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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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水泽，鸟兽取水之地，葱绿点缀的湖泽岸边，开辟出了一大片空地，稀稀拉拉分布着二三十来间简陋小屋。
小屋就地使材，以枯木为桩，用粗藤做围，在藤上多挂树枝，十分简陋，一看便知是刚刚迁徙而来的部族的临时居所且并不打算久住，连茅草都没有来得及加盖多少。
咻啪！
尖锐的破空之声不合时宜的撕破了宁静，一人来长的骨皮鞭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五花，鞭鞘末端劈扫而下，立时血沫飞溅，黝黑健硕的脊背上爬上一道血痕。
“吼”濮辛负痛，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四肢那如同石块般的肌肉被紧紧的网缚在两棵树之间，扯得大树漱漱作响。
“呦呵，挺不服气嘛！我就想看看，还要几鞭才能抽掉你这一身傲气！”
鞭是好鞭，取自永川龙尾尖之皮，灰白的尾骨节做柄，鞭身因长期的抽打早已糅化，柔中带坚，刚中带韧。
“走失了昊英，你们十条贱命都不够赔！”一个尖锐而恶毒的声音厉声喝道。
挥鞭那人短小身材，披头散发，面抹浓彩，原来是一名祝士，胳膊尚不及鞭柄粗，能开皮见骨，全凭骨鞭之利。即便如此，濮辛也能毫不费力的一只手将其反摁在地。
祝士在部族之中数量不多，一般选自亲族之中，常随巫祝学习，且有些许地位，主司祭祖与刑罚，也算得上是半个神职人员了。
濮辛头颅低垂，鞭笞让他遍体凌伤，也没有多少力气再作挣扎，只恨昨夜还是有些忌惮，没有放开拳脚，和这些白昊氏族的杂碎狠狠打上一场，白吃了这些许苦头。
祝士上前一步，捏起他的下巴，嗔笑道：“你小子昨夜不是很疯么，还敢打伤我们的战士，今日怎么地像一团泥巴，任人揉捏了？”
“呸，你又算什么昊族第一勇士，虿虫一般，怎有我昊川少主一半的风采！”祝士轻啐，将鞭一撸，遥指树屋旁被部落卫士们簇拥着的一名十七八岁的精悍青年，想来这少年便是祝士所说的昊川少主了。
那昊川正闭目养神，听到那祭士的话，懒洋洋的眯了一眼，却见四下早就站满了人，为首的老者，面带愠色。
昊川见此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强健的身子骨发出一串噼啪声，一挥手，示意那祝士暂且退下，懒洋洋道：
“有昊氏族长来得正好，我在此是为我父，也就是你们的酋长带句话，‘昊英务必寻到，否则你们有昊一脉，驱逐！！’”
“你！”老者面色通红，颚下灰须不住颤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颤巍巍的手指着昊川道：
“你这毛头小子也当真不会说话，我‘有昊氏’从来都是部落的亲族，百年来带领族人寻觅水草，游猎四方，才有今日部落的强盛，甚至能在苗蛮诸多部落中能排得上名号，前酋长刚去不久，你们便落井下石，你可知，若没有我有昊氏的支持，你那不成器的父亲昊槐怎么可能坐上酋长的位置！？”
昊川轻蔑一笑，也不辩解，大声嚷道：“有昊一脉听着，大巫祝昨日占卜，得知前任酋长不识天时，好勇斗狠，污名四方。我族今日的山穷水尽，皆为其罪，只有献祭昊英，取悦祖神，才能赐下福泽，保我部族周全！”
祝士谄媚的笑道：“大巫祝又说了，你们‘有昊氏’出了个不成器的酋长昊悍，哦不，前酋长昊悍，虽然罪孽深重，但也罪不至全族，大巫祝仁慈，氏族之中的妇人，若能离开‘有昊’，必能有个活口！”
祝士言罢，人群骚动更大了：“你们驱逐我们，好抢夺我们的女人呐！”
“昊悍酋长在的时候，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们有昊氏族能有今日的衰落，还不是那么多氏族的战士，为了部落的利益，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却被你们钻了空子！”
昊川不耐烦的一摆手，嫌恶的扫视着人群，不急不缓的说：“想有条生路也行，那就把昊英交出来，从今日起，上缴部落的猎物加倍。你们至少要证明你们的作用，不然我们石昊部落也绝不会养闲人！”
说罢便带着卫士扬长而去，那祝士指挥着劳力们在有昊氏的仓廪中指指点点，搬这拿那，作鸟兽散时，已留不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今日又要挨饿咧！”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悲从中来，汉子们垂头丧气，妇人们哭成一片。
族长让昊原解开濮辛的束缚，取出水囊盛好一兜水洗清濮辛的后背，抓了一把草药，揉出绿汁，敷在后背的伤口上，等了片刻让汁液沁入伤口，便从怀中摸索出一袋油抹在后背的伤口四周。
“哎”昊原叹了口气，坐在族长和濮辛的旁边，恨道：“这算他娘什么胞族，对我们比对敌人还狠呐！”
“是啊是啊，我们作为部落亲族的时候，从来都是把好的留给他们，现在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随即有人应和。
阿小他娘也挤向前插话道：“族长，快派些人寻寻少主吧，我们这孤苦伶仃的，离开了部落以后可怎么活啊！”。
“族长，现在少主回不得啊！”濮辛有些虚脱，双目微闭，听了这话有些急了，挣扎的想坐起身来：“前日就让我们交一只盗龙，今日狩猎任务又翻倍，存心是不让我们活啊！只怕交上少主也只会白白送了他的性命！”
老族长望了望濮辛，又望了望阿小他娘，凹陷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风采，他现在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阿小娘本名夏娥，原本是外族嫁过来的，现在在氏族中无依无靠，一个亲人也没有。
氏族中像阿小他娘的妇人不占少数，早前失去了丈夫，有些其后又失去了孩子，全靠氏族的接济才能勉强求生，强烈的不安全感时时刻刻都冲击着她们那饱经风霜的心，她们大多数只有二三十岁，却在部落中已属于中年，如果还不能尽快找到托付，生儿孕女，那么接下来的下场是十分凄惨的。
无疑，刚才祝士的话在氏族的汉子们听来是奇耻大辱，但是在她们这些成了氏族拖累的妇人心里，却何尝不是一盏指路明灯。想必，跟了部落中其他氏族的汉子，生活总会要好些吧！
“找！一定要找！！”老族长与濮辛交换了一个眼神：“濮辛，你以后的任务便是找到昊英，带着全氏族的汉子去找！至于供奉我豁出这把老骨头，去和部落里那些老战友们去说，去借！我想其他那些氏族还是给我三分薄面，不需要你们操心！”
“族长”昊源叫道。
老族长摇摇头，示意昊原不要再说下去，原本花白的头发似乎全白了，形容枯槁。
他拉紧昊原和濮辛的手，干枯的眼眶里有了一丝晶莹，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找到之后就不要回来，带着氏族，穿越这片西岭，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昊英昊英会的我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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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啪！
尖锐的破空之声不合时宜的撕破了宁静，一人来长的骨皮鞭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五花，鞭鞘末端劈扫而下，立时血沫飞溅，黝黑健硕的脊背上爬上一道血痕。
“吼”濮辛负痛，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四肢那如同石块般的肌肉被紧紧的网缚在两棵树之间，扯得大树漱漱作响。
“呦呵，挺不服气嘛！我就想看看，还要几鞭才能抽掉你这一身傲气！”
鞭是好鞭，取自永川龙尾尖之皮，灰白的尾骨节做柄，鞭身因长期的抽打早已糅化，柔中带坚，刚中带韧。
“走失了昊英，你们十条贱命都不够赔！”一个尖锐而恶毒的声音厉声喝道。
挥鞭那人短小身材，披头散发，面抹浓彩，原来是一名祝士，胳膊尚不及鞭柄粗，能开皮见骨，全凭骨鞭之利。即便如此，濮辛也能毫不费力的一只手将其反摁在地。
祝士在部族之中数量不多，一般选自亲族之中，常随巫祝学习，且有些许地位，主司祭祖与刑罚，也算得上是半个神职人员了。
濮辛头颅低垂，鞭笞让他遍体凌伤，也没有多少力气再作挣扎，只恨昨夜还是有些忌惮，没有放开拳脚，和这些白昊氏族的杂碎狠狠打上一场，白吃了这些许苦头。
祝士上前一步，捏起他的下巴，嗔笑道：“你小子昨夜不是很疯么，还敢打伤我们的战士，今日怎么地像一团泥巴，任人揉捏了？”
“呸，你又算什么昊族第一勇士，虿虫一般，怎有我昊川少主一半的风采！”祝士轻啐，将鞭一撸，遥指树屋旁被部落卫士们簇拥着的一名十七八岁的精悍青年，想来这少年便是祝士所说的昊川少主了。
那昊川正闭目养神，听到那祭士的话，懒洋洋的眯了一眼，却见四下早就站满了人，为首的老者，面带愠色。
昊川见此也不在意，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强健的身子骨发出一串噼啪声，一挥手，示意那祝士暂且退下，懒洋洋道：
“有昊氏族长来得正好，我在此是为我父，也就是你们的酋长带句话，‘昊英务必寻到，否则你们有昊一脉，驱逐！！’”
“你！”老者面色通红，颚下灰须不住颤抖，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颤巍巍的手指着昊川道：
“你这毛头小子也当真不会说话，我‘有昊氏’从来都是部落的亲族，百年来带领族人寻觅水草，游猎四方，才有今日部落的强盛，甚至能在苗蛮诸多部落中能排得上名号，前酋长刚去不久，你们便落井下石，你可知，若没有我有昊氏的支持，你那不成器的父亲昊槐怎么可能坐上酋长的位置！？”
昊川轻蔑一笑，也不辩解，大声嚷道：“有昊一脉听着，大巫祝昨日占卜，得知前任酋长不识天时，好勇斗狠，污名四方。我族今日的山穷水尽，皆为其罪，只有献祭昊英，取悦祖神，才能赐下福泽，保我部族周全！”
祝士谄媚的笑道：“大巫祝又说了，你们‘有昊氏’出了个不成器的酋长昊悍，哦不，前酋长昊悍，虽然罪孽深重，但也罪不至全族，大巫祝仁慈，氏族之中的妇人，若能离开‘有昊’，必能有个活口！”
祝士言罢，人群骚动更大了：“你们驱逐我们，好抢夺我们的女人呐！”
“昊悍酋长在的时候，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们有昊氏族能有今日的衰落，还不是那么多氏族的战士，为了部落的利益，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却被你们钻了空子！”
昊川不耐烦的一摆手，嫌恶的扫视着人群，不急不缓的说：“想有条生路也行，那就把昊英交出来，从今日起，上缴部落的猎物加倍。你们至少要证明你们的作用，不然我们石昊部落也绝不会养闲人！”
说罢便带着卫士扬长而去，那祝士指挥着劳力们在有昊氏的仓廪中指指点点，搬这拿那，作鸟兽散时，已留不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今日又要挨饿咧！”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悲从中来，汉子们垂头丧气，妇人们哭成一片。
族长让昊原解开濮辛的束缚，取出水囊盛好一兜水洗清濮辛的后背，抓了一把草药，揉出绿汁，敷在后背的伤口上，等了片刻让汁液沁入伤口，便从怀中摸索出一袋油抹在后背的伤口四周。
“哎”昊原叹了口气，坐在族长和濮辛的旁边，恨道：“这算他娘什么胞族，对我们比对敌人还狠呐！”
“是啊是啊，我们作为部落亲族的时候，从来都是把好的留给他们，现在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们？！”随即有人应和。
阿小他娘也挤向前插话道：“族长，快派些人寻寻少主吧，我们这孤苦伶仃的，离开了部落以后可怎么活啊！”。
“族长，现在少主回不得啊！”濮辛有些虚脱，双目微闭，听了这话有些急了，挣扎的想坐起身来：“前日就让我们交一只盗龙，今日狩猎任务又翻倍，存心是不让我们活啊！只怕交上少主也只会白白送了他的性命！”
老族长望了望濮辛，又望了望阿小他娘，凹陷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年轻时的风采，他现在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阿小娘本名夏娥，原本是外族嫁过来的，现在在氏族中无依无靠，一个亲人也没有。
氏族中像阿小他娘的妇人不占少数，早前失去了丈夫，有些其后又失去了孩子，全靠氏族的接济才能勉强求生，强烈的不安全感时时刻刻都冲击着她们那饱经风霜的心，她们大多数只有二三十岁，却在部落中已属于中年，如果还不能尽快找到托付，生儿孕女，那么接下来的下场是十分凄惨的。
无疑，刚才祝士的话在氏族的汉子们听来是奇耻大辱，但是在她们这些成了氏族拖累的妇人心里，却何尝不是一盏指路明灯。想必，跟了部落中其他氏族的汉子，生活总会要好些吧！
“找！一定要找！！”老族长与濮辛交换了一个眼神：“濮辛，你以后的任务便是找到昊英，带着全氏族的汉子去找！至于供奉我豁出这把老骨头，去和部落里那些老战友们去说，去借！我想其他那些氏族还是给我三分薄面，不需要你们操心！”
“族长”昊源叫道。
老族长摇摇头，示意昊原不要再说下去，原本花白的头发似乎全白了，形容枯槁。
他拉紧昊原和濮辛的手，干枯的眼眶里有了一丝晶莹，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找到之后就不要回来，带着氏族，穿越这片西岭，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昊英昊英会的我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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