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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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汗回来了。那是一天早晨，外边有人跑进来禀报：“首领，沙漠汗大人很快就到！”“啊，啊，快扶我起来。”拓跋力微对阿盖说。
但他的腿已经肿了，阿盖扶了几次，他仍然站不起来。
“他走到哪儿了？”他最终放弃了要站起来的努力，问道。
“已经到了四十里以外的地方，刚刚渡过黄河。”外边进来的人说。
“啊，那马上就到。四十里路！那是快马正好跑一程的距离。快给我换衣服……”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又要站起来。
“首领，别着急。沙漠汗大人不会那么快就到来。”
“怎么了？”
“他……没有骑马，他在坐轿子。”
“是吗？”他的神色不悦起来，“他的马怎么了？”
“不过坐轿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聪明的下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坐着。毡帐里变得很静，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阿盖发现自己出汗了，而且是冷汗。他不时地朝帐篷门口望一眼，帐篷的门敞开着，但只能看见大院内的一小块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连一根小草也没有。
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沙漠汗走进了大院。这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他的随从、护卫大概有百十来号人，他在这些人的簇拥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而强壮，长着古铜色的大脸盘，双目炯炯有神，怎么看都像刚即位那时候的拓跋力微。
他把随从留在毡帐门外，自己一个人进来跪在拓跋力微前面。
“父亲，儿子回来了。”
“哦，好，好。”拓跋力微淡淡地说，“其他人都出去，我要单独跟儿子坐一会儿。”
“为什么叫你来你明白吗？”拓跋力微问。
“让我来即位。”沙漠汗说。
“即位后，你能当好这个家吗？”
“能。”
“你有什么打算？我听听。”
因为毡帐的门帘放下来了，里边现在很暗。沙漠汗勉强能看见父亲那张脸。
沙漠汗说了起来。他说得十分流畅，而且条理清晰，说明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他说完了，盯着父亲的脸，父亲却长久地沉默着。
“啊……”拓跋力微好象是在叹息。“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他问道。
“父亲，我在晋国这十几年，白天用一半时间读书，用另一半时间找那里的智者谈话。到了夜晚，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谋，将来如何治理我们的国家。”沙漠汗说。
“结果，你就琢磨出了你刚才讲的那一套东西。”拓跋力微说。
“我的想法不对吗？”
“啊，如果我不是看着你的脸庞，我决不会相信跟我高谈阔论的是一个鲜卑人。”拓跋力微说“你把鲜卑的一切都忘了。”
沙漠汗善良的脸上出现了吃惊的表情。
“你根本就没有明白，鲜卑现在面临什么，你的使命又是什么。”
欢迎沙漠汗的宴会原来安排在拓跋力微的毡帐里，为的是已经不能站立的拓跋力微也能够参加。但拓跋力微却让宴会在其他地方举行，他说他需要清净。他只要求阿盖留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他对阿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阿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很快叫来了负责盛乐城卫戍任务的军队头领，要求他对首领居住的院落加强保卫力量。接着又找来一些德高望重的智者，用很长的时间与他们谈话。
“首领的病已经很重了。”他说。
“我们听说了。”那些老人们点着头说。
“这样的时刻最容易出事。”他说。
“我们明白。”老人们说。
“情况确实很严重，我们不能手软。”
“明白。”
“任何人违背首领的旨意，我们要用最严厉的手段对付他们。”
“那是应该的。”
“那拜托各位了。”
老人们微笑着，很平静地走了出去。这些老人各有各的影响范围，把那些范围连在一起足可以覆盖整个部族。他们就那样平静地微笑着去找一些人，其中有各个分支的头领，还有一些带兵的。
阿盖接着又找来了负责沙漠汗生活起居的官员，要求他时刻注意观察沙漠汗的言谈举止并随时告诉自己。
把这一切都安排完了之后他去看望沙漠汗。五十多岁的沙漠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迎接了他。
“一路上很辛苦吧？”他问。
“我一点都不累。我身体很强壮，到现在还不知道累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沙漠汗说“我庆幸自己有这样强壮的身体，以后我会白天黑夜地忙。”
阿盖微笑着望着他。看来他已经认为自己很快就要即位了。
“你在晋国呆了十几年，大概学会不少治国安邦的谋略了吧？跟你父亲谈了没有？”他问。
“谈了个大概，但看来父亲不接受我的方案。”沙漠汗说，“这没什么，他这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草原，而且我们现在才开始建立一个国家，他根本就没有管理国家的经验。”
阿盖望着沙漠汗。他知道，其实沙漠汗说这些话一点恶意都没有，只不过是在坦诚地谈着自己的看法。
“那怎么办？”他问。
“把晋国现成的那一套照搬过来就可以了。”
“你父亲不是不同意吗？”
“但那是暂时的。”沙漠汗笑了笑。
阿盖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发冷。他真想告戒沙漠汗，今后永远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他明白治国方略上的分歧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你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部族，不应该把那些随从留在身边，把他们都遣散了吧。你应该用你父亲那套人马，我这就去把他们给你调过来。”
他说。
“可以。”
“我还有个建议，你应该到草原上修养一段时间，打打猎也好，随便怎么玩都行。”他又说。
他完全是为沙漠汗着想。他是想把发生悲剧的时间尽量推后。尤其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在拓跋力微还活着的时候。但他的好意被沙漠汗拒绝了。
“父亲已经病成这样，我怎么好离开呢。”沙漠汗说“而且我得抓紧时间宣传我的主张呀。”
阿盖欲言又止。他明白，悲剧很快就要发生了。幸亏大夫人已经去世了，他想。要是她还活着，她的儿子却先于她死去，那不是要她的命吗？大夫人是桦娜走后不久病故的。拓跋力微悲痛欲绝，守在她的遗体旁边三天三夜不离开。“桦娜走了，嘎洛走了，现在你也走了，就掉下我一个人……”他流着泪喃喃着。
阿盖再没说什么，就走出了沙漠汗的住处。他从城墙上边望去，看到木纳山上空凝聚着大块的雨云，正朝这边推来。
拓跋力微一连好多日子连一句话都不说了。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思考着。阿盖发现，自从沙漠汗回来，他的病情开始迅速恶化了。
有一天深夜，阿盖突然听到他在说话。那是一种轻轻的自言自语。
“我父亲杀了我母亲，我又杀了我的亲哥哥和爱妻，为了什么？那不都是为了鲜卑嘛……”
阿盖站在帐篷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
“鲜卑高于一切！”
拓跋力微拼尽全力这样喊道。
阿盖想，沙漠汗至死都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杀。仅从这一点看，他也不是一个办大事的人。那天的场面很大，盛乐城东边的山坡上聚集了数万之众。这些人是在各种心理的驱使下来的，有的伤心，有的好奇，有的惧怕，甚至有的还幸灾乐祸。但他们看到沙漠汗人头落地以后四处散去的时候却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谁想改变鲜卑，拓跋力微首领决不会答应！
刑场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决心：鲜卑永在！
行刑的当天，悉鹿宣布即位。
行完刑，阿盖急忙回到了拓跋力微身边。老人就那么坐着，显得很平静。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下午阿盖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毡帐。
“首领，首领。”他叫着。
已经这样坐了九十多天的拓跋力微睁开了眼睛。
“你的朋友有消息了。”阿盖说。
“什么……朋友？”
“浩斯呀！你忘了吗？五十八年前的一个夜晚，你的一个朋友带着人马离开了你。你还骑着马追过他呢。他不是叫浩斯吗？就是那个朋友有消息了。”阿盖说。
“哦，是他呀，他在哪儿？”
“他在鲜卑山。”
“啊，这么说，他已经回到故乡啦？”
“是的。”
“他……他们……还好吗？”
“很好，他们仍然在鲜卑山靠打猎为生。”
“那个山洞……他们也经常去吗？”
“他们经常去。”
“好……好……”
阿盖突然觉得老人不对劲了，就那么坐着，眼睛睁得很大，使劲地朝前看着，好象要看到一个很远处的什么东西似的。
“首领，首领……”阿盖喊着。
拓跋力微努力地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说：“你去叫他们唱歌，全城都唱。唱咱们的鲜卑歌……”
当全城都唱起来的时候阿盖回到了拓跋力微身边。
“唱起来了，都唱起来了，您听见了吗？首领……”他说。
拓跋力微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已经听不到歌声和阿盖的叫声了。但他的神志并没有消失，他仍然睁大眼睛往前看着。
他终于看到了鲜卑山。鲜卑山一片葱茏，云雾缭绕，高耸入云。
接着他又看到了无边的大草原，两头不见头尾的长阵在那里艰苦跋涉着。
他看到年轻的桦娜捧着鲜牛奶迎着他微笑着走过来了。
他还看到了木纳山谷，银色的月光下出现了一个骑马的姑娘。她就是嘎洛。
他还看到自己和哥哥躺在石板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唱着歌。
沙漠汗对着他笑着。
他突然睁开双眼喊道：“鲜卑永在！……”
阿盖流着眼泪走出毡帐。他抬头望去，看见太阳已经落了，但晚霞在遥远的西天仍在熊熊燃烧，像是把一切都要烧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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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腿已经肿了，阿盖扶了几次，他仍然站不起来。
“他走到哪儿了？”他最终放弃了要站起来的努力，问道。
“已经到了四十里以外的地方，刚刚渡过黄河。”外边进来的人说。
“啊，那马上就到。四十里路！那是快马正好跑一程的距离。快给我换衣服……”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又要站起来。
“首领，别着急。沙漠汗大人不会那么快就到来。”
“怎么了？”
“他……没有骑马，他在坐轿子。”
“是吗？”他的神色不悦起来，“他的马怎么了？”
“不过坐轿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聪明的下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坐着。毡帐里变得很静，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阿盖发现自己出汗了，而且是冷汗。他不时地朝帐篷门口望一眼，帐篷的门敞开着，但只能看见大院内的一小块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连一根小草也没有。
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沙漠汗走进了大院。这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他的随从、护卫大概有百十来号人，他在这些人的簇拥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而强壮，长着古铜色的大脸盘，双目炯炯有神，怎么看都像刚即位那时候的拓跋力微。
他把随从留在毡帐门外，自己一个人进来跪在拓跋力微前面。
“父亲，儿子回来了。”
“哦，好，好。”拓跋力微淡淡地说，“其他人都出去，我要单独跟儿子坐一会儿。”
“为什么叫你来你明白吗？”拓跋力微问。
“让我来即位。”沙漠汗说。
“即位后，你能当好这个家吗？”
“能。”
“你有什么打算？我听听。”
因为毡帐的门帘放下来了，里边现在很暗。沙漠汗勉强能看见父亲那张脸。
沙漠汗说了起来。他说得十分流畅，而且条理清晰，说明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他说完了，盯着父亲的脸，父亲却长久地沉默着。
“啊……”拓跋力微好象是在叹息。“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他问道。
“父亲，我在晋国这十几年，白天用一半时间读书，用另一半时间找那里的智者谈话。到了夜晚，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谋，将来如何治理我们的国家。”沙漠汗说。
“结果，你就琢磨出了你刚才讲的那一套东西。”拓跋力微说。
“我的想法不对吗？”
“啊，如果我不是看着你的脸庞，我决不会相信跟我高谈阔论的是一个鲜卑人。”拓跋力微说“你把鲜卑的一切都忘了。”
沙漠汗善良的脸上出现了吃惊的表情。
“你根本就没有明白，鲜卑现在面临什么，你的使命又是什么。”
欢迎沙漠汗的宴会原来安排在拓跋力微的毡帐里，为的是已经不能站立的拓跋力微也能够参加。但拓跋力微却让宴会在其他地方举行，他说他需要清净。他只要求阿盖留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他对阿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阿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他很快叫来了负责盛乐城卫戍任务的军队头领，要求他对首领居住的院落加强保卫力量。接着又找来一些德高望重的智者，用很长的时间与他们谈话。
“首领的病已经很重了。”他说。
“我们听说了。”那些老人们点着头说。
“这样的时刻最容易出事。”他说。
“我们明白。”老人们说。
“情况确实很严重，我们不能手软。”
“明白。”
“任何人违背首领的旨意，我们要用最严厉的手段对付他们。”
“那是应该的。”
“那拜托各位了。”
老人们微笑着，很平静地走了出去。这些老人各有各的影响范围，把那些范围连在一起足可以覆盖整个部族。他们就那样平静地微笑着去找一些人，其中有各个分支的头领，还有一些带兵的。
阿盖接着又找来了负责沙漠汗生活起居的官员，要求他时刻注意观察沙漠汗的言谈举止并随时告诉自己。
把这一切都安排完了之后他去看望沙漠汗。五十多岁的沙漠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迎接了他。
“一路上很辛苦吧？”他问。
“我一点都不累。我身体很强壮，到现在还不知道累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沙漠汗说“我庆幸自己有这样强壮的身体，以后我会白天黑夜地忙。”
阿盖微笑着望着他。看来他已经认为自己很快就要即位了。
“你在晋国呆了十几年，大概学会不少治国安邦的谋略了吧？跟你父亲谈了没有？”他问。
“谈了个大概，但看来父亲不接受我的方案。”沙漠汗说，“这没什么，他这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草原，而且我们现在才开始建立一个国家，他根本就没有管理国家的经验。”
阿盖望着沙漠汗。他知道，其实沙漠汗说这些话一点恶意都没有，只不过是在坦诚地谈着自己的看法。
“那怎么办？”他问。
“把晋国现成的那一套照搬过来就可以了。”
“你父亲不是不同意吗？”
“但那是暂时的。”沙漠汗笑了笑。
阿盖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发冷。他真想告戒沙漠汗，今后永远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他明白治国方略上的分歧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你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部族，不应该把那些随从留在身边，把他们都遣散了吧。你应该用你父亲那套人马，我这就去把他们给你调过来。”
他说。
“可以。”
“我还有个建议，你应该到草原上修养一段时间，打打猎也好，随便怎么玩都行。”他又说。
他完全是为沙漠汗着想。他是想把发生悲剧的时间尽量推后。尤其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在拓跋力微还活着的时候。但他的好意被沙漠汗拒绝了。
“父亲已经病成这样，我怎么好离开呢。”沙漠汗说“而且我得抓紧时间宣传我的主张呀。”
阿盖欲言又止。他明白，悲剧很快就要发生了。幸亏大夫人已经去世了，他想。要是她还活着，她的儿子却先于她死去，那不是要她的命吗？大夫人是桦娜走后不久病故的。拓跋力微悲痛欲绝，守在她的遗体旁边三天三夜不离开。“桦娜走了，嘎洛走了，现在你也走了，就掉下我一个人……”他流着泪喃喃着。
阿盖再没说什么，就走出了沙漠汗的住处。他从城墙上边望去，看到木纳山上空凝聚着大块的雨云，正朝这边推来。
拓跋力微一连好多日子连一句话都不说了。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思考着。阿盖发现，自从沙漠汗回来，他的病情开始迅速恶化了。
有一天深夜，阿盖突然听到他在说话。那是一种轻轻的自言自语。
“我父亲杀了我母亲，我又杀了我的亲哥哥和爱妻，为了什么？那不都是为了鲜卑嘛……”
阿盖站在帐篷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
“鲜卑高于一切！”
拓跋力微拼尽全力这样喊道。
阿盖想，沙漠汗至死都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杀。仅从这一点看，他也不是一个办大事的人。那天的场面很大，盛乐城东边的山坡上聚集了数万之众。这些人是在各种心理的驱使下来的，有的伤心，有的好奇，有的惧怕，甚至有的还幸灾乐祸。但他们看到沙漠汗人头落地以后四处散去的时候却有了一个共同的认识：谁想改变鲜卑，拓跋力微首领决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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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完刑，阿盖急忙回到了拓跋力微身边。老人就那么坐着，显得很平静。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下午阿盖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毡帐。
“首领，首领。”他叫着。
已经这样坐了九十多天的拓跋力微睁开了眼睛。
“你的朋友有消息了。”阿盖说。
“什么……朋友？”
“浩斯呀！你忘了吗？五十八年前的一个夜晚，你的一个朋友带着人马离开了你。你还骑着马追过他呢。他不是叫浩斯吗？就是那个朋友有消息了。”阿盖说。
“哦，是他呀，他在哪儿？”
“他在鲜卑山。”
“啊，这么说，他已经回到故乡啦？”
“是的。”
“他……他们……还好吗？”
“很好，他们仍然在鲜卑山靠打猎为生。”
“那个山洞……他们也经常去吗？”
“他们经常去。”
“好……好……”
阿盖突然觉得老人不对劲了，就那么坐着，眼睛睁得很大，使劲地朝前看着，好象要看到一个很远处的什么东西似的。
“首领，首领……”阿盖喊着。
拓跋力微努力地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说：“你去叫他们唱歌，全城都唱。唱咱们的鲜卑歌……”
当全城都唱起来的时候阿盖回到了拓跋力微身边。
“唱起来了，都唱起来了，您听见了吗？首领……”他说。
拓跋力微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已经听不到歌声和阿盖的叫声了。但他的神志并没有消失，他仍然睁大眼睛往前看着。
他终于看到了鲜卑山。鲜卑山一片葱茏，云雾缭绕，高耸入云。
接着他又看到了无边的大草原，两头不见头尾的长阵在那里艰苦跋涉着。
他看到年轻的桦娜捧着鲜牛奶迎着他微笑着走过来了。
他还看到了木纳山谷，银色的月光下出现了一个骑马的姑娘。她就是嘎洛。
他还看到自己和哥哥躺在石板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唱着歌。
沙漠汗对着他笑着。
他突然睁开双眼喊道：“鲜卑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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