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一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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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帝都，皇宫。
墨轩在藏书阁已经待一整天了，查遍古籍，找的都是和九尾狐有关得传说史记，或真或假，最后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若哪日那位天神重回鲲鹏渡劫的话，定是神力无边，得其神力得天下，而且据说九尾狐的力量是可翻手拯救苍生，覆手殒灭鲲鹏的。
他眼前闪现过雪地中那个女子被九只雪狐包围的样子。
“殿下，密函来报，这次出使的使节是乐齐的正宫公主。”亲信暗探隔窗而报。
“南宫悦？”墨轩放下手中书籍，心中一紧。那南宫悦是乐齐国皇后嫡出的公主，她这次来应该不是出使那么简单。
“是，属下还得知这次公主是来和亲的。”
“啪”墨轩手掌整个拍在桌子上，掌下一堆书籍尽碎。
他知道乐齐皇帝舍得将正宫公主嫁过来和亲就不会委屈她，定是要一国储君才能与之匹配，并且是要正宫未娶的。那父皇派了七皇子去，意图不是很明确了吗？
他切着齿的不甘，他一个堂堂正正皇帝和皇后嫡出的长皇子要立储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墨韵……何德何能事事都压在他之上。
墨轩抚平心头的火，语调平静地问，“他身边婢女的事查得如何？”
那个女子一双剪水大眼又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摄魂般的温柔绵软，探进人心里。
“回殿下，那个叫童仙的女子竟像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整个鲲鹏都查不到她的底细。而七皇子似乎对她宠爱有加，终日带在身边，这回连边关也是一起去的。”
“难道七皇子真是被美色所迷惑……”他眯起眼自言自语地揣测着。
他觉得这不像墨韵的行事性格，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重要的秘密。皇位之路似乎在他面前又难上了一步。可是他一直以来的隐忍和付出并不会让他放弃，他知道在皇宫的角逐中要么赢要么死，没有亲情手足。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被他父亲除掉的皇叔，记得每次他父皇经历的刺杀，记得她的母后最后死时的眼神和忠告，记得那个十岁未满被劫作人质却大开杀戒突出重围的墨韵。皇权的路上除了鲜血就是胜利，要么躺着被人遗忘，要么九五之尊被人膜拜。
如果这次七皇子和亲成功，那身边的奇女子也是传说中轮回而来的九尾狐神，那不仅是西楚，整个鲲鹏不就是他囊中之物吗？不行，绝不能让他坐拥一切。墨轩越想越不甘，心中升起了杀机。
藏书阁外黑夜已取代日落，没有月的夜晚，一切都蒙尘于阴郁。
西楚南疆城门开启，城门内墨韵、墨云霄带着一对禁卫军，盛装列队。城门外等候着的乐齐使节队伍浩浩荡荡。
出示了通关文牒之后，乐齐公主南宫悦被扶出了一架精致的驷马马车。她如传闻中一样面容娇美，身段婀娜，微仰着下颚，高傲贵气。精致的盛典妆容，华贵的红色金线礼服裙，云鬓发髻上的各色玲珑钗镮随着她的款款步履摇曳着，碰撞出叮铃好听的声音。
下马迎接她的并不是墨韵，而是作为长辈的墨云霄。
今日的墨云霄一概平时不羁随意的装扮——正经紫色礼服，发冠高束于紫金宝石王冠中，更显他的妖娆气质。墨韵随之下马，跟在墨云霄身后半步之遥。他比墨云霄更高挑威武，肩宽窄腰，银白色戎装加身，金冠束乌发，神一样在人群中散发光芒，也在不远处城楼上偷偷观望的童仙眼中散发光芒。
行过了客套礼节之后，就要把南宫悦接进西楚的大门边界了。只见南宫悦和自己国家的使官低语一番，又向后挥挥手，居然遣走了队伍的一大半，看她的红妆，看她遣走了大部分的乐齐随从，便知她是不打算回去的。而且她的眼神如同童仙一样始终停留在墨韵身上，那种带着笑意，和羞涩的迷恋，不难看出她对墨韵的心仪。
童仙趴着窗看着人群陆陆续续都进殿内。心里不由得酸楚起来，整个人空空的，浑浑噩噩地窝在城楼的一角等着太阳一点一点西斜，最后落入地平线。然后等她腿酸软到再也站不住时，身后有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了过来，“不乖乖在屋里等我，站在这里看什么？”
“殿下。”她鼻子一酸，转身扑到他怀里，环住他的腰，憋了一天的眼泪就奔涌而出，孩子样地无理取闹哭得声嘶力竭。
她站在这里的一整个白天想了无数种乐齐公主和墨韵在一起可能发生的事，她不停说服自己，却忍不住胡思乱想。直到他的到来，他温暖的怀抱，才让她觉得那些可怕的心思真是傻到了极点，他说过的，君无戏言。
“谁欺负你了？！”墨韵本来听离萧说童仙在城楼待了一整天，他就敷衍了宴席急急赶来，怎么能忍心看到她哭得声音都哑了，“离萧！”
“属下在。”离萧也是在城楼隐蔽处陪了这姑娘一整天。
“明日启程回帝都。”墨韵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宴会大殿，心有怒意地说完，便带了童仙回营地住处。
离萧连夜通传了所有人，通宵达旦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启程回帝都。
这一通传，南宫悦可不乐意了。她长途跋涉刚刚抵达，正准备好好修整时日再出发去西楚帝都，可这里七皇子宴席还没全程陪完，居然连口气都不让她歇好了又要赶路。
虽说她是过来和亲的，但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可以这般怠慢她。也许是急着回去复命，和亲这种不伤一兵一卒，一草一粮的好事肯定是要赶紧敲定的，也罢，她先忍着这委屈，到了西楚，要的就是早日进京完成和亲的使命。
她又想起七皇子英俊威严的样子，虽然他不苟言笑但这不正是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吗，西楚的储君应该非他莫属吧？他的智勇双全，丰功伟绩早就神话般地传遍鲲鹏大陆，他简直是每个女人心里的终极偶像，想着自己将成为他的妻，又是西楚将来的皇后，她不由得心里泛甜，面露桃红，完全忘却了离别父母国家的伤感。如果南宫悦知道此时让她连夜收拾不得安生的不是墨韵急着回京和亲复命，而是另一个女人的一串眼泪，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好好休息。明早还赶路。”墨韵把童仙送回了房间。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嗯，要收拾一下东西再睡，殿下要奴婢帮忙吗？”童仙人已经在门栏内，手还拽着他的披风。
“不用收拾了，你要用的东西已经让人再帮你备了一份，这里的就留在这里吧。”他抚过她哭肿的眼，“我们随时都可能回来，边关驻地都是我的管辖。”
“回来？”她拦下了他的手，那么大那么修长，又硬又粗糙，不像锦衣玉食的皇子，她想起了关于他沙场上的战绩，“会打仗吗？”
墨韵笑而不语，如果她再像今天那样哭，估计是要打仗了。
“如果非要和公主和亲，殿下就不要推脱了。我不想殿下再回来，再有战事。”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再哭眼睛就是核桃了。”他隔着门槛把她捞到怀里，“你相信我就够了。”
“信。”她坚定地抬起脸来看着他。
他还是笑而不语，把她推进房间，叮嘱了好几遍，然后掩好了门，径自跃上屋顶，决定为她守一夜。
头顶夜黑如墨，星斗格外璀璨，虽然远在天际，墨韵却觉得伸手可及。
皇权也好，命运也罢，他是一个都不会屈服和受其摆布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的人生，他的性格里没有妥协和两全。如果命运羁绊就斩断命运，如果苍天布局只能与天斗，人的存在蝼蚁还是星辰都是自己的一念一作为。
蝼蚁甘愿偷生，星辰殒灭依旧璀璨。
“急着回京和南宫悦成亲继承王位？”墨云霄提了酒壶和酒杯也在他身边出现。
“怕皇叔在这里寂寞。”墨韵双臂撑开枕于脑后，仰面躺下，闭上了双眼。
“美酒佳肴，异国美姬本王都没受用个够，你就说要走，哪里是为本王着想。”墨云霄斟满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墨韵。
“皇叔那么喜欢乐齐风情何不向父皇说明，和公主和亲便是。”墨韵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说好了是和储君和亲的，难不成你连皇位也让给我。”墨云霄又将空杯斟满。
墨韵不语，继续喝酒，眯了眼望着墨云霄。他知道他心里十几年的隐忍与不甘，哪个皇子不曾对皇位有过野心，当年的一场手足血海之战没有他的成全就没有现在的天青皇帝，他最终是为了什么放弃了争夺，退出了角逐，变成了事事不管只图逍遥快活的逍遥王的呢？
“你有心即位也不用等到今天。”许久墨韵冷冷而道，他猜出了几分所以然。
墨云霄看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暗黑之夜幕，弃了酒杯，对壶痛饮。
“转眼刹那间……”他自语难懂，“如果童仙不出现，你会和公主和亲吗？”他问。
墨韵想了一会，眼前浮现出他们一起去陨霞山的情景，“我亲眼见她，蹋上九狐玉璧，腾空而起，一步一乾坤……”他不敢说下去，再说就要说出他生平唯一的恐惧。
“那就得到她，得到整个鲲鹏大陆。”墨云霄叹息着，把酒壶递了过去。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不要释放她的力量，劫之圆满必是覆灭始于新。我只想保护她。”
“笑话，”他说得轻巧，却深切感受到墨韵心里此刻的悲凉，“我们都是一这轮回里注定的存在，想凭一己私力改变局面吗？”
“我要试试，哪怕殒灭也要给轮回一个重创。”
酒已尽，夜还长。两人深深沉默地在屋顶守了一夜，守屋里的人，守心里的信念。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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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闪现过雪地中那个女子被九只雪狐包围的样子。
“殿下，密函来报，这次出使的使节是乐齐的正宫公主。”亲信暗探隔窗而报。
“南宫悦？”墨轩放下手中书籍，心中一紧。那南宫悦是乐齐国皇后嫡出的公主，她这次来应该不是出使那么简单。
“是，属下还得知这次公主是来和亲的。”
“啪”墨轩手掌整个拍在桌子上，掌下一堆书籍尽碎。
他知道乐齐皇帝舍得将正宫公主嫁过来和亲就不会委屈她，定是要一国储君才能与之匹配，并且是要正宫未娶的。那父皇派了七皇子去，意图不是很明确了吗？
他切着齿的不甘，他一个堂堂正正皇帝和皇后嫡出的长皇子要立储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墨韵……何德何能事事都压在他之上。
墨轩抚平心头的火，语调平静地问，“他身边婢女的事查得如何？”
那个女子一双剪水大眼又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摄魂般的温柔绵软，探进人心里。
“回殿下，那个叫童仙的女子竟像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整个鲲鹏都查不到她的底细。而七皇子似乎对她宠爱有加，终日带在身边，这回连边关也是一起去的。”
“难道七皇子真是被美色所迷惑……”他眯起眼自言自语地揣测着。
他觉得这不像墨韵的行事性格，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重要的秘密。皇位之路似乎在他面前又难上了一步。可是他一直以来的隐忍和付出并不会让他放弃，他知道在皇宫的角逐中要么赢要么死，没有亲情手足。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被他父亲除掉的皇叔，记得每次他父皇经历的刺杀，记得她的母后最后死时的眼神和忠告，记得那个十岁未满被劫作人质却大开杀戒突出重围的墨韵。皇权的路上除了鲜血就是胜利，要么躺着被人遗忘，要么九五之尊被人膜拜。
如果这次七皇子和亲成功，那身边的奇女子也是传说中轮回而来的九尾狐神，那不仅是西楚，整个鲲鹏不就是他囊中之物吗？不行，绝不能让他坐拥一切。墨轩越想越不甘，心中升起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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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示了通关文牒之后，乐齐公主南宫悦被扶出了一架精致的驷马马车。她如传闻中一样面容娇美，身段婀娜，微仰着下颚，高傲贵气。精致的盛典妆容，华贵的红色金线礼服裙，云鬓发髻上的各色玲珑钗镮随着她的款款步履摇曳着，碰撞出叮铃好听的声音。
下马迎接她的并不是墨韵，而是作为长辈的墨云霄。
今日的墨云霄一概平时不羁随意的装扮——正经紫色礼服，发冠高束于紫金宝石王冠中，更显他的妖娆气质。墨韵随之下马，跟在墨云霄身后半步之遥。他比墨云霄更高挑威武，肩宽窄腰，银白色戎装加身，金冠束乌发，神一样在人群中散发光芒，也在不远处城楼上偷偷观望的童仙眼中散发光芒。
行过了客套礼节之后，就要把南宫悦接进西楚的大门边界了。只见南宫悦和自己国家的使官低语一番，又向后挥挥手，居然遣走了队伍的一大半，看她的红妆，看她遣走了大部分的乐齐随从，便知她是不打算回去的。而且她的眼神如同童仙一样始终停留在墨韵身上，那种带着笑意，和羞涩的迷恋，不难看出她对墨韵的心仪。
童仙趴着窗看着人群陆陆续续都进殿内。心里不由得酸楚起来，整个人空空的，浑浑噩噩地窝在城楼的一角等着太阳一点一点西斜，最后落入地平线。然后等她腿酸软到再也站不住时，身后有个坚实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了过来，“不乖乖在屋里等我，站在这里看什么？”
“殿下。”她鼻子一酸，转身扑到他怀里，环住他的腰，憋了一天的眼泪就奔涌而出，孩子样地无理取闹哭得声嘶力竭。
她站在这里的一整个白天想了无数种乐齐公主和墨韵在一起可能发生的事，她不停说服自己，却忍不住胡思乱想。直到他的到来，他温暖的怀抱，才让她觉得那些可怕的心思真是傻到了极点，他说过的，君无戏言。
“谁欺负你了？！”墨韵本来听离萧说童仙在城楼待了一整天，他就敷衍了宴席急急赶来，怎么能忍心看到她哭得声音都哑了，“离萧！”
“属下在。”离萧也是在城楼隐蔽处陪了这姑娘一整天。
“明日启程回帝都。”墨韵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宴会大殿，心有怒意地说完，便带了童仙回营地住处。
离萧连夜通传了所有人，通宵达旦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启程回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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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是过来和亲的，但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可以这般怠慢她。也许是急着回去复命，和亲这种不伤一兵一卒，一草一粮的好事肯定是要赶紧敲定的，也罢，她先忍着这委屈，到了西楚，要的就是早日进京完成和亲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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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明早还赶路。”墨韵把童仙送回了房间。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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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她拦下了他的手，那么大那么修长，又硬又粗糙，不像锦衣玉食的皇子，她想起了关于他沙场上的战绩，“会打仗吗？”
墨韵笑而不语，如果她再像今天那样哭，估计是要打仗了。
“如果非要和公主和亲，殿下就不要推脱了。我不想殿下再回来，再有战事。”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再哭眼睛就是核桃了。”他隔着门槛把她捞到怀里，“你相信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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蝼蚁甘愿偷生，星辰殒灭依旧璀璨。
“急着回京和南宫悦成亲继承王位？”墨云霄提了酒壶和酒杯也在他身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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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佳肴，异国美姬本王都没受用个够，你就说要走，哪里是为本王着想。”墨云霄斟满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墨韵。
“皇叔那么喜欢乐齐风情何不向父皇说明，和公主和亲便是。”墨韵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说好了是和储君和亲的，难不成你连皇位也让给我。”墨云霄又将空杯斟满。
墨韵不语，继续喝酒，眯了眼望着墨云霄。他知道他心里十几年的隐忍与不甘，哪个皇子不曾对皇位有过野心，当年的一场手足血海之战没有他的成全就没有现在的天青皇帝，他最终是为了什么放弃了争夺，退出了角逐，变成了事事不管只图逍遥快活的逍遥王的呢？
“你有心即位也不用等到今天。”许久墨韵冷冷而道，他猜出了几分所以然。
墨云霄看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暗黑之夜幕，弃了酒杯，对壶痛饮。
“转眼刹那间……”他自语难懂，“如果童仙不出现，你会和公主和亲吗？”他问。
墨韵想了一会，眼前浮现出他们一起去陨霞山的情景，“我亲眼见她，蹋上九狐玉璧，腾空而起，一步一乾坤……”他不敢说下去，再说就要说出他生平唯一的恐惧。
“那就得到她，得到整个鲲鹏大陆。”墨云霄叹息着，把酒壶递了过去。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不要释放她的力量，劫之圆满必是覆灭始于新。我只想保护她。”
“笑话，”他说得轻巧，却深切感受到墨韵心里此刻的悲凉，“我们都是一这轮回里注定的存在，想凭一己私力改变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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