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两忘烟水里 第四十一章 同一故事的两个版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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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篇，她坚信，他一定是目光澄清、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的翩翩少年。如她当初一样，他一定也是满怀憧憬，千里迢迢来到了梦想中的长安。
请原谅我用了这么文艺腔的开头。我相信我什么都知道，一切了然于胸，可是，叙述起来，依然觉得艰难。
虽然父亲早逝，但是，有外祖母、有母亲、有妹妹作伴，他依然觉得很幸福。作为家中惟一的男人，他挺直胸膛，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完成一个好男儿的宏伟心愿。他要让贺兰这个姓氏，因他而荣；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因他瞑目；让母亲和妹妹，富足安乐。
可是，他很快发现，成就他的，不是他的才华与雄心。而是，他的姨妈，权倾天下的当今皇后。
皇后不动声色的眼波流转间，许多人的命运，已经改变。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妹妹，失去了自己的姓氏。他甚至，不能悲伤和怀念。当皇后将自己的姓氏、代表无尚荣耀的武姓赐给他时，他长跪不起。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从此，他流连青楼，追蜂逐蝶。他的风流和才情，这一次真正找到了用武之地。整个长安，贵妇名媛、青楼女子，无不为他疯狂。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那些才情出众的青楼女子。在那个相对单纯的空间里，他的心，总算能得到暂时的宁静。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从来不去想未来。如她所说的，他不过，是活在别人的心情里。未来，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他能做的，不过是纵情现在。每天晚上入睡前，他一定也有过害怕，害怕第二天醒来，所有的一切，便会不复存在。可是，拥有这一切又怎样，只是让他厌倦。
他和她，其实都一样，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他爱她吗？她相信，他爱。他对她的好，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里。我笑，想起了和敏之在牡丹阁相识；想起了敏之教我写字；想起了敏之给了我一记耳光，他说，“你不想活了，我成全你。”；想起了第一次夜闯牡丹阁，敏之叫我对花灯许愿；想起了创业中的艰辛与扶持；想起了七月初七日的相依…..从前的点点滴滴，那么清晰。
他是一千年前的男子，他只能用他的方式爱她。他的反复，不过是因为，他有无得已的苦衷而已。表面上，他有才有貌，享不尽的风流富贵，可是他作不了主。
在夫人眼里，她只能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也许，在夫人眼里，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他。夫人爱她，上了年纪的人，畸形的爱，她要他陪在她的身边，永远陪在她身边。那些年轻漂亮的婢女，都是她手中的棋子。棋子只能为她所用。她决不能容忍，棋子有自己的私心；她更不能容忍，棋子对他动情；如果，他再对棋子有了真心，夫人一定会不顾一切。
他了解夫人。夫人要他收了她，不过是试探而已。他甚至不能说“不”，他只能装作满不在乎地同意了夫人的安排，他要让夫人相信，她对他，不过是众多女子中的一个，可有可无。
他感觉到了危机，于是，他想到了太平，皇后最宠爱的女儿。他安排她接近太平，想让太平作她的保护伞。一切如他所愿，太平喜欢上了她。
也许，潜意识里，她也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她那么反常，那么绝望。他不过是去洛阳，她却有生离死别的绝望。
夫人阅尽天下，有什么能瞒得了她？他居然为她作了那么多，她更被激怒。她本来可以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结束这件事。死一个丫头，本来就是件小事。但是，也许顾及太平，也许顾及他，她采取了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正好，她病了。本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她很快沉疴不起。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回来……
如果他不爱她，他怎么可能，及时赶回来？她相信，是冥冥中的牵引，他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我尽量用很平淡的语气，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着这个故事。可是，好几次，声音哽住。敏之坐在那里，捧着酒杯，微低着头，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却瞬息万变。
我停了下来，含泪望着敏之。敏之牵着唇角，想笑，笑容还未绽开，就凝住了。他把酒杯举至唇边，才发现酒杯是空的。他再笑，伸手想执酒壶，半空中又停了下来，他呆了一可，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一会儿，他把酒杯顿在了琴案上。
我的心一阵痛。敏之，敏之一向是淡定从容的，就算他发怒的时候，他也从未这样无措。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残忍，揭开他心中的伤？可是，我只是想告诉他，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他在一起，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我吸了口气，刚想开口。敏之先说话了，他道：“你果然很聪明，你的想象力，也很丰富。用你的话说，你去做编剧，一定比我出色。”他的声音，很冷，刻意伪装出来的冷。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要隐藏自己？
我拭去了腮边的泪，微微一笑：“难道我说得不对？”
敏之一挑眉毛，未置可否。
他站了起来，神色间满是疲惫。似乎，连一个字，都无力再说。
我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你这个傻子。”我埋了头在他背上，哽咽地道。
敏之的身子一凛。
“你这个傻子，还好，我没你那么傻。你看，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笑，又忍不住哭了。
敏之短促地笑了笑。
我继续道：“那天，送别太平的时候，你对她挥手，我看到了你手上的疤痕，我就知道了。只是，你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那时候，敏之的伤口正新，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我想起离开牡丹阁的时候，牡丹的那声惊呼。一定是那时，敏之因为痛苦，捏碎了酒杯，酒杯的碎片，割伤了他的手。
他心里明明有我的。电视剧里，总有这样的桥段。没想到敏之这个傻子，从来不知道电视剧为何物，却自以为聪明地当起了演员。
他的演技，其实不错，我差一点就被他骗了。如果，我没看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我一定不会想到，他是在演戏。我一定会象那些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含恨离去。
我抱住敏之，抱得那么紧。敏之任由我抱着，象个木头一样，呆站在那里。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来路不明，古里古怪，夫人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有皇后。”我对敏之笑，“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敏之依然呆立不语。
“我也可以等，我可以一直等。”我很坚决地道。夫人活不了多久了，武后也会死的。敏之还年轻，而我，是不会老的。我可以等，只要能和敏之在一起，我可以等。就算敏之白了头发，减褪了容颜，我都可以等。
“现在开始，我会忘记从前的所有事，好好地陪在夫人身边。”我吁了口气。既然，夫人能让敏之救我，那么，一切应该都过去了。忘记从前的事，对所有人，都比较好。
敏之突然后退了一步。我跟着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眼里，竟流露出恐惧之色。那么深，那么重的恐惧之色。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请原谅我用了这么文艺腔的开头。我相信我什么都知道，一切了然于胸，可是，叙述起来，依然觉得艰难。
虽然父亲早逝，但是，有外祖母、有母亲、有妹妹作伴，他依然觉得很幸福。作为家中惟一的男人，他挺直胸膛，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完成一个好男儿的宏伟心愿。他要让贺兰这个姓氏，因他而荣；让九泉之下的父亲，因他瞑目；让母亲和妹妹，富足安乐。
可是，他很快发现，成就他的，不是他的才华与雄心。而是，他的姨妈，权倾天下的当今皇后。
皇后不动声色的眼波流转间，许多人的命运，已经改变。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妹妹，失去了自己的姓氏。他甚至，不能悲伤和怀念。当皇后将自己的姓氏、代表无尚荣耀的武姓赐给他时，他长跪不起。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从此，他流连青楼，追蜂逐蝶。他的风流和才情，这一次真正找到了用武之地。整个长安，贵妇名媛、青楼女子，无不为他疯狂。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那些才情出众的青楼女子。在那个相对单纯的空间里，他的心，总算能得到暂时的宁静。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从来不去想未来。如她所说的，他不过，是活在别人的心情里。未来，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他能做的，不过是纵情现在。每天晚上入睡前，他一定也有过害怕，害怕第二天醒来，所有的一切，便会不复存在。可是，拥有这一切又怎样，只是让他厌倦。
他和她，其实都一样，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他爱她吗？她相信，他爱。他对她的好，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里。我笑，想起了和敏之在牡丹阁相识；想起了敏之教我写字；想起了敏之给了我一记耳光，他说，“你不想活了，我成全你。”；想起了第一次夜闯牡丹阁，敏之叫我对花灯许愿；想起了创业中的艰辛与扶持；想起了七月初七日的相依…..从前的点点滴滴，那么清晰。
他是一千年前的男子，他只能用他的方式爱她。他的反复，不过是因为，他有无得已的苦衷而已。表面上，他有才有貌，享不尽的风流富贵，可是他作不了主。
在夫人眼里，她只能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也许，在夫人眼里，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他。夫人爱她，上了年纪的人，畸形的爱，她要他陪在她的身边，永远陪在她身边。那些年轻漂亮的婢女，都是她手中的棋子。棋子只能为她所用。她决不能容忍，棋子有自己的私心；她更不能容忍，棋子对他动情；如果，他再对棋子有了真心，夫人一定会不顾一切。
他了解夫人。夫人要他收了她，不过是试探而已。他甚至不能说“不”，他只能装作满不在乎地同意了夫人的安排，他要让夫人相信，她对他，不过是众多女子中的一个，可有可无。
他感觉到了危机，于是，他想到了太平，皇后最宠爱的女儿。他安排她接近太平，想让太平作她的保护伞。一切如他所愿，太平喜欢上了她。
也许，潜意识里，她也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她那么反常，那么绝望。他不过是去洛阳，她却有生离死别的绝望。
夫人阅尽天下，有什么能瞒得了她？他居然为她作了那么多，她更被激怒。她本来可以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结束这件事。死一个丫头，本来就是件小事。但是，也许顾及太平，也许顾及他，她采取了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正好，她病了。本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她很快沉疴不起。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回来……
如果他不爱她，他怎么可能，及时赶回来？她相信，是冥冥中的牵引，他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我尽量用很平淡的语气，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着这个故事。可是，好几次，声音哽住。敏之坐在那里，捧着酒杯，微低着头，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却瞬息万变。
我停了下来，含泪望着敏之。敏之牵着唇角，想笑，笑容还未绽开，就凝住了。他把酒杯举至唇边，才发现酒杯是空的。他再笑，伸手想执酒壶，半空中又停了下来，他呆了一可，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一会儿，他把酒杯顿在了琴案上。
我的心一阵痛。敏之，敏之一向是淡定从容的，就算他发怒的时候，他也从未这样无措。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残忍，揭开他心中的伤？可是，我只是想告诉他，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苦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他在一起，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我吸了口气，刚想开口。敏之先说话了，他道：“你果然很聪明，你的想象力，也很丰富。用你的话说，你去做编剧，一定比我出色。”他的声音，很冷，刻意伪装出来的冷。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要隐藏自己？
我拭去了腮边的泪，微微一笑：“难道我说得不对？”
敏之一挑眉毛，未置可否。
他站了起来，神色间满是疲惫。似乎，连一个字，都无力再说。
我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你这个傻子。”我埋了头在他背上，哽咽地道。
敏之的身子一凛。
“你这个傻子，还好，我没你那么傻。你看，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笑，又忍不住哭了。
敏之短促地笑了笑。
我继续道：“那天，送别太平的时候，你对她挥手，我看到了你手上的疤痕，我就知道了。只是，你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那时候，敏之的伤口正新，纵横交错，触目惊心。我想起离开牡丹阁的时候，牡丹的那声惊呼。一定是那时，敏之因为痛苦，捏碎了酒杯，酒杯的碎片，割伤了他的手。
他心里明明有我的。电视剧里，总有这样的桥段。没想到敏之这个傻子，从来不知道电视剧为何物，却自以为聪明地当起了演员。
他的演技，其实不错，我差一点就被他骗了。如果，我没看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我一定不会想到，他是在演戏。我一定会象那些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含恨离去。
我抱住敏之，抱得那么紧。敏之任由我抱着，象个木头一样，呆站在那里。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来路不明，古里古怪，夫人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有皇后。”我对敏之笑，“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敏之依然呆立不语。
“我也可以等，我可以一直等。”我很坚决地道。夫人活不了多久了，武后也会死的。敏之还年轻，而我，是不会老的。我可以等，只要能和敏之在一起，我可以等。就算敏之白了头发，减褪了容颜，我都可以等。
“现在开始，我会忘记从前的所有事，好好地陪在夫人身边。”我吁了口气。既然，夫人能让敏之救我，那么，一切应该都过去了。忘记从前的事，对所有人，都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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