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复兴的首要条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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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租界，美利坚商船被击毁，大量美利坚士兵伤亡无踪；戏班，身披重甲的骑士突现，致使美利坚商人积善及十多个士兵失踪，之后，骑士又洗劫了佛山大户张家，并最终在张家失去影迹。
这些事情，在佛山引发了轩然大波，佛山县衙、提督府、各国洋人均被惊动，大街小巷满是官差在搜查可疑人员，一时间，整个佛山风声鹤唳。
当然，这些都跟逸辰没有关系，他此刻正在宝芝林帮忙。
戏班里伤了那么多人，黄飞鸿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主动承接了救治伤员的重担，大量伤者在宝芝林躺了一地。好在黄飞鸿擅长医治外伤，勉强能应付得来，救治工作忙而不乱。
遗憾的是，几个重伤员因为伤在要害，又未及时施救，最终不治身亡了。黄飞鸿已经尽力了，无奈回天乏术；逸辰倒是有办法救人，可他是入夜之后才到的，死难的伤员没能坚持到他来便辞世了。
自逸辰抵达后，在治疗术的奇效下，其余伤员的伤势都稳定了下来，不再有生命危险。
施救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宝芝林的几人，因为救人而绷紧的心弦松了，一个个变得愁眉不展，逸辰询问后才得知，黄飞鸿即将被官府收押入狱。
戏班的事情，总要有人顶缸。因为现场有一条写着“民团争光，杀尽洋人”的布幅，提督急着去处理港口禁区和骑士的事情，根本不容置喙，直接定了民团的罪，等黄飞鸿治完伤员，就要去衙门自首。
十三姨、林世荣等人坐立不安，可黄飞鸿却似乎若无其事，笑着向逸辰道：
“逸辰，真是多谢你了，这么晚还赶过来帮忙。”
不过，任谁也看得出这只是强颜欢笑，今晚的黄飞鸿，没了平日从容儒雅的气度，甚至没心思去关注，逸辰用了什么方法使得伤员的伤势好转。
逸辰摆手道：
“黄师傅客气了，此乃学医之人的本分。可惜，晚辈白天有事外出了，否则也能早些赶来。”
黄飞鸿颇为自责：
“都怪黄某没听你的告诫，非要去赴约，不然的话，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诶，此言差矣，洋人的暴行罄竹难书，这种事情避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天，错不在黄师傅。”
亲眼目睹洋人高举屠刀，昔日乡亲惨死当场，黄飞鸿的心湖怎能平静，他既痛恨洋人的残暴不仁，也苦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满腔愁绪化为一声叹息：
“唉，往后我们唐人要怎么活啊！”
这个问题，逸辰也思量过不止一次，参考历史，兵连祸结的苦难岁月还有几十个年头，而今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几亿唐人百姓，几人能有幸见到文修武偃的太平时节？
不待逸辰感慨，黄飞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道：
“逸辰，你留过学，见多识广，你知道怎么才能保家卫民，把洋人赶走吗？京城的人在搞洋务运动，说什么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可二十多年过去了，洋人不但没走，反而逼我们签了越来越多的不平等条约。”
此前，黄飞鸿教人练武以求自强救国，可今日他明白了拳脚与枪炮的差距，单凭武术不足以解国困，又见清廷苟且偷安，任由洋人荼毒百姓，深刻地意识到了，唐人要想有活路，变革势在必行，可究竟计将安出？
接着，他又自嘲一笑：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我已成了阶下囚，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宝芝林。”
逸辰知道，今天的事对黄飞鸿的冲击很大，使得其意志有些消沉，毕竟一代宗师也只是凡人，总会有对生活感到无力的时候。
十三姨坐到了黄飞鸿身旁，拉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
“飞鸿，别这么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关切之意溢于言表，眸子里甚至隐隐有泪花闪烁。
这把狗粮，逸辰没空消受，他的表情充满苦涩，不只是因为黄飞鸿和广大百姓的处境艰难，还有更深一层的问题。在他看来，击退洋人，难也不难，关键不在于洋人有多强，而在于唐人怎么做，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何况，这个时期的战争武器强也强得有限。
但，黄飞鸿的提问，让他明悟：“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依然任重而道远。
黄飞鸿是什么人？提到这个，总会不自觉地想到，武侠片里那个行侠仗义、忧国忧民的大侠，逸辰亦敬服其正气凛然，可即使是这样的有志之士，思想觉悟上一样难脱桎梏，可以说是比较具有代表性了。
其忧心民族命运是真，可迷茫也不假，如何看待官府和洋人，缺乏有建设性的方向，尤其是对清廷还存有希望，这是根本性的错误。这些，哪怕是后世的一个中学生也明白，但这个时期的人还看不透彻。
思想上的荼毒，是满清对华夏最大的摧残之一，他们处心积虑地禁锢民众思想，举国上下万马齐喑。别的不说，文字狱延续了几百年，被迫害妄想症是会遗传吗？
以致于百姓蒙昧麻木，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坐以待毙；纵然是代表先进思想的仁人志士们，也并没有明确，方今之时，力挽狂澜的第一要务不是驱洋，而是覆清。
可这些，要怎么陈述？大谈政治斗争、阶级矛盾？他自己都一知半解，哪里说得清楚；再说，黄飞鸿也未必能接受。
啧，得好好想想，找一个能够理解，且无法反驳的说辞，一条一条来吧。
逸辰一边念头急转，一边将早已想好的腹稿托出：
“先别说这种丧气话，晚辈知道黄师傅有很多疑惑，不知可愿听晚辈一言。”
黄飞鸿对逸辰还是很信服的，振作精神道：
“请说。”
“先解决黄师傅眼下的牢狱之灾吧！”
听了逸辰这句话，十三姨喜出望外：
“逸辰，你有办法让官府不抓飞鸿？”
林世荣等人同样一脸期待，静待下文，逸辰自信一笑：
“简单，只要黄师傅宣布，将原黑旗军水师的人逐出民团。”
黄飞鸿勃然变色：
“不行，这件事恕黄某不能答应。”
林世荣等人也知道黄飞鸿有多重视黑旗军水师，左右为难，欲言又止；但十三姨可不管，软语央求：
“飞鸿”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黄飞鸿打断了：
“不用多说，这件事断无可能。”
无奈之下，十三姨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逸辰，虽然有些成见，但这时候也只有逸辰能当作救命稻草抓一下。
逸辰是胸有成竹，他当然知道黄飞鸿不会轻易同意这件事：
“黄师傅，你可知衙门为何针对你？”
黄飞鸿隐约猜到了，他和提督的身份根本不对等，哪里值得堂堂封疆大吏三天两头来找茬，可并无十分把握，便示意逸辰明言。
“就是因为这些被遣散的黑旗军水师，加上黄师傅黑旗军教头的身份。要知道，朝廷根本不信任黑旗军，千方百计地要将黑旗军裁减，这次派刘将军去安南，其实不安好心，打得是一石二鸟的算盘，既想用黑旗军抵挡法兰西人，也想借法兰西人的手除掉黑旗军。”
这仅是逸辰的个人揣测，但他相信，自己的推测不会有错。
“什么？”
如此骇人听闻的言论，林世荣等人固然震惊加愤慨，黄飞鸿也是心头发冷，对朝廷愈加失望。
“意外的是，刘将军在安南捷报频传，黑旗军不但没被除掉，反而逐渐壮大，这让朝廷更加忌惮，所以专门派了人来监视。若黄师傅将民团里的水师逐出，做出与黑旗军划清界限的姿态，衙门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黄飞鸿不以为然：
“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黄某受刘将军重托”
“黄师傅勿急，听晚辈把话说完。晚辈前几日，曾看到民团的水师与沙河帮的地痞械斗，这班水师，给晚辈的感觉是，血勇有余的乌合之众，全然不像行伍之人。”
见黄飞鸿面有愧色，逸辰安慰道：
“这并不是黄师傅的错，黄师傅并非军伍出身，难免在操练上有不足之处。晚辈的意思是，与其让这些水师弟兄留在这里荒废了，不如让他们去到该去的地方。刘将军在安南发展得不错，正是用人之际，黄师傅先将他们逐出，晚辈再偷偷将他们送到安南，岂不是两全其美。”
黄飞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
“好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又要麻烦你费心了。”
“客气了，这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逸辰笑了笑，打算给几人下点猛料：
“再者说，晚辈这样做，为黄师傅考虑只在其次，最重要的目的，是为我唐人多积蓄一分力量，为日后推翻清廷做准备。”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死寂，几人似乎连呼吸都忘了，造反的罪名有多大，自不必说，连黄飞鸿也不能免俗，被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急促的呼吸声才渐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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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在佛山引发了轩然大波，佛山县衙、提督府、各国洋人均被惊动，大街小巷满是官差在搜查可疑人员，一时间，整个佛山风声鹤唳。
当然，这些都跟逸辰没有关系，他此刻正在宝芝林帮忙。
戏班里伤了那么多人，黄飞鸿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主动承接了救治伤员的重担，大量伤者在宝芝林躺了一地。好在黄飞鸿擅长医治外伤，勉强能应付得来，救治工作忙而不乱。
遗憾的是，几个重伤员因为伤在要害，又未及时施救，最终不治身亡了。黄飞鸿已经尽力了，无奈回天乏术；逸辰倒是有办法救人，可他是入夜之后才到的，死难的伤员没能坚持到他来便辞世了。
自逸辰抵达后，在治疗术的奇效下，其余伤员的伤势都稳定了下来，不再有生命危险。
施救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宝芝林的几人，因为救人而绷紧的心弦松了，一个个变得愁眉不展，逸辰询问后才得知，黄飞鸿即将被官府收押入狱。
戏班的事情，总要有人顶缸。因为现场有一条写着“民团争光，杀尽洋人”的布幅，提督急着去处理港口禁区和骑士的事情，根本不容置喙，直接定了民团的罪，等黄飞鸿治完伤员，就要去衙门自首。
十三姨、林世荣等人坐立不安，可黄飞鸿却似乎若无其事，笑着向逸辰道：
“逸辰，真是多谢你了，这么晚还赶过来帮忙。”
不过，任谁也看得出这只是强颜欢笑，今晚的黄飞鸿，没了平日从容儒雅的气度，甚至没心思去关注，逸辰用了什么方法使得伤员的伤势好转。
逸辰摆手道：
“黄师傅客气了，此乃学医之人的本分。可惜，晚辈白天有事外出了，否则也能早些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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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黄某没听你的告诫，非要去赴约，不然的话，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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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目睹洋人高举屠刀，昔日乡亲惨死当场，黄飞鸿的心湖怎能平静，他既痛恨洋人的残暴不仁，也苦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满腔愁绪化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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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逸辰也思量过不止一次，参考历史，兵连祸结的苦难岁月还有几十个年头，而今生活在华夏大地上的几亿唐人百姓，几人能有幸见到文修武偃的太平时节？
不待逸辰感慨，黄飞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道：
“逸辰，你留过学，见多识广，你知道怎么才能保家卫民，把洋人赶走吗？京城的人在搞洋务运动，说什么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可二十多年过去了，洋人不但没走，反而逼我们签了越来越多的不平等条约。”
此前，黄飞鸿教人练武以求自强救国，可今日他明白了拳脚与枪炮的差距，单凭武术不足以解国困，又见清廷苟且偷安，任由洋人荼毒百姓，深刻地意识到了，唐人要想有活路，变革势在必行，可究竟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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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辰知道，今天的事对黄飞鸿的冲击很大，使得其意志有些消沉，毕竟一代宗师也只是凡人，总会有对生活感到无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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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
“先解决黄师傅眼下的牢狱之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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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辰，你有办法让官府不抓飞鸿？”
林世荣等人同样一脸期待，静待下文，逸辰自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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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说，这件事断无可能。”
无奈之下，十三姨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逸辰，虽然有些成见，但这时候也只有逸辰能当作救命稻草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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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师傅，你可知衙门为何针对你？”
黄飞鸿隐约猜到了，他和提督的身份根本不对等，哪里值得堂堂封疆大吏三天两头来找茬，可并无十分把握，便示意逸辰明言。
“就是因为这些被遣散的黑旗军水师，加上黄师傅黑旗军教头的身份。要知道，朝廷根本不信任黑旗军，千方百计地要将黑旗军裁减，这次派刘将军去安南，其实不安好心，打得是一石二鸟的算盘，既想用黑旗军抵挡法兰西人，也想借法兰西人的手除掉黑旗军。”
这仅是逸辰的个人揣测，但他相信，自己的推测不会有错。
“什么？”
如此骇人听闻的言论，林世荣等人固然震惊加愤慨，黄飞鸿也是心头发冷，对朝廷愈加失望。
“意外的是，刘将军在安南捷报频传，黑旗军不但没被除掉，反而逐渐壮大，这让朝廷更加忌惮，所以专门派了人来监视。若黄师傅将民团里的水师逐出，做出与黑旗军划清界限的姿态，衙门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黄飞鸿不以为然：
“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黄某受刘将军重托”
“黄师傅勿急，听晚辈把话说完。晚辈前几日，曾看到民团的水师与沙河帮的地痞械斗，这班水师，给晚辈的感觉是，血勇有余的乌合之众，全然不像行伍之人。”
见黄飞鸿面有愧色，逸辰安慰道：
“这并不是黄师傅的错，黄师傅并非军伍出身，难免在操练上有不足之处。晚辈的意思是，与其让这些水师弟兄留在这里荒废了，不如让他们去到该去的地方。刘将军在安南发展得不错，正是用人之际，黄师傅先将他们逐出，晚辈再偷偷将他们送到安南，岂不是两全其美。”
黄飞鸿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
“好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又要麻烦你费心了。”
“客气了，这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逸辰笑了笑，打算给几人下点猛料：
“再者说，晚辈这样做，为黄师傅考虑只在其次，最重要的目的，是为我唐人多积蓄一分力量，为日后推翻清廷做准备。”
此言一出，厅中一片死寂，几人似乎连呼吸都忘了，造反的罪名有多大，自不必说，连黄飞鸿也不能免俗，被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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