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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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c大婶c姑娘c媳妇有旧壶翻新,总喜欢叫小锡匠来。从大淖过深巷上大街也要经过这里,巧云家门前的柳阴是一个等待雇主的好地方。巧云织席,十一子化锡,正好做伴。有时巧云停下活计,帮小锡匠拉风箱。有时巧云要回家看看她的残废爹,问他想不想吃烟喝水,小锡匠就压住炉里的火,帮她织一气席。巧云的手指划破了织席很容易划破手,压扁的芦苇薄片,刀一样的锋快,十一子就帮她吮吸指头肚子上的血。巧云从十一子口里知道他家里的事:他是个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他有一个老娘,守寡多年了。他娘在家给人家做针线,眼睛越来越不好,他很担心她有一天会瞎

    好心的大人路过时会想:这倒真是两只鸳鸯,可是配不成对。一家要招一个养老女婿,一家要接一个当家媳妇,弄不到一起。他们俩呢,只是很愿意在一处谈谈坐坐。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

    有一天晚上,好月亮,巧云到淖边一只空船上去洗衣裳这里的船泊定后,把桨拖到岸上,寄放在熟人家,船就拴在那里,无人看管,谁都可以上去。她正在船头把身子往前倾着,用力涮着一件大衣裳,一个不知轻重的顽皮野孩子轻轻走到她身后,伸出两手咯吱她的腰。她冷不妨,一头栽进了水里。她本会一点水,但是一下了懵了。这几天水又大,流很急。她挣扎了两下,喊救人,接连喝了几口水。她被水冲走了正赶上十一子在炕房门外土坪上打拳,看见一个人冲了过来,头发在水上漂着。他褪下鞋子,一猛子扎到水底,从水里把她托了起来。

    十一子把她肚子里的水控了出来,巧云还是昏迷不醒。十一子只好把她横抱着,像抱一个婴儿似的,把她送回去。她浑身是湿的,软绵绵,热乎乎的。十一子觉得巧云紧紧挨着他,越挨越紧。十一子的心怦怦地跳。

    到了家,巧云醒来了。她早就醒来了十一子把她放在床上。巧云换了湿衣裳月光照出她的美丽的少女的身体。十一子抓一把草,给她熬了半铞子姜糖水,让她喝下去,就走了。

    巧云起来关了门,躺下。她好像看见自己躺在床上的样子。月亮真好。

    巧云在心里说:“你是个呆子”

    她说出声来了。

    不大一会,她也就睡死了。

    就在这一天夜里,另外一个人,拨开了巧云家的门。

    五

    由轮船公司对面的巷子转东大街,往西不远,有一个道士观,叫做炼阳观。现在没有道士了,里面住了不到一营水上保安队。这水上保安队是地方武装。他们名义上归县政府管辖,饷银却由县商会开销,水上保安队的任务是下乡剿土匪。这一带土匪很多,他们抢了人,绑了票,大都藏匿在芦荡湖泊中的船上这地方到处是水,如遇追捕,便于脱逃。因此,地方绅商觉得很需要成立一个特殊的武装力量来对付这些成帮结伙的土匪。水上保安队装备是很好的。他们乘的船是“铁板划子”船的三面都有半人高c三四分厚的铁板,子弹是打不透的。铁板划子就停在大淖岸边,样子很高傲。一有任务,就看见大兵们扛着两挺水机关,用箩筐抬着多半筐子弹子弹不用箱装,却使箩抬,颇奇怪,上了船,开走了。

    或七八天,或十天半月,他们得胜回来了他们有铁板划子,又有水机关,对土匪有压倒优势,很少有伤亡。铁板划子靠了岸,上岸列队,由深巷,上大街,直奔县政府。这队伍是四列纵队。前面是号队。这不到一营的人,却有十二支号。一上大街,就“打打打滴打大打滴大打”,齐齐整整地吹起来。后面是全队弟兄,一律荷枪实弹。号队之后,大队之前的正中,是捉来的土匪。有时三个五个,有时只有一个,都是五花大绑。这队伍是很神气的。最妙的是被绑着的土匪也一律都合着号音,步伐整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甚至值日官喊“一c二c三c四”,他们也随着大声地喊。大队上街之前,要由地保事先通知沿街店铺,凡有鸟笼的有的店铺是养八哥c画眉的,都要收起来,因为土匪大哥看见不高兴,这是他们忌讳的他们到了县政府,都下在大狱里,看见笼中鸟,就无出狱希望了。看看这样的铜号放光,刺刀雪亮,还夹着几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土匪英雄的威武雄壮的队伍,是这条街上的民众的一件快乐事情。其快乐程度不下于看狮子c龙灯c高跷c抬阁c和僧道齐全c六十四杠的大出丧。

    除了下乡办差,保安队的弟兄们没有什么事。他们除了把两挺水机关扛到大淖边突突地打两梭把淖岸上的泥土打得簌簌地往下掉,平常是难得出操c打野外的。使人们感觉到这营把人的存在的,是这十二个号兵早晚练号。早晨点钟,下午四五点钟,他们就到大淖边来了。先是拔长音,然后各自吹几段,最后是合吹进行曲c三环号他们吹三环号只是吹着玩,因为从来没有接受检阅的时候。吹完号,就解散,想干什么干什么。有的,就轻手轻脚,走进一家的门外,咳嗽一声,随着,走了进去,门就关起来了。

    这些号兵大都衣着整齐,干净爱俏。他们除了吹吹号,整天无事干,有的是闲空。他们的钱来得容易,饷钱倒不多,但每次下乡,总有犒赏;有时与土匪遭遇,双方谈条件,也常从对方手中得到一笔钱,手面很大方,花钱不在乎。他们是保护地方绅商的军人,身后有靠山,即或出一点什么事,谁也无奈他何。因此,这些大爷就觉得不风流风流,实在对不起自己,也辜负了别人。

    十二个号兵,有一个号长,姓刘,大家都叫他刘号长。这刘号长前后跟大淖几家的媳妇都很熟。

    拨开巧云家的门的,就是这个号长

    号长走的时候留下十块钱。

    这种事在大淖不是第一次发生。巧云的残废爹当时就知道了。他拿着这十块钱,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邻居们知道了,姑娘c媳妇并未多议论,只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

    巧云破了身子,她没有淌眼泪,更没有想到跳到淖里淹死。人生在世,总有这么一遭只是为什么是这个人真不该是这个人怎么办拿把菜刀杀了他放火烧了炼阳观不行她还有个残废爹。她怔怔地坐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她想起该起来烧早饭了。她还得结网,织席,还得上街。她想起小时候上人家看新娘子,新娘子穿了一双粉红的缎子花鞋。她想起她的远在天边的妈。她记不得妈的样子,只记得妈用一个筷子头蘸了胭脂给她点了一点眉心红。她拿起镜子照照,她好像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她想起十一子给她吮手指上的血,这血一定是咸的。她觉得对不起十一子,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她非常失悔:没有把自己给了十一子

    她的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这个号长来一次,她的念头就更强烈一分。

    水上保安队又下乡了。

    一天,巧云找到十一子,说:“晚上你到大淖东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十一子到了淖边。巧云踏在一只“鸭撇上”上放鸭子用的小船,极小,仅容一人。这是一只公船,平常就拴在淖边。大淖人谁都可以撑着它到沙洲上挑蒌蒿,割茅草,拣野鸭蛋,把蒿子一点,撑向淖中央的沙洲,对十一子说:“你来”

    过了一会,十一子泅水到了沙洲上。

    他们在沙洲的茅草丛里一直呆到月到中天。

    月亮真好啊

    六

    十一子和巧云的事,师兄们都知道,只瞒着老锡匠一个人。他们偷偷地给他留着门,在门窝子里倒了水这样推门进来没有声音。十一子常常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有一天,又是这时候才推开门。刚刚要钻被窝,听见老锡匠说:

    “你不要命啦”

    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人呢终于,传到刘号长的耳朵里。其实没有人跟他嚼舌头,刘号长自己还不知道巧云看见他都讨厌,她的全身都是冷淡的。刘号长咽不下这口气。本来,他跟巧云又没有拜过堂,完过花烛,闲花野草,断了就断了。可是一个小锡匠,夺走了他的人,这丢了当兵的脸。太岁头上动土,这还行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连保安队的弟兄也都觉得面上无光,在人前矬了一截。他是只许自己在别人头上拉屎撒尿,不许别人在他脸上溅一星唾沫的。若是闭着眼过去,往后,保安队的人还混不混了

    有一天,天还没亮,刘号长带了几个弟兄,踢开巧云家的门,从被窝里拉起了小锡匠,把他捆了起来。把黄海蛟c巧云的手脚也都捆了,怕他们去叫人。

    他们把小锡匠弄到泰山庙后面的坟地里,一人一根棍子,搂头盖脸地打他。

    他们要小锡匠卷铺盖走人,回他的兴化,不许再留在大淖。

    小锡匠不说话。

    他们要小锡匠答应不再走进黄家的门,不挨巧云的身子。

    小锡匠还是不说话。

    他们要小锡匠告一声饶,认一个错。

    小锡匠的牙咬得紧紧的。

    小锡匠的硬铮把这些向来是横着膀子走路的家伙惹怒了,“你这样硬打不死你”“打”,七八根棍子风一样c雨一样打在小锡匠的身子。

    小锡匠被他们打死了。

    锡匠们听说十一子被保安队的人绑走了,他们四处找,找到了泰山庙。

    老锡匠用手一探,十一子还有一丝悠悠气。老锡匠叫人赶紧去找陈年的尿桶。他经验过这种事,打死的人,只有喝了从桶里刮出来的尿碱,才有救。

    十一子的牙关咬得很紧,灌不进去。

    巧云捧了一碗尿碱汤,在十一子的耳边说:“十一子,十一子,你喝了”

    十一子微微听见一点声音,他睁了睁眼。巧云把一碗尿碱汤灌进了十一子的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尝了一口。

    锡匠们摘了一块门板,把十一子放在门板上,往家里抬。

    他们抬着十一子,到了大淖东头,还要往西走。巧云拦住了:

    “不要。抬到我家里。”

    老锡匠点点头。

    巧云把屋里存着的鱼网和芦席都拿到街上卖了,买了七厘散,医治十一子身子里的瘀血。

    东头的几家大娘c大婶杀了下蛋的老母鸡,给巧云送来了。

    锡匠们凑了钱,买了人参,熬了参汤。

    挑夫,锡匠,姑娘,媳妇,川流不息地来看望十一子。他们把平时在辛苦而单调的生活中不常表现的热情和好心都拿出来了。他们觉得十一子和巧云做的事都很应该,很对。大淖出了这样一对年轻人,使他们觉得骄傲。大家的心喜洋洋,热乎乎的,好像在过年。

    刘号长打了人,不敢再露面。他那几个弟兄也都躲在保安队的队部里不出来。保安队的门口加了双岗。这些好汉原来都是一窝“草鸡”

    锡匠们开了会。他们向县政府递了呈子,要求保安队把姓刘的交出来。

    县政府没有答复。

    锡匠们上街游行。这个游行队伍是很多人从未见过的。没有旗子,没有标语,就是二十来个锡匠挑着二十来副锡匠担子,在全城的大街上慢慢地走。这是个沉默的队伍,但是非常严肃。他们表现出不可侵犯的威严和不可动摇的决心。这个带有中世纪行帮色彩的游行队伍十分动人。

    游行继续了三天。

    第三天,他们举行了“顶香请愿”。二十来个锡匠,在县政府照壁前坐着,每人头上用木盘顶着一炉炽旺的香。这是一个古老的风俗:民有沉冤,官不受理,被逼急了的百姓可以用香火把县大堂烧了,据说这不算犯法。

    这条规矩不载于六法全书,现在不是大清国,县政府可以不理会这种“陋习”。但是这些锡匠是横了心的,他们当真干起来,后果是严重的。县长邀请县里的绅商商议,一致认为这件事不能再不管。于是由商会会长出面,约请了有关的人:一个承审作为县长代表,保安队的副官,老锡匠和另外两个年长的锡匠,还有代表挑夫的黄海龙,四邻见证,卖眼镜的宝应人,卖天竺筷的杭州人,在一家大茶馆里举行会谈,来“了”这件事。

    会谈的结果是:小锡匠养伤的药钱由保安队负担实际是商会拿钱,刘号长驱逐出境。由刘号长画押具结。老锡匠觉得这样就给锡匠和挑夫都挣了面子,可以见好就收了。只是要求在刘某人的甘结上写上一条:如果他再踏进县城一步,任凭老锡匠一个人把他收拾了

    过了两天,刘号长就由两个弟兄持枪护送,悄悄地走了。他被调到三垛去当了税警。

    十一子能进一点饮食,能说话了。巧云问他:

    “他们打你,你只要说不再进我家的门,就不打你了,你就不会吃这样大的苦了。你为什么不说”

    “你要我说么”

    “不要。”

    “我知道你不要。”

    “你值么。”

    “我值。”

    “十一子,你真好我喜欢你你快点好。”

    “你亲我一下,我就好得快。”

    “好,亲你”

    巧云一家有了三张嘴。两个男的不能挣钱,但要吃饭。大淖东头的人家就没有积蓄,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变卖典押。结鱼网,打芦席,都不能当时见钱。十一子的伤一时半会不会好,日子长了,怎么过呢巧云没有经过太多考虑,把爹用过的箩筐找出来,磕磕尘土,就去挑担挣“活钱”去了。姑娘媳妇都很佩服她。起初她们怕她挑不惯,后来看她脚下很快,很匀,也就放心了。从此,巧云就和邻居的姑娘媳妇在一起,挑着紫红的荸荠c碧绿的菱角c雪白的连枝藕,风摆柳似地穿街过市,发髻的一侧插着大红花。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长睫毛忽扇忽扇的。但是眼神显得更深沉,更坚定了。她从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很能干的小媳妇。

    十一子的伤会好么

    会。

    当然会

    一九八一年二月四日,旧历大年三十

    选自:汪曾祺作品自选集

    汪曾祺作品集小说

    七里茶坊

    我在七里茶坊住过几天。

    我很喜欢七里茶坊这个地名。这地方在张家口东南七里。当初想必是有一些茶坊的。中国的许多计里的地名,大都是行路人给取的。如三里河c二里沟,三十里铺。七里茶坊大概也是这样。远来的行人到了这里,说:“快到了,还有七里,到茶坊里喝一口再走。”送客上路的,到了这里,客人就说:“已经送出七里了,请回吧”主客到茶坊又喝了一壶茶,说了些话,出门一揖,就此分别了。七里茶坊一定萦系过很多人的感情。不过现在却并无一家茶坊。我去找了找,连遗址也无人知道。“茶坊”是古语,在清明上河图c东京梦华录c水浒传里还能见到。现在一般都叫“茶馆”了。可见,这地名的由来已久。

    这是一个中国北方的普通的市镇。有一个供销社,货架上空空的,只有几包火柴,一堆柿饼。两只乌金釉的酒坛子擦得很亮,放在旁边的酒提子却是干的。柜台上放着一盆麦麸子做的大酱。有一个理发店,两张椅子,没有理发的,理发员坐着打瞌睡。一个邮局。一个新华书店,只有几套毛选和一些小册子。路口矗着一面黑板,写着鼓动冬季积肥的快板,文后署名“文化馆宣”,说明这里还有个文化馆。快板里写道:“天寒地冻百不咋1,心里装着全天下。”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已经过去,这种豪言壮语已经失去热力。前两天下过一场小雨,雨点在黑板上抽打出一条一条斜道。路很宽,是土路。两旁的住户人家,也都是土墙土顶这地方风雪大,房顶多是平的。连路边的树也都带着黄土的颜色。这个长城以外的土色的冬天的市镇,使人产生悲凉的感觉。

    除了店铺人家,这里有几家车马大店。我就住在一家车马大店里。

    我头一回住这种车马大店。这种店是一看就看出来的,街门都特别宽大,成天敞开着,为的好进出车马。进门是一个很宽大的空院子。院里停着几辆大车,车辕向上,斜立着,像几尊高射炮。靠院墙是一个长长的马槽,几匹马面墙拴在槽头吃料,不停地甩着尾巴。院里照例喂着十多只鸡。因为地上有撒落的黑豆c高粱,草里有稗子,这些母鸡都长得极肥大。有两间房,是住人的。都是大炕。想住单间,可没有。谁又会上车马大店里来住一个单间呢“碗大炕热”,就成了这类大店招徕顾客的口碑。

    我是怎么住到这种大店里来的呢

    我在一个农业科学研究所下放劳动,已经两年了。有一天生产队长找我,说要派几个人到张家口去掏公共厕所,叫我领着他们去。为什么找到我头上呢说是以前去了两拨人,都闹了意见回来了。我是个下放干部,在工人中还有一点威信,可以管得住他们,云云。究竟为什么,我一直也不太明白。但是我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我打好行李,挎包是除了洗漱用具,带了一枝大号的3b烟斗,一袋掺了一半榆树叶的烟草,两本四部丛刊本分门集注杜工部诗,坐上单套马车,就出发了。

    我带去的三个人,一个老刘个小王,还有一个老乔,连我四个。

    我拿了介绍信去找市公共卫生局的一位“负责同志”。他住在一个粪场子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酸味。我交了介绍信,这位同志问我:

    “你带来的人,咋样”

    “咋样”

    “他们,啊,啊,啊”

    他“啊”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句。这位负责同志大概不大认识字。他的意思我其实很明白,他是问他们政治上可靠不可靠。他怕万一我带来的人会在公共厕所的粪池子里放一颗定时炸弹。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但还是问一问好。可是他词不达意,说不出这种报纸语言。最后还是用一句不很切题的老百姓话说:

    “他们的人性咋样”

    “人性挺好”

    “那好。”

    他很放心了,把介绍信夹到一个卷宗里,给我指定了桥东区的几个公厕。事情办完,他送我出“办公室”,顺便带我参观了一下这座粪场。一边堆着好几垛晒好的粪干,平地上还晒着许多薄饼一样的粪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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