冰雪未消,并且狐狸生性狡猾,又昼伏夜出,狩猎难度更大。庐陵君有心难为子桁,以洗刷比剑之辱。

    长安君一听只猎狐狸,抢先道:“我就不参加了……”

    话未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他脸色微红道:“可能这几天酒喝多了,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在帐篷中等候大家佳音如何?”

    原来长安君早命人带上暖帐,在一旁空旷之地支起来,等生好火后进去。如果不是子桁一口答应庐陵君狩猎邀请,他才不来凑这份热闹:在这样的天气里狩猎本是苦差事,何况只猎最狡猾的狐狸?长安君可不想自找苦吃。

    庐陵君见四弟编造借口,有失身份,非常生气,当着外人不好发作,他悻悻道:“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带一队。”他有十几个仆从,数人牵犬步行,数人骑马,身背弓箭,俨然骑兵装束。猎犬们似乎闻到野兽气息,兴奋地狂吠不已,欲争脱牵绳而去。

    几个贵族子弟奉承道:“庐陵君箭法出众,我们不能比。剩下的人凑在一起,分做两队比试如何?”他们仆从加起来约有数十人。

    子桁突然道:“在下自算一队。”他只带着三个人,所有人看子桁的表情,比看长安君还惊讶。

    子桁淡淡一笑,问庐陵君:“今日只比猎狐?”他竟解下箭囊,随手交给自己的侍从。

    “不错。”庐陵君斩钉截铁道,“其他猎物也可打,但以猎狐多者为胜。”

    “好!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在此会面。”他们击掌为誓后,庐陵君与另一队人马分别向东、南两个方向而去。

    一时间马蹄声声,溅起飞雪无数,很长时间仍能听到人声犬吠,不绝于耳。

    蒙武好笑道:“这样能猎到狐狸?有一百只也吓跑了。”

    狐狸生性狡猾多疑,白天多居于穴中,夜里有一点风声草动就蛰伏不出。赵氏贵族子弟人数众多,大张旗鼓地围猎,收获可想而知。

    子桁也一笑,他翻身下马,走到长安君面前道:“时间还早,我们先进帐篷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走。”说完打个手势,蒙武和另外两个侍从也都下马。

    长安君以为子桁和自己一样,不想劳顿受累,眉开眼笑道:“也好!大雪天的,哪有狐狸可猎?贾兄放心,回头我请客。”他以为子桁输定了,看在其妹面子上,长安君愿意慷慨解囊,况且一顿饭能值几何?就算连仆从一起算上,也不过百人。

    一入帐篷,温暖无比,子桁喝了一杯热酒,笑问:“这西苑建了多久?”

    “自我祖父时起建的,有些年头了。”长安君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赵武灵王建园囿并非为娱乐,而以田猎方式演兵习武,平日许周围百姓进入围场伐薪打猎,以为生计。等到赵孝成王这一代,这里成为赵氏公族私有园囿,仅供贵族狩猎而用。但赵王不喜狩猎,平日就是庐陵君和一群贵族子弟经常过来。

    “经过三代赵王修葺,这园囿一定不小?”子桁推测。

    “是啊,这园囿西接太行山脉,南临漳水,各国之中恐怕无出其广者。”长安君一时得意,命人取来一张地图,指给他看。

    子桁正中下怀。图上西边山丘起伏,东、南为平原和树林,难怪这些赵氏贵族子弟只去东、南方向,平坦的地势便于骑马奔驰,适合围猎。

    围猎通常数人呐喊,惊动野兽现身,然后众人一起围攻追捕,或射箭或放犬,一直将猎物追到筋疲力尽为止。但狐狸这种野兽个头不大,性多疑,逃起命来速度极快,一般马匹根本追不上,并且猎狐多为取皮,若射箭或放犬都难免伤及皮毛。

    当下子桁不再看图,只和长安君闲聊,转眼已过正午,不紧不慢用过午膳后,子桁才带着蒙武等人出了帐篷,上马向西缓缓而去。

    长安君见所有人都走了,自己觉面子上不大好看,灵机一动,把身旁一心腹仆从叫来问:“附近可有猎户?”

    仆从回答道:“出园囿往北有猎户村落,挺远的。这里不许百姓狩猎。”

    长安君撮着手,高兴道:“不管多远,你赶紧快马过去;无论猎户打了多少猎物,都买回来……”

    “要是猎物中有狐狸,花费百金买下亦所不惜。记住,太阳落山前赶回来,别让人看见。”

    仆从恍然大悟,想笑又不敢,诺诺出去,赶紧办君上交代的事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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