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人无情，妖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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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风岭。
隐蔽山谷。
落叶满地，一片火红，全拜中间那颗枝干弥漫赤霞光晕的粗壮老树所赐，它是这里唯一的一棵树，七八米高，枝繁叶茂，分叉横纵，根须如虬龙盘扎大地，苍劲而有力，生命气息蓬勃。
啪！
树上掉落一块血糊糊的东西，很骇人。
仔细看去，树杈上有个大草窝，里面竟背坐着一头雄壮大妖，通体遍布赤红长毛，很容易与叶色混杂，它直立起身应两米有余，肩膀很宽厚，独臂，但特别粗长，比大腿还强壮。
这是一头红毛猿。
它埋头做事，巨大臂膀来回动弹，隐约间，可以瞧见一条人腿露出草窝，当红毛猿伸手去够头顶红叶时，不禁发现，那上面满是鲜血，恐怖至极。
难道它在吃人？
“啊！”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同时一只人手紧紧抓住红毛猿的毛发，挣扎着，很用力，看起来十分痛苦。
没多会，便垂落下去，再无半点声音。
更诡异的是，红毛猿居然口吐人言，道了句：“我佛慈悲！”
随后，它翻身落地，依靠着老树，闭目休憩，很安详，跟刚才那种恐怖举动判若两样。
不时，草窝里传来异动，先是探出一只手臂，接着坐起来一人，破衣烂衫，血迹斑斑，银发半遮面，很虚弱的样子，他的胸前贴着一些红叶，伴有绿浆糊类的粘稠物。
“你是妖，为何救我？”银发男子依靠着树干，像是随口问。
下方寂静无声，独臂红毛猿没有作答，却传来它的轻微鼻鼾。
微风拂叶，金光晃动，这棵老树显得格外盛美与神奇。
银发男子注视着枝干上似在慢慢流淌的赤霞，阳光下，有七彩光晕闪耀，非同寻常。
不知不觉，银发男子也坐着睡着了，梦境里，他再也感受不到胸口的剧痛，反而有股暖流，于心田缓缓流淌，舒泰酥麻，使全身都开始放松。
亦梦亦真，飘渺无常，令银发男子流连忘返，不想醒来。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死，这里也不是仙境，就连做梦的同时，都可以思考。
这种半痴醉状态，持续了很久，他也想了很多。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努力去想象故人的模样，他们竟如真实存在般，出现于梦境里，就在自己的面前，盯着他，微笑着，却不言不语。
“师兄”
“师傅”
“娘”
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明明就在眼前，可伸手一触摸，全都烟消云散。
泪珠滚烫，灼痛着银发男子的脸颊，勾起他无限思念。
那些曾经以生命守护过他的人，早已不复存在，永远也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再也无法触摸到他们的热躯。
没了，全都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他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公敌，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我是‘凶煞魔星’，为何还要救我？”银发男子不想再梦，他故意醒来，似是自言自语，眼神迷离。
“我佛慈悲！”
独臂红毛猿亦睁开眼，它起身远离老树，纵身一跃，已消失于山谷。
不多会，它手里拿回一堆异果，个大而饱满，非寻常世间所能见，颇有灵性。
银发男子撩开披肩发丝，露出一张白皙而英俊的面庞，他一把抓住独臂红毛猿伸来的大手，没有拿一枚异果，反而正色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救我？”
总是念叨一句“我佛慈悲”，银发男子对此神秘而强大的恩人大妖产生了疑虑，毕竟之前有袁慈的前车之鉴，他已不再单纯，有了戒心。
一声轻叹，独臂红毛猿好像苍老了很多，它轻拍银发男子手面，并示意他边吃边听。
“十年前，我就知道你是谁。”
没想到，独臂红毛猿竟用指甲于红叶上写了这样一行字。
噗！
刚到嘴的果肉连同汁液被一同喷出，银发男子惊诧万分，他咽了口唾液，试探询问：“那你说我叫什么？”
“原名左寒，法号明善，世称‘凶煞魔星’，乃万古大魔尊投胎转世。”又有几片红叶，被刻上这些字眼儿。
银发男子左寒挣扎站起，指着面前这头独臂红毛猿，很激动，迟迟说不出一句话，随后，他一屁股坐在草窝里，淡淡说道：“这些已不是秘密，你到底是谁？”
“事情，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原来，独臂红毛猿乃惠普大师十五年前救下的一头大妖，那时候它遭受重创，奄奄一息，藏在法起寺后院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捡回了一条命。
天天听经闻佛，淡化了它的妖性，打那以后，一心向佛，在寺庙归隐了近五年。
后来，左寒被惠普大师他们收留，为了最大程度降低影响，防止杀手们查到异样的蛛丝马迹，独臂红毛猿只得离开法起寺。
毕竟，大妖藏于寺庙，本就破坏了人族与妖族定下的规矩。
万一因它暴露，而牵扯出“凶煞魔星”，那整个法起寺必将遭殃。
独臂红毛猿很识大体，以慈悲为怀，遂返回了妖风岭。
这十年来，它心中有佛，一直未曾忘记旧恩，所以时常游走行善，尽自己最大能力拯救生命。
那天，也就是惠普等二十八名僧侣被杀次日，独臂红毛猿莫名心神不安，于是悄悄踏入人族地盘，摸进法起寺，没想到竟看到了一片废墟和满地枯骨。
这一幕，令它震怒，心如绞痛，最后平静下来，便将所有法起寺僧侣的尸骸亲手掩埋。
下山时，才正巧遇见妖风岭边界发生的一切。
“我可是‘凶煞魔星’，会给天下带来大灾难，师傅他们也是被我化成了枯骨，你为何还要救我？”左寒不解，亦不敢深信这头大妖。
独臂红毛猿见识过左寒魔化时的能力，它沉默片息，而后写道：“惠普大师相信你是个至善之人，他和法起寺所有僧侣都曾以性命守护过你，所以我也有义务延续这份佛缘。”
本以为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谁会在乎他的死活，都认定自己是个大魔头，没想到竟会有一头大妖如此有情有义，左寒被感动了，眼圈通红，但还是强忍住酸楚说道：“可我已经变了，一半心田尽被魔化，不可能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和尚。”
“我佛慈悲！”
独臂红毛猿单手作揖，它脑部曾遭受重创，所以只学会说这一句人言。
“只要心中有佛，你就还是法起寺的明善。”红叶上，又写下此行字迹。
“只要心中有佛，我就还是明善”
左寒拿起这片红叶，左心田洋溢着一股暖流，感觉人间又有了真情，但不是人，是妖给的。
这时，他赫然发现，右心田上竟有三个黑洞，那里的黑雾也不知去向，好像衰竭般，连六道命轮都有些扭曲变形，不再像之前一样圆。
刚魔化不久的右心田，已经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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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山谷。
落叶满地，一片火红，全拜中间那颗枝干弥漫赤霞光晕的粗壮老树所赐，它是这里唯一的一棵树，七八米高，枝繁叶茂，分叉横纵，根须如虬龙盘扎大地，苍劲而有力，生命气息蓬勃。
啪！
树上掉落一块血糊糊的东西，很骇人。
仔细看去，树杈上有个大草窝，里面竟背坐着一头雄壮大妖，通体遍布赤红长毛，很容易与叶色混杂，它直立起身应两米有余，肩膀很宽厚，独臂，但特别粗长，比大腿还强壮。
这是一头红毛猿。
它埋头做事，巨大臂膀来回动弹，隐约间，可以瞧见一条人腿露出草窝，当红毛猿伸手去够头顶红叶时，不禁发现，那上面满是鲜血，恐怖至极。
难道它在吃人？
“啊！”
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同时一只人手紧紧抓住红毛猿的毛发，挣扎着，很用力，看起来十分痛苦。
没多会，便垂落下去，再无半点声音。
更诡异的是，红毛猿居然口吐人言，道了句：“我佛慈悲！”
随后，它翻身落地，依靠着老树，闭目休憩，很安详，跟刚才那种恐怖举动判若两样。
不时，草窝里传来异动，先是探出一只手臂，接着坐起来一人，破衣烂衫，血迹斑斑，银发半遮面，很虚弱的样子，他的胸前贴着一些红叶，伴有绿浆糊类的粘稠物。
“你是妖，为何救我？”银发男子依靠着树干，像是随口问。
下方寂静无声，独臂红毛猿没有作答，却传来它的轻微鼻鼾。
微风拂叶，金光晃动，这棵老树显得格外盛美与神奇。
银发男子注视着枝干上似在慢慢流淌的赤霞，阳光下，有七彩光晕闪耀，非同寻常。
不知不觉，银发男子也坐着睡着了，梦境里，他再也感受不到胸口的剧痛，反而有股暖流，于心田缓缓流淌，舒泰酥麻，使全身都开始放松。
亦梦亦真，飘渺无常，令银发男子流连忘返，不想醒来。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死，这里也不是仙境，就连做梦的同时，都可以思考。
这种半痴醉状态，持续了很久，他也想了很多。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努力去想象故人的模样，他们竟如真实存在般，出现于梦境里，就在自己的面前，盯着他，微笑着，却不言不语。
“师兄”
“师傅”
“娘”
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明明就在眼前，可伸手一触摸，全都烟消云散。
泪珠滚烫，灼痛着银发男子的脸颊，勾起他无限思念。
那些曾经以生命守护过他的人，早已不复存在，永远也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再也无法触摸到他们的热躯。
没了，全都没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他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公敌，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我是‘凶煞魔星’，为何还要救我？”银发男子不想再梦，他故意醒来，似是自言自语，眼神迷离。
“我佛慈悲！”
独臂红毛猿亦睁开眼，它起身远离老树，纵身一跃，已消失于山谷。
不多会，它手里拿回一堆异果，个大而饱满，非寻常世间所能见，颇有灵性。
银发男子撩开披肩发丝，露出一张白皙而英俊的面庞，他一把抓住独臂红毛猿伸来的大手，没有拿一枚异果，反而正色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救我？”
总是念叨一句“我佛慈悲”，银发男子对此神秘而强大的恩人大妖产生了疑虑，毕竟之前有袁慈的前车之鉴，他已不再单纯，有了戒心。
一声轻叹，独臂红毛猿好像苍老了很多，它轻拍银发男子手面，并示意他边吃边听。
“十年前，我就知道你是谁。”
没想到，独臂红毛猿竟用指甲于红叶上写了这样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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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左寒，法号明善，世称‘凶煞魔星’，乃万古大魔尊投胎转世。”又有几片红叶，被刻上这些字眼儿。
银发男子左寒挣扎站起，指着面前这头独臂红毛猿，很激动，迟迟说不出一句话，随后，他一屁股坐在草窝里，淡淡说道：“这些已不是秘密，你到底是谁？”
“事情，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原来，独臂红毛猿乃惠普大师十五年前救下的一头大妖，那时候它遭受重创，奄奄一息，藏在法起寺后院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捡回了一条命。
天天听经闻佛，淡化了它的妖性，打那以后，一心向佛，在寺庙归隐了近五年。
后来，左寒被惠普大师他们收留，为了最大程度降低影响，防止杀手们查到异样的蛛丝马迹，独臂红毛猿只得离开法起寺。
毕竟，大妖藏于寺庙，本就破坏了人族与妖族定下的规矩。
万一因它暴露，而牵扯出“凶煞魔星”，那整个法起寺必将遭殃。
独臂红毛猿很识大体，以慈悲为怀，遂返回了妖风岭。
这十年来，它心中有佛，一直未曾忘记旧恩，所以时常游走行善，尽自己最大能力拯救生命。
那天，也就是惠普等二十八名僧侣被杀次日，独臂红毛猿莫名心神不安，于是悄悄踏入人族地盘，摸进法起寺，没想到竟看到了一片废墟和满地枯骨。
这一幕，令它震怒，心如绞痛，最后平静下来，便将所有法起寺僧侣的尸骸亲手掩埋。
下山时，才正巧遇见妖风岭边界发生的一切。
“我可是‘凶煞魔星’，会给天下带来大灾难，师傅他们也是被我化成了枯骨，你为何还要救我？”左寒不解，亦不敢深信这头大妖。
独臂红毛猿见识过左寒魔化时的能力，它沉默片息，而后写道：“惠普大师相信你是个至善之人，他和法起寺所有僧侣都曾以性命守护过你，所以我也有义务延续这份佛缘。”
本以为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谁会在乎他的死活，都认定自己是个大魔头，没想到竟会有一头大妖如此有情有义，左寒被感动了，眼圈通红，但还是强忍住酸楚说道：“可我已经变了，一半心田尽被魔化，不可能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和尚。”
“我佛慈悲！”
独臂红毛猿单手作揖，它脑部曾遭受重创，所以只学会说这一句人言。
“只要心中有佛，你就还是法起寺的明善。”红叶上，又写下此行字迹。
“只要心中有佛，我就还是明善”
左寒拿起这片红叶，左心田洋溢着一股暖流，感觉人间又有了真情，但不是人，是妖给的。
这时，他赫然发现，右心田上竟有三个黑洞，那里的黑雾也不知去向，好像衰竭般，连六道命轮都有些扭曲变形，不再像之前一样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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