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梦 回首是幸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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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驲殿
“风儿，这是西凉的贡品羊脂玉。好看吗？”司凌烨抚着胡须，眼睛闪闪地看着风儿，活像个炫耀的小孩。
风儿用两只短短的手指捻起那已经粗加工过的石头，对着阳光，拿在眼前晃。大概巴掌大的玉胚已经将外面多余的石质去掉，能看出里面露出的半透明的白色玉质部分，用手指蹭蹭，细腻温润，她向来不会看玉，不过既然能上贡皇室，这应该是极品吧。
“还好吧，不就是石头一块。如果是一串西凉的葡萄我会更高兴……”加工完成之后还可以看看雕工，现在就这丑样，她没什么鉴赏能力。
毫不在意地将玉胚扔回锦盒，“咚”的一声，看得一边的司凌烨心脏一阵抽动，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被这丫头当成什么啊。这种美玉在她心里甚至还抵不上一串葡萄，真是败给她，天下的人何其多，也恐怕只有她会这么粗鲁地对待这块玉胚了。司凌烨看看周围的儿女们，有几个的眼里闪过贪婪的光。
“朕看你是不懂怎么鉴别，所以根本没兴趣吧……”一语中的。看着风儿抽动的嘴角，司凌烨啜了口茶，心中暗爽。
死老头，自己是个玉痴就算了，要别人跟他一起发痴还是怎么着？就这块玉来来去去都说了一早上了，她昨夜睡得就晚，还总是梦见一幅画面，纠纠缠缠的却怎样也醒不来。早起到现在精神一直不振，听着司凌烨直白地损她，心里一阵烦闷。风儿在心里嘀咕，拱了个手，流里流气地道，“是是是，小的知识浅薄，不识贵宝，还请皇上千万赐教。”好学一点总是没错。
对这种根本没礼貌的回话，别人早就拉出去砍了，而司凌烨只是瞪她一下，“学什么呢？没让你去跟女官正式学礼，就给朕学起二流子来了？还想去虹艺轩住三天是不？”追究的竟然不是她的礼貌而是她的仪态。
风儿赶忙站好，嘴巴扁扁的。怎样说她也只不过是个义女，免去学礼的繁复课程可是天大的恩典。不过，也只是不用学习太过复杂的而已，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学的。
而虹艺轩就是公主皇子们学礼仪的地方，其中的主教官——温媪，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就算是皇子公主又如何，一根小藤条使得出神入化，哪错打哪，挥下去可是毫不留情，劲道十足。和她一起学礼的小皇子小公主们的小手上可满满的都是藤条的痕迹，藤条焖猪肉已经是每一天的主菜。再心疼自己的儿女又怎样？各宫娘娘可是敢怒不敢言，入宫的时候谁没领过温媪的厉害，硬不吃软不受的，谁也那她没办法。所以不管是在背地里说什么都好，都没有人敢不知死活明道儿里惹上这种内分泌失调的老处女。
风儿在那里住了三天，做了整整一礼拜的噩梦，梦里全是皱着眉头的温媪和小藤条。有回被司凌烨发现精神颓靡，追问之下才知道来龙去脉，结果被嘲笑至今。
“父皇，风儿不也只是随性。您当初收她做女儿，不也说过不会用公主的规条来约束天女。”七皇子司宁宇拱手替她解围，风儿对这个温和腼腆的皇子印象一向很好，他们岁数相近，玩得挺近的，经常在一起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丫头何止不像公主？她简直连普通人家的女子都比不上，一派顽劣！”司凌烨右手闲闲指着风儿的鼻子，语意很尖锐，语气却是宠溺居多。谁都知道他也不过嘴上说说，当今圣上天天召沁风公主随侍东驲殿讲故事已经不是新闻，按风儿的话说，司凌烨可是她一雷打不动的铁杆粉丝。
风儿看着司凌烨指着自己的手指，越看越碍眼，张口就是一咬。司纳霁也知道她的心思，那手指就是专门在她面前晃，一看她张嘴就迅速缩回，来来回回逗了几回，就像在逗猫。
司凌烨虽然后宫只有一后四妃，但是并不是缺儿少女一并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可是每每看着儿女眼中闪过的精光和讨好，他总是心里阵阵寒，也没了兴致。
“嗬，想砍头么？欲伤圣体可是死罪。”那只手指一伸，七分力气重重地戳上她的额头，听见风儿服软，龇牙“哎呀”一声才罢手不再继续。
众人看着这种逗小猫的情景看多了，请安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所以已经一概免疫，不干自己的事就一律眼观鼻，鼻观心。
风儿顶着红红的手指印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看得司凌烨直好笑。“你真的不喜欢这玉么？朕还想让人把它弄成你的玉印呢，进宫都几个月了，除了一张嘴，在宫里也没个标志。给雕成个印玺吧，挂在身上就不怕独自一人的时候被人当成刺客审问了。”针对的还不是前天她自己一人在花园里躲药的时候被一个卫兵当成可疑人物审问了一番，还差点就得进大牢的事情。风儿当时身上就穿着素色青叶滚边的深衣，也没带什么首饰，别说不像公主了，没腰牌又躲躲藏藏的她跟看上去跟嫌疑犯没什么区别。
低下有人没绷住，风儿一眼扫去，一个紫衣紫冠的少年正用手掩着嘴角，眼里一片嘲笑意味。那是永烈最小的皇子，排行老八，跟她一样今年十五，名叫明瑾。
“……”风儿用眼神警告他，双眼冒火看他一幅“你来啊，你来咬我啊”的表情。臭小子，找抽是吧，没看见皇帝在堵她么。
“怎么，还是不喜欢？那么雕个玉牌，好么？”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语气已经是开天辟地来的宠溺了，做皇帝的直接下命令，那人谢恩都来不及，哪还用得着软言征求别人意见？
“……”风儿还没张嘴，下面就传上来一阵笑，悚得风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哦呵呵呵呵，风儿妹妹好福气，父皇向来爱玉成痴，这等宝贝都肯割爱，你就收下吧，莫非这种货色，风儿妹妹还看不上眼？”底下的胖胖的四公主司宁香掩嘴，脸上过多的脂肪使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看着站在司凌烨身边的风儿，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哦呵呵呵呵，姐姐说的什么话，风儿妹妹来自民间，哪知道这玉至少也能在宫里再起个东驲殿，哪里是嫌弃宝物之意？”五公主司宁依同样掩嘴笑和司宁香一唱一答，孪生的两姐妹用一模一样的相貌，同样的鄙睨，针一般刺着风儿，舌头底下压着一句话：“分明不识货”。
殿中顿时静下，旁边的侍从呼吸都屏住了，十几人的眼睛就直唰唰地看着风儿，这么明摆着的话，谁听不出其中的轻贱。虽说平时这位沁风公主是大咧咧的，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是稍微有点脾气的，听了这话也会生气。
风儿轻轻笑出声，用眼角轻瞟两位花枝招展大红大紫的重量级公主，眼中尽是温柔，周身却透着一阵阵骇人的气息。两胖丫是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怎么的？她肯给司凌烨当小丑，并不代表她会给全皇宫的人当狗。
两女久久没听见风儿说话，抬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丫头，整个人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有点呆呆又粗枝大叶的十六岁小丫头，好像是早就习惯高高再上俯视的霸主，那双犀利的眼里充满了狂妄和邪侫。
“风儿刚没听见姐姐们说什么，对不起哦~我就光想着昨晚做的怪梦了，说来也巧，我这怪梦和两位姐姐也有关系呢。”风儿眨眨眼，张开了甜甜的笑，仿佛从未露出那种邪恶的气息。
“是，是吗？”五公主强行挺挺腰板，拉直了声音接下去。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她们？难道父皇都没看见那丫头恐怖的表情吗？那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别人都说那丫头是在秋猎场上降下的天女，依她看，八成是恶鬼变来冒充的。
“是啊，我梦见两位姐姐正拿着一大把刀气喘吁吁地追着一只红紫色猪，跑着跑着，那只猪突然跪了下来向你们求饶，还吟了一句诗哦。”风儿的眼睛笑得咪咪的，灿烂的像窗外的阳光。
“什么诗？”突然一下转到昨晚的梦，六公主转不过弯呆呆地问。
“我听见啊~~那只猪哭着向你们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好荒谬的梦哦，对吧？哪有猪会吟诗的，还是红红紫紫的，呵呵~~”风儿一派无辜地看着两人胖胖的脸上青青红红的，加上身上的红紫衣裳，看上去就像挂在玄德门大街上的那两个大灯笼。
一边的司凌烨嘴角使劲下弯，说了几句不干事的话，打发了各位站在下面的子女，玉的事情倒是没有再提。等所有人都鱼贯而出，风儿还是站在原地。顿起飞脚，恨踹司凌烨的凳脚：“死老头，就放任你的女儿欺负我。”
司凌烨像是得到了允许，一下子大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也是朕的女儿啊……”司凌烨向她眨眼睛，笑得像小孩子一样。
“得了吧，父皇！”后面的两个字重重地吐出。谁知道这死老头安的什么心，众目睽睽地玩这种把戏，想害死她么？没见到下面的那两公主恨她恨得眼睛都快要可以吃掉她了。“我可没有这两长得飞沙走石，鬼斧神工的姐姐。”
“哈哈哈……飞沙走石，鬼斧神工，亏你想得出，你这疯丫头。”司凌烨又爆出一阵大笑，一边的老太监连忙上来前拍后抚，一口一个“皇上，悠着点。”
“丫头……真的不喜欢那块玉么？”喝了口茶，司凌烨摇着头，笑问。
“我说，昨晚没帮你从李中书那里偷到那块黑玉，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吧。”风儿咬咬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没呢。”司凌烨笑得奸诈，嘿嘿地看着风儿。
“好啦好啦，今晚帮你拿来。”自从这老头在秋猎场捡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有异能，回宫之后为了满足自己的收藏欲将她物尽其用，命她偷尽天下美玉。
呸呸，她说个啥，她都还没被用过，倒是自己说了个“物尽其用”。风儿在心里无比鄙视自己的用词能力。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风儿，这是西凉的贡品羊脂玉。好看吗？”司凌烨抚着胡须，眼睛闪闪地看着风儿，活像个炫耀的小孩。
风儿用两只短短的手指捻起那已经粗加工过的石头，对着阳光，拿在眼前晃。大概巴掌大的玉胚已经将外面多余的石质去掉，能看出里面露出的半透明的白色玉质部分，用手指蹭蹭，细腻温润，她向来不会看玉，不过既然能上贡皇室，这应该是极品吧。
“还好吧，不就是石头一块。如果是一串西凉的葡萄我会更高兴……”加工完成之后还可以看看雕工，现在就这丑样，她没什么鉴赏能力。
毫不在意地将玉胚扔回锦盒，“咚”的一声，看得一边的司凌烨心脏一阵抽动，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被这丫头当成什么啊。这种美玉在她心里甚至还抵不上一串葡萄，真是败给她，天下的人何其多，也恐怕只有她会这么粗鲁地对待这块玉胚了。司凌烨看看周围的儿女们，有几个的眼里闪过贪婪的光。
“朕看你是不懂怎么鉴别，所以根本没兴趣吧……”一语中的。看着风儿抽动的嘴角，司凌烨啜了口茶，心中暗爽。
死老头，自己是个玉痴就算了，要别人跟他一起发痴还是怎么着？就这块玉来来去去都说了一早上了，她昨夜睡得就晚，还总是梦见一幅画面，纠纠缠缠的却怎样也醒不来。早起到现在精神一直不振，听着司凌烨直白地损她，心里一阵烦闷。风儿在心里嘀咕，拱了个手，流里流气地道，“是是是，小的知识浅薄，不识贵宝，还请皇上千万赐教。”好学一点总是没错。
对这种根本没礼貌的回话，别人早就拉出去砍了，而司凌烨只是瞪她一下，“学什么呢？没让你去跟女官正式学礼，就给朕学起二流子来了？还想去虹艺轩住三天是不？”追究的竟然不是她的礼貌而是她的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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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虹艺轩就是公主皇子们学礼仪的地方，其中的主教官——温媪，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就算是皇子公主又如何，一根小藤条使得出神入化，哪错打哪，挥下去可是毫不留情，劲道十足。和她一起学礼的小皇子小公主们的小手上可满满的都是藤条的痕迹，藤条焖猪肉已经是每一天的主菜。再心疼自己的儿女又怎样？各宫娘娘可是敢怒不敢言，入宫的时候谁没领过温媪的厉害，硬不吃软不受的，谁也那她没办法。所以不管是在背地里说什么都好，都没有人敢不知死活明道儿里惹上这种内分泌失调的老处女。
风儿在那里住了三天，做了整整一礼拜的噩梦，梦里全是皱着眉头的温媪和小藤条。有回被司凌烨发现精神颓靡，追问之下才知道来龙去脉，结果被嘲笑至今。
“父皇，风儿不也只是随性。您当初收她做女儿，不也说过不会用公主的规条来约束天女。”七皇子司宁宇拱手替她解围，风儿对这个温和腼腆的皇子印象一向很好，他们岁数相近，玩得挺近的，经常在一起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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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久久没听见风儿说话，抬头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丫头，整个人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有点呆呆又粗枝大叶的十六岁小丫头，好像是早就习惯高高再上俯视的霸主，那双犀利的眼里充满了狂妄和邪侫。
“风儿刚没听见姐姐们说什么，对不起哦~我就光想着昨晚做的怪梦了，说来也巧，我这怪梦和两位姐姐也有关系呢。”风儿眨眨眼，张开了甜甜的笑，仿佛从未露出那种邪恶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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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诗？”突然一下转到昨晚的梦，六公主转不过弯呆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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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司凌烨嘴角使劲下弯，说了几句不干事的话，打发了各位站在下面的子女，玉的事情倒是没有再提。等所有人都鱼贯而出，风儿还是站在原地。顿起飞脚，恨踹司凌烨的凳脚：“死老头，就放任你的女儿欺负我。”
司凌烨像是得到了允许，一下子大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也是朕的女儿啊……”司凌烨向她眨眼睛，笑得像小孩子一样。
“得了吧，父皇！”后面的两个字重重地吐出。谁知道这死老头安的什么心，众目睽睽地玩这种把戏，想害死她么？没见到下面的那两公主恨她恨得眼睛都快要可以吃掉她了。“我可没有这两长得飞沙走石，鬼斧神工的姐姐。”
“哈哈哈……飞沙走石，鬼斧神工，亏你想得出，你这疯丫头。”司凌烨又爆出一阵大笑，一边的老太监连忙上来前拍后抚，一口一个“皇上，悠着点。”
“丫头……真的不喜欢那块玉么？”喝了口茶，司凌烨摇着头，笑问。
“我说，昨晚没帮你从李中书那里偷到那块黑玉，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吧。”风儿咬咬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没呢。”司凌烨笑得奸诈，嘿嘿地看着风儿。
“好啦好啦，今晚帮你拿来。”自从这老头在秋猎场捡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有异能，回宫之后为了满足自己的收藏欲将她物尽其用，命她偷尽天下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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