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一语能破执，难忘初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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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掌柜苦笑道：“你们也是下棋下久了的人，杀大龙又不等于赢棋，这道理都不明白么？”
方泽长舒了一口气，“这么说，陶兄还是输了。”
陶掌柜点头道：“正是。我自以为应该是大胜才对，局后细细数子，我竟然还差半子。”
方泽道：“陶兄一定是开始实地上损失太大了。”
陶掌柜点点头：“我仔细检讨了一番，心中当然不服。要和那少年再下一局。不料那少年笑眯眯地道，我既然赢了一局，再来就该让子下了。”
方泽迟疑道：“让陶兄二子，这少年是不是太……太托大了一点？”
陶掌柜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和你一样的心思，想刚刚你不过侥幸赢了半子，哪里让得动我？这第二盘棋我也平平凡凡地开局，保持实地上不要落后。那少年竟赞许地一笑，我想，你先得意会，一会就有得你受了。果然不久，到中盘我就抓住了个机会，又杀了他一条大龙。”
方泽骇道：“难道他又赢了？”
陶掌柜长叹一声，“不止是赢，而且刚好又只是半子。”
方泽也叹道：“深不可测，陶兄应当知难而退了。”
陶掌柜笑道：“我当时也是糊涂得紧，竟没有明白过来，虽然不敢再轻视那少年，但始终觉得自己是运气差一点，于是又和那少年下了一盘让三子局，当时天已经晚了，怕他不肯下，把自己的那柄剑也赌上了。这一盘我也不再四处挑衅，想只要不被杀大龙，即使官子上吃点亏，三子的优势保持到终局，总还不致落败。”
方泽大笑道：“这次陶兄一定是反被杀大龙了。”
陶掌柜摇摇头，“我下哪里，那少年就跟着应哪里，始终没有过分之着，就这样平平稳稳地下完了第三局。”
方泽倒吸了口气，“让三子，又不出无理手，这样也能赢？”
陶掌柜笑道：“而且刚好又是半子。这少年不但能让三子赢我，还能将胜负之数控制得如此精准，那时我再愚笨也看出来了，这少年的棋艺远远在我之上。我一时心灰意懒，问他有什么话对我说。那少年轻轻一笑，说，我的棋艺也只平常，你如果就只有这点棋艺，有什么丢不开的？我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前那点骄傲的心都收起来了，从此再也不提下棋二字，老老实实接了这家店。”
秦筠竟也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冷哼了一声：“可陶掌柜后来又下起棋来了。”
陶掌柜道：“我一心一意地做了几年生意，后来那少年出了家，还过来过一次，跟我说，下棋固然是不能太过执著，明明喜欢却硬是不下，何尝不是太过执著？我这又才重操旧业，还立下了这个店里的这个规矩，只是不敢下棋误事。”
方泽问道：“和十年前相比，掌柜现在棋力如何？”
陶掌柜道：“只觉略有进益，但恐怕相差不远。”
方泽呆了半晌：“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这么厉害？”
慧可笑道：“家师出家前俗名称作桑子明，是弈行门棋士，现门主林子青的师弟。”
众人互看了一眼，嗟叹不已。方泽叹道，“弈行门高人，难怪。”
弈行门，棋士三百。门主林子青，称饶天下一先。
慧可从胸前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本是弈行门的孤本，家师出家前带在身上的，此次小僧奉了家师之命，到弈行门还书，路过桃花镇，顺道看望陶掌柜。”众人都凑前看去，只见书页已微黄，封皮略有残破，上写着一行小字，“弈行门秘谱”。
秦筠忽然道：“我也是去弈行门，找一个人。”
慧可喜道：“如此正好结伴而行，却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秦筠只说得一个字，忽然神态忸怩，赶忙住口，似乎自悔失言。。
方泽奇道：“姑娘不是一直大呼小叫的吗此时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奇怪。”
秦筠怒道：“我找谁和你有什么相干，我爱说不爱说你管得着吗？”
陶掌柜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奇怪，姑娘只怕是去找何子萧的。”
秦筠面色微红，“你怎么知道？”
陶掌柜不理他，朝楼上喊道：“小四，小四。”只听一阵急响，小四赶紧下楼，“掌柜叫这么急，有客人来么？”
陶掌柜指了指秦筠，“这位姑娘住哪间客房？”
小四道：“秦姑娘是吧，住二楼左手边第四间。房子都收拾好了，干净宽敞，现在就可以进去住，秦姑娘是自己上去还是要小的带上去？”
陶掌柜摆摆手，转头对秦筠道：“姑娘听清楚了吧？”
秦筠莫名其妙：“听清楚了，那又怎样？”
陶掌柜一笑：“姑娘右手第二间，对面左手边第一间，住着郭，杨二位姑娘，都是去找何子萧的，你跟她们二位不妨多亲近亲近。”
秦筠愕然道：“你说的是真的？”
陶掌柜笑道：“就仗着这弈行门何子萧，本店每年也不知要做多少生意，小的哪敢乱编排他老人家？”
秦筠迟疑道：“你是说……每年有很多人来找他？”
陶掌柜奇道：“姑娘难道不知道？”
秦筠身子一软，黯然坐下：“我还以为别人都看不上他。”又摇摇头，自嘲道：“我真糊涂，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残疾，别人又这么会看不上？”
秦筠木然半晌，众人均觉不忍，方泽柔声安慰道：“秦姑娘不必如此。何子萧虽然行动不便，深居简出，但过几天刚好是他女儿的六岁生日，敝处女孩子逢六是要大操办的，到时姑娘去弈行门一定能见着他。”
秦筠霍地起立，“你说他有个六岁的女儿？那他岂非早已……”
方泽讶然道：“秦姑娘连这也不知道，原来和何子萧相识不深。”
秦筠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道：“我是见过他的，他也该看见我了，只是没说上话。”说完想了想，“如今既然来了，总要去见一见的。”
众人面面相觑。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方泽长舒了一口气，“这么说，陶兄还是输了。”
陶掌柜点头道：“正是。我自以为应该是大胜才对，局后细细数子，我竟然还差半子。”
方泽道：“陶兄一定是开始实地上损失太大了。”
陶掌柜点点头：“我仔细检讨了一番，心中当然不服。要和那少年再下一局。不料那少年笑眯眯地道，我既然赢了一局，再来就该让子下了。”
方泽迟疑道：“让陶兄二子，这少年是不是太……太托大了一点？”
陶掌柜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和你一样的心思，想刚刚你不过侥幸赢了半子，哪里让得动我？这第二盘棋我也平平凡凡地开局，保持实地上不要落后。那少年竟赞许地一笑，我想，你先得意会，一会就有得你受了。果然不久，到中盘我就抓住了个机会，又杀了他一条大龙。”
方泽骇道：“难道他又赢了？”
陶掌柜长叹一声，“不止是赢，而且刚好又只是半子。”
方泽也叹道：“深不可测，陶兄应当知难而退了。”
陶掌柜笑道：“我当时也是糊涂得紧，竟没有明白过来，虽然不敢再轻视那少年，但始终觉得自己是运气差一点，于是又和那少年下了一盘让三子局，当时天已经晚了，怕他不肯下，把自己的那柄剑也赌上了。这一盘我也不再四处挑衅，想只要不被杀大龙，即使官子上吃点亏，三子的优势保持到终局，总还不致落败。”
方泽大笑道：“这次陶兄一定是反被杀大龙了。”
陶掌柜摇摇头，“我下哪里，那少年就跟着应哪里，始终没有过分之着，就这样平平稳稳地下完了第三局。”
方泽倒吸了口气，“让三子，又不出无理手，这样也能赢？”
陶掌柜笑道：“而且刚好又是半子。这少年不但能让三子赢我，还能将胜负之数控制得如此精准，那时我再愚笨也看出来了，这少年的棋艺远远在我之上。我一时心灰意懒，问他有什么话对我说。那少年轻轻一笑，说，我的棋艺也只平常，你如果就只有这点棋艺，有什么丢不开的？我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前那点骄傲的心都收起来了，从此再也不提下棋二字，老老实实接了这家店。”
秦筠竟也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冷哼了一声：“可陶掌柜后来又下起棋来了。”
陶掌柜道：“我一心一意地做了几年生意，后来那少年出了家，还过来过一次，跟我说，下棋固然是不能太过执著，明明喜欢却硬是不下，何尝不是太过执著？我这又才重操旧业，还立下了这个店里的这个规矩，只是不敢下棋误事。”
方泽问道：“和十年前相比，掌柜现在棋力如何？”
陶掌柜道：“只觉略有进益，但恐怕相差不远。”
方泽呆了半晌：“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这么厉害？”
慧可笑道：“家师出家前俗名称作桑子明，是弈行门棋士，现门主林子青的师弟。”
众人互看了一眼，嗟叹不已。方泽叹道，“弈行门高人，难怪。”
弈行门，棋士三百。门主林子青，称饶天下一先。
慧可从胸前掏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本是弈行门的孤本，家师出家前带在身上的，此次小僧奉了家师之命，到弈行门还书，路过桃花镇，顺道看望陶掌柜。”众人都凑前看去，只见书页已微黄，封皮略有残破，上写着一行小字，“弈行门秘谱”。
秦筠忽然道：“我也是去弈行门，找一个人。”
慧可喜道：“如此正好结伴而行，却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秦筠只说得一个字，忽然神态忸怩，赶忙住口，似乎自悔失言。。
方泽奇道：“姑娘不是一直大呼小叫的吗此时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奇怪。”
秦筠怒道：“我找谁和你有什么相干，我爱说不爱说你管得着吗？”
陶掌柜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奇怪，姑娘只怕是去找何子萧的。”
秦筠面色微红，“你怎么知道？”
陶掌柜不理他，朝楼上喊道：“小四，小四。”只听一阵急响，小四赶紧下楼，“掌柜叫这么急，有客人来么？”
陶掌柜指了指秦筠，“这位姑娘住哪间客房？”
小四道：“秦姑娘是吧，住二楼左手边第四间。房子都收拾好了，干净宽敞，现在就可以进去住，秦姑娘是自己上去还是要小的带上去？”
陶掌柜摆摆手，转头对秦筠道：“姑娘听清楚了吧？”
秦筠莫名其妙：“听清楚了，那又怎样？”
陶掌柜一笑：“姑娘右手第二间，对面左手边第一间，住着郭，杨二位姑娘，都是去找何子萧的，你跟她们二位不妨多亲近亲近。”
秦筠愕然道：“你说的是真的？”
陶掌柜笑道：“就仗着这弈行门何子萧，本店每年也不知要做多少生意，小的哪敢乱编排他老人家？”
秦筠迟疑道：“你是说……每年有很多人来找他？”
陶掌柜奇道：“姑娘难道不知道？”
秦筠身子一软，黯然坐下：“我还以为别人都看不上他。”又摇摇头，自嘲道：“我真糊涂，他这样的人，就算是残疾，别人又这么会看不上？”
秦筠木然半晌，众人均觉不忍，方泽柔声安慰道：“秦姑娘不必如此。何子萧虽然行动不便，深居简出，但过几天刚好是他女儿的六岁生日，敝处女孩子逢六是要大操办的，到时姑娘去弈行门一定能见着他。”
秦筠霍地起立，“你说他有个六岁的女儿？那他岂非早已……”
方泽讶然道：“秦姑娘连这也不知道，原来和何子萧相识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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