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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没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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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深秋,大夏国派出了一队巡兵在满是苍凉的沙地、河边、山间里到处寻找着野利家族的遗口。他们已在这些地方游荡了好多天,偶尔逮到个孩子或老人一问都不是野利家族的人。天气越来越冷,巡兵们也是人困马乏恨不得接到指令赶紧回兴庆府去休整。但夏王的命令却是找不到野利家的活人一个都别想回来!没办法,巡兵只好继续转悠,朝着贺兰山的深处继续找寻。

    这是个秋雨菲菲的傍晚,又冷又饿的巡兵们来到一处叫做三香家的尼姑庵门外,他们叫了门,被这里一位年老的女主持让进庵里,她吩咐小尼姑们给这些兵煮了粥,又将他们引进火房烘烤他们被淋湿的兵服。就在这时,一个小兵碰碰身边的领队示意他朝窗外瞧。那领队就扭脸朝窗外看去,此刻窗口前正经过着一个满身素服双手托盘的年轻女尼。自打他们进了这尼姑庵后,梁柱屋檐处处走动着这样的身影。尼姑庵嘛,这情景并不稀奇,可这打窗前一过的女尼却让领队暗吃了一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兴庆府的巡兵可不是一般的兵,他们是皇族身边的人,他们的洞察力和敏锐度是那样非同一般,因此,当那年轻女尼从窗前匆匆一过时就被他们认出来了。他们并没有见过没藏氏,也不知道天都王野利遇乞的妻子就藏在这里。但他们已经知道,上天将他们引到这尼姑庵总算是让他们能给夏王一个交待了。

    野利遇乞的侍卫官到底是如他所愿,在危急时刻将他的夫人没藏氏带出险境,可就在他们路过三香家尼姑庵的时候,没藏氏喝住那赶马车的人,她从那严实的小轿子里探出了上半身,使得那前面骑在马上的侍卫官不得不转身奔了过来喊道:夫人!

    没藏氏用袖拢遮住额头,眯起双眼望着半山腰的尼姑庵对侍卫官说道:

    ……卫官,你带着别人跑吧,我没藏氏就留在这尼姑庵了!侍卫官焦急地说道:

    夫人,情况危急,我答应遇乞大人一定将您带到安全的地方……

    没藏氏却下了车,她裹着一件银色镶边的丝质披巾,白色的百褶裙下露出一双精巧的绣花尖钩履足。时至夏末,满目浓绿,山风吹起,裙带飘舞。没藏氏身上反倒没有那种逃命的仓皇感了。她掠了一把被风吹散的额发,坚定地说道:你们走吧!这里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归宿了。

    夏国巡兵们发现了没藏氏之后就围成一团悄声商量,首先他们一致肯定这非同寻常的女尼就是野利家的一个遗口,虽说他们并不能确定她究竟是谁。后来他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就死守在这个庵里,另一部分速回兴庆宫去禀报夏王。连日来李元昊一直沉浸在面壁思过的悔痛中难以排遣,忽听到在三香家尼姑庵里发现了野利家的活口,就迫不及待亲自赶来了。

    老尼女主持听说夏王亲临小庵,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听说是为了前不久刚被她接纳为尼的那个落魄女子而来,就以为她是带了灾来,难免要泱及贫庵了!于是只顾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念着,只求佛能消弭这从天而降的灾祸。

    可是就有人端来了夏王布施的一大盘夏币来。

    老尼将夏王让进了庵里一间最敞亮的房内,又差人赶紧去叫那个小尼姑,夏王刚刚坐定,就见门外走来一个灰袍布巾的尼姑,进得门来双手合十,躬身垂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才用王族礼仪拜见了夏王。李元昊没看清她的眉目,但从她施礼的举动上看,无疑是他们王族的人了。于是他正襟危坐,令她道出自己的来龙去脉。没藏氏缓缓说道:

    小尼是天都山守将野利遇乞的遗孀――没藏氏……

    李元昊的耳边滚过一阵惊雷:她就是使得野利遇乞烦闷不堪又无可奈何的那个贱人?唉唉!这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已赴黄泉……也罢,杀了这贱人去给我的天都王陪葬去吧!于是他厉声喝道:

    抬起头来,听本王细数你不守妇道的罪过……

    夏王李元昊正这么说着,面部却发生了急遽得变化,好像他的面前有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将他也通体照亮了似的。呵,原来如此!这就是遇乞为何再三替她开脱的原因了。李元昊楞楞地看着面前已抬起脸正直视着自己的没藏氏,脑海里竟出现了一瞬难以形容的梦幻感。没藏氏脸上没有笑容,没有悲伤,也没有面对夏王的惶恐不安。她就那么站着,尼姑的衣着是那样的暗淡,可她通体射散出的美丽却是那般攫人心魄。李元昊忽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克夫的女人!难怪野利遇乞会受不宁之苦,她哪里是他所能受用得起的呢?正这么想着,没藏氏又说话了:

    天意如此,让小女子做了出家人,今日如果是我没藏氏的忌日,那就请夏王取了我的命去。若我没藏氏罪孽深重,连死也难以消弭就让我生生世世侍奉于佛吧!

    这一番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不像她说的,而像她头:你俩别跟着了,我想一个人到西宫去走走,过上个一时三刻再来接我。说罢,野利氏裹了裹肩上那雪白的羔皮披肩,就独自朝那条小径上走去。

    就要接近西宫宫楼的时候,野利氏踌躇起来,这偌大的楼阁里没藏氏住在哪一间呢?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她用披肩护着脸,尽量凭着自己的观察判断着,也就在这时,南面的一扇窗内响起了一阵轻柔悦耳的笛声,这声音突然响起,不仅悦耳,而是直通心上了。野利氏循着这声音攀梯而上,她走走停停,微息弱喘,内心判断着这吹笛者的来头,就凭笛声如此清约爽利,也可知道吹笛人的心情该是多么的妙不可言。不要说在西宫,就是兴庆府吧,野利氏从不知道什么人笛吹得如此之好。听说早年张元国相有把铁笛,但也只是听说,眼下这吹笛人会是谁呢?她揣测着,就走到了这条廊子的尽头,笛声也察觉到了走来的脚步声,顿时停住了。野利氏很吃惊,她没有想到吹笛人是个女子,更没想到这女子让她瞬间产生了一种目眩的感觉。就在这一刻,一个相当温厚又略微羞怯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藏氏拜见王后!

    野利氏就定睛瞧她,这位一袭黑衣的女子已经跪拜在自己的面前了。野利氏稳了稳心绪,慢慢地朝屋内的座椅走去,她走近没藏氏,仔细瞧着她的跪相,这个从寺院里接来的尼姑依然一头黑发,与她的黑衣容为一体,宽松齐整地垂在地上,并有一缕暗香在她跪伏的地方跃动着,使得野利氏的身心即刻舒畅。但她的眉心是平静的,无论喜怒,她都保持着王后那无上尊贵的表情。她款款走上座位,从容不迫地坐了下来,又环视了一下室内的景致,这才悠悠问道:

    这么说,你就是那幸免一死的遇乞婶婶啦?

    没藏氏的身体早已转向了野利氏,虽说还是伏着的,声音却依旧是不卑不亢:

    回王后,鄙女正是左厢军天都大王野利遇乞的遗孀没藏氏。

    野利氏鼻腔轻哼了一声说:

    那不还是我的婶婶么?一个长辈长跪于晚辈的面前,岂不是折损于晚辈的寿命么?

    没藏氏就立了起来说:

    国礼在先,家礼在后,我没藏氏先礼于王后至尊合情合礼……

    野利氏就抢过话又说: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行过国礼就该我给你行家礼了?

    没藏氏说:

    不敢!故人已亡,亲缘无存,你我之间除了王后与民女并不存在别的关系,因此这“家礼”也是子虚乌有,请王后……忘记掉吧!

    野利氏声音忽然高了八度:

    什么?我叔父冤魂地下,尸骨未寒,你作为他的未亡人怎能如此绝情?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你若不是沾着遇乞叔父的光,就凭你这么个小小女子怎可能来到我兴庆府?又怎么能住进这豪华西宫,享受这厚禄福气?你你……你!

    野利氏终于找到了渲泄的机会,简直像是要为野利遇乞报仇似的,她只顾说着,连王后的威严也不顾了,在她看来,那个伫立在一边的沉默女子只配当个出气筒,她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没藏氏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的内部,正闪耀着多么不可思议的内容,那里面藏着忍耐,不屈,自信和蔑视……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报道:夏王到了!野利氏就猛然停住,仿佛从哪一个梦中醒来,夏王李元昊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一瞬间时光倒流,野利氏觉得正是当年那个英异勃发的美少年朝着自己走来。她顿时心花怒放,自己也一下子成了那个红衣少女,哦!那相隔了多么久远的情景啊,又像是昨天的事情,那种已失的亲密忽然又回到了心里,这凭空而降的一切使野利氏热泪盈眶,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唉唉,那是心灵使然呀!当年在那开国大典礼上是他夏王李元昊亲自将那曾经在他们之间出现过的没移氏是对她野利王后个人的情感冲击的话,那么眼下,这没藏氏的出现却让野利氏感到忧心如焚,没有人理解她野利氏的担心,说不上那是为什么,野利氏此次的担心却是大担心,是为着大夏国、夏王、还有宁令哥……虽说她起先并没有将没藏氏放在眼里,但她自打西宫回来后却不得不重新掂量那个浑身上下笼罩着丧气的没藏氏了。连她上楼时闻听到的笛声,竟然还断断续续地响在她的耳边。细细听来,那声音里就是有着颠覆国厦的危机,那个黑衣女子,她身上展露着的那种美也不是世间的妖艳之美,而是……是什么呢?野利氏没法准确地说出那是什么,但那感觉却是那么清晰,她焦急,却又是那样无能,夏王不听她的,那么所有人都不会听她的,她将那没法准确说清的感受只能压在心底里,否则,会给她召来灾祸……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元昊的态度却来了个大转弯,他忽然宣布:将没藏氏仍送至兴庆府的戒坛寺中出家为尼,赐号没藏大师。野利氏就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被消耗尽了似的。从此以后,一心向佛,静静等待着宁令哥坐上夏国的王位。那个时候,她就会成为太后。说起来,她已是个看破红尘的人了,什么王后啊太后,对于野利氏来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富有诱惑力了!但她有所期待的是宁令哥,她的坚守是为着终有那么一天,她亲眼看见宁令哥从李元昊手中接过大夏国,看着大夏国坚实无比地存在下去,那么,她年轻时对李元昊所说过的那个很有玄机的类似使命的缘分也就尽了,善始善终是一种圆满,但这又是多么难求的境界啊!她还是隐隐地感觉到,没藏氏虽说被送进了戒坛寺,但事情没有完,那种深入骨髓的不祥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冒了出来。

    野利氏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夏王李元昊开始频繁潜进戒坛寺与没藏氏幽会,不仅如此,每当夏王进山打猎游玩,没藏氏成了一位公开跟在夏王身边的女人。这个没藏氏,歌舞辞赋,棋琴书画俱全。更加特立独行的是她酷爱在夜色甚好的晚上让夏王陪自己以皇家车马大队为随从,华盖锦辇,张灯结彩直至通宵达旦。对如此的奉陪,夏王也是乐此不疲,没藏氏太合他的心意了,那种沉溺于情的陶醉使他忘乎所以起来。这时,也有大臣斗胆提醒他,可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呢?他甚至认为,这没藏氏是上苍给他夏王的身体注入的一股新力量,新血液,大有相见恨晚之势。没藏氏呢,自从她暗地里成了夏王的女人之后,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没错,她是属于夏王的,她还有种感觉,迟早有那么一天,连大夏国都会与她血乳交融的。也就是这个时候,没藏氏开始在夏王的耳边吹起枕头风来,说她的哥哥没藏讹庞是怎样的隐忍屈才,曾是野利遇乞的一个部下,多年来默默无闻,忠心耿耿,很是能干,却苦于没有更大的机会报效国家……李元昊一听就说:还有这事?怎不早说,我大夏国现在缺的就是人才,快快传令你兄长,我夏王要在兴庆大殿面见于他!就这样,没藏讹庞很快就见到了夏王李元昊。由于没藏讹庞生来丽质,那种贴己的分寸感把握得如此之好,一下子就被李元昊喜欢上了,不久他就成了夏王的身边人。当然,没藏讹庞可没那么简单,这天赐的机会也就这么一回,于是他总是在妹妹没藏氏跟前敲边鼓:我没藏氏也是党项大族,我们不能总是屈尊于人,妹妹呀你要牢牢记住,你若想在这险恶的大夏国里站稳脚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就必须要有自己的骨肉至亲,这是必须的呀!

    1047年的二月,夏王带着没藏氏乘一挂大车出猎,行至途中,没藏氏忽然腹痛难忍、冷汗淋漓起来。夏王看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怜惜地抱怨着:早就对你说过一个临盆之人是不宜外出打猎的,你却如此任性非跟着不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如何生产?这时身边的人们就忙碌起来,就地在这条叫做两岔河的河边上扎起了厚厚的营帐。当天晚上,没藏氏就在这营帐中生下一个男孩儿,夏王大喜,即刻依照两岔河的谐音给婴儿取了名“谅祚”,又为显示宠爱,依旧沿用“宁令”(党项语欢喜之意)为小名。那一刻,那亦喜亦悲的人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两岔河边出生的男孩谅祚就是日后西夏国的第二代皇帝毅宗谅祚。

    没藏氏毕竟名为出家人,由于野利王后的威严,她不得不继续待在戒坛寺,也难以哺乳婴儿,就只好将谅祚托于哥哥没藏讹庞抚养。由于没藏氏生了谅祚有功,使得夏王久久沉浸在中年得子的喜悦里。没藏氏借这个机会蛊惑夏王提升没藏讹庞,就这样,没藏讹庞一跃成为国相,夏国大事样样参与,简直如鱼得水,那篡权的念头日益膨胀。

    以上这种种消息传到野利氏耳中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绝望。不用多说谁都知道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直接威胁到了太子宁令哥,更何况那样快就将没藏讹庞提升为国相,大夏国未来的命运岌岌可危啊!这一切若是只关乎到野利氏自己,她宁愿撒手将一切都抛弃!也躲避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可是她不能这样做,为了宁令哥,她甘愿将自己的余力都拼掉,她要保护他的地位和未来,她不得不再次与夏王发生争执,她也清楚地知道,这最不合时局的一次争斗会将她驱逐到冷宫里去,彻底断送掉他们夫妻的缘分……可他们所谓的夫妻缘分还存在吗?野利氏心里凄苦地笑了一声:早就今非昔比了啊!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宁令哥一个人了,因此,她得孤注一掷,宁愿用自己的悲惨下场换取儿子的一世强权也值得!但野利氏的想法太幼稚了,她小看了没藏兄妹,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一次夏王见都不需再见她了,一道旨令直接将她打入了冷宫。

    没藏讹庞就这样开始了他一系列的篡权活动,他的策划一步一步地实施着,直到1048年元宵夜那可怕的一幕幕全部发生……诸君一定想起来那个刺了父王李元昊一刀的太子宁令哥了吧?不错,他正奔跑在金黄色的月光下,像一只被飞箭追击着的岩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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