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血色盘古 第四章 镇山一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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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运输船穿越大气层，剧烈地抖动。玄木凑近观察窗，看着渐渐远去的蔚蓝色的地球。
“很漂亮的星球，对吗？”边上的老兵问。
“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星球。”玄木由衷地赞叹。他贪婪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脖子有些酸了，才回过头坐正。他的左边、右边、对面是几十名和他一样身着黑色铠甲的特勤大队队员。
老兵说：“作为士兵，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战死沙场。我的很多兄弟都这样结束一生。而我至今仍在世上苟延残喘。”
玄木敬重老兵，说：“老哥，你在我们队里的确最年长，我入伍那会儿，就是你一直照顾我。但你不到四十，也不算老啊。何必咒自己呢？”
“你觉得战死不比病死来得有意义吗？”
“我觉得死于非命不如死于命。”
“哈，我不甘心服从于命运。所谓的命运，只是世俗的力量。屈从于世俗而卑微地生活，我受够了。”
“老哥，我同意你的意见。我也不轻易认命。但留着性命，还有改变命运的希望。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小样，你今年几岁？”
“二十五。”
“啊，二十五。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幻想改变命运。我那时多牛啊，谁敢和我单挑？”
“你现在还是很牛啊。”
“或许在打斗上，我没有退步，但我的心老了。这些年来，我经历了太多事。越来越觉得我们当兵的只是一颗棋子。无论枪法多准，身手多好，也不过就是一颗比较好用的棋子而已。我们的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你都经历了什么事啊？别又跟我说是秘密啊。”
老兵嘿嘿一笑，说：“对不起，机密。”
“切。”玄木一笑了之，但又觉得不妥，便问：“老哥，你今天怎么又跟我说这些话了？”
“因为，我预感到，这次我要葬身盘古星了。”
“行，要不要我陪葬？”
“恐怕，你也难逃劫数。”
“什么？”玄木听到了老兵的心声，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赶忙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你看，在平时执行一般任务，联邦一般只派一名特勤队员。而这样的行动是从来不会失手的。而遇到棘手的任务，上头会派五名、十名，甚至二十名队员参加行动。这些行动的伤亡都过半。而这次，上头派了两百人。你想，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玄木沉默了。两百人，意味着一轮攻击就可以放出两百枚核弹。还有什么海盗团伙不能剿灭？哦，对了，黑女王西拉，黑道排名首席的人物。传闻她是神一般的人物。如果和她动手，就凭这区区两百名士兵，无异于蚍蜉撼树。他感到自己还很稚嫩。
老兵继续说：“以此推算，这次我们将全军覆没。”
“老哥，这可是挑战命运的机会啊。我不会服输的。”玄木眼神坚定。
老兵笑了，慈祥得像邻家大哥。
二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玄木的耳机里传来覃玉彰焦急的声音。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出神了，并且满脸泪水。抹了一把脸，他一把抓过狙击枪，翻身站起，看到月光之下，士兵们正从一个个山洞里跑出来，冲向战壕。那个叫雷豹的大汉也冲了出来，手腕上缠着一条链子，链子上挂满了迅猛兽的獠牙。他冲到阵地最前沿，抓住一根空中垂下的绳索，向前方的沙海中荡去。那是运输机投下的绳索，将把他投到阵地前两公里的地方。两公里，是火神机枪的射程极限。
士兵们带着哭腔大吼：“加油！看你的！”
不出两分钟，运输机便飞到了指定地点上空。雷豹一跃而下。他的四周是被无数颗离子炮弹轰炸过的焦黑的沙土。他抬起枪口，昂首挺立。
虽然天上悬挂着三个月亮，他依然看不清前方的情况。风沙遮蔽了他的眼睛，也令探测器无可奈何。他想到自己的战友曾经一个个屹立在这里，直到最后一息。他感到悲壮而自豪。
漫漫风沙中，渐渐出现一排跳动着的影子，由灰变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是奔跑的迅猛兽。它们来了！
“来吧！拼了！”雷豹大吼着向怪物们扫射，一边射击一边向右侧移动。这样可以把怪物们引向一边，使它们的侧翼暴露给阵地上的火炮和机枪。
他的扫射只是吸引敌人，没有任何阻止的效果。潮水般的迅猛兽距离他已经不到五百米。再往前一百米，就将进入火神枪的射程。大炮将至少灭其一半。余下的一半将踩着他的尸体――如果还有尸体的话――向阵地冲去，然后被弟兄们打得屁滚尿流。想到这些，他放声大笑。
来吧！来受死吧！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汹涌的兽群滚滚而来。
500米。
300米。
100米。
就在此时，阵地上射出一道绿光，正中一头迅猛兽的左腿。它嚎叫着在地上翻滚成一团，绊倒了后面的同类。后面的同类倒下，绊倒了更多的同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兽群瞬间乱作一团。这时，大炮开火了。一颗颗炮弹准确地落在摔得人仰马翻的迅猛兽群中，四溅的耀眼电光把它们彻底粉碎。
雷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但他必须相信自己的耳朵。耳机里传来覃玉彰的声音。那声音千真万确：“雷豹，撤退！撤退！”求生的本能使他转身撒腿就跑。几头试图追杀他的迅猛兽被战友们的枪弹打得粉碎。
雷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觉得回到阵地的这段时间就像过了一百年。战友们扔下枪，拥抱他，再次把他高高抛起。
他笑着哭，哭得像个孩子。没有人小看他。任何劫后余生的人都有权利哭泣。
三
玄木身着黑甲迎风而立，长发飘飘，手中的巨型狙击枪直刺苍穹。枪口还冒着袅袅白烟。毫无疑问，那神奇的一枪来自玄木。整场战斗，他只开了这一枪，只击中了一头迅猛兽。但他挽救了雷豹的生命，更挽救了这支穷途末路的部队的希望。
覃玉彰从战壕里一跃而出，冲上前去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只是紧紧地握着，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一直板着脸的长官热泪盈眶。这些日子，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他感到是他把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投到不毛之地送死。他整晚整晚地自责。终于，玄木出现了，拯救了他的士兵，给了他救赎。
许久，他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往常，玄木一定会故作轻松地说：“是我运气好。”但眼下，即使是他走了狗屎运，他也不能承认。他必须小心呵护人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心。何况，他并不是靠运气战斗的人。他说：“我是狙击手。这种练习我经常做。下次我依然能做到。请放心。”
玄木说谎。并不是每个狙击手都能做到。这与枪法无关。在射出这一枪之前，他的头脑中经历了庞杂的运算。他观察了兽群的运动轨迹，对视线内每一头迅猛兽的步伐了然于胸。然后他选择了几处薄弱点，充分计算了击中一头怪兽之后会产生的种种效果。在选定了攻击点之后，他果断激发，抓住了仅存在千分之一秒的机会，放倒了那头野兽。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能完成如此完美一击的，只有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从何而来，但百试百灵。他完全可以保证每次成功。
覃玉彰安心地离开了。他和他的士兵们相拥而泣。
玄木转过头，默默擦去不小心渗出的泪水。在射出那一枪的时候，他记起了一些自己遗忘的事。
一轮巨大的红日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大漠，照亮了红彤彤的赤砾山，照亮了阵地上的人们。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运输船穿越大气层，剧烈地抖动。玄木凑近观察窗，看着渐渐远去的蔚蓝色的地球。
“很漂亮的星球，对吗？”边上的老兵问。
“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星球。”玄木由衷地赞叹。他贪婪地看了一会儿，觉得脖子有些酸了，才回过头坐正。他的左边、右边、对面是几十名和他一样身着黑色铠甲的特勤大队队员。
老兵说：“作为士兵，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战死沙场。我的很多兄弟都这样结束一生。而我至今仍在世上苟延残喘。”
玄木敬重老兵，说：“老哥，你在我们队里的确最年长，我入伍那会儿，就是你一直照顾我。但你不到四十，也不算老啊。何必咒自己呢？”
“你觉得战死不比病死来得有意义吗？”
“我觉得死于非命不如死于命。”
“哈，我不甘心服从于命运。所谓的命运，只是世俗的力量。屈从于世俗而卑微地生活，我受够了。”
“老哥，我同意你的意见。我也不轻易认命。但留着性命，还有改变命运的希望。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小样，你今年几岁？”
“二十五。”
“啊，二十五。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幻想改变命运。我那时多牛啊，谁敢和我单挑？”
“你现在还是很牛啊。”
“或许在打斗上，我没有退步，但我的心老了。这些年来，我经历了太多事。越来越觉得我们当兵的只是一颗棋子。无论枪法多准，身手多好，也不过就是一颗比较好用的棋子而已。我们的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
“你都经历了什么事啊？别又跟我说是秘密啊。”
老兵嘿嘿一笑，说：“对不起，机密。”
“切。”玄木一笑了之，但又觉得不妥，便问：“老哥，你今天怎么又跟我说这些话了？”
“因为，我预感到，这次我要葬身盘古星了。”
“行，要不要我陪葬？”
“恐怕，你也难逃劫数。”
“什么？”玄木听到了老兵的心声，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赶忙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你看，在平时执行一般任务，联邦一般只派一名特勤队员。而这样的行动是从来不会失手的。而遇到棘手的任务，上头会派五名、十名，甚至二十名队员参加行动。这些行动的伤亡都过半。而这次，上头派了两百人。你想，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玄木沉默了。两百人，意味着一轮攻击就可以放出两百枚核弹。还有什么海盗团伙不能剿灭？哦，对了，黑女王西拉，黑道排名首席的人物。传闻她是神一般的人物。如果和她动手，就凭这区区两百名士兵，无异于蚍蜉撼树。他感到自己还很稚嫩。
老兵继续说：“以此推算，这次我们将全军覆没。”
“老哥，这可是挑战命运的机会啊。我不会服输的。”玄木眼神坚定。
老兵笑了，慈祥得像邻家大哥。
二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玄木的耳机里传来覃玉彰焦急的声音。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出神了，并且满脸泪水。抹了一把脸，他一把抓过狙击枪，翻身站起，看到月光之下，士兵们正从一个个山洞里跑出来，冲向战壕。那个叫雷豹的大汉也冲了出来，手腕上缠着一条链子，链子上挂满了迅猛兽的獠牙。他冲到阵地最前沿，抓住一根空中垂下的绳索，向前方的沙海中荡去。那是运输机投下的绳索，将把他投到阵地前两公里的地方。两公里，是火神机枪的射程极限。
士兵们带着哭腔大吼：“加油！看你的！”
不出两分钟，运输机便飞到了指定地点上空。雷豹一跃而下。他的四周是被无数颗离子炮弹轰炸过的焦黑的沙土。他抬起枪口，昂首挺立。
虽然天上悬挂着三个月亮，他依然看不清前方的情况。风沙遮蔽了他的眼睛，也令探测器无可奈何。他想到自己的战友曾经一个个屹立在这里，直到最后一息。他感到悲壮而自豪。
漫漫风沙中，渐渐出现一排跳动着的影子，由灰变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是奔跑的迅猛兽。它们来了！
“来吧！拼了！”雷豹大吼着向怪物们扫射，一边射击一边向右侧移动。这样可以把怪物们引向一边，使它们的侧翼暴露给阵地上的火炮和机枪。
他的扫射只是吸引敌人，没有任何阻止的效果。潮水般的迅猛兽距离他已经不到五百米。再往前一百米，就将进入火神枪的射程。大炮将至少灭其一半。余下的一半将踩着他的尸体――如果还有尸体的话――向阵地冲去，然后被弟兄们打得屁滚尿流。想到这些，他放声大笑。
来吧！来受死吧！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汹涌的兽群滚滚而来。
500米。
300米。
100米。
就在此时，阵地上射出一道绿光，正中一头迅猛兽的左腿。它嚎叫着在地上翻滚成一团，绊倒了后面的同类。后面的同类倒下，绊倒了更多的同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兽群瞬间乱作一团。这时，大炮开火了。一颗颗炮弹准确地落在摔得人仰马翻的迅猛兽群中，四溅的耀眼电光把它们彻底粉碎。
雷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但他必须相信自己的耳朵。耳机里传来覃玉彰的声音。那声音千真万确：“雷豹，撤退！撤退！”求生的本能使他转身撒腿就跑。几头试图追杀他的迅猛兽被战友们的枪弹打得粉碎。
雷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觉得回到阵地的这段时间就像过了一百年。战友们扔下枪，拥抱他，再次把他高高抛起。
他笑着哭，哭得像个孩子。没有人小看他。任何劫后余生的人都有权利哭泣。
三
玄木身着黑甲迎风而立，长发飘飘，手中的巨型狙击枪直刺苍穹。枪口还冒着袅袅白烟。毫无疑问，那神奇的一枪来自玄木。整场战斗，他只开了这一枪，只击中了一头迅猛兽。但他挽救了雷豹的生命，更挽救了这支穷途末路的部队的希望。
覃玉彰从战壕里一跃而出，冲上前去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只是紧紧地握着，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一直板着脸的长官热泪盈眶。这些日子，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他感到是他把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投到不毛之地送死。他整晚整晚地自责。终于，玄木出现了，拯救了他的士兵，给了他救赎。
许久，他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往常，玄木一定会故作轻松地说：“是我运气好。”但眼下，即使是他走了狗屎运，他也不能承认。他必须小心呵护人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心。何况，他并不是靠运气战斗的人。他说：“我是狙击手。这种练习我经常做。下次我依然能做到。请放心。”
玄木说谎。并不是每个狙击手都能做到。这与枪法无关。在射出这一枪之前，他的头脑中经历了庞杂的运算。他观察了兽群的运动轨迹，对视线内每一头迅猛兽的步伐了然于胸。然后他选择了几处薄弱点，充分计算了击中一头怪兽之后会产生的种种效果。在选定了攻击点之后，他果断激发，抓住了仅存在千分之一秒的机会，放倒了那头野兽。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能完成如此完美一击的，只有他。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能力从何而来，但百试百灵。他完全可以保证每次成功。
覃玉彰安心地离开了。他和他的士兵们相拥而泣。
玄木转过头，默默擦去不小心渗出的泪水。在射出那一枪的时候，他记起了一些自己遗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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