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七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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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法院旁听审判前的那一天晚上，阿妈俞乐吟对天华隐隐约约地透露，
漂亮妖媚的马玉敏，拘留前几天，脸上被流氓团伙的人划了一刀，可以想象
得出，马玉敏的相貌，肯定和他记忆中的不会一样了。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
天华震惊地瞪着阿妈，脱口就问：“她破相了吗”
阿妈没正面回答他，只是回避了一下他紧盯不舍的目光说：“她被伤害
的同时就被抓了，我们也没再见过她。反正明天到了法庭上，都能看
到了。”
这不是废话吗
要依天华原来的脾气，他又该朝吞吞吐吐的阿妈发作了。阿妈双眼疑
惧地瞅着他。自从他回家以后，阿妈经常用这么一副目光望着他，望得天华
极不自在。天华看得出来，阿妈瞪着他的目光里，有着担忧，有着困惑，也有
着对他以往乱发脾气的恐惧和深深不安，还有种种猜测。一看到阿妈这副
目光，天华心里就涌起阵阵不忍。但他又想掩饰自己的不忍和怜悯，他只能
保持沉默。今天也是这样，天华没有发作，也不再追问。他晓得这是阿妈和
继父有意识地瞒着他的。
他回上海这么多日子了，他们早就知道马玉敏被流氓破了相，却始终不
曾提及，只是告诉他，马玉敏被两帮流氓团伙共同告发了，他们异口同声推
说那一场混乱中杀死人的决斗是因她而引起的。她给他们双方都说了相同
的话，有对方存在，我是不敢交钱给你们的，更是不敢跟你的。马玉敏也因
此被抓了进去。
天华刚回家，阿妈陪着他去了派出所，细细地讲清自己在那个冬末春初
332
的夜晚发生的事情和细节，包括他当时的心理以及那条围巾是在什么时候
掉的他都毫无感觉的情况。
天华是悬着一颗心去派出所的，说老实话，走进派出所的时候，他仍是
害怕的，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像阿妈说的那样简单地放他过门，他甚至做好了
再被抓进去关押几天的思想准备。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但是公安局真的把所有的情况都搞清楚
了，他们对天华说的一切做了详细的笔录，一再对天华说，他们不会冤枉一
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他们连天华为什么要逃跑的话也没有问，
好像他们挺能理解天华似的。从走出派出所的那一刻开始，天华浑身上下
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不是一般劳累过后洗个澡让热水冲过以后感觉
到的轻松，而是真正地在思想上卸下了沉重包袱的轻松。
回到家里，他这才放下了心，痛痛快快地足足地睡了两天两夜。他要把
一切疲倦，一切忧心和烦恼，一切压抑和恐惧，把所有积攒的压力，统统释
放掉。
在家里歇够了以后，精神逐渐恢复过来，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
去探望关在里头的马玉敏。可阿妈和继父都对他说，这不可能，在案子没有
正式宣判之前，家属不能探望。他们早就想去看看马玉敏了，但是每次提出
来都遭到婉言拒绝。连亲生父亲都不能探望，天华当然也去不成了。可能
正是晓得天华一时是见不到马玉敏的，阿妈和继父都没把马玉敏脸上遭人
划一刀的情况告诉他。现在法院已经定下了正式宣判的日子，他们肯定觉
得瞒不了天华了，才由阿妈把这一情况告诉天华。
天华猜测流氓们的这一刀必定戈2得很凶，过去跟着马玉敏在社会上鬼
混时，天华见过被破相的姑娘，那些流氓专挑漂亮姑娘的脸颊上捅。有时候
一刀还不解恨，在姑娘的白嫩的脸颊上划上几刀。有的还恶作剧地重重画
一个十字，让年轻女子永远带着这一耻辱的印记。天华不敢想象，马玉敏那
张俏丽迷人的脸庞，会被流氓捅成个什么样子；她本人会痛苦到什么程度。
令他吃惊的是，除了震惊和怜悯以外，他并没有多大的难受和痛苦。
如今再想到马玉敏，他已经不是过去那种迷恋的心情。在为了避风头
外出逃亡期间，除了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惧怕之外，他的脑壳里头也会不由
自主地产生对马玉敏的怨愤情绪。不是吗，他之所以落到那么凄惨无助、遭
人陷害还蒙在鼓里的地步，他之所以连家乡版纳也不敢待，只得听取阿爸的
333
意见，流浪逃遁到密支那被黑帮控制的玉石工地去，命悬一线，全都是马玉
敏引起的。那天夜里，那一个冬末春初的晚上，她要是不吩咐他去看打架，
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也就不会落到那步田地。人家打架让人家打去，和他天
华有什么相干呢马玉敏偏要他去看，哄着他去看，又不把两拨流氓打架的
真相和底细告诉他。害得他糊里糊涂陷入了一个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的尴尬境地。碧玉美人跟他分析得不错，他是不知不觉地被马玉敏推进了
坑里。
回到上海以后，天华想得最多的，就是救过他性命的碧玉美人。不因为
他和碧玉美人同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因为碧玉美人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而是因为碧玉美人似乎已经成了天华生活中的一部分。
天华简直无法形容，当飞机在芒市机场腾空而起，而碧玉美人已经被贩
毒集团的爪牙盯上，无法和他同行时，他懊丧焦虑的心情。眼看着飞机徐徐
飞高，他几次冲动地想要往飞机外头跳去。飞机在昆明机场一落地，他就急
切地打开手机，迫不及待地给碧玉美人打电话。听到碧玉美人的手机响，他
总算吁了一口气。碧玉美人还能跟他通话，说明她至少在这个时候仍是安
全的。
碧玉美人要他不必在昆明等她，赶紧买一张飞上海的机票，飞回家去，
飞回天华的母亲身边去。
天华说，不!我不放心你，我要飞回来找你，等你一起回上海。
碧玉美人笑了，说你千万别干这傻事，也千万别掺和进我的这件事情中
来。从目前的迹象看，贩毒集团的人还没注意到你，你就离这件事越远
越好。
天华焦急地问，那你咋个办你要明白，我爱你!
碧玉美人说，我一个人好办，我会和他们周旋，最终摆脱他们的。你不
要担心，彻底摆脱了他们，我会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也爱你，天华，只要你心
中真正有我，你就快去买票回上海。
天华昕了她的话，当场就在昆明机场买了飞上海的票。在游人络绎不
绝的候机厅里，登机之前，天华忍不住又给碧玉美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
已经买好了飞上海的票，马上就要登机了，你听听，机场广播里已经通知我
们这个航班登机。说着，天华还把手机对准了广播的声音，让碧玉美人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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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碧玉美人听过以后，连声说好，说到后来，她的声气都哽咽了。
天华告诉她，一切顺利的话，当天夜里，他就可以安然回到上海的家了。
碧玉美人说，那我就放心了，彻底地放心了。
天华说，我在上海等你。
碧玉美人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但、但愿吧。
就是这没把握的不确定的语气，就是这犹豫的迟迟疑疑的声音，始终在
天华的耳畔回荡。
飞机安抵上海的浦东机场，天华急不可待地给碧玉美人打电话。碧玉
美人的手机连续响了十多声，就是没人接。
天华不甘心，再拨，电话里传来一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
告白。
直到天华安然到家，直到天华且喜且忧地回答着阿妈和继父一系列的
问题以后，在家中躺在床上，拨打碧玉美人的手机，回答他的总是这一句话。
到了第二天，情况更糟了，回答他的已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
停机。”
从那以后，天华就和碧玉美人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没有通过话。尽管天
华仍旧死不甘心，只要一有空就拨打碧玉美人的电话，但是回答变成了：
“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照正常分析，碧玉美人停机以后，就消了号。这才
会变成空号。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漂亮妖媚的马玉敏，拘留前几天，脸上被流氓团伙的人划了一刀，可以想象
得出，马玉敏的相貌，肯定和他记忆中的不会一样了。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
天华震惊地瞪着阿妈，脱口就问：“她破相了吗”
阿妈没正面回答他，只是回避了一下他紧盯不舍的目光说：“她被伤害
的同时就被抓了，我们也没再见过她。反正明天到了法庭上，都能看
到了。”
这不是废话吗
要依天华原来的脾气，他又该朝吞吞吐吐的阿妈发作了。阿妈双眼疑
惧地瞅着他。自从他回家以后，阿妈经常用这么一副目光望着他，望得天华
极不自在。天华看得出来，阿妈瞪着他的目光里，有着担忧，有着困惑，也有
着对他以往乱发脾气的恐惧和深深不安，还有种种猜测。一看到阿妈这副
目光，天华心里就涌起阵阵不忍。但他又想掩饰自己的不忍和怜悯，他只能
保持沉默。今天也是这样，天华没有发作，也不再追问。他晓得这是阿妈和
继父有意识地瞒着他的。
他回上海这么多日子了，他们早就知道马玉敏被流氓破了相，却始终不
曾提及，只是告诉他，马玉敏被两帮流氓团伙共同告发了，他们异口同声推
说那一场混乱中杀死人的决斗是因她而引起的。她给他们双方都说了相同
的话，有对方存在，我是不敢交钱给你们的，更是不敢跟你的。马玉敏也因
此被抓了进去。
天华刚回家，阿妈陪着他去了派出所，细细地讲清自己在那个冬末春初
332
的夜晚发生的事情和细节，包括他当时的心理以及那条围巾是在什么时候
掉的他都毫无感觉的情况。
天华是悬着一颗心去派出所的，说老实话，走进派出所的时候，他仍是
害怕的，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像阿妈说的那样简单地放他过门，他甚至做好了
再被抓进去关押几天的思想准备。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但是公安局真的把所有的情况都搞清楚
了，他们对天华说的一切做了详细的笔录，一再对天华说，他们不会冤枉一
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他们连天华为什么要逃跑的话也没有问，
好像他们挺能理解天华似的。从走出派出所的那一刻开始，天华浑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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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他这才放下了心，痛痛快快地足足地睡了两天两夜。他要把
一切疲倦，一切忧心和烦恼，一切压抑和恐惧，把所有积攒的压力，统统释
放掉。
在家里歇够了以后，精神逐渐恢复过来，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
去探望关在里头的马玉敏。可阿妈和继父都对他说，这不可能，在案子没有
正式宣判之前，家属不能探望。他们早就想去看看马玉敏了，但是每次提出
来都遭到婉言拒绝。连亲生父亲都不能探望，天华当然也去不成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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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猜测流氓们的这一刀必定戈2得很凶，过去跟着马玉敏在社会上鬼
混时，天华见过被破相的姑娘，那些流氓专挑漂亮姑娘的脸颊上捅。有时候
一刀还不解恨，在姑娘的白嫩的脸颊上划上几刀。有的还恶作剧地重重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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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俏丽迷人的脸庞，会被流氓捅成个什么样子；她本人会痛苦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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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想到马玉敏，他已经不是过去那种迷恋的心情。在为了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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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陷害还蒙在鼓里的地步，他之所以连家乡版纳也不敢待，只得听取阿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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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也就不会落到那步田地。人家打架让人家打去，和他天
华有什么相干呢马玉敏偏要他去看，哄着他去看，又不把两拨流氓打架的
真相和底细告诉他。害得他糊里糊涂陷入了一个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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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好。
天华焦急地问，那你咋个办你要明白，我爱你!
碧玉美人说，我一个人好办，我会和他们周旋，最终摆脱他们的。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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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昕了她的话，当场就在昆明机场买了飞上海的票。在游人络绎不
绝的候机厅里，登机之前，天华忍不住又给碧玉美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
已经买好了飞上海的票，马上就要登机了，你听听，机场广播里已经通知我
们这个航班登机。说着，天华还把手机对准了广播的声音，让碧玉美人倾
334
听。碧玉美人听过以后，连声说好，说到后来，她的声气都哽咽了。
天华告诉她，一切顺利的话，当天夜里，他就可以安然回到上海的家了。
碧玉美人说，那我就放心了，彻底地放心了。
天华说，我在上海等你。
碧玉美人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但、但愿吧。
就是这没把握的不确定的语气，就是这犹豫的迟迟疑疑的声音，始终在
天华的耳畔回荡。
飞机安抵上海的浦东机场，天华急不可待地给碧玉美人打电话。碧玉
美人的手机连续响了十多声，就是没人接。
天华不甘心，再拨，电话里传来一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
告白。
直到天华安然到家，直到天华且喜且忧地回答着阿妈和继父一系列的
问题以后，在家中躺在床上，拨打碧玉美人的手机，回答他的总是这一句话。
到了第二天，情况更糟了，回答他的已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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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天华就和碧玉美人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没有通过话。尽管天
华仍旧死不甘心，只要一有空就拨打碧玉美人的电话，但是回答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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