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五毒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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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喝茶去
“全杭州的货有点麻烦，你知道，海事局的货物都是巡抚黄宗汉的三弟黄宗部在做。人们都称他黄布缎子，什么东西都往里面裹。”王有龄摇着头说。
我知道这个人，在杭州城里他就是二巡抚，依靠着他哥哥黄宗汉在杭州城里大肆的搜刮民脂民膏，可以说他就是黄宗汉的财政总管，巡抚的一应开销都从这里出。要想挤开黄宗部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我的一生都怕招忌讳，但挤走黄宗部却算不上忌讳，因为他挡了我的财路。人的一生最大的忌讳就是穷困潦倒，我想王有龄对这一点的看法是和我一致的。
“这个无须麻烦你，我自有办法，包管你我无忧。”
“好，就看你的手段了。”王有龄端起酒杯，我和他相互敬酒。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请有龄兄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暗中的打理。”我试探着王有龄，看他是不是真心实意让我来做这件事情。如果他另外选择别人来打理生意，那我胡雪岩以后只能还是信和钱庄的小伙计了。
“还是你来吧，没人比你合适。”王有龄低声说，然后用手指指了一下他，又指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不分你我。
一场暮春的雷雨过后，杭州城的柳絮变成了脚底下的泥浆。但雨刚过，地上一片雪白。贼眼王来到信和钱庄，张掌柜马上的迎了过来，生怕他又吓跑了那些存钱的主顾。
“王小弟是来找小胡的吧，里面请，里面请。”张掌柜向来都是把贼眼王推给我的，他一来钱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杭州的百姓都是见了他就躲着走，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秘密都很难逃过他的贼眼。
“张掌柜近来发福了吗！怎么越来越白胖了！听说城东东泰茶庄的二太太最近生了小子。不过这小子怎么没和你一起发福呢？忒瘦了……敢情是那二太太的奶水全都伺候了你了。”贼眼王用眼睛提溜着张掌柜。
“好吃懒做惯出的这身肥肉，见笑了……”张掌柜到底是多年的老江湖了，没有接他的话茬。
“不懒不懒，你要比东泰茶庄的掌柜要勤快的多了。”
……
“小胡，快和老王去喝茶，我请……”
“别客气了，不用了张掌柜……”
我看张掌柜在钱庄中已经坐立不安了，伙计和钱庄的主顾都在背后偷偷的笑着。
“老王，走！喝茶去……”
阅阳茶楼中，贼眼王用手不断摩挲着我给他带来的怀表，然后放到耳朵上听怀表“滴答”的跳动声。“真他妈的像小婊子的心跳。”贼眼王坏笑着。
“呆会我带着这怀表到赌场去转转，让那些贼小子瞧瞧老子的能耐。”贼眼王早就没有心思喝茶了，不住的把怀表揣下又取出来。
“这洋人的怀表要不是有王有龄大人，我是没有眼福看了。”我说。
“那是，黄宗部这个黄布段子真是能裹，愣是把杭州这些洋玩意都给裹没了。”贼眼王把目光从怀表上挪开看着我说，“麻烦你给我谢谢王大人……看能不能给我的姘头也搞一个……”
“老王你也说了，这些洋东西都被黄宗部裹走了……要是没有这黄宗部，一切都好办……”
贼眼王眼睛发出了贼光。“听说这黄布段子以前一直和沙头码头的于七爷合作的，前一段黄布缎子瞒着七爷偷偷的从他的码头运走了20吨的茶叶到上海，这事七爷应该还不知道呢。”贼眼王若有所思。
“我估计这也绝对不是第一次！”我很希望从贼眼王的口中得到这样的消息，但仅仅是这样的一点矛盾是无法真正的扳倒黄宗部的。
“那绝对不是第一次，我早有耳闻，不瞒你说，他们偷偷的做了三年了。”贼眼王伸出三根手指头。
“他们？是谁？”我想知道的更多。
贼眼王听我这样一问，陡然警觉的抬起头看着阅阳茶馆来往的客人。
“人多嘴杂，换个僻静的地方。”
12.陈黑子
离开了人多嘴杂的阅阳茶馆，又来到更人多嘴杂的福海酒楼，但我们要的是雅间。
“和黄布缎子一起背着余七爷的是七爷的小舅子陈黑子，这小子天生好赌，但逢赌必输，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贼眼王闭着眼呷了口酒。
小舅子，看来天下坏事的除了女人就是小舅子了，万望有小舅子的一定要严加提防。
“你可以到赌坊去问问，这个陈黑子总共输了多少钱，现在光欠赌坊的就是几千两，要不是看在七爷的面子上，早就把他扔到钱塘江喂鱼了。”
“黄布缎子看陈黑子好赌，又他妈的是输了一屁股的债，就拉拢他背着七爷占了七爷的茶路，自己作起了茶叶生意。”
“占了七爷的茶路，七爷怎么回不晓得呢？”做茶叶生意的门道我不清楚。
“茶叶是望天收的生意。杭州虽然出产茶叶，但每年的茶农的收成不同，所以茶商收的数量也不一样，而且茶叶还分几等，每一等每年的产量和价钱都不同。他们拿着七爷的银子，收了茶，却对七爷报个假帐。每年几十吨，他只报十几吨。”
“如果七爷知道了会怎么办？”我试探着问。
“那陈黑子必死无疑，余七爷是干吗的！沙口码头的老大，洪门的大佬。”贼眼王恶狠狠地说。他说的没错，历来江湖码头就是血肉横飞的地方，就算余七爷要放过他的小舅子，但码头的那些兄弟会答应吗？然而陈黑子不是我要招忌讳的人，我的目标是黄宗部。
“黄宗部会怎么样？”我急切的问。
“黄宗部？”贼眼王沉思着说“最多是打折他条腿，那是巡抚的弟弟，自古民不跟官斗。七爷也是不愿意招这个忌讳的。”
贼眼王到底是贼眼，他也知道“忌讳”是招不得的，那我还要招这个忌讳吗？
“但有人能让他死，至少是让他离开杭州。”
贼眼王好象看透了我的心事。对贼眼王我是要利用他还是要以后真的用他，我必须要考虑好。
“谁？”我想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现在要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能招巡抚大人家的忌讳。
“陈黑子”，贼眼王用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陈黑子？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吗？他只是余七爷的小舅子，一个烂赌鬼，一个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
贼眼王的贼眼好象真的看透了我的心事。“这件事情如果让七爷知道，黄宗部没事，而陈黑子就得死”贼眼王说，“如果事情败露，谁最怕呢？陈黑子必死，所以他最怕。”贼眼王端着酒杯分析：“如果要是此时事情有走漏的可能，陈黑子第一个怀疑的也就是……”
“黄宗部”我和贼眼王异口同声的回答。
……
走出福海酒楼后，我发现我的头晕晕沉沉的，是自己喝多了还是头脑中的阴谋在作祟。杭州的暮春有种醉人的东西，也许它来自酒坊中的酒香，但我现在无须它来麻痹我，因为我已经醉了。
醉了好，醉了好，阴谋不能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全杭州的货有点麻烦，你知道，海事局的货物都是巡抚黄宗汉的三弟黄宗部在做。人们都称他黄布缎子，什么东西都往里面裹。”王有龄摇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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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都怕招忌讳，但挤走黄宗部却算不上忌讳，因为他挡了我的财路。人的一生最大的忌讳就是穷困潦倒，我想王有龄对这一点的看法是和我一致的。
“这个无须麻烦你，我自有办法，包管你我无忧。”
“好，就看你的手段了。”王有龄端起酒杯，我和他相互敬酒。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请有龄兄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暗中的打理。”我试探着王有龄，看他是不是真心实意让我来做这件事情。如果他另外选择别人来打理生意，那我胡雪岩以后只能还是信和钱庄的小伙计了。
“还是你来吧，没人比你合适。”王有龄低声说，然后用手指指了一下他，又指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不分你我。
一场暮春的雷雨过后，杭州城的柳絮变成了脚底下的泥浆。但雨刚过，地上一片雪白。贼眼王来到信和钱庄，张掌柜马上的迎了过来，生怕他又吓跑了那些存钱的主顾。
“王小弟是来找小胡的吧，里面请，里面请。”张掌柜向来都是把贼眼王推给我的，他一来钱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杭州的百姓都是见了他就躲着走，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秘密都很难逃过他的贼眼。
“张掌柜近来发福了吗！怎么越来越白胖了！听说城东东泰茶庄的二太太最近生了小子。不过这小子怎么没和你一起发福呢？忒瘦了……敢情是那二太太的奶水全都伺候了你了。”贼眼王用眼睛提溜着张掌柜。
“好吃懒做惯出的这身肥肉，见笑了……”张掌柜到底是多年的老江湖了，没有接他的话茬。
“不懒不懒，你要比东泰茶庄的掌柜要勤快的多了。”
……
“小胡，快和老王去喝茶，我请……”
“别客气了，不用了张掌柜……”
我看张掌柜在钱庄中已经坐立不安了，伙计和钱庄的主顾都在背后偷偷的笑着。
“老王，走！喝茶去……”
阅阳茶楼中，贼眼王用手不断摩挲着我给他带来的怀表，然后放到耳朵上听怀表“滴答”的跳动声。“真他妈的像小婊子的心跳。”贼眼王坏笑着。
“呆会我带着这怀表到赌场去转转，让那些贼小子瞧瞧老子的能耐。”贼眼王早就没有心思喝茶了，不住的把怀表揣下又取出来。
“这洋人的怀表要不是有王有龄大人，我是没有眼福看了。”我说。
“那是，黄宗部这个黄布段子真是能裹，愣是把杭州这些洋玩意都给裹没了。”贼眼王把目光从怀表上挪开看着我说，“麻烦你给我谢谢王大人……看能不能给我的姘头也搞一个……”
“老王你也说了，这些洋东西都被黄宗部裹走了……要是没有这黄宗部，一切都好办……”
贼眼王眼睛发出了贼光。“听说这黄布段子以前一直和沙头码头的于七爷合作的，前一段黄布缎子瞒着七爷偷偷的从他的码头运走了20吨的茶叶到上海，这事七爷应该还不知道呢。”贼眼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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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谁？”我想知道的更多。
贼眼王听我这样一问，陡然警觉的抬起头看着阅阳茶馆来往的客人。
“人多嘴杂，换个僻静的地方。”
12.陈黑子
离开了人多嘴杂的阅阳茶馆，又来到更人多嘴杂的福海酒楼，但我们要的是雅间。
“和黄布缎子一起背着余七爷的是七爷的小舅子陈黑子，这小子天生好赌，但逢赌必输，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贼眼王闭着眼呷了口酒。
小舅子，看来天下坏事的除了女人就是小舅子了，万望有小舅子的一定要严加提防。
“你可以到赌坊去问问，这个陈黑子总共输了多少钱，现在光欠赌坊的就是几千两，要不是看在七爷的面子上，早就把他扔到钱塘江喂鱼了。”
“黄布缎子看陈黑子好赌，又他妈的是输了一屁股的债，就拉拢他背着七爷占了七爷的茶路，自己作起了茶叶生意。”
“占了七爷的茶路，七爷怎么回不晓得呢？”做茶叶生意的门道我不清楚。
“茶叶是望天收的生意。杭州虽然出产茶叶，但每年的茶农的收成不同，所以茶商收的数量也不一样，而且茶叶还分几等，每一等每年的产量和价钱都不同。他们拿着七爷的银子，收了茶，却对七爷报个假帐。每年几十吨，他只报十几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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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部会怎么样？”我急切的问。
“黄宗部？”贼眼王沉思着说“最多是打折他条腿，那是巡抚的弟弟，自古民不跟官斗。七爷也是不愿意招这个忌讳的。”
贼眼王到底是贼眼，他也知道“忌讳”是招不得的，那我还要招这个忌讳吗？
“但有人能让他死，至少是让他离开杭州。”
贼眼王好象看透了我的心事。对贼眼王我是要利用他还是要以后真的用他，我必须要考虑好。
“谁？”我想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现在要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能招巡抚大人家的忌讳。
“陈黑子”，贼眼王用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陈黑子？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吗？他只是余七爷的小舅子，一个烂赌鬼，一个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
贼眼王的贼眼好象真的看透了我的心事。“这件事情如果让七爷知道，黄宗部没事，而陈黑子就得死”贼眼王说，“如果事情败露，谁最怕呢？陈黑子必死，所以他最怕。”贼眼王端着酒杯分析：“如果要是此时事情有走漏的可能，陈黑子第一个怀疑的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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