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初学 第四十四章 我是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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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威轻抚着他的长发，雪滢也从背后搂住了他。骆子瑜突然感到无比喜悦，孤独，已离他远去，虽然失去太多的亲人，他同样可以感受到亲人的关爱。他真想大哭一场，只因有田湘在近旁，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他的话音里，还是透出他无法抑制的呜咽声：“爹，您本来不用那样，好险我就……”
背后，刚进屋的马述故意咳了一声。骆子瑜会意，知道种种内情不便与田湘与嫂嫂知晓，便止住了话语，只是更深地伏进田威怀中。
“好了天生，不要这样，爹已经很高兴了。你先起来，爹有事情要交待你去做。”
“什么事？”骆子瑜应声而起。
田威因为兴奋，精神好了许多，嗓音也明晰了：“老三，还有承业兄弟。”
马述与李承业应喏：“大当家请吩咐。”
“今天的事决对不能让老四知道，老三你也知道他的暴脾气的。只怕他一时想不开，对天生不利。”
“知道。”
“还有你湘湘，也不要对他人说起，包括桂茹，也不能说。”
田湘点头，然后看看骆子瑜，眼里依然带着冷漠与埋怨。
田威接着说：“这些日子可能我去不了天命堂了，老三你从来不理海上的事的，也不免强你，老四又不在，一些事就先让赵开源去打点，承业兄弟可以辅助他。还有，从今天起，天生就是少当家，有些事他也能做主。”
骆子瑜一怔。
他能作主一些事，这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也成为一名海盗。
海盗，他依然憎恶这个名称，不过远不如从前那般丝毫不能容忍。从接纳了老海盗爷爷，继而又是海盗出生的大哥，现在又认了海盗首领为爹爹，他对海盗的认知，与从前有了很大转变。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也成了一名海盗，仍然是不能接受的。
他摇摇头：“我……不，不行。”
田威以为他只是谦让：“没事的，孩子。我听承业兄弟介绍过了，你得了一代海上霸主朱大胡子的真传的。承业兄弟只是跟着朱远，间接学到朱大胡子技能，有十成的话，恐怕他只学到三成，而你，再不济，也学到六成不止。承业兄弟的才能早就声传遐迩，更何况你。假以时日，你必将称霸四海。”
骆子瑜仍然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我不做海盗。”
田威倒是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怔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笑道：“好吧，不做就不做。呵呵，没关系。嗯――这样吧，你且和滢滢一块住着，你们……叔嫂也好，姐弟也好，难得相认，且住在一起相处一段时日吧。老三，你和承业兄弟去找几个人来，抬我去苍木别院，呃……就说我偶感风寒。”
马述李承业应诺，去找人了。不久，有人来将田威抬走，田湘也跟着去了，只剩下王雪滢和骆子瑜。
雪滢找来几名婢女，替骆子瑜收拾了房间，又为他准备了饭菜，然后，叔嫂二人在一起，聊起彼此的过往岁月。骆子瑜的父母兄姊，水叔父女，老海盗爷爷，大哥李承业，都是他说不完的话题，而王雪滢则更多地述说着她与骆子槐的故事，以及她对田豫的愧疚与哀惋，偶然也会说起她小时候在杭州的快乐日子，以及从海上遇难到沦为海盗的可怕经历。
一连数日，叔嫂俩畅聊着说不完的往事和心事。
白天，雪滢会带着骆子瑜到前院后院里观赏这里的美丽景色。因气候不适，园子里的花草树木萎得较快，因此时常有花匠雕工和饲鱼人来这里修修补补。为了在湿热的海岛上营造江南风光，他们着实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始终保持着这时花草繁茂。池塘里养着各种各样的金鱼，人工小溪里饲养着鲜红可人的锦鲤，都是差人由江南购置而来，理当价格不菲。
骆子瑜喜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然而，有一件事他始终放不下，他依然生活在海盗岛上，虽然他不愿承认，他事实上他已然是一名海盗，包括嫂嫂，还有这静水别院的婢女花匠诸人，全都挂着海盗的恶名。
虽然嫂嫂不止一次跟他讲过为何他们会沦落至此，他依然想不通。除了做海盗，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嫂嫂开导他：“天生，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何况，海盗，这只不过是一个名称。人有忠善奸恶之分，海盗也是人，也可分善恶。你可知，盗者，亦有侠盗，官者，亦有贪官，恶官？”
骆子瑜摇头。
雪滢继续说：“当初，占了我们的船货，又奸辱了我二娘以及几位婶婶的，那些恶人，不是海盗，是官，恶官！我们除掉那些恶官之后，再无去处，只能流落到这里。我们也得吃，得穿，还有各项用度，在这偏远的孤岛上，我们根本无法自己获取。为了保住性命，我们必须去抢。”
听到抢字，骆子瑜脸上显出憎恶的神情。
“千万不要对一个抢字那样憎恨，因为我们抢来的，是那些贪官们从从老百姓身上榨去的血汗呀。还有那些同样奸恶的豪商，以及无恶不作的西洋人和倭人，他们比恶官还可恨。抢他们的，便是解救黎民百姓呀。为何不可呢？”
骆子瑜沉默了。类似的话，老海盗爷爷讲过，大哥李承业也说过，他不能认同，现在嫂嫂也是同一论调，他开始觉得有些道理了，提起恶官恶商，他不免想起以前白村那个为了劈椰子而不顾下面的孩子死活的那个恶人，真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坏人。只是，海盗的杀戮行径，他始终不能接受。
如果只是抢夺船只财物，从那些恶官恶商手里，以及他并不熟悉的什么西洋人和倭人手里，把东西抢来，也就罢了，可是，抢的过程中，为何还要杀人？
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不论他们多恶多坏，他们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只有上天与大海可以主宰，别人又怎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雪滢，眼神里透出极大不信任，不信任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雪滢见到她的眼神，也吃了一惊。
“嫂嫂，你说爹他们抢的都是恶官恶商的船，那我大哥三哥呢？他们的船是渔船呀。”
雪滢一听原来是这个，倒放心下来，解释道：“你搞错了，当初大哥和子槐乘坐的那条船不是渔船，是官船。”
“官船？怎么会？”
“那是明国的官船，由一个叫扈元奎的狗官统领，专程来这里剿杀我们的。子槐告诉我讲，他们都是一个叫俞大猷的明国狗官派来的，借口我们与倭人有勾结。”
这是骆子瑜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两个哥哥一直在海上打鱼为生，却没想到他们也为明国狗官卖命去了。听到这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静心想想，觉得二哥在这里做了海盗还好些，大哥竟是为了那些狗官而投海自敬，委实不值。想到这时，他心里一阵难受。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他对海盗的憎恶又减轻了许多，转变为对恶官的愤恨。
他想了想，对嫂嫂说：“是了，以前也听爷爷和大哥说过，他们以前在仙涯岛，也从来不抢渔船，只有那个长像丑恶的坏蛋，眼睛肿得像鱼泡一样的坏家伙，才专门抢渔船。水叔和水仙妹妹，都是他害死的，现在爷爷也落在他手里，带到仙崖岛了。”
提到仙崖岛，雪滢也显出些许后怕。在这片海域上，能让他们黑龙岛海盗感到害怕的，正是仙崖岛的海盗。她好奇的问：“怎么？你那结拜大哥也是仙崖岛的吗？哦，是了，你说过他和那个叫马铁的怪人一起去椰林岛的，早些时候我怎么没想到？原来……”
雪滢若有所思，后面的话便没说下去。骆子瑜也没追问。
这时，一名婢女慌慌张张从外屋跑进来：“小姐，三当家来了，看他样子好吓人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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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天生，不要这样，爹已经很高兴了。你先起来，爹有事情要交待你去做。”
“什么事？”骆子瑜应声而起。
田威因为兴奋，精神好了许多，嗓音也明晰了：“老三，还有承业兄弟。”
马述与李承业应喏：“大当家请吩咐。”
“今天的事决对不能让老四知道，老三你也知道他的暴脾气的。只怕他一时想不开，对天生不利。”
“知道。”
“还有你湘湘，也不要对他人说起，包括桂茹，也不能说。”
田湘点头，然后看看骆子瑜，眼里依然带着冷漠与埋怨。
田威接着说：“这些日子可能我去不了天命堂了，老三你从来不理海上的事的，也不免强你，老四又不在，一些事就先让赵开源去打点，承业兄弟可以辅助他。还有，从今天起，天生就是少当家，有些事他也能做主。”
骆子瑜一怔。
他能作主一些事，这意味着，从现在起，他也成为一名海盗。
海盗，他依然憎恶这个名称，不过远不如从前那般丝毫不能容忍。从接纳了老海盗爷爷，继而又是海盗出生的大哥，现在又认了海盗首领为爹爹，他对海盗的认知，与从前有了很大转变。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也成了一名海盗，仍然是不能接受的。
他摇摇头：“我……不，不行。”
田威以为他只是谦让：“没事的，孩子。我听承业兄弟介绍过了，你得了一代海上霸主朱大胡子的真传的。承业兄弟只是跟着朱远，间接学到朱大胡子技能，有十成的话，恐怕他只学到三成，而你，再不济，也学到六成不止。承业兄弟的才能早就声传遐迩，更何况你。假以时日，你必将称霸四海。”
骆子瑜仍然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我不做海盗。”
田威倒是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怔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笑道：“好吧，不做就不做。呵呵，没关系。嗯――这样吧，你且和滢滢一块住着，你们……叔嫂也好，姐弟也好，难得相认，且住在一起相处一段时日吧。老三，你和承业兄弟去找几个人来，抬我去苍木别院，呃……就说我偶感风寒。”
马述李承业应诺，去找人了。不久，有人来将田威抬走，田湘也跟着去了，只剩下王雪滢和骆子瑜。
雪滢找来几名婢女，替骆子瑜收拾了房间，又为他准备了饭菜，然后，叔嫂二人在一起，聊起彼此的过往岁月。骆子瑜的父母兄姊，水叔父女，老海盗爷爷，大哥李承业，都是他说不完的话题，而王雪滢则更多地述说着她与骆子槐的故事，以及她对田豫的愧疚与哀惋，偶然也会说起她小时候在杭州的快乐日子，以及从海上遇难到沦为海盗的可怕经历。
一连数日，叔嫂俩畅聊着说不完的往事和心事。
白天，雪滢会带着骆子瑜到前院后院里观赏这里的美丽景色。因气候不适，园子里的花草树木萎得较快，因此时常有花匠雕工和饲鱼人来这里修修补补。为了在湿热的海岛上营造江南风光，他们着实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始终保持着这时花草繁茂。池塘里养着各种各样的金鱼，人工小溪里饲养着鲜红可人的锦鲤，都是差人由江南购置而来，理当价格不菲。
骆子瑜喜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然而，有一件事他始终放不下，他依然生活在海盗岛上，虽然他不愿承认，他事实上他已然是一名海盗，包括嫂嫂，还有这静水别院的婢女花匠诸人，全都挂着海盗的恶名。
虽然嫂嫂不止一次跟他讲过为何他们会沦落至此，他依然想不通。除了做海盗，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嫂嫂开导他：“天生，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何况，海盗，这只不过是一个名称。人有忠善奸恶之分，海盗也是人，也可分善恶。你可知，盗者，亦有侠盗，官者，亦有贪官，恶官？”
骆子瑜摇头。
雪滢继续说：“当初，占了我们的船货，又奸辱了我二娘以及几位婶婶的，那些恶人，不是海盗，是官，恶官！我们除掉那些恶官之后，再无去处，只能流落到这里。我们也得吃，得穿，还有各项用度，在这偏远的孤岛上，我们根本无法自己获取。为了保住性命，我们必须去抢。”
听到抢字，骆子瑜脸上显出憎恶的神情。
“千万不要对一个抢字那样憎恨，因为我们抢来的，是那些贪官们从从老百姓身上榨去的血汗呀。还有那些同样奸恶的豪商，以及无恶不作的西洋人和倭人，他们比恶官还可恨。抢他们的，便是解救黎民百姓呀。为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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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抢夺船只财物，从那些恶官恶商手里，以及他并不熟悉的什么西洋人和倭人手里，把东西抢来，也就罢了，可是，抢的过程中，为何还要杀人？
不论他们是什么人，不论他们多恶多坏，他们也是人，他们的生命，只有上天与大海可以主宰，别人又怎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雪滢，眼神里透出极大不信任，不信任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雪滢见到她的眼神，也吃了一惊。
“嫂嫂，你说爹他们抢的都是恶官恶商的船，那我大哥三哥呢？他们的船是渔船呀。”
雪滢一听原来是这个，倒放心下来，解释道：“你搞错了，当初大哥和子槐乘坐的那条船不是渔船，是官船。”
“官船？怎么会？”
“那是明国的官船，由一个叫扈元奎的狗官统领，专程来这里剿杀我们的。子槐告诉我讲，他们都是一个叫俞大猷的明国狗官派来的，借口我们与倭人有勾结。”
这是骆子瑜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两个哥哥一直在海上打鱼为生，却没想到他们也为明国狗官卖命去了。听到这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静心想想，觉得二哥在这里做了海盗还好些，大哥竟是为了那些狗官而投海自敬，委实不值。想到这时，他心里一阵难受。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他对海盗的憎恶又减轻了许多，转变为对恶官的愤恨。
他想了想，对嫂嫂说：“是了，以前也听爷爷和大哥说过，他们以前在仙涯岛，也从来不抢渔船，只有那个长像丑恶的坏蛋，眼睛肿得像鱼泡一样的坏家伙，才专门抢渔船。水叔和水仙妹妹，都是他害死的，现在爷爷也落在他手里，带到仙崖岛了。”
提到仙崖岛，雪滢也显出些许后怕。在这片海域上，能让他们黑龙岛海盗感到害怕的，正是仙崖岛的海盗。她好奇的问：“怎么？你那结拜大哥也是仙崖岛的吗？哦，是了，你说过他和那个叫马铁的怪人一起去椰林岛的，早些时候我怎么没想到？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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