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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堂 天堂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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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1961年,三里村又受灾了,这次是虫灾,粮食又有所减产,但总之是告别了饥饿的恐慌,百姓们能吃上一碗不算太饱的饭,李国强也艰难地挺过了这三年。

    1962年的春天来得早,风调雨顺,天晴下雨都很合人意。漆丽香和李新竹建立起了新家庭,成为三里村的一员,却很少再看到那个曾轻咬她手指一口的瘦男孩了。原来,李国强由于家里穷,父亲需要帮手,在邻村读了两年半书的他,春节后只能跟着父亲一块去补锅学艺,为着将来好早点挣饭吃。

    时间飞快,转瞬就到了1970年春,当年瘦瘦的李国强如今18岁,已经是一个瘦长黝黑的大小伙了,虽然并不是很粗壮,但他的肌肉结实有力,能干一切重活了,每到农忙时节他可是一个好把式。

    李国强依然在闲时跟着父亲一起出去补锅,挣点家计。他已经学到了父亲的全部本领,手脚麻利,干活很快,技术都超过他父亲。本来,他在儿时最大的梦想并不想走父亲的老路,而是想成为一名泥水匠,建设一栋栋漂亮的房子。想着那样宏大和精细的房子能在他手中完成,他就觉得激动,全身充满了干劲。尽管没做成泥水匠,他还是经常有这样的想法,想想就觉得那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从而激励自己。

    也就在那年,我刚出世。好雨知时节,我的出生在一个雨天,仿佛也知道季节似的,正好是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一切是那么的美好。除了我父亲,第二个抱过我的男人便是李国强。

    那天早饭时间,我便呱呱坠地了,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邻居一个个跑进家来看我。哭过之后,我安详地躺在父亲的怀中,还没力气去欣赏周围的一切。最先进来的,是李国强和他父亲,他们已经吃过早饭挑着担子正要出去补锅做生意。路过我家门口听到我哭声,就扔下担子进我家了。

    “来来,叔叔抱抱你。”李国强抢在他父亲前面,伸手就要抱我。他自己才刚成年,还不太会抱小孩,我到了他手里,他一把就揽在一只臂弯里,掀开的我的尿布一看,兴奋地说:“嘿,是只小鸟呃,我们这家又多了一个男的。”然后把我翻转过来,抱着我的头靠着他肩,去看我屁股。“哈哈,看来这阎王踢得挺重的,紫了好大一块呢!”然后抡起黑黑的巴掌拍了我几下屁股。

    “哇哇~~哇哇~~”在我一声清脆的哭声中,众人哈哈大笑。李国强的父亲把我接过去,一边哄我,一边用双手掂着我:“乖孙子,别哭啊,三爷爷抱你。……嗯,这小子生得多好看啊!胖乎乎的,估计有七八斤重吧?”

    “还没称呢,我想有吧。”我父亲也在一旁笑道。

    “他爷爷给起好名了吗?”

    “起了,是男孩,按辈份,起名家华,小名就叫华仔。”

    “嗯,不错!这一段是辛苦我侄媳妇了,给你生了这么个大胖小子,真是我们家的福气啊!国兴,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啊。”

    “那是!那是!”父亲笑呵呵地应承,奶奶手里拿着尿布站在一旁。这时一大帮邻居陆陆续续进来,争抢着要抱我,照样是掀开我的屁股看一翻,打一翻,整个屋里是笑声中杂着我清脆的哭声。

    “哎呀,这小子这么不听话啊,尿湿我一大片了。”转了一圈后,我又回到李国强怀中,看来他挺喜欢我,可小小的我却并不客气。

    “哟嘿嘿,喜欢才尿你呢,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的!”奶奶笑道,赶紧把我接过去,换尿布。众人也一口称是,李国强也就傻笑,不当回事。

    “三叔,这雨天你还出去啊?这家伙提前两天出生,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别走了,今天帮我干点活,晚上办两桌,咱这一家子庆祝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把东西放回家去,和强仔一块来帮忙。”

    李国强和我家是本家,他是我的堂叔,我的曾祖和他的祖父是同一个人。但在那个年代,虽是同一家族的人,境况却很不一样。我的祖父就是三年困难时期救灾的李振生书记,在家中排行老二,多读了一些书,早年参加了革命,做了很多地下工作,为此还牺牲了一条腿,成为一个跛脚书记。我出生时,祖父已经是邻县的县长,长年一人在外工作,我的名字祖父早已起好了。他是个正直能干的人民公仆,三年困难时期全公社人民就已经记住了他的恩德,因此他在全村有很高的声望,回来非常受人尊敬,我们一家也就生活在光荣之中。

    李国强的父亲是老三,只是一个农民补锅匠,家里搞得并不好,早年丧妻,一直未再娶,把李国强从2岁拉扯大,非常不容易。可以说,他还是比一般的农民多了一门手艺,当时都是为社会主义革命做贡献,十里八村也少不了补锅匠。说他的手艺不为人所轻视有点假,毕竟是跟黑锅打交道,赚不了几个钱,这不是很光彩的手艺,村人心里明白得很呢。当初强仔几岁时,有人给他父亲介绍过几个妇女,一听说是补锅的,人家就不愿意了。而且,他并没有沾我祖父多少光,手头也挺拮据的,补锅赚点血汗钱,也要留着将来给国强盖房子、娶媳妇,这是农村的头等大事。

    李国强长大成人,虽然缺少母爱,还算是在正常的环境中长大的。自己也成为一个掌握一门手艺的匠人,歧视还是有的,从小就有大个孩子欺负他是补锅匠的儿子,就是明证。为此,李国强心理总是有些自卑,毕竟是一门补锅的手艺,天天跟黑锅打交道,不仅被风吹日晒,还要经历烟熏火燎,他的脸也变成一张黑脸,看上去老成许多。最美中不足的是,周围同龄的伙伴一个个结婚或定亲了,而他却连一点萌芽都没有。

    在他心目中,他最理想的媳妇是8年前漆丽香结婚时的模样,他还时时想起当年那场婚礼他磕断牙的情形,并找新娘漆丽香摸了牙,至今虽然觉得好笑,而美好的回忆却总是留在他心中,回想很甜蜜!这些年中,他和漆丽香也打过一些照面,但接触不深,也就是作为村人一般认识而已。当时是公社化运动,都是集体劳动,他们不在同一组,除了农忙时节,其他时间他又随父亲一起去外村补锅,早出晚归,自然很少碰头。

    还有,李国强和漆丽香一个住村西头,一个住村东头,门头则在正南,这样间隔也就稍远,相互经过家门口的情况都很少。不过,李国强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漆丽香和李新竹过得很幸福,不仅和一家人处得和和气气,还和周围邻居关系处得挺好。他们生了两个女儿,二女儿晓美是年前冬天出生的,比我大三个月,所知也就是这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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