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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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我感觉口中甜丝丝的，很滋润，并且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味围绕着我。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就着一闪一闪的松明火，我看见一位头上包着黑色手巾的女人微笑着坐在我的身边，她皮肤很黑，但鼻梁挺直，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又明又亮，她垂着眼睛，专注地望着手上端着的那个黑色的茶盅。
这是什么地方？我挣扎着问。
啊哟，你醒了。
你是？
醒了好，醒了好。她显得很高兴。
我这是在哪儿？我一边说一边想坐起来，这女人连忙用手按住我，别动，她说，你全身都摔烂了，正敷着药呢，现在不能动。
啊，我这才想起来我摔下山岩的事。
现在是晚上？
女人点点头。你都昏睡两天了。
是吗？
来，再喝点东西。她将茶盅凑到我嘴边，让我喝，这才感觉到我喝的是奶，难怪口中甜丝丝的，并且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这是？
那女人突然脸红到耳根。她转过脸不让我看她羞红的脸。不好意思，她说，这山里没别的营养的东西喂你。
我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我以为那是羊奶或者马奶。这山里人家一般说来都会养几只羊或马。我说，是羊奶吗？
你别问了。她还是背着脸说。
我突然不经意的一瞟眼，发现她胸前胀鼓鼓的一双奶，又见她害羞的样子，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我也觉得很害羞，脸上一下子滚烫滚烫的。哎，怎么说呢，我真的找不到什么话来对她说，也不好意思说。心里只有感激，那种说不出来的感激。要是当时能动的话，也许我会跪在她面前，给她磕上几个响头，以报答她的大恩。但是我不能动。我好像是流泪了，那时，真的，我记得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转过脸来时看到我流泪，一下又急了，她说，怎么啦，大军，你是不是哪儿疼。
我说，没事，大姐。
她被我这句话逗笑了。
她说，你叫我什么？你。
我说大姐呀。
大姐。她重复着开心地笑起来。
有哪样不对吗？我也笑了。
好，大姐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我。
是呀，我看你二十出头吧。
对呀。
我才十六，你叫我大姐。
你看我这眼力。但是，我又不明白，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我想起来她喂我奶的事。但我不好问。就说，我还真的不会看人。
不过，她叹口气说。山里人苦，我看上去是有些老相，我十五岁就成婚了。她告诉我说。
是嘛，你丈夫呢？
她突然情绪低落下来，眼睛也垂下来。走了。
走了，去哪里啦？
他不会再回来了。
是吗？
就是上月的事。她说，我本来不想说的，也不想提起这事，提起来就想哭。可是我的眼泪都哭干了，为这死鬼哭干的，还有我那娃子，他才刚满月，我的命苦啊。
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死鬼被抓兵的抓了，还在地里种着洋芋的，那一天天晴得好，山上也没刮风，他挖着塘，我背着娃子点着洋芋种，点上以后，我又捧着粪盖在洋芋种上，他呢再扒土盖在粪上。就一小块地，几分地，地还是租人家的。中午的时候，眼看地就要种完了，我那时刚刚做完月子，身子虚，加上又背着个娃子，累得不行。我说种完这地就歇着吧，那死鬼也说好。他让我先歇着，给娃子喂喂奶。他干完活就一起回家。我就坐在地边放下娃子来喂奶。刚坐下，抓兵的就来了。他们扛枪弄棒的来了五六个，我那死鬼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就扑上来，一麻绳子就把他捆了。我抱着娃子哭着跪在地上求他们放了他。他们不理我，一个当兵的还朝我怀里的娃子踢了一脚，然后就拉上那死鬼走了。
后来呢？
哎，那死鬼被拉走两天，还没交到队伍上。有一个晚上他瞅准机会逃了出来，结果让人发现，乱枪打死了。
你娃子呢？
娃子也死了，一个刚满月的娃子，你想哪里经得住那刀砍的一大脚。娃子回来就不停的哭，接着就发烧，还没活过三天就追随着那死鬼去了。哎，提这些做什么呢。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见她很伤心的样子忙转开了话头。
我听见响。
听见响？
是啊，夜里我听见屋后有什么东西响，以为是山上的石头滚下来，我这屋就在山脚下，石头滚下来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风大，石头就会滚下来，这两年屋子都被砸破了好几处。
你听见响就出去看了。
没有，一个女人家，又是晚上，我不敢出去。反正又没砸着屋子，我就没出去。一直到天亮，我起来解手，才看见你，一身血红瓜拉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红军，我知道，昨天我在江边看见过你们。
江边，我们渡江的江边。
嗯。
红军是好人，是帮穷人的。
是啊。
我一看你穿的衣服就知道是红军。
我笑了笑。
你还笑呢，当时把我给吓死了，一身血红瓜拉的，我以为你死了，半天才敢伸手去摸了摸你的鼻子，才知道你还活着。我知道肯定是昨晚从山上滚下来的。你看，我要知道昨晚响的是你，我就起来了，差点出了大事，还好是热天，要是冷天，你没摔死也冻死了，你的命也真大。
是啊，我的命真大，但是要不是你我也死定了。
现在好了。我把你拖回来，你死沉死沉的，还好就在屋后。
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我去山上找来草药，用盐巴水给你洗伤口，盐巴水很辣的，你都没动一下。你一直睡一直睡，整整两天了，我都以为你不会醒了。
谢谢呀。我说，我叫你小妹吧。
她笑笑不答。
你还懂草药啊？小妹。
懂一点，我爹原来是草药郎中。他会医好多好多病，什么接骨接筋，头痛脑热，会的多啦。可惜他死的早，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死了，要不他可以教我很多。
我试着想动动腿，但不会动，只觉得疼，全身到处都火辣辣的疼。我说，小妹，我的腿好像不会动，是不是断了。还有手，也不会动。
疼不疼。
疼。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么高的山上滚下来。
要断了怎么办？我有些着急。望着她，好像自己的生命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说，没事，过几天再看看，也许就能动的。
要断了呢？
她望着我，那眼神很安静，让我看着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没事，大哥。她第一次这样叫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这是什么地方？我挣扎着问。
啊哟，你醒了。
你是？
醒了好，醒了好。她显得很高兴。
我这是在哪儿？我一边说一边想坐起来，这女人连忙用手按住我，别动，她说，你全身都摔烂了，正敷着药呢，现在不能动。
啊，我这才想起来我摔下山岩的事。
现在是晚上？
女人点点头。你都昏睡两天了。
是吗？
来，再喝点东西。她将茶盅凑到我嘴边，让我喝，这才感觉到我喝的是奶，难怪口中甜丝丝的，并且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这是？
那女人突然脸红到耳根。她转过脸不让我看她羞红的脸。不好意思，她说，这山里没别的营养的东西喂你。
我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我以为那是羊奶或者马奶。这山里人家一般说来都会养几只羊或马。我说，是羊奶吗？
你别问了。她还是背着脸说。
我突然不经意的一瞟眼，发现她胸前胀鼓鼓的一双奶，又见她害羞的样子，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我也觉得很害羞，脸上一下子滚烫滚烫的。哎，怎么说呢，我真的找不到什么话来对她说，也不好意思说。心里只有感激，那种说不出来的感激。要是当时能动的话，也许我会跪在她面前，给她磕上几个响头，以报答她的大恩。但是我不能动。我好像是流泪了，那时，真的，我记得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转过脸来时看到我流泪，一下又急了，她说，怎么啦，大军，你是不是哪儿疼。
我说，没事，大姐。
她被我这句话逗笑了。
她说，你叫我什么？你。
我说大姐呀。
大姐。她重复着开心地笑起来。
有哪样不对吗？我也笑了。
好，大姐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我。
是呀，我看你二十出头吧。
对呀。
我才十六，你叫我大姐。
你看我这眼力。但是，我又不明白，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我想起来她喂我奶的事。但我不好问。就说，我还真的不会看人。
不过，她叹口气说。山里人苦，我看上去是有些老相，我十五岁就成婚了。她告诉我说。
是嘛，你丈夫呢？
她突然情绪低落下来，眼睛也垂下来。走了。
走了，去哪里啦？
他不会再回来了。
是吗？
就是上月的事。她说，我本来不想说的，也不想提起这事，提起来就想哭。可是我的眼泪都哭干了，为这死鬼哭干的，还有我那娃子，他才刚满月，我的命苦啊。
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死鬼被抓兵的抓了，还在地里种着洋芋的，那一天天晴得好，山上也没刮风，他挖着塘，我背着娃子点着洋芋种，点上以后，我又捧着粪盖在洋芋种上，他呢再扒土盖在粪上。就一小块地，几分地，地还是租人家的。中午的时候，眼看地就要种完了，我那时刚刚做完月子，身子虚，加上又背着个娃子，累得不行。我说种完这地就歇着吧，那死鬼也说好。他让我先歇着，给娃子喂喂奶。他干完活就一起回家。我就坐在地边放下娃子来喂奶。刚坐下，抓兵的就来了。他们扛枪弄棒的来了五六个，我那死鬼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人就扑上来，一麻绳子就把他捆了。我抱着娃子哭着跪在地上求他们放了他。他们不理我，一个当兵的还朝我怀里的娃子踢了一脚，然后就拉上那死鬼走了。
后来呢？
哎，那死鬼被拉走两天，还没交到队伍上。有一个晚上他瞅准机会逃了出来，结果让人发现，乱枪打死了。
你娃子呢？
娃子也死了，一个刚满月的娃子，你想哪里经得住那刀砍的一大脚。娃子回来就不停的哭，接着就发烧，还没活过三天就追随着那死鬼去了。哎，提这些做什么呢。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见她很伤心的样子忙转开了话头。
我听见响。
听见响？
是啊，夜里我听见屋后有什么东西响，以为是山上的石头滚下来，我这屋就在山脚下，石头滚下来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风大，石头就会滚下来，这两年屋子都被砸破了好几处。
你听见响就出去看了。
没有，一个女人家，又是晚上，我不敢出去。反正又没砸着屋子，我就没出去。一直到天亮，我起来解手，才看见你，一身血红瓜拉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红军，我知道，昨天我在江边看见过你们。
江边，我们渡江的江边。
嗯。
红军是好人，是帮穷人的。
是啊。
我一看你穿的衣服就知道是红军。
我笑了笑。
你还笑呢，当时把我给吓死了，一身血红瓜拉的，我以为你死了，半天才敢伸手去摸了摸你的鼻子，才知道你还活着。我知道肯定是昨晚从山上滚下来的。你看，我要知道昨晚响的是你，我就起来了，差点出了大事，还好是热天，要是冷天，你没摔死也冻死了，你的命也真大。
是啊，我的命真大，但是要不是你我也死定了。
现在好了。我把你拖回来，你死沉死沉的，还好就在屋后。
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我去山上找来草药，用盐巴水给你洗伤口，盐巴水很辣的，你都没动一下。你一直睡一直睡，整整两天了，我都以为你不会醒了。
谢谢呀。我说，我叫你小妹吧。
她笑笑不答。
你还懂草药啊？小妹。
懂一点，我爹原来是草药郎中。他会医好多好多病，什么接骨接筋，头痛脑热，会的多啦。可惜他死的早，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死了，要不他可以教我很多。
我试着想动动腿，但不会动，只觉得疼，全身到处都火辣辣的疼。我说，小妹，我的腿好像不会动，是不是断了。还有手，也不会动。
疼不疼。
疼。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么高的山上滚下来。
要断了怎么办？我有些着急。望着她，好像自己的生命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说，没事，过几天再看看，也许就能动的。
要断了呢？
她望着我，那眼神很安静，让我看着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没事，大哥。她第一次这样叫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