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没有脸的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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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走在夹马镇的长街上，突然觉得街上有些空。
夹马镇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座集镇，依山傍河，货运发达。镇上有四条长街，数十家店铺，都挂着铁家的牌号。夹马镇每隔三日有一次集市，商贾云集、闲客纷至，买卖红火。江南来的丝绸、茶叶，塞外来的奶酒、羊皮，海上来的珍珠、海货，西域来的黄金、玛瑙……应有尽有。挎着篮子卖花的、卖香粉的，卖针头线脑的，卖糕点小吃的，沿着夹马镇的长街一路走到黄昏里去。
夹马镇上有个巷子，唤作留香巷，里面清一色两排门楼，楼前高挂着大红灯笼。一到傍晚，留香巷里就丝竹声声，莺声燕语，一派春色，窑姐儿纷纷倚在巷口，大爷、客官地招揽生意。三两狎客，趁着酒意踅进留香巷，去最熟的那一间门首，嘴里唤着相好的名字，一头扎进软玉温香之中。喷香的美酒，精致的果品，火辣辣的眼神和淫荡的笑声，令多少人醉在温柔乡里。
只是，这天傍晚，街上却没有人走动，留香巷前也没个人影。整个夹马镇的闲客，好像被一场大风吹得干干净净。马三一路走，连个人毛儿都没碰到一根。
夕阳西下，远处的夹马山披着一层霞光。大冷的冬天里，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
马三边走边想着何小手的话。他的确是怀疑何小手――哪怕是一个时常接触死人的人，看到死人时会不吃惊，但看到到八具被剥了皮的尸体，绝不会面无表情。除非，他早已经看到过。但听完何小手对剥皮之刑的描述，马三又有些拿不准了。
陈皮匠？马三想了想，又摇摇头。这夹马镇上，倒是有个皮匠铺，却不知那个皮匠是不是姓陈。在酒馆里时，马三想要追问，何小手却已经伏在桌上发出了鼾声。马三只能叹口气，扔一块银子在桌上，转身出门。
马三去了东街的皮匠铺。
皮匠铺门前挂着一盏造型怪异的灯笼，支架外蒙着的既不似绢，又不像纱，倒像是一张极薄的皮子。灯笼外头，用工笔描着一张艳丽的仕女图，细看，那仕女却是没有脸的，本该是脸的部位，好似被风沙给磨平了。天没黑透，里面的蜡烛也没点上，马三也没在意。
马三推门进去时，鼻腔立即被一股子腥臊难闻的皮子味儿堵住了，这味道里还夹杂着一股硝味儿和盐渍味儿，让人喘不过气儿。皮匠铺里，光线昏暗，格子架上摆着的是做好的马鞍、皮鞭、皮靴筒、皮手套、皮箱笼、皮垫子、皮碗、皮斗篷……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生皮子，皮子的内面还带着血丝儿，一个篮子里盛着些铁家伙，奇形怪状的铲子、刀子、锥子，布满了铁锈。墙上，张挂着一张张熟好的黄牛皮、水牛皮、牦牛皮、麂子皮、马鹿皮、山驴皮、狗皮、羊皮、狐狸皮、黄鼠狼皮……墙角，挖了一个大池子，里面浸着一汪黑乎乎的水，泡着些皮张，池子旁边堆着一些盐和硝。
铺子里却没有人。
马三小心地趟过那一地皮张，感觉毛眼儿发紧，不由得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突然，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马三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发出“咕嘎”一声尖叫。
马三毛骨悚然，脚底一滑，身体向后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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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马镇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座集镇，依山傍河，货运发达。镇上有四条长街，数十家店铺，都挂着铁家的牌号。夹马镇每隔三日有一次集市，商贾云集、闲客纷至，买卖红火。江南来的丝绸、茶叶，塞外来的奶酒、羊皮，海上来的珍珠、海货，西域来的黄金、玛瑙……应有尽有。挎着篮子卖花的、卖香粉的，卖针头线脑的，卖糕点小吃的，沿着夹马镇的长街一路走到黄昏里去。
夹马镇上有个巷子，唤作留香巷，里面清一色两排门楼，楼前高挂着大红灯笼。一到傍晚，留香巷里就丝竹声声，莺声燕语，一派春色，窑姐儿纷纷倚在巷口，大爷、客官地招揽生意。三两狎客，趁着酒意踅进留香巷，去最熟的那一间门首，嘴里唤着相好的名字，一头扎进软玉温香之中。喷香的美酒，精致的果品，火辣辣的眼神和淫荡的笑声，令多少人醉在温柔乡里。
只是，这天傍晚，街上却没有人走动，留香巷前也没个人影。整个夹马镇的闲客，好像被一场大风吹得干干净净。马三一路走，连个人毛儿都没碰到一根。
夕阳西下，远处的夹马山披着一层霞光。大冷的冬天里，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
马三边走边想着何小手的话。他的确是怀疑何小手――哪怕是一个时常接触死人的人，看到死人时会不吃惊，但看到到八具被剥了皮的尸体，绝不会面无表情。除非，他早已经看到过。但听完何小手对剥皮之刑的描述，马三又有些拿不准了。
陈皮匠？马三想了想，又摇摇头。这夹马镇上，倒是有个皮匠铺，却不知那个皮匠是不是姓陈。在酒馆里时，马三想要追问，何小手却已经伏在桌上发出了鼾声。马三只能叹口气，扔一块银子在桌上，转身出门。
马三去了东街的皮匠铺。
皮匠铺门前挂着一盏造型怪异的灯笼，支架外蒙着的既不似绢，又不像纱，倒像是一张极薄的皮子。灯笼外头，用工笔描着一张艳丽的仕女图，细看，那仕女却是没有脸的，本该是脸的部位，好似被风沙给磨平了。天没黑透，里面的蜡烛也没点上，马三也没在意。
马三推门进去时，鼻腔立即被一股子腥臊难闻的皮子味儿堵住了，这味道里还夹杂着一股硝味儿和盐渍味儿，让人喘不过气儿。皮匠铺里，光线昏暗，格子架上摆着的是做好的马鞍、皮鞭、皮靴筒、皮手套、皮箱笼、皮垫子、皮碗、皮斗篷……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生皮子，皮子的内面还带着血丝儿，一个篮子里盛着些铁家伙，奇形怪状的铲子、刀子、锥子，布满了铁锈。墙上，张挂着一张张熟好的黄牛皮、水牛皮、牦牛皮、麂子皮、马鹿皮、山驴皮、狗皮、羊皮、狐狸皮、黄鼠狼皮……墙角，挖了一个大池子，里面浸着一汪黑乎乎的水，泡着些皮张，池子旁边堆着一些盐和硝。
铺子里却没有人。
马三小心地趟过那一地皮张，感觉毛眼儿发紧，不由得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突然，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马三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发出“咕嘎”一声尖叫。
马三毛骨悚然，脚底一滑，身体向后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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