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刹那芳华 第七章 真相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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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想好参加什么活动了吗？”伊德丽尔回来了，“但是，很抱歉，无论是什么活动，恐怕我都无法再陪你们了。”
“怎么可以这样！最最亲爱的伊德丽尔姐姐，我可是专程为你而来的，怎么可以抛下我不管……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茉伊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捂着心口哀怨地看着伊德丽尔。
雅克打了个冷颤，艾琳娜则似乎见怪不怪了。
“真是抱歉，我必须赶着去看望一位老朋友。苍王殿下，你还不急着走吧？我们有的是聊天的机会。”伊德丽尔轻笑着道。
茉伊拉还待纠缠，露娜奔了过来：“神眷之女，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伊德丽尔点了点头：“雅克，你也跟我来吧，需要你的帮忙。”
“哦！”雅克急忙跑了过去。
“色鬼！见色忘义！”看着雅克颠颠地跑了出去，茉伊拉愤愤地咒骂着，随手敲敲瑞舍夫的脑袋，“唔，还是我的小徒弟好，知道什么时候该玩女人，什么时候该装正经。”
胖子凄惨地堆着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肚里大骂兄弟：小蚂蚁啊小蚂蚁，你怎么能将这小魔女推给我呢？太不负责了！
雅克跟在伊德丽尔身边，只觉一下从地狱蹿到了天堂，心情舒畅无比：“神眷之女，您要去拜访谁？”
“谁也不用拜访。去我家，看看能不能帮你恢复记忆。”
雅克脚下一个踉跄：“您……说……您骗他们的？！”他总算及时将“说谎”一词吞回肚里。
“不可以吗？”伊德丽尔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一眼。
“可……可以……”雅克结结巴巴。
“有谁规定我不能说谎吗？”伊德丽尔抿着嘴，似笑非笑，“偶尔骗骗人，没什么坏处。”
“哦……对对，您说得对。”雅克唯唯诺诺地跟着伊德丽尔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开，就有一人跑了过来：“尊敬的神眷之女，执政官有急事找您，可否请您移步？”
伊德丽尔沉吟了一下：“什么事？”
“执政官没说，但似乎比较急。他在大堂里等您。”
“抱歉，雅克，你先在车里等等，我尽快回来。”伊德丽尔略带歉意地冲雅克点了点头，便下了车。
露娜看伊德丽尔走远了，突然一拳打在了雅克的小腹上：“听着！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缠着神眷之女，我就拧下你的命根！”随即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施施然追赶伊德丽尔去了。驾车的马夫，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拥有一身蛮力，并不代表抗击打能力也会提升，没有防备的雅克，险些给打得背过气去。
捂着肚子，雅克嘶嘶抽着凉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该死的臭蟹壳！老子就是要缠着，你能怎么样！”
没等多久，伊德丽尔回来了，眉宇间多了些许忧色：“雅克，我们必须今天就解决你的问题。城邦西部出现了瘟疫，势头很猛，那边又交通不便，怕是要死不少人……露娜，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走。”
马车缓缓开动，向北行去。伊德丽尔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不论如何，能与神眷之女同乘一车，总是令人心情愉快。雅克唯一觉得不满的，就是那个扛着巨剑的露娜就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她。雅克实在不明白，这个暴力倾向明显的女子，为何总是把他当坏人看。
随着马车停下，幸福而又痛苦的旅程结束了。
院落不大，比起城里的普通人家，甚至可以说是个小院子。但雅克一走进来就暗暗吃惊：此时不过是早春，院子里却已开满了各色花朵，香气扑鼻。有些花，根本就不该是这个季节盛开的。
“奇怪什么？神眷之女的家，一年四季都是鲜花满园的。尤其是这些紫罗兰，就算是冰雪覆盖的寒冬，也一样终日盛开！”露娜冷笑着教训傻头傻脑的雅克。
“哦，哦……”
院子里的两层木楼，似乎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轻轻走进去，脚下的木地板嘎吱嘎吱直响。
大厅里没多少家具，装饰简朴，但看不到一点灰尘。
“雅克，你先坐一会。露娜，来帮帮忙。”伊德丽尔带着露娜进了里屋。
趁这空隙，雅克找了纸笔，画起妹妹来。珊尼的画像，他少说也画过一百多幅，实在是熟极而流，用不了多少时间。
搁下笔时，里屋的响动也停止了。伊德丽尔和露娜将一个式样奇特的坛子抬进了大厅。坛子里边盛着一些紫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你不会是要让我喝这些液体吧？雅克心下嘀咕。
伊德丽尔摇手制止雅克的帮忙。她回身取了件黑色围裙穿上，拿笔蘸了紫色液体，蹲下来在地板上挥笔疾书。
虽说穿了围裙，可那匀称的身材依然表现得淋漓尽致，褐色的长发垂在腰间，皮肤珍珠般细腻……神眷之女就是神眷之女，穿什么都那么好看。雅克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伊德丽尔在地上描的字符，他一个也不认得。
伊德丽尔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挥笔。露娜抱着坛子候在一边，雅克想上前帮忙，却被露娜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一个直径约四米的圆形魔法阵终于成形。里外共有五个圆，其间的圆环写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
伊德丽尔拭去额上细密的汗滴，喘了口气，往坛子里加了几样粉末。紫色液体翻滚了一番，颜色越来越淡，最后竟如同清水一般透明无色，只是玫瑰的香味更重的了。
雅克目不转睛地看着，但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伊德丽尔身上。
伊德丽尔也不理他，只顾绘制魔法阵。换了支笔，她用那些透明液体绘制了一个五芒星，压在圆形魔法阵上。
与刚才不同，伊德丽尔每画上几个符号，便要停下来，低声念上几句咒语。她脸上神色凝重，似乎有些吃力。
空气中，渐渐多了几分魔力波动，有无到有，由弱转强。随着伊德丽尔嘴唇的轻轻张合，淡淡的蓝色光波从魔符上腾起，跃动不休，与她的蓝衣相映成趣。
伊德丽尔手中的笔，动作越来越慢。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不知念了多少咒语，这个五芒星图案才完成。
浓郁的玫瑰清香，填塞着整个大厅，而坛子里的液体，已经不多了。
伊德丽尔一刻不停，又在圆心部位画起了繁复的图案。以雅克的眼光来看，那不像是魔符，倒像是单纯的绘画。
一直看着伊德丽尔的雅克，暗暗心惊：脸上虽无疲色，但不知不觉间，发梢已被汗水贴在脸上。
露娜当然也看着这一切。暴力女时不时瞪向雅克的目光里，杀气更重了。雅克不禁缩了缩脖子。
“好了！”伊德丽尔终于放下了手中笔，轻轻叹了口气。
雅克怔在一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伊德丽尔站了起来，立在魔法阵圆心的一边，示意雅克走进来。
雅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伊德丽尔对面，站在圆心的一边。
“放松身体，什么都不要想。”伊德丽尔拉起他的双手，闭上双眼。在她眉心，骤然亮起一个菱形图案，透着湖蓝色幽光。
开什么玩笑？我雅克再怎么不好色，这么近距离拉着你的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雅克嘀咕着，随即发现暴力女正在对面冷冷看着他，心里一寒，急忙也闭上了眼睛。
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啊？过了几分钟，雅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失败了？呼呼，那还不如趁机多看伊德丽尔几眼呢。雅克索性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雅克登时怔住。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浮空而起。脚下的魔法阵透着蓝色光芒，魔符闪耀，正全力运转。奔涌的魔力，围着两人形成了风暴，处于风眼的两人却没有受到一丝冲击。
陡然间，伊德丽尔额上的菱形图案射出了一道细细的光束，直奔雅克额头而去。
“嗡”的一声，雅克的思绪陷入了混沌。他仿佛陷入了粘稠的巨大蛛网，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放松，放松，没事的。”轻柔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丝丝缓意，自每寸皮肤渗入。
渐渐地，雅克停止了挣扎。暖暖的微风在体内吹拂，尘封已久的记忆，正一层层地拂去细尘。
在帝国领土上回想起来的模糊记忆，再次浮现：雪夜，草垛，妹妹，隐匿，“清叶珠”，恐吓，惨呼，长矛刺出的“唰唰”声……那微弱的火苗，那灼伤的小手……珊尼！
刹那间，珊尼的面容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最后时刻，她扑了上来……
“不！”狂吼一声，雅克猛力一挣，“梦境”立刻中断。
魔法阵猝然停止，两人自空中摔下。旁边的露娜，急忙扶住了伊德丽尔，可怜的雅克则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伊德丽尔扶起雅克，一脸的凝重。
雅克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他勉力睁开眼，发现扶着他的伊德丽尔，已是汗湿重衣。即便是依云镇之战，也不见她如此疲色。
失败了吗？连她都没办法，看来真是没戏了……雅克耸耸肩膀：“没关系，记不起来就算了吧。我已经习惯，呵呵。”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么爱逞强。”伊德丽尔微微瞪了他一眼，抱起他来，进了里屋，将他放到床上。
雅克此时可无心享受这种“幸福时刻”，他吃力地取出刚才画好的画像：“我妹妹……”记忆能不能恢复，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找到妹妹。
“我看到她了，在你的记忆里。放心，我会全力帮你找的。”伊德丽尔慢慢除去围裙，坐了下来：“你啊，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我？我没什么事吧？不就是失去了记忆吗？呵呵，没关系的。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
伊德丽尔弹指间，几点蓝光围着雅克急速闪动。不一会，雅克就感觉好多了，试了一下，居然顺利地自己坐了起来。
露娜端了水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雅克一杯，雅克虚伪地笑着道谢。
伊德丽尔啜了几口，轻叹了口气。“你妹妹，珊尼，是个精灵。你，这一世，也不是什么人类，而是精灵，绿谷精灵，也就是已经灭亡的那个精灵共和国‘光环之巅’的精灵。”
“啊？啊？！”雅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精灵？我怎么会是精灵？旁边的露娜，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雅克。
“你曾经是绿谷精灵，只是不幸遭遇了镜魅。镜魅袭击了你，但没能抹杀你的灵魂。他改造了你的身体，当改造进行到一半时，他便被你的‘守护使’融化，所以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镜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垂死挣扎，几乎毁了你的‘守护使’，更伤害了你的记忆。所以，你醒来后，误以为自己是人类。”
雅克整个人都傻了。镜魅？！自己被那种怪物袭击了？！我……曾经是绿谷精灵？妹妹也是？难道兄妹俩都是从人类那里逃出来的奴隶吗？
“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敢探究下去了。袭击你的镜魅已经消亡，但他的部分意识还停留在你识海里，干扰你的脑神经。如果我强行突破，可能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雅克勉强一笑：“精灵也好，人类也好，我就是我，雅克。没关系，我照样会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只是，我妹妹她……”
“我已经记下了她的气息。只要她……我一定能找到她，不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是……”伊德丽尔又沉思起来。
雅克不敢打扰，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的戒指何以损失力量，我明白了。”伊德丽尔挑了挑眉，“你们兄妹是孪生子。当你们还在母亲腹中时，珊尼定是遇上了极大危机，你自愿将‘狩望’的力量与她分享。估计，你妹妹出生时，也会有一个形状相似的戒指。”
她指着雅克手上的戒指：“既然你的戒指还有光芒，珊尼的灵魂就没有消亡。你和她分享了力量，甚至还分享了我赠予你的轮回能力。所以，你不用担心，即便珊尼不幸离开了人世，你们仍有机会重逢。”
“哦，哦。”雅克不知该喜该悲。他突然看了一眼露娜：在这丫头面前大谈冥修教派的事情，万一她……
露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放你一百个心吧！臭小子，我早加入轮回之宗了。”
“哦！”雅克张大了嘴巴。
伊德丽尔沉吟着道：“明天……明天我必须出发。这样吧，露娜，你帮帮忙吧，帮我送封信。”
“不！我要跟着你。”露娜冲雅克比了个不雅的手势。
“露娜，帮帮忙吧。”伊德丽尔温婉地道。露娜登时举手投降。
“雅克，你不用太着急。至少，你这辈子的记忆是可以恢复的。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等我找个人帮忙，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雅克只觉得自己变成个大傻瓜，除了称谢不会再说别的。
“只是……恐怕你前一世的记忆，有一部分已不能恢复了。镜魅毕竟是镜魅，这种生物造成的伤害，我也无法完全修复。”伊德丽尔轻叹道。
“没关系，没关系！您不是也说了吗？忘掉那些东西，也许我会过得更快乐，哈哈，呵呵。”
伊德丽尔凝神忘了他一会，微微一笑：“刚才消耗了不少力量，我要休息了。露娜，你帮我送送雅克吧。”
“不，不用了！”雅克吓了一跳，跳起来就往外走，“我已经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不用送，不用送！”
露娜哼了一声，撇撇嘴，摆出了一副“算你识相”的神色。
都溜到门口了，雅克又回过头来：“尊敬的神眷之女，这‘狩望’，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指‘守望’吗？”
“当然不是。”伊德丽尔道，“是指‘狩猎希望’。再深沉的黑夜，吾等也不会放弃希望，放弃理想。用你自己当年的话来说，就是‘相信未来’。”
“相信未来？哦……”雅克嘀咕着离开了，一路问路回去，总算顺利找到了伊德丽尔给他们一行安排的住所。
推开门，雅克发现小魔女正虎视眈眈地等着他。
安排艾琳娜休息后，茉伊拉将昆特、雅克、瑞舍夫和菲戈召进了密室。在雅克和瑞舍夫看来，小魔女这种举动不算什么，但昆特显然还不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
偏偏茉伊拉就盯着昆特，语出惊人：“尊敬的昆特中队长大人啊，伦勃朗军团长的死，你也有份，是不是？”
雅克和瑞舍夫大吃一惊，昆特险些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说老实话，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还想隐瞒的话……哼！”茉伊拉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昆特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开了口：“是。而且我刺出的是致命的一剑。”
“你……你在开玩笑吧？”雅克实在不敢相信，瑞舍夫同样张大了嘴巴。
“在场的人，还活着的本就不多，尤其是燃风军团方面的人。”茉伊拉平静地道，“接到消息后，我已命令手下帮你灭口。但是……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的，想找到那些知情人并且杀光他们不太容易。”
“您……为什么要帮我？”昆特实在想不通这位公主为何要帮他。他可不奢望这些政坛高层还有所谓的同情心。
“想多几个得力手下罢了。看看长公主吧，那是什么实力？我要是再不用点心，搞不好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嘿嘿，俗话说得好，公主就是拿来卖的！”茉伊拉道，“好好回忆那天的情况，究竟有哪些人在场？杀光直接目击者就行。”
“在场的人？燃风军团的人我不认识。苍狼军团方面……所有的大队长，还有好几名中队长都在，就这么些人。至于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的，我就不知道了。”稍微平静下来的昆特沉吟道。
“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伦勃朗军团长不是战死的吗？”雅克实在忍不住了。这一天，意外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菲尼克斯侯爵决定投降之后，主持了一次军事会议，想让燃风军团一起投降。他一人承担所有罪名，可以让两个军团的将士都活下去。结果……伦勃朗军团长当场就要杀了他这个‘卖国贼’，两边的人就打起来了。”茉伊拉少有的严肃，“毕竟当时是在苍狼军团的营地，你们的人更多，就算有人不愿投降也还帮着自己人，燃风军团吃了大亏。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对吧？昆特。”
“大致如此，但一开始并不是燃风军团吃亏。原因很简单：投降的决定，我们这些中层军官都是到会场才知道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奇怪的是，燃风军团倒是准备充分，带了不少人，其中几个好像是专职刺客。侯爵还没说几句，伦勃朗就翻脸下令动手，一下就重伤了侯爵和两名大队长，那架势似乎早就准备好来剿灭‘卖国贼’。”昆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你是说，燃风军团一开始还占了上风？”茉伊拉皱眉道，这显然和她接到的报告不太一样。
“当然。当时，我们军团几乎所有的大队长都受了伤，中层军官虽然都在抵抗，但也没下死力。不敢啊，真要拼起来，我们不就坐实了卖国罪名吗？”昆特抹了把汗，“燃风军团几乎控制住了局面。但那个该死的伦勃朗，那蠢货……是的，那蠢货！就算他是艾琳娜的父亲，我还是要说，这是一个没有大脑的蠢货！他竟然下令当场将侯爵斩首！”
雅克和瑞舍夫都是脸上变色。
昆特冷笑：“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会理解侯爵在苍狼军团中的地位！侯爵别说是让大家去投降，就算是让大家去送死，大部分人，包括我还是会跟着去的！那蠢货竟想当场格杀侯爵，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我们这些军官都是统一配备手弩的，这种情况哪还跟他们客气？射得他们人仰马翻。”
“其实大家还是手下留情，没射要害，可那该死的伦勃朗！他居然抡刀直扑重伤倒地的侯爵！没办法，我和罗辉大队长离得最近，一起冲了上去。罗辉大队长冲在前边，被他砍了脑袋，我中了他两拳，但也刺中了他。”
“基本就是这样，这就是帝国两位军团长的结局。侯爵大人勉强支撑，在投降后自刎阵前；而那蠢货，让大伙剁成了碎片。燃风军团的人，能够逃出去的恐怕只有两三人。”
瑞舍夫艰难地道：“那艾琳娜……她……”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密室里一片死寂。
茉伊拉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以后，你们三个就跟着本殿下混吧。现在我手下也就只有那么几人是能够信任的，那么大一个封地，根本就管不过来。哼哼，不听话的贵族，可不是一个两个呀……”
兄弟三人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头。
“达菲尔地区本来有一些军队，但根本不管用，连地痞流氓都打不过。我到那之后，已经组建了一个骑兵大队。这次回去后，马上就要组建骑兵第二大队。昆特，你来得刚好，你就是骑兵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恐怕我的能力不足。”昆特转向菲戈骑士，“论实力，论资历，不论从哪方面看，菲戈大人都是更好的人选。”
“菲戈已经不是我的卫队长了，他就是骑兵第一大队的大队长，老哈里顿负责后勤总务。这下你们知道我有多缺人了吧？别假惺惺了，就是你了！”茉伊拉转向雅克和瑞舍夫，“你们两个离独当一面还远了点，先给昆特当副手，赶紧学点东西！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雅克精神一振，这是他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那我们就是副大队长了？薪水多少？”
“就你这样还想当副大队长？是副官！薪水嘛，包你满意就是，本殿下最不缺的就是钱。”
副官就副官吧，只要有钱就行。雅克安慰自己。
“还不知足？哼哼，这下，你们三个可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了，知不知道？你们都是男爵了！”
“你，你有授爵的权力了？！”
“当然！当然！皇帝陛下亲口答应的，还能错得了？这个‘苍王’总不能是白叫的吧？”小魔女嘀咕道，“只是名额有限罢了。”
瑞舍夫大力地拍了拍雅克的肩膀：“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跟紧了公主殿下，前途光明啊！”
茉伊拉哼了一声：“前途光明？你们也别想得太美。我这所谓的‘大地之子’，走到哪都有人和我过不去。更何况……更何况，我信奉的是奔放自流、自由豁达的生存意志，上头的人，恨不得掐死我呢。”
“奔放自流、自由豁达的生存意志”？！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瑞舍夫干咳连连：“对了，隐沙城后来究竟怎样了？莱尔怎样了？”
“你们居然还不知道？”
“我们这些可怜的俘虏，哪来的消息？”
“两大军团覆灭后，北方蛮子并不急于进军隐沙城。他们的主要目标本来就是回旋平原，所以足足半个月后才进攻隐沙城，城里的人早逃光了。你们的朋友啊什么的，应该不会死在城里。蛮子这次表现还好，没有屠城，只是到处挖坑，掘地三尺，也不知究竟在找些什么。反正，莱尔是沦陷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夺回来。”
“掘、掘地三尺？你只是随便形容吧？他们不至于真的挖了三尺深吧？”雅克脸色惨白。
“听说很多地方挖了有三米深，尤其是在一些贵族的院子里。你问这干什么？你埋了什么宝贝？有好东西竟敢不上贡给本殿下？”
“我的钱啊！！！”有那么几秒种，雅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迸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一辈子的积蓄啊！我的金币！！比地精还臭的诸神啊！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狗屎堆！”
小魔女嘀咕道：“据本殿下观察，那帮家伙这次还是挺开眼的。”
胖子得意洋洋：“小蚂蚁啊小蚂蚁，谁让你不听我的？偏要埋地下！嘿嘿，要藏，就应该藏院子的树里！随便挖个洞，再伪装伪装，谁能想得到呢？”
“藏树里？那你也可以哀悼了。”茉伊拉道，“城里的树，基本都被砍了。蛮子喜欢烧树取暖，又懒得出城，当然是就地取材了。”
瑞舍夫的肥脸登时也哆嗦起来。
茉伊拉打了个响指：“对了！前方的线报说，蛮子到处乱翻，很是翻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要不要听啊？有的人家，搜出了上千幅的春宫画；唔，还有那么一家，搜出了大大小小上千件小木雕，雕的全是美女，让蛮子拿去烧火了。”
原本斜靠着墙的胖子，一寸寸滑下，坐倒在地，嘴唇直哆嗦：“十几年的心血……十几年的汗水……我的美女雕像啊……”
旁边的雅克，却是一跃而起。
“殿下！美丽无双的殿下！一贯正确的殿下！宽厚仁慈的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就职？”咬紧牙关力图挺住打击的雅克，迅速换上了一脸谄媚，只是那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现在就可以。”小魔女侧目道。
“那么，您的领地里，什么地方最富？什么地方的税最难收？什么人最讨厌？属下这就替您分忧去，保证您财源滚滚！”谄媚瞬间化为狰狞。
“……来人！打盆冰水来！小蚂蚁，你给我乖乖站好等着！摘下你的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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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这样！最最亲爱的伊德丽尔姐姐，我可是专程为你而来的，怎么可以抛下我不管……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茉伊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捂着心口哀怨地看着伊德丽尔。
雅克打了个冷颤，艾琳娜则似乎见怪不怪了。
“真是抱歉，我必须赶着去看望一位老朋友。苍王殿下，你还不急着走吧？我们有的是聊天的机会。”伊德丽尔轻笑着道。
茉伊拉还待纠缠，露娜奔了过来：“神眷之女，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伊德丽尔点了点头：“雅克，你也跟我来吧，需要你的帮忙。”
“哦！”雅克急忙跑了过去。
“色鬼！见色忘义！”看着雅克颠颠地跑了出去，茉伊拉愤愤地咒骂着，随手敲敲瑞舍夫的脑袋，“唔，还是我的小徒弟好，知道什么时候该玩女人，什么时候该装正经。”
胖子凄惨地堆着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肚里大骂兄弟：小蚂蚁啊小蚂蚁，你怎么能将这小魔女推给我呢？太不负责了！
雅克跟在伊德丽尔身边，只觉一下从地狱蹿到了天堂，心情舒畅无比：“神眷之女，您要去拜访谁？”
“谁也不用拜访。去我家，看看能不能帮你恢复记忆。”
雅克脚下一个踉跄：“您……说……您骗他们的？！”他总算及时将“说谎”一词吞回肚里。
“不可以吗？”伊德丽尔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一眼。
“可……可以……”雅克结结巴巴。
“有谁规定我不能说谎吗？”伊德丽尔抿着嘴，似笑非笑，“偶尔骗骗人，没什么坏处。”
“哦……对对，您说得对。”雅克唯唯诺诺地跟着伊德丽尔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开，就有一人跑了过来：“尊敬的神眷之女，执政官有急事找您，可否请您移步？”
伊德丽尔沉吟了一下：“什么事？”
“执政官没说，但似乎比较急。他在大堂里等您。”
“抱歉，雅克，你先在车里等等，我尽快回来。”伊德丽尔略带歉意地冲雅克点了点头，便下了车。
露娜看伊德丽尔走远了，突然一拳打在了雅克的小腹上：“听着！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缠着神眷之女，我就拧下你的命根！”随即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施施然追赶伊德丽尔去了。驾车的马夫，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拥有一身蛮力，并不代表抗击打能力也会提升，没有防备的雅克，险些给打得背过气去。
捂着肚子，雅克嘶嘶抽着凉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该死的臭蟹壳！老子就是要缠着，你能怎么样！”
没等多久，伊德丽尔回来了，眉宇间多了些许忧色：“雅克，我们必须今天就解决你的问题。城邦西部出现了瘟疫，势头很猛，那边又交通不便，怕是要死不少人……露娜，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走。”
马车缓缓开动，向北行去。伊德丽尔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不论如何，能与神眷之女同乘一车，总是令人心情愉快。雅克唯一觉得不满的，就是那个扛着巨剑的露娜就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她。雅克实在不明白，这个暴力倾向明显的女子，为何总是把他当坏人看。
随着马车停下，幸福而又痛苦的旅程结束了。
院落不大，比起城里的普通人家，甚至可以说是个小院子。但雅克一走进来就暗暗吃惊：此时不过是早春，院子里却已开满了各色花朵，香气扑鼻。有些花，根本就不该是这个季节盛开的。
“奇怪什么？神眷之女的家，一年四季都是鲜花满园的。尤其是这些紫罗兰，就算是冰雪覆盖的寒冬，也一样终日盛开！”露娜冷笑着教训傻头傻脑的雅克。
“哦，哦……”
院子里的两层木楼，似乎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轻轻走进去，脚下的木地板嘎吱嘎吱直响。
大厅里没多少家具，装饰简朴，但看不到一点灰尘。
“雅克，你先坐一会。露娜，来帮帮忙。”伊德丽尔带着露娜进了里屋。
趁这空隙，雅克找了纸笔，画起妹妹来。珊尼的画像，他少说也画过一百多幅，实在是熟极而流，用不了多少时间。
搁下笔时，里屋的响动也停止了。伊德丽尔和露娜将一个式样奇特的坛子抬进了大厅。坛子里边盛着一些紫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味。
你不会是要让我喝这些液体吧？雅克心下嘀咕。
伊德丽尔摇手制止雅克的帮忙。她回身取了件黑色围裙穿上，拿笔蘸了紫色液体，蹲下来在地板上挥笔疾书。
虽说穿了围裙，可那匀称的身材依然表现得淋漓尽致，褐色的长发垂在腰间，皮肤珍珠般细腻……神眷之女就是神眷之女，穿什么都那么好看。雅克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伊德丽尔在地上描的字符，他一个也不认得。
伊德丽尔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挥笔。露娜抱着坛子候在一边，雅克想上前帮忙，却被露娜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一个直径约四米的圆形魔法阵终于成形。里外共有五个圆，其间的圆环写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
伊德丽尔拭去额上细密的汗滴，喘了口气，往坛子里加了几样粉末。紫色液体翻滚了一番，颜色越来越淡，最后竟如同清水一般透明无色，只是玫瑰的香味更重的了。
雅克目不转睛地看着，但目光更多的是停留在伊德丽尔身上。
伊德丽尔也不理他，只顾绘制魔法阵。换了支笔，她用那些透明液体绘制了一个五芒星，压在圆形魔法阵上。
与刚才不同，伊德丽尔每画上几个符号，便要停下来，低声念上几句咒语。她脸上神色凝重，似乎有些吃力。
空气中，渐渐多了几分魔力波动，有无到有，由弱转强。随着伊德丽尔嘴唇的轻轻张合，淡淡的蓝色光波从魔符上腾起，跃动不休，与她的蓝衣相映成趣。
伊德丽尔手中的笔，动作越来越慢。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不知念了多少咒语，这个五芒星图案才完成。
浓郁的玫瑰清香，填塞着整个大厅，而坛子里的液体，已经不多了。
伊德丽尔一刻不停，又在圆心部位画起了繁复的图案。以雅克的眼光来看，那不像是魔符，倒像是单纯的绘画。
一直看着伊德丽尔的雅克，暗暗心惊：脸上虽无疲色，但不知不觉间，发梢已被汗水贴在脸上。
露娜当然也看着这一切。暴力女时不时瞪向雅克的目光里，杀气更重了。雅克不禁缩了缩脖子。
“好了！”伊德丽尔终于放下了手中笔，轻轻叹了口气。
雅克怔在一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伊德丽尔站了起来，立在魔法阵圆心的一边，示意雅克走进来。
雅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伊德丽尔对面，站在圆心的一边。
“放松身体，什么都不要想。”伊德丽尔拉起他的双手，闭上双眼。在她眉心，骤然亮起一个菱形图案，透着湖蓝色幽光。
开什么玩笑？我雅克再怎么不好色，这么近距离拉着你的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雅克嘀咕着，随即发现暴力女正在对面冷冷看着他，心里一寒，急忙也闭上了眼睛。
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啊？过了几分钟，雅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失败了？呼呼，那还不如趁机多看伊德丽尔几眼呢。雅克索性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雅克登时怔住。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浮空而起。脚下的魔法阵透着蓝色光芒，魔符闪耀，正全力运转。奔涌的魔力，围着两人形成了风暴，处于风眼的两人却没有受到一丝冲击。
陡然间，伊德丽尔额上的菱形图案射出了一道细细的光束，直奔雅克额头而去。
“嗡”的一声，雅克的思绪陷入了混沌。他仿佛陷入了粘稠的巨大蛛网，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放松，放松，没事的。”轻柔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丝丝缓意，自每寸皮肤渗入。
渐渐地，雅克停止了挣扎。暖暖的微风在体内吹拂，尘封已久的记忆，正一层层地拂去细尘。
在帝国领土上回想起来的模糊记忆，再次浮现：雪夜，草垛，妹妹，隐匿，“清叶珠”，恐吓，惨呼，长矛刺出的“唰唰”声……那微弱的火苗，那灼伤的小手……珊尼！
刹那间，珊尼的面容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最后时刻，她扑了上来……
“不！”狂吼一声，雅克猛力一挣，“梦境”立刻中断。
魔法阵猝然停止，两人自空中摔下。旁边的露娜，急忙扶住了伊德丽尔，可怜的雅克则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伊德丽尔扶起雅克，一脸的凝重。
雅克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他勉力睁开眼，发现扶着他的伊德丽尔，已是汗湿重衣。即便是依云镇之战，也不见她如此疲色。
失败了吗？连她都没办法，看来真是没戏了……雅克耸耸肩膀：“没关系，记不起来就算了吧。我已经习惯，呵呵。”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么爱逞强。”伊德丽尔微微瞪了他一眼，抱起他来，进了里屋，将他放到床上。
雅克此时可无心享受这种“幸福时刻”，他吃力地取出刚才画好的画像：“我妹妹……”记忆能不能恢复，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找到妹妹。
“我看到她了，在你的记忆里。放心，我会全力帮你找的。”伊德丽尔慢慢除去围裙，坐了下来：“你啊，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我？我没什么事吧？不就是失去了记忆吗？呵呵，没关系的。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
伊德丽尔弹指间，几点蓝光围着雅克急速闪动。不一会，雅克就感觉好多了，试了一下，居然顺利地自己坐了起来。
露娜端了水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雅克一杯，雅克虚伪地笑着道谢。
伊德丽尔啜了几口，轻叹了口气。“你妹妹，珊尼，是个精灵。你，这一世，也不是什么人类，而是精灵，绿谷精灵，也就是已经灭亡的那个精灵共和国‘光环之巅’的精灵。”
“啊？啊？！”雅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精灵？我怎么会是精灵？旁边的露娜，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雅克。
“你曾经是绿谷精灵，只是不幸遭遇了镜魅。镜魅袭击了你，但没能抹杀你的灵魂。他改造了你的身体，当改造进行到一半时，他便被你的‘守护使’融化，所以你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镜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垂死挣扎，几乎毁了你的‘守护使’，更伤害了你的记忆。所以，你醒来后，误以为自己是人类。”
雅克整个人都傻了。镜魅？！自己被那种怪物袭击了？！我……曾经是绿谷精灵？妹妹也是？难道兄妹俩都是从人类那里逃出来的奴隶吗？
“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敢探究下去了。袭击你的镜魅已经消亡，但他的部分意识还停留在你识海里，干扰你的脑神经。如果我强行突破，可能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雅克勉强一笑：“精灵也好，人类也好，我就是我，雅克。没关系，我照样会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只是，我妹妹她……”
“我已经记下了她的气息。只要她……我一定能找到她，不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只是……”伊德丽尔又沉思起来。
雅克不敢打扰，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的戒指何以损失力量，我明白了。”伊德丽尔挑了挑眉，“你们兄妹是孪生子。当你们还在母亲腹中时，珊尼定是遇上了极大危机，你自愿将‘狩望’的力量与她分享。估计，你妹妹出生时，也会有一个形状相似的戒指。”
她指着雅克手上的戒指：“既然你的戒指还有光芒，珊尼的灵魂就没有消亡。你和她分享了力量，甚至还分享了我赠予你的轮回能力。所以，你不用担心，即便珊尼不幸离开了人世，你们仍有机会重逢。”
“哦，哦。”雅克不知该喜该悲。他突然看了一眼露娜：在这丫头面前大谈冥修教派的事情，万一她……
露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放你一百个心吧！臭小子，我早加入轮回之宗了。”
“哦！”雅克张大了嘴巴。
伊德丽尔沉吟着道：“明天……明天我必须出发。这样吧，露娜，你帮帮忙吧，帮我送封信。”
“不！我要跟着你。”露娜冲雅克比了个不雅的手势。
“露娜，帮帮忙吧。”伊德丽尔温婉地道。露娜登时举手投降。
“雅克，你不用太着急。至少，你这辈子的记忆是可以恢复的。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等我找个人帮忙，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雅克只觉得自己变成个大傻瓜，除了称谢不会再说别的。
“只是……恐怕你前一世的记忆，有一部分已不能恢复了。镜魅毕竟是镜魅，这种生物造成的伤害，我也无法完全修复。”伊德丽尔轻叹道。
“没关系，没关系！您不是也说了吗？忘掉那些东西，也许我会过得更快乐，哈哈，呵呵。”
伊德丽尔凝神忘了他一会，微微一笑：“刚才消耗了不少力量，我要休息了。露娜，你帮我送送雅克吧。”
“不，不用了！”雅克吓了一跳，跳起来就往外走，“我已经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不用送，不用送！”
露娜哼了一声，撇撇嘴，摆出了一副“算你识相”的神色。
都溜到门口了，雅克又回过头来：“尊敬的神眷之女，这‘狩望’，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指‘守望’吗？”
“当然不是。”伊德丽尔道，“是指‘狩猎希望’。再深沉的黑夜，吾等也不会放弃希望，放弃理想。用你自己当年的话来说，就是‘相信未来’。”
“相信未来？哦……”雅克嘀咕着离开了，一路问路回去，总算顺利找到了伊德丽尔给他们一行安排的住所。
推开门，雅克发现小魔女正虎视眈眈地等着他。
安排艾琳娜休息后，茉伊拉将昆特、雅克、瑞舍夫和菲戈召进了密室。在雅克和瑞舍夫看来，小魔女这种举动不算什么，但昆特显然还不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
偏偏茉伊拉就盯着昆特，语出惊人：“尊敬的昆特中队长大人啊，伦勃朗军团长的死，你也有份，是不是？”
雅克和瑞舍夫大吃一惊，昆特险些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说老实话，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还想隐瞒的话……哼！”茉伊拉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昆特脸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开了口：“是。而且我刺出的是致命的一剑。”
“你……你在开玩笑吧？”雅克实在不敢相信，瑞舍夫同样张大了嘴巴。
“在场的人，还活着的本就不多，尤其是燃风军团方面的人。”茉伊拉平静地道，“接到消息后，我已命令手下帮你灭口。但是……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的，想找到那些知情人并且杀光他们不太容易。”
“您……为什么要帮我？”昆特实在想不通这位公主为何要帮他。他可不奢望这些政坛高层还有所谓的同情心。
“想多几个得力手下罢了。看看长公主吧，那是什么实力？我要是再不用点心，搞不好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嘿嘿，俗话说得好，公主就是拿来卖的！”茉伊拉道，“好好回忆那天的情况，究竟有哪些人在场？杀光直接目击者就行。”
“在场的人？燃风军团的人我不认识。苍狼军团方面……所有的大队长，还有好几名中队长都在，就这么些人。至于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的，我就不知道了。”稍微平静下来的昆特沉吟道。
“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伦勃朗军团长不是战死的吗？”雅克实在忍不住了。这一天，意外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菲尼克斯侯爵决定投降之后，主持了一次军事会议，想让燃风军团一起投降。他一人承担所有罪名，可以让两个军团的将士都活下去。结果……伦勃朗军团长当场就要杀了他这个‘卖国贼’，两边的人就打起来了。”茉伊拉少有的严肃，“毕竟当时是在苍狼军团的营地，你们的人更多，就算有人不愿投降也还帮着自己人，燃风军团吃了大亏。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对吧？昆特。”
“大致如此，但一开始并不是燃风军团吃亏。原因很简单：投降的决定，我们这些中层军官都是到会场才知道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奇怪的是，燃风军团倒是准备充分，带了不少人，其中几个好像是专职刺客。侯爵还没说几句，伦勃朗就翻脸下令动手，一下就重伤了侯爵和两名大队长，那架势似乎早就准备好来剿灭‘卖国贼’。”昆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你是说，燃风军团一开始还占了上风？”茉伊拉皱眉道，这显然和她接到的报告不太一样。
“当然。当时，我们军团几乎所有的大队长都受了伤，中层军官虽然都在抵抗，但也没下死力。不敢啊，真要拼起来，我们不就坐实了卖国罪名吗？”昆特抹了把汗，“燃风军团几乎控制住了局面。但那个该死的伦勃朗，那蠢货……是的，那蠢货！就算他是艾琳娜的父亲，我还是要说，这是一个没有大脑的蠢货！他竟然下令当场将侯爵斩首！”
雅克和瑞舍夫都是脸上变色。
昆特冷笑：“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会理解侯爵在苍狼军团中的地位！侯爵别说是让大家去投降，就算是让大家去送死，大部分人，包括我还是会跟着去的！那蠢货竟想当场格杀侯爵，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我们这些军官都是统一配备手弩的，这种情况哪还跟他们客气？射得他们人仰马翻。”
“其实大家还是手下留情，没射要害，可那该死的伦勃朗！他居然抡刀直扑重伤倒地的侯爵！没办法，我和罗辉大队长离得最近，一起冲了上去。罗辉大队长冲在前边，被他砍了脑袋，我中了他两拳，但也刺中了他。”
“基本就是这样，这就是帝国两位军团长的结局。侯爵大人勉强支撑，在投降后自刎阵前；而那蠢货，让大伙剁成了碎片。燃风军团的人，能够逃出去的恐怕只有两三人。”
瑞舍夫艰难地道：“那艾琳娜……她……”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密室里一片死寂。
茉伊拉心不在焉地喝了口酒，“以后，你们三个就跟着本殿下混吧。现在我手下也就只有那么几人是能够信任的，那么大一个封地，根本就管不过来。哼哼，不听话的贵族，可不是一个两个呀……”
兄弟三人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头。
“达菲尔地区本来有一些军队，但根本不管用，连地痞流氓都打不过。我到那之后，已经组建了一个骑兵大队。这次回去后，马上就要组建骑兵第二大队。昆特，你来得刚好，你就是骑兵第二大队的大队长。”
“恐怕我的能力不足。”昆特转向菲戈骑士，“论实力，论资历，不论从哪方面看，菲戈大人都是更好的人选。”
“菲戈已经不是我的卫队长了，他就是骑兵第一大队的大队长，老哈里顿负责后勤总务。这下你们知道我有多缺人了吧？别假惺惺了，就是你了！”茉伊拉转向雅克和瑞舍夫，“你们两个离独当一面还远了点，先给昆特当副手，赶紧学点东西！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雅克精神一振，这是他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那我们就是副大队长了？薪水多少？”
“就你这样还想当副大队长？是副官！薪水嘛，包你满意就是，本殿下最不缺的就是钱。”
副官就副官吧，只要有钱就行。雅克安慰自己。
“还不知足？哼哼，这下，你们三个可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了，知不知道？你们都是男爵了！”
“你，你有授爵的权力了？！”
“当然！当然！皇帝陛下亲口答应的，还能错得了？这个‘苍王’总不能是白叫的吧？”小魔女嘀咕道，“只是名额有限罢了。”
瑞舍夫大力地拍了拍雅克的肩膀：“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跟紧了公主殿下，前途光明啊！”
茉伊拉哼了一声：“前途光明？你们也别想得太美。我这所谓的‘大地之子’，走到哪都有人和我过不去。更何况……更何况，我信奉的是奔放自流、自由豁达的生存意志，上头的人，恨不得掐死我呢。”
“奔放自流、自由豁达的生存意志”？！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瑞舍夫干咳连连：“对了，隐沙城后来究竟怎样了？莱尔怎样了？”
“你们居然还不知道？”
“我们这些可怜的俘虏，哪来的消息？”
“两大军团覆灭后，北方蛮子并不急于进军隐沙城。他们的主要目标本来就是回旋平原，所以足足半个月后才进攻隐沙城，城里的人早逃光了。你们的朋友啊什么的，应该不会死在城里。蛮子这次表现还好，没有屠城，只是到处挖坑，掘地三尺，也不知究竟在找些什么。反正，莱尔是沦陷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夺回来。”
“掘、掘地三尺？你只是随便形容吧？他们不至于真的挖了三尺深吧？”雅克脸色惨白。
“听说很多地方挖了有三米深，尤其是在一些贵族的院子里。你问这干什么？你埋了什么宝贝？有好东西竟敢不上贡给本殿下？”
“我的钱啊！！！”有那么几秒种，雅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迸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一辈子的积蓄啊！我的金币！！比地精还臭的诸神啊！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狗屎堆！”
小魔女嘀咕道：“据本殿下观察，那帮家伙这次还是挺开眼的。”
胖子得意洋洋：“小蚂蚁啊小蚂蚁，谁让你不听我的？偏要埋地下！嘿嘿，要藏，就应该藏院子的树里！随便挖个洞，再伪装伪装，谁能想得到呢？”
“藏树里？那你也可以哀悼了。”茉伊拉道，“城里的树，基本都被砍了。蛮子喜欢烧树取暖，又懒得出城，当然是就地取材了。”
瑞舍夫的肥脸登时也哆嗦起来。
茉伊拉打了个响指：“对了！前方的线报说，蛮子到处乱翻，很是翻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要不要听啊？有的人家，搜出了上千幅的春宫画；唔，还有那么一家，搜出了大大小小上千件小木雕，雕的全是美女，让蛮子拿去烧火了。”
原本斜靠着墙的胖子，一寸寸滑下，坐倒在地，嘴唇直哆嗦：“十几年的心血……十几年的汗水……我的美女雕像啊……”
旁边的雅克，却是一跃而起。
“殿下！美丽无双的殿下！一贯正确的殿下！宽厚仁慈的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就职？”咬紧牙关力图挺住打击的雅克，迅速换上了一脸谄媚，只是那表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现在就可以。”小魔女侧目道。
“那么，您的领地里，什么地方最富？什么地方的税最难收？什么人最讨厌？属下这就替您分忧去，保证您财源滚滚！”谄媚瞬间化为狰狞。
“……来人！打盆冰水来！小蚂蚁，你给我乖乖站好等着！摘下你的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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