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敌后横断八千里 第十节兵败辽原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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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算命，也是我一辈子第一次算命，虽然我们当时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相士所说的话，一直当那件事是个笑料。但多年以后，当一个吉族的老巫婆对着一个浑浊的水晶球给我算出几乎相同的命运时，我真的惊呆了。我曾经在故成大地寻找过李布衣，可是只找到过一堆赝品，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神奇的小老头了。
“这位小先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命，他的命我无法看透。”李布衣凝视了我良久，一字一顿的说。
“哦？照你说来，他到是神、亦或是鬼喽？”成平大人和博而忽大人相视片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李布衣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惶恐，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二位大人到被他怪异的举动弄得不知道说啥好了，破庙里一片寂静，让我觉得很别扭。正要转身离去，李布衣却突然站了起来，仆倒在地：
“小先生，慢走。”
我们三人很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成平大人把刚收起来的银票又拿了出来，戏谑的说：
“这钱还是要赚的喽？”
“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两世的命运的交织，那一世的情景，以我的见识是完全无法描述的。这许久的时光，我试着将您这世的命运从那世里挑拣出来，却依然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白之处。不，也许应该说是我见识僻陋，无法明白。我这一拜，实在是为天下的苍生向不世之王者请求，即使为了最崇高的理想，也请少造些杀戮，多积些福德。”
只见他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您这一生，颠沛流离、坎坷困苦，最终都会过去。可寂寞、孤单却永远难以抹去。对您来说，疾病、战火都不会是什么真正的挑战，您最大的敌人将是您自己……”
“你在胡说些什么？闭嘴。”成平大人不安的看了博而忽一眼，将手里的银票扔到李布衣的面前。“一派胡言，简直是个疯子。”他没有理会一个劲的在追问他，老头子在说些什么的博而忽（博而忽的汤语不是很好，仅能进行一些很简单的日常会话），当先走出了大门。博而忽大人见成平大人突然发了脾气，也不好再问，悄悄的问我，那死老头到底在说些什么。还不待我回答，成平大人回身对我说：
“这个老头的疯话以后休得再提，也不许去想。真是荒唐透顶！”
这下连我也不敢说了，真不知道为了那几句疯话，一向温和的成平大人竟然会那么生气。博而忽悄悄的和我说，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要我把这些话的意思告诉他，回到草原后，他会为我训一只海冬青作为报答。我很高兴，因为，海冬青非常少，而且难以驯服，拥有一只听话的海冬青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不过，我最终没有拥有自己的海冬青，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机会满足博而忽大人的好奇，他就战死了，而且他的战死完全是为了我。很久以后，我都在怀念这个人，其实我知道，他的死完全是因为我。因为他触及了他所不能触及的东西。我的命运是如此的强横，容不得可能的改变。如果，当时他知道了李布衣所说的这些话，我可能会因为在未来危及摩尔人统治者的地位而被他们早早杀掉了，那么，历史也就改变了。我的苦难的一生，也会早早结束了。由此可见，李布衣实在是不负神算的盛名的。
天黑以后，我们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为了掩藏我们这支队伍的去向，我们不得不对无辜的平民再次挥舞了屠刀。在我以后所经历的战争中，我也曾多次为了保守秘密而进行过这样的屠杀，这使我的名声非常的难听，也为我树立了很多的敌人。但我始终接受摩尔人的这种观念，只有死人是完全不会泄露机密的，只有自己战士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只有取得战斗的胜利才是战争时最重要的。
这里是两座小山之间的一块空地，从两边山脊上的路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稀疏的林子和茅草。我们一整个白天都潜伏在这个地方，听着军队川流不息的从两边的山脊上走过。一个夜晚，我们疯狂的跑出了一百多里路，在天亮之前到达了这里。在这里的茅草从中，有一道非常隐蔽的土沟，大约是很早以前山洪爆发所留下的痕迹。不过，后来的山洪大约改道了，除了山谷底部的茅草中的部分，其他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沟壑的痕迹了。而我们之所以会发现这里，完全是因为一个在夜晚躲到路边解手的兵士不小心滑下了山坡的结果。我们是在黎明的时候发现这个多处骨折的摩尔人，他当时正躺在沟里呻吟。我们一千多人马，就这样静悄悄的躲在这个沟里，每个人的嘴上都捆着一根树枝，不多的几匹马被捆到在沟里。也许是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了，数万的敌人走了整整的一天，没有任何一个人下到沟里来看看，我们甚至还听到了传令兵的吼叫和两边士兵们互相嘲笑的吵闹。
天黑透以后，我们溜出了山谷。两边的山脊上已经几乎没有汤人的军队通过了，静悄悄的山野间只有稀疏的火把在闪耀。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用绳索互相牵引着，走出了这里，方向东北，狂奔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昼伏夜行，走了整整五百里路，翻了很多大山，来到了巴陵北部的一个小关口-辽原关。辽原关建在两山之间的鞍部，地势险峻异常，从巴陵出关是一个长达数十里的峡谷，峡谷地势狭小崎岖，蜿蜒曲折，兵力无法展开，所以无形中使得辽原关变得易守难攻，想来当初建关此处，也多半处于这样的考虑吧？峡谷之外就是汤国最大的草场-辽原。不过，早在摩汤战争之初，辽原这个汤国战马主要的供应地就被摩尔人占领了。巴陵人的步兵是万万不敢从山里钻出来在平原上面对摩尔铁骑的，所以尽管摩尔人在这里留下了很少的军队驻守，我们只要穿过峡谷，到达辽原就可以安全的回家了。
以我们的兵力，即使从内部要突破辽原关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在我们进入巴陵后，即使是辽原关这样的小关口也大大增强了防卫，据说有数千人的援兵加强了那里。而且在封关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办法采用袭城的老套路，利用汤人营的兵士混进城去里应外合。唯一的办法是，趁夜从关口边上的山上用绳索将人马垂吊下去。
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山竟然有那么高，我们的绳子全部接起来，也不过只够三条。半夜的时候还磨断了一根，摔死了几个兵士。不过，天色将亮的时候，我们还是全部下到了峡谷，开始了最后的逃命。天亮以后，关口了望的汤兵发现了我们摔死的兵士的尸体（夜晚我们没有办法找到所有摔死的兵士），警报发出了。全副武装的汤人追了出来，他们很清楚，如果让我们走出了这数十里的峡谷，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捉到我们了。于是，我们不断有勇士自告奋勇留下来利用地形狙击追兵，他们不断用优势兵力突破我们的后卫紧追不舍。然而，对当地环境的不了解使我们教训惨痛。峡谷里原来是河道，在冬天结满了坚冰。汤人的军人都使用了底上钉了铁齿的木屐，甚至他们的马蹄铁都是带着铁齿的。我们的弓箭早就所剩无己，所能做的唯有和他们短兵相接，无奈，精疲力竭、羸弱不堪的我们在冰上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打得过他们呢？天色微黑的时候，我、成平大人、博而忽大人和仅余的两三百人就在峡谷的口子上被汤人军队追上了。混战中，浑身浴血的博而忽大人冲过来斩杀了两个正要砍杀我的汤人，倒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紧紧的压在了身下。黑夜的来临使汤人来不及打扫战场就撤走了，从沉寂的战场可以知道，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我静静的躺在博而忽大人的身下，慢慢的感觉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凉下来，凉下来。我知道，他终于死了，也许他不扑过来救我的话，还有生存的可能，至少他还能多活一会，但他用他的死换来的我的活命。他用他的生命完成了达翰尔大人的嘱托，最终卫护了我的安全。夜越来越凉，博而忽的身体也越来越凉，我脸上的泪水已经凝成了冰渣，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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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先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命，他的命我无法看透。”李布衣凝视了我良久，一字一顿的说。
“哦？照你说来，他到是神、亦或是鬼喽？”成平大人和博而忽大人相视片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李布衣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惶恐，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二位大人到被他怪异的举动弄得不知道说啥好了，破庙里一片寂静，让我觉得很别扭。正要转身离去，李布衣却突然站了起来，仆倒在地：
“小先生，慢走。”
我们三人很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成平大人把刚收起来的银票又拿了出来，戏谑的说：
“这钱还是要赚的喽？”
“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两世的命运的交织，那一世的情景，以我的见识是完全无法描述的。这许久的时光，我试着将您这世的命运从那世里挑拣出来，却依然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白之处。不，也许应该说是我见识僻陋，无法明白。我这一拜，实在是为天下的苍生向不世之王者请求，即使为了最崇高的理想，也请少造些杀戮，多积些福德。”
只见他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您这一生，颠沛流离、坎坷困苦，最终都会过去。可寂寞、孤单却永远难以抹去。对您来说，疾病、战火都不会是什么真正的挑战，您最大的敌人将是您自己……”
“你在胡说些什么？闭嘴。”成平大人不安的看了博而忽一眼，将手里的银票扔到李布衣的面前。“一派胡言，简直是个疯子。”他没有理会一个劲的在追问他，老头子在说些什么的博而忽（博而忽的汤语不是很好，仅能进行一些很简单的日常会话），当先走出了大门。博而忽大人见成平大人突然发了脾气，也不好再问，悄悄的问我，那死老头到底在说些什么。还不待我回答，成平大人回身对我说：
“这个老头的疯话以后休得再提，也不许去想。真是荒唐透顶！”
这下连我也不敢说了，真不知道为了那几句疯话，一向温和的成平大人竟然会那么生气。博而忽悄悄的和我说，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要我把这些话的意思告诉他，回到草原后，他会为我训一只海冬青作为报答。我很高兴，因为，海冬青非常少，而且难以驯服，拥有一只听话的海冬青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不过，我最终没有拥有自己的海冬青，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机会满足博而忽大人的好奇，他就战死了，而且他的战死完全是为了我。很久以后，我都在怀念这个人，其实我知道，他的死完全是因为我。因为他触及了他所不能触及的东西。我的命运是如此的强横，容不得可能的改变。如果，当时他知道了李布衣所说的这些话，我可能会因为在未来危及摩尔人统治者的地位而被他们早早杀掉了，那么，历史也就改变了。我的苦难的一生，也会早早结束了。由此可见，李布衣实在是不负神算的盛名的。
天黑以后，我们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为了掩藏我们这支队伍的去向，我们不得不对无辜的平民再次挥舞了屠刀。在我以后所经历的战争中，我也曾多次为了保守秘密而进行过这样的屠杀，这使我的名声非常的难听，也为我树立了很多的敌人。但我始终接受摩尔人的这种观念，只有死人是完全不会泄露机密的，只有自己战士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只有取得战斗的胜利才是战争时最重要的。
这里是两座小山之间的一块空地，从两边山脊上的路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稀疏的林子和茅草。我们一整个白天都潜伏在这个地方，听着军队川流不息的从两边的山脊上走过。一个夜晚，我们疯狂的跑出了一百多里路，在天亮之前到达了这里。在这里的茅草从中，有一道非常隐蔽的土沟，大约是很早以前山洪爆发所留下的痕迹。不过，后来的山洪大约改道了，除了山谷底部的茅草中的部分，其他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沟壑的痕迹了。而我们之所以会发现这里，完全是因为一个在夜晚躲到路边解手的兵士不小心滑下了山坡的结果。我们是在黎明的时候发现这个多处骨折的摩尔人，他当时正躺在沟里呻吟。我们一千多人马，就这样静悄悄的躲在这个沟里，每个人的嘴上都捆着一根树枝，不多的几匹马被捆到在沟里。也许是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了，数万的敌人走了整整的一天，没有任何一个人下到沟里来看看，我们甚至还听到了传令兵的吼叫和两边士兵们互相嘲笑的吵闹。
天黑透以后，我们溜出了山谷。两边的山脊上已经几乎没有汤人的军队通过了，静悄悄的山野间只有稀疏的火把在闪耀。我们一个接着一个，用绳索互相牵引着，走出了这里，方向东北，狂奔而去。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昼伏夜行，走了整整五百里路，翻了很多大山，来到了巴陵北部的一个小关口-辽原关。辽原关建在两山之间的鞍部，地势险峻异常，从巴陵出关是一个长达数十里的峡谷，峡谷地势狭小崎岖，蜿蜒曲折，兵力无法展开，所以无形中使得辽原关变得易守难攻，想来当初建关此处，也多半处于这样的考虑吧？峡谷之外就是汤国最大的草场-辽原。不过，早在摩汤战争之初，辽原这个汤国战马主要的供应地就被摩尔人占领了。巴陵人的步兵是万万不敢从山里钻出来在平原上面对摩尔铁骑的，所以尽管摩尔人在这里留下了很少的军队驻守，我们只要穿过峡谷，到达辽原就可以安全的回家了。
以我们的兵力，即使从内部要突破辽原关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在我们进入巴陵后，即使是辽原关这样的小关口也大大增强了防卫，据说有数千人的援兵加强了那里。而且在封关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办法采用袭城的老套路，利用汤人营的兵士混进城去里应外合。唯一的办法是，趁夜从关口边上的山上用绳索将人马垂吊下去。
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山竟然有那么高，我们的绳子全部接起来，也不过只够三条。半夜的时候还磨断了一根，摔死了几个兵士。不过，天色将亮的时候，我们还是全部下到了峡谷，开始了最后的逃命。天亮以后，关口了望的汤兵发现了我们摔死的兵士的尸体（夜晚我们没有办法找到所有摔死的兵士），警报发出了。全副武装的汤人追了出来，他们很清楚，如果让我们走出了这数十里的峡谷，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捉到我们了。于是，我们不断有勇士自告奋勇留下来利用地形狙击追兵，他们不断用优势兵力突破我们的后卫紧追不舍。然而，对当地环境的不了解使我们教训惨痛。峡谷里原来是河道，在冬天结满了坚冰。汤人的军人都使用了底上钉了铁齿的木屐，甚至他们的马蹄铁都是带着铁齿的。我们的弓箭早就所剩无己，所能做的唯有和他们短兵相接，无奈，精疲力竭、羸弱不堪的我们在冰上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打得过他们呢？天色微黑的时候，我、成平大人、博而忽大人和仅余的两三百人就在峡谷的口子上被汤人军队追上了。混战中，浑身浴血的博而忽大人冲过来斩杀了两个正要砍杀我的汤人，倒在了我的身上，把我紧紧的压在了身下。黑夜的来临使汤人来不及打扫战场就撤走了，从沉寂的战场可以知道，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我静静的躺在博而忽大人的身下，慢慢的感觉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凉下来，凉下来。我知道，他终于死了，也许他不扑过来救我的话，还有生存的可能，至少他还能多活一会，但他用他的死换来的我的活命。他用他的生命完成了达翰尔大人的嘱托，最终卫护了我的安全。夜越来越凉，博而忽的身体也越来越凉，我脸上的泪水已经凝成了冰渣，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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