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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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南山寺梅如瑜已经知道他前世与薛沉烟乃是师兄妹, 如今薛沉烟恢复前世记忆, 在梦中蓦然见到他，自然就这样叫出口了。
是以,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笑了笑, 唤了声, “师妹。”
薛沉烟怀中的小包子听得陌生男人的声音，趴在姨姨怀里眨巴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好看叔叔。
说起来, 梅如瑜被人送回梅家时，梅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已经长大, 他还从未同小包子这般大的小孩儿相处过。如今见薛沉烟怀里的小孩儿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瞧，梅如瑜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着实不会逗小孩儿，便只朝着小包子温温笑了笑。
小包子素来聪明, 亦不认生。见这个好看的叔叔朝他笑, 便知叔叔是喜欢他的。小家伙当即咧开嘴, 露出上下各四颗小白牙欢喜地朝着梅如瑜扑腾过去，奶声奶气念叨着，“抱抱！要抱抱！”
薛沉烟毕竟才十四岁，小家伙又长得敦实, 他这样猛然一冲让毫无防备的薛沉烟身形一歪, 险些摔倒。幸得梅如瑜伸手扶了她一把。
小包子颠儿颠儿的模样惹得薛沉烟莞尔一笑，转头对着梅如瑜道, “包子好像很喜欢师兄呢！”
眼下正是夏日清晨, 微风轻拂, 只及自己胸口处上一点点的小姑娘和将将一岁多一点的小孩儿便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叫梅如瑜心底忽地觉得一阵暖意拂过。
他松开薛沉烟，温温笑了笑，又眉目温柔地向着小包子试探性地伸出手。
果然，小包子见这个好看的叔叔朝着自己伸手，黑白分明的大眼更亮了几分，嘴里咿咿呀呀，两只小胖手扑腾得更欢了。
薛沉烟顺着小包子的意把他递给了梅如瑜。
小包子是个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极为好奇的孩子，梅如瑜甫一接过他，他的一双小胖手便就好奇地开始在梅如瑜脸上摸来摸去。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梅如瑜都甚少同人这样亲近。他被小包子摸得很是不自在，整个背脊都是僵着的。
不过，他动作虽有些僵硬，但在外人看着依旧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微微侧头看着薛沉烟，温和的眸子中带了几分疑惑，“包子？”
薛沉烟同梅如瑜虽然亲近，心里却很是清楚，她这个师兄执掌梅家多年，便是表面再病弱无害，那些处理对手时雷厉的手段还是足以让旁人对他畏惧不敢靠近。
而师兄自己也不喜同人亲近，表面待人温和有礼，骨子里却也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淡。叫她总觉得师兄就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仙，让人不敢生出觊觎之心。
在薛沉烟的记忆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好像未曾见过有谁敢在趴师兄身上如此作乱。
如今看着小包子还在继续作乱的手和师兄略显僵硬的身子，薛沉烟噗嗤一笑，忽地就觉得他这模样总算有了些许人味儿。
不过她笑归笑，却还是拍掉了小包子白嫰的小手，示意他不要乱摸。
小包子也懂得适可而止，虽觉得没有摸够，却到底还是乖乖收了手，又“咿呀”两声，抱住了梅如瑜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大眼好奇地瞧着不远处另外一个正怔怔看着他们漂亮叔叔。
薛沉烟见小包子听话地移开了手，而师兄也放松了下来，她这才眉眼弯弯点头回道，“嗯啊，我侄子，小名叫包子，大名叫顾遥。”
梅如瑜瞬间了然，原来是好友顾时清的孩子。
他正欲再细细询问薛沉烟这几日的情况，原本安静下来的小包子却不知为何又忽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就要往梅如瑜身后那条大街扑过去，打断了他的询问。
担心他扑腾下去，梅如瑜将他抱得紧了几分。
薛沉烟瞧着孩子似乎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略略奇怪地朝着小包子扑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除却人潮，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姑娘，糖画好了！”
恰在这时，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拉回了薛沉烟的注意力。
薛沉烟回过头，便见老人手上拿着画好的糖画，晶莹剔透的糖人眉眼分明，很是逼真。一眼瞧过去便能看出是个穿着狐裘，眉目温润的青年。
“谢谢！”薛沉烟笑着接过糖画，将早备好的零钱递给老人，而后转身便就把糖画递给了梅如瑜，“方才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的生辰，这家的糖甜而不腻，可好吃了，师兄你尝尝。”
小姑娘那双明媚的眼中满含期盼，让梅如瑜不忍拒绝。
细细想来，他已经有十年未曾吃过糖人。
看着眼前眼巴巴望着他似等他回答的小姑娘，梅如瑜终是没忍心再多问什么，只一手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包子，一手接过薛沉烟手中的糖画，轻咬一口。
一股沁人心脾的甜味儿刹那间在舌尖蔓延，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儿。
薛沉烟问，“好吃吗？”
小包子听到姨姨的声音，转头便朝着她“咿呀”两句，似在应声。
梅如瑜扶了小包子一把，看向薛沉烟时眉眼温和，“香味宜人，甜而不腻。”
他抱着小孩而温笑着回答问题的模样让薛沉烟一时间有些晃神，忽地就想起前世第一次送师兄礼物的场景。
那也是在夏日清晨，送的也是这样一幅糖画，她记得，那时她想送他糖画的缘由便是听梅如意说起了师兄的身世。
梅如意说，师兄的母亲是燕州严家嫡长女，单名一个凝字。
严家乃是书香世家，严凝的祖父官至太傅，而严凝更是书画双绝，才名远播。
那时师兄的父亲梅昫亦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听得严凝的美名，便就慕名而去，对相貌柔美的严凝一见倾了心，从此浪子收心，散了花蝶，只专心追求起严凝。
梅如意说，梅如瑜长得其实同梅昫有些像，由此可见，梅昫的样貌也是极好的。如严凝那般养在深闺的小姐，哪经得起经验老道，样貌又好的梅昫纠缠？如此三载，严凝终于芳心沦陷。
梅昫得了美人允许，头一件事情自然就是上门提亲。
可严家素来自诩书香世家，哪能瞧得起梅家那样的商贾？
梅昫去提亲的后果可想而知。
偏严凝也是个执着的，认定了梅昫，就死心塌地要跟他。
严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便脱离了严家，与梅昫定了终身。
只是，当时梅昫的母亲梅老夫人肯同意梅昫去严家提亲，原是存了攀附严家的心思。谁曾想严凝竟为了梅昫同严家脱离了关系，而严家竟也就真的狠心地把这个女儿从族谱中除了名，彻底断了她的心思。
商人素来重利，脱离了严家的严凝对于他们来说就再无任何用处，梅老夫人自然是不肯再同意这门婚事。
那时梅昫和严凝正情浓，严凝脱离严家也是因为梅昫，梅昫又怎可能听母亲的话就此抛弃她？他亦是两手一拍，也从梅家搬了出来，和严凝在雍州买了一间小院子成了婚。没有宾客，没有酒席，二人就这样简单拜过天地，去官府领了婚书，便就算夫妻了。
梅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大怒！下了明令，从此以后不允许梅昫再借助梅家的任何势力。
家里的阻拦越发让他们珍惜彼此，因而成婚后二人还算是恩爱。
可便是再恩爱的夫妻，也敌不过现实的打击。
最初时，二人恩爱不离，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
可一旦激情淡去，剩下的便就只有平淡无味。再加梅昫在生意上处处被梅家制约，那年几场暴雨，粮行的粮食全数发霉，更是陪得血本无归。
梅昫四处筹钱想东山再起，可梅家早就下了指令，不允许梅昫动用任何梅家资源，同时，只要与梅家合作的商家，都不允许支援梅昫半分。
梅家势力遍布大周，有了梅家的封杀令，还有谁敢支援他？
梅昫生意不顺，回家看到空有才名在生意上却半点都帮不上自己的妻子，逐渐开始思考，当初为了妻子离开梅家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就在他左右摇摆时，梅老夫人出现在他面前。
她言明，只要梅昫休了严凝，娶雍州张家千金张雁冰，她便既往不咎。张c梅两家的资源他都能动用，而且她还会给严凝足够的银两，让她余生安稳。
梅昫终究是妥协了，当初为了爱情离开梅家，不过两年的时间，却又因为梅家而抛弃妻子。
他以严凝无后为由，休弃了严凝。
搬回梅家当日，梅昫去看严凝，给了她十万两银票。这十万两足够严凝下半辈子吃穿无忧，也足够让他的良心好过一些。
可严凝素来心高气傲，哪肯收他的银票？她当着梅昫的面毫不犹豫便把银票烧了个一干二净，再看着梅昫时，神情冷漠，眸子里再没有半分波动，“我当初嫁给你，便不是为了你的钱。如今也不稀罕你的钱，你走吧，从此天涯海角不复相见。”
梅昫知她性子，也未再多劝，只叹息一声，便离开了他们生活了两年的小院子。
直到梅昫离开的第二个月，无意中碰到曾经住他们隔壁的马婶，听得马婶问起，他才知在他写下休书的前一天，严凝便已查出怀了身孕，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然待他再想去找严凝时，严凝已经消失无踪。
严凝素来说到做到，她说天涯海角不复相见，梅昫便就真的找了整整两年都未找到她。
严凝消失的第三年，梅昫在母亲的不断催促下，终是放弃了寻找严凝，同张家那位大小姐成了婚，正式接掌了梅家。
梅c张两大家族势力相当，张家那位大小姐又貌美聪慧，很快便让梅昫对她上了心。门当户对的夫妻二人恩爱和睦，过了几年又生一女，梅昫慢慢的便再没想起过曾经为了他离家却被他抛弃的严凝。
直到严凝病逝前，差人把将将十一岁的梅如瑜和成婚时梅昫送给她的信物送回梅家认祖归宗，他才忆起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
梅如意说，师兄在初回梅家时，其实是个活泼且爱吃甜食的少年，最爱的便是街边的糖画。
只是对于梅昫来说，路边的那些小摊小贩总能让他想起他与严凝一起为了生活辛苦摆摊的那几年，想起自己当初对严凝的辜负，想起被他遗弃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严凝。这些都是他梅昫最为不堪，也最不愿忆起的时光。
梅昫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就不允许师兄再碰。他每碰一回，就重罚他一回，下手毫不留情。
那时师兄虽被认回了梅家，可梅家的人对他都不亲近，慢慢的便让他生出一种寄人篱下的卑微感。被罚了几次之后，父亲不准，他也严格控制着自己，就怕再惹得父亲生气。
直到十二岁生辰那日，师兄听闻外头有走街串巷叫卖糖人的声音，想起往年生辰时，母亲便都会带他去买糖人。他实在想念母亲了，便就又忍不住偷偷买了一支。
谁知，他拿着糖人刚转身，便见父亲抱着梅如香站在他身后。
见到他手中的糖人，父亲的脸当下便冷了下来。
连缘由都没问，便就又重罚了他。
那日恰逢梅如瑜的生辰，薛沉烟听完以后，觉得师兄着实可怜，从小便失了母亲，父亲又与他不亲近，连他思念母亲的心思都不能理解。
她实在想为他做点儿什么，让他不再那么孤单，便就跑到梅家找到师兄，把他拉到了街边，一口气给买了十只糖人送给他。
他诧异看着她的举动，问，“为何？”
她答道，“十二岁到现在，十年的生辰礼物。我一次给师兄补齐！以后每年你生辰，我都会给你买！”
在那之前，她其实是有些怕师兄的，总觉得他虽然温润有礼，却让人难以亲近。可那个时候，她在师兄素来淡漠的眼里看到了真切的笑意，刹那间便觉得她跟师兄似乎亲近了许多。
见师兄如此，她越发大胆，问，“快尝尝好不好吃！”
师兄轻咬了一口，眉目温柔回她，“香味宜人，甜而不腻。”
神情同现在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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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笑了笑, 唤了声, “师妹。”
薛沉烟怀中的小包子听得陌生男人的声音，趴在姨姨怀里眨巴着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好看叔叔。
说起来, 梅如瑜被人送回梅家时，梅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已经长大, 他还从未同小包子这般大的小孩儿相处过。如今见薛沉烟怀里的小孩儿一直好奇地盯着他瞧，梅如瑜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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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夏日清晨, 微风轻拂, 只及自己胸口处上一点点的小姑娘和将将一岁多一点的小孩儿便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叫梅如瑜心底忽地觉得一阵暖意拂过。
他松开薛沉烟，温温笑了笑，又眉目温柔地向着小包子试探性地伸出手。
果然，小包子见这个好看的叔叔朝着自己伸手，黑白分明的大眼更亮了几分，嘴里咿咿呀呀，两只小胖手扑腾得更欢了。
薛沉烟顺着小包子的意把他递给了梅如瑜。
小包子是个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极为好奇的孩子，梅如瑜甫一接过他，他的一双小胖手便就好奇地开始在梅如瑜脸上摸来摸去。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梅如瑜都甚少同人这样亲近。他被小包子摸得很是不自在，整个背脊都是僵着的。
不过，他动作虽有些僵硬，但在外人看着依旧是一副温润的模样，微微侧头看着薛沉烟，温和的眸子中带了几分疑惑，“包子？”
薛沉烟同梅如瑜虽然亲近，心里却很是清楚，她这个师兄执掌梅家多年，便是表面再病弱无害，那些处理对手时雷厉的手段还是足以让旁人对他畏惧不敢靠近。
而师兄自己也不喜同人亲近，表面待人温和有礼，骨子里却也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淡。叫她总觉得师兄就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仙，让人不敢生出觊觎之心。
在薛沉烟的记忆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好像未曾见过有谁敢在趴师兄身上如此作乱。
如今看着小包子还在继续作乱的手和师兄略显僵硬的身子，薛沉烟噗嗤一笑，忽地就觉得他这模样总算有了些许人味儿。
不过她笑归笑，却还是拍掉了小包子白嫰的小手，示意他不要乱摸。
小包子也懂得适可而止，虽觉得没有摸够，却到底还是乖乖收了手，又“咿呀”两声，抱住了梅如瑜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大眼好奇地瞧着不远处另外一个正怔怔看着他们漂亮叔叔。
薛沉烟见小包子听话地移开了手，而师兄也放松了下来，她这才眉眼弯弯点头回道，“嗯啊，我侄子，小名叫包子，大名叫顾遥。”
梅如瑜瞬间了然，原来是好友顾时清的孩子。
他正欲再细细询问薛沉烟这几日的情况，原本安静下来的小包子却不知为何又忽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就要往梅如瑜身后那条大街扑过去，打断了他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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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拉回了薛沉烟的注意力。
薛沉烟回过头，便见老人手上拿着画好的糖画，晶莹剔透的糖人眉眼分明，很是逼真。一眼瞧过去便能看出是个穿着狐裘，眉目温润的青年。
“谢谢！”薛沉烟笑着接过糖画，将早备好的零钱递给老人，而后转身便就把糖画递给了梅如瑜，“方才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的生辰，这家的糖甜而不腻，可好吃了，师兄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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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眼巴巴望着他似等他回答的小姑娘，梅如瑜终是没忍心再多问什么，只一手抱着已经安静下来的包子，一手接过薛沉烟手中的糖画，轻咬一口。
一股沁人心脾的甜味儿刹那间在舌尖蔓延，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味儿。
薛沉烟问，“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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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如瑜扶了小包子一把，看向薛沉烟时眉眼温和，“香味宜人，甜而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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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如意说，师兄的母亲是燕州严家嫡长女，单名一个凝字。
严家乃是书香世家，严凝的祖父官至太傅，而严凝更是书画双绝，才名远播。
那时师兄的父亲梅昫亦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听得严凝的美名，便就慕名而去，对相貌柔美的严凝一见倾了心，从此浪子收心，散了花蝶，只专心追求起严凝。
梅如意说，梅如瑜长得其实同梅昫有些像，由此可见，梅昫的样貌也是极好的。如严凝那般养在深闺的小姐，哪经得起经验老道，样貌又好的梅昫纠缠？如此三载，严凝终于芳心沦陷。
梅昫得了美人允许，头一件事情自然就是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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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昫去提亲的后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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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素来重利，脱离了严家的严凝对于他们来说就再无任何用处，梅老夫人自然是不肯再同意这门婚事。
那时梅昫和严凝正情浓，严凝脱离严家也是因为梅昫，梅昫又怎可能听母亲的话就此抛弃她？他亦是两手一拍，也从梅家搬了出来，和严凝在雍州买了一间小院子成了婚。没有宾客，没有酒席，二人就这样简单拜过天地，去官府领了婚书，便就算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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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阻拦越发让他们珍惜彼此，因而成婚后二人还算是恩爱。
可便是再恩爱的夫妻，也敌不过现实的打击。
最初时，二人恩爱不离，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
可一旦激情淡去，剩下的便就只有平淡无味。再加梅昫在生意上处处被梅家制约，那年几场暴雨，粮行的粮食全数发霉，更是陪得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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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昫生意不顺，回家看到空有才名在生意上却半点都帮不上自己的妻子，逐渐开始思考，当初为了妻子离开梅家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就在他左右摇摆时，梅老夫人出现在他面前。
她言明，只要梅昫休了严凝，娶雍州张家千金张雁冰，她便既往不咎。张c梅两家的资源他都能动用，而且她还会给严凝足够的银两，让她余生安稳。
梅昫终究是妥协了，当初为了爱情离开梅家，不过两年的时间，却又因为梅家而抛弃妻子。
他以严凝无后为由，休弃了严凝。
搬回梅家当日，梅昫去看严凝，给了她十万两银票。这十万两足够严凝下半辈子吃穿无忧，也足够让他的良心好过一些。
可严凝素来心高气傲，哪肯收他的银票？她当着梅昫的面毫不犹豫便把银票烧了个一干二净，再看着梅昫时，神情冷漠，眸子里再没有半分波动，“我当初嫁给你，便不是为了你的钱。如今也不稀罕你的钱，你走吧，从此天涯海角不复相见。”
梅昫知她性子，也未再多劝，只叹息一声，便离开了他们生活了两年的小院子。
直到梅昫离开的第二个月，无意中碰到曾经住他们隔壁的马婶，听得马婶问起，他才知在他写下休书的前一天，严凝便已查出怀了身孕，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然待他再想去找严凝时，严凝已经消失无踪。
严凝素来说到做到，她说天涯海角不复相见，梅昫便就真的找了整整两年都未找到她。
严凝消失的第三年，梅昫在母亲的不断催促下，终是放弃了寻找严凝，同张家那位大小姐成了婚，正式接掌了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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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严凝病逝前，差人把将将十一岁的梅如瑜和成婚时梅昫送给她的信物送回梅家认祖归宗，他才忆起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孩子流落在外。
梅如意说，师兄在初回梅家时，其实是个活泼且爱吃甜食的少年，最爱的便是街边的糖画。
只是对于梅昫来说，路边的那些小摊小贩总能让他想起他与严凝一起为了生活辛苦摆摊的那几年，想起自己当初对严凝的辜负，想起被他遗弃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严凝。这些都是他梅昫最为不堪，也最不愿忆起的时光。
梅昫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就不允许师兄再碰。他每碰一回，就重罚他一回，下手毫不留情。
那时师兄虽被认回了梅家，可梅家的人对他都不亲近，慢慢的便让他生出一种寄人篱下的卑微感。被罚了几次之后，父亲不准，他也严格控制着自己，就怕再惹得父亲生气。
直到十二岁生辰那日，师兄听闻外头有走街串巷叫卖糖人的声音，想起往年生辰时，母亲便都会带他去买糖人。他实在想念母亲了，便就又忍不住偷偷买了一支。
谁知，他拿着糖人刚转身，便见父亲抱着梅如香站在他身后。
见到他手中的糖人，父亲的脸当下便冷了下来。
连缘由都没问，便就又重罚了他。
那日恰逢梅如瑜的生辰，薛沉烟听完以后，觉得师兄着实可怜，从小便失了母亲，父亲又与他不亲近，连他思念母亲的心思都不能理解。
她实在想为他做点儿什么，让他不再那么孤单，便就跑到梅家找到师兄，把他拉到了街边，一口气给买了十只糖人送给他。
他诧异看着她的举动，问，“为何？”
她答道，“十二岁到现在，十年的生辰礼物。我一次给师兄补齐！以后每年你生辰，我都会给你买！”
在那之前，她其实是有些怕师兄的，总觉得他虽然温润有礼，却让人难以亲近。可那个时候，她在师兄素来淡漠的眼里看到了真切的笑意，刹那间便觉得她跟师兄似乎亲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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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轻咬了一口，眉目温柔回她，“香味宜人，甜而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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