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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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婆和四牛听到气昂说要吃馄饨，像是处于黑暗社会里被剥削的奴隶们听到了世界大解放般的兴奋和快乐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得来很不容易，一定会命大福大的气昂吃过三个四牛买来的荠菜馅大馄饨后示意剩下两个让他们两人吃五婆见状眼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看着身上还到处插着管子小小的头颅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气昂，她格外的心疼，又为气昂的懂事而感到十分欣慰五婆叫四牛吃一个，四扭扭捏捏地让五婆先吃，一共就两个馄饨，你让我我让你，同病房的病友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呦喂，不就两个馄饨了，让来让去至于吗？”同病房间里一个城市刁民涅的中年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对不起艾吵到你们了！”五婆赶忙道过谦，但以后也没有再理会那个女子农村人和城里人搭不到一块去气昂不能下床要小便，借个尿壶硬是没有给借她知道城里人嫌弃乡下人，但是乡下人并没有得罪城里人呀要说是碍到点啥，也就物质上比较匮乏，不得已的时候要借借东西什么的

    气昂虽然懂事，但是恢复还要慢慢来，刚开始他行动不是很协调，走路经常摇摇晃晃，不知道是习惯性动作还是头摔坏后的结果，做什么事情也都会慢人家一拍五婆看在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里萌发她在的气昂以后能不能像一个正常人的一样，能不能顺利完成学业，能不能成家，能不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社会上能不能给他留有一席之地想着这样一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什么优质启蒙教育，陪伴他的只有一望无际的田野，和静寂夜晚里的点点繁星还有一无所有四牛和五婆的精神关怀

    可有些时候五婆的的又是多余的，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学习上，气昂都表现的很棒他让村里人对他是五婆的孩子而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曾经五婆的长大后会留有什么后遗症的孩子，一个被同龄人辱骂脑子有个洞的孩子，一个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孩子，一个曾经受过严重创伤，大脑受损的孩子就这样坚强的长大着当他知道，他的成长其实在背后有一个伟大父亲在支撑，当他知道，他还有一个遗落在城市的妹妹和一个终日找到不身影的弟弟的时候，他不得不和五婆一起扛起家里的重担因为他家里的长兄，他是一个支离破碎家庭的重要组成部分，他是维系一个家庭的中坚力量他永远不会忘记，五婆将他出生只有五天的妹妹鬼鬼祟祟地领出后不再带来的酸楚，他不会忘记四坯为一个父亲用生命拯救自己的惊人壮举，他不会忘记他的弟弟四处招惹社会青年给自己带来无限麻烦的愤怒，所有这一切是对气昂的磨练，是让他顶天立地的养料

    气昂完成了小学初中高中的学业后，竟然又考上了大学虽然气昂一度有辍学去城里打工的想法，但是每次一有这样的念头，每次都会被五婆严厉地阻止因为五婆永远记得四刨终前对他说的话，四牛要让孩子们读书，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读书深造当得知气昂考上大学后五婆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带着几瓶白酒和两个杯子，来到了存放四牛坟墓的田间，坟墓因为简陋，碑文上的字都已经被风雨洗刷地辨认不出她就那样傻傻地向在土里的四牛汇报着家里的情况，告诉着气昂考取大学的好消息，告诉气昂怎么给村里长眼，告诉村里的乡里怎么崇拜咋们家几杯酒下肚，天色已晚，但是五婆还不想回去，他想多和四拍聊，聊她的人生，聊四胚后他们的生活

    四牛的肾换来了气昂的及时治疗得以恢复，但是气宁的牺牲却没有换来四牛的健康，最终钱凑到了，肾也找到了，但是人家给的肾却不能正常地在四牛的身体里工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钱没了，人也没了

    一天当五婆安排好还在襁褓中的气育，来到医院准备看望已经换好肾脏的四牛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将五婆打得喘不过气来——四牛已经被推去太平间了她拉着医生，拉着护士，哭着喊着求他们救救四牛，救救他的老公救救这个皮肤黝黑且粗糙一生命苦的男人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四牛的死已经成了一个定局，已经是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五婆哭的死去活来，声音响彻整个医院大楼，她瘫倒在地也不停止对四牛的呼唤，对命运的抱怨后来医院也拿他没办法，就报警，让警方将五婆送回了家那一年，气昂十一岁，气育三岁，气宁被城里人抚养，也应该是三岁

    五婆端坐在四牛坟前，越想这事越伤心，当年她绝情地将气宁送给城里人抚养，她现在却是格外的后悔，她甚至已经不再记得气宁的涅她不知道气宁现在过的好不好，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座城市如果要让五婆来辨认气宁的话，她只能通过人家的屁股来判断了，因为她在将气宁送人的前在气宁的左半个屁股上烫了个伤口或许，老眼昏花的五婆只能靠这个来回想起她的女儿了，回忆这个一个小生命，一个只接触了五天的亲生骨肉，甚至连奶水都没有好好地喝过几口的孩子因为每次喂奶的时候，气育总是将奶喝掉，等到气宁喝的时候，奶水已经不多了，加上气宁力气鞋根本就吸不出

    田野中突然刮起了一股妖风，多磷火闪耀，五婆被吓了一跳，似乎四牛在告诉她早点回去吧但是五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说了气昂的情况，又的了一下气宁，可最为他头疼的还是他的小儿子——气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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