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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堂 天堂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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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俊媳妇七里香突然就成了一个寡妇,村人里很是同情她。一下子失去精神支柱和未来的希望,这种丧夫之痛只有自己最清楚,要不是还有两个小女儿,七里香也没有动力再活下去。埋完李新竹后,她还隔三差五去坟头哭他,哭哑了,眼都肿了,还要带着幼小的女儿,艰难地度日。

    24岁,年纪轻轻的七里香就要守寡,连续操劳和悲痛了一个多月,七里香是形单影只,精神十分憔悴。小女儿得不到悉心照顾,也缺了奶水,接连感冒又发烧,夜里哭个不停。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七里香再伤心也不能抛下女儿不管,她还是哄了孩子一夜。第二天一早请赤脚医生给打了退烧针,喂药。奶水不足,孩子什么也不吃,七里香只好抱着孩子四处寻奶。我母亲知道后,主动承担起喂奶的任务,每天抱着我过去,分一些奶喂给七里香的小女儿。

    见到襁褓中的我没喝够奶急得哇哇大哭,七里香心酸地对我母亲说:“桂英啊,你以后别每天都来了,你们家华仔的奶水也不够。晓美奶水不够,我会隔三差五来你这讨点。吃完这个月,我就让她戒了。”

    “这怎么成,晓美还不到十个月呢!再喂一段吧,我的奶水还有些多,这样,我就每天来喂晓美两次,以后也是我闺女。你看你瘦成那样,单薄得很,还是赶紧把悲伤放一边,养好身子,带好女儿,这才是希望。”

    “桂英,真是劳还你。有这样的好姐妹,有这么多的关心,我一定会好好把孩子带大。华仔是男孩,块头大,要的奶水多,你也别跟我争,每天晓美饿时我就抱着来你家一次,谁都不容易!”

    一个秋风萧瑟的晚上,虽还没入冬,但已有几分寒气,李国强和父亲挑着担儿,出了点汗,穿行在田野的小道上,不禁打了几个寒战。他们都是太阳下了山,黑得看不见才收摊儿,然后回家。

    天上还有点暗月和星光,模模糊糊还能看见些路,走得熟了,不致踩偏。父子俩走到村西北头的黑岗坟,传来几声啼哭声,哭声凄凉,很是悲切。黑岗坟是一个土丘,坟冢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很乱,长满了杂草,边上还有几棵柳树,加上偶尔几声幽幽的鸟叫,和老鼠青蛙的蹦跳声,因而显得阴森森的。这里埋的都是一些不到年岁的人,据说经常闹鬼,但是谁也没看见鬼,只是以讹传讹,加大夸张,这里就变得很邪气,很少有人到这儿来,晚上更是让人害怕。

    父子俩经常走夜路,倒不怕什么鬼。黑岗坟有哭声很正常,不是一回两回了,谁家孩子得病走了埋在这,做父母的谁不心痛啊。但今晚的哭声明显有些不同,不像一般的妇人放开了嚎啕大哭,而是幽怨凄切,李国强听了也有几分熟悉。走近时,李国强的父亲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吭吭”几声,震破夜空,黑岗坟的哭声也停住了。

    联想到最近只有李新竹刚走埋在这儿,那么显而易见是谁在哭了。走近时,父亲止住咳嗽,李国强喊了一声:“是嫂子吗?我们路过这。”

    “强仔,还有三叔啊,是我。你们快点回去吧,让我在这呆会。”

    “嫂子,这么晚了,天气挺冷的,一块回去吧。”

    “是啊,侄媳妇,人都去了,不能复生,吭…吭…你还是振作起来,坚强地活下去,一块走吧。这里有黄鼠狼什么的,我们也不放心你在这。”

    “劳还(谢谢)三叔,你们真是为我着想。我在这哭完也就安心多了,好吧,我跟你们走。”七里香起身过来,李国强让她走在前面。

    “嗯,嗯,人要想得开,谁没个三长两短的,吭……吭……”

    “唉,三叔,你身体不好呀,咳得这么厉害,应当早看看,吃点药。”

    “没事,都多少年了,老毛病,我还能扛得住。”

    “我知道有个方子,我们白鹭山上有这些草药,治咳嗽很见效。强仔,改天我告诉你。”

    “好,嫂子真是有心人。”李国强急忙感谢。

    “不着急,侄媳妇你先要养好身子,带好孩子。我看你最近单薄了许多,这又累又伤心的,我是最能理解。咳…咳…哎,真是辛苦你了,挺过今年就好了。想我当年带大强仔也不容易啊,2岁时他妈就走了,我既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到现在,把所有手艺传给了他,看到他今天超过我了,我心里才感到有些安…安慰,吭……吭……”

    “爸,您慢点,慢点说。我会服侍你的,过几天我就去采药,明年我就不让你出去了,全是这毒气给熏的!”

    “是啊,三叔您老身体不好,是不该出去了。强仔挺行的,心眼好,他以后一定会孝顺您!”

    七里香几句话,说得李国强心里热乎乎的,他把话题留给父亲和七里香,自己说得少,一直走到村西头,到了李国强家门口。

    “强仔,这一段我家里乱套了,我回家找找方子,明晚或者后晚,我就把方子送来。你就让三叔歇着,做顿热饭菜吃,早些休息。”

    “嗯”,李国强答应着。

    “侄媳妇真是好人。有你这样的话,我的病也是好了一大半,哈哈……你慢点回去,千万要养好身子,啊!”

    七里香家住村东头,走了,消失在夜空中,留下父子俩依然挑着担子凝望很久。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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