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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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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西方,雷龙和军队打地不可开交。汀看到小镇的居民被大巴车拉走,在山间的道路上远离大海,深入山林。

    汀坚定的扇动翅膀,雪白的的羽毛散发金光。她能感受到鹿雨的呼吸,这是她继续向前飞行的动力。

    汀已经完全不管身后的雷龙了,甚至没有回头。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鹿雨更重要。

    “你个傻瓜,为什么又救我一命?我就两天生命了,早死一会儿也没事啊!”她低头看了眼嘴角流血的鹿雨,泪水打湿脸上已经凝固的血液。满身血的感觉似乎是昨天的重复。

    汀不想再重复这种感觉了。鹿雨冲上去抱住她,用后背挡住雷龙尾巴的一幕在眼前不断重现。渐渐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世界仿佛是由液体组成的,在眼前扭曲着光影。壮美的河山在汀眼里摇晃,她就像醉酒了一样,在空中摇晃着身体。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化为人形踉踉跄跄地落下。在地面上划过几十米远的距离。她的膝盖在碎石与泥土摩擦,最终跟鹿雨的后背一样血迹斑斑,他们互相拥抱着停了下来,正好降落在平坦的山顶。

    念力者的其实是可以受伤的,跟灵魂受伤是一样的,可以自行选择。受伤损失,灵魂受伤损失精神。现在她的双腿血淋淋的,剧烈的疼痛没有改变她的表情。

    原本附着在翅膀上的金光脱落,像萤火虫一样在她身边旋转,光芒逐渐暗淡,最终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她把鹿雨的头放在大腿上,只见他的嘴角还在冒血。雷龙的那一击没要鹿雨的命就是奇迹,但没死的代价就是这样。

    他失去了知觉,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眼珠似乎是可以动的,看了看泪流满面的汀,又往旁边撇了一眼,看到她纤细的腰肢,确认了自己正躺在她的大腿之上,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微弱到难以识别他是在喘气还是说话,“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汀哭得更厉害了,泪水终于脱离她的眼睛,滴到鹿雨的鼻子上缓缓滑落。她抚摸鹿雨的头发,软软的,就像鹿雨怀里的小狗。小狗蹲在汀旁边,吐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第一天,我一抬头,看到了浮岛,看到了你你带我,带我飞上浮岛,给,给我一个,梨然后,我抱了你你在自行车上跌了下去你说烤玉米很贵”

    汀连忙点头,掉下来的眼泪就像下雨一样。鹿雨的嘴角被咸咸的雨水冲刷干净了,汀伸出手,拂去他脸上的水渍。

    “第二天,你去画法阵”

    汀一边哭一边笑,拇指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起来了。不要提醒我让我自责的事情了。”

    “今天”鹿雨像是没了力气,想说话却只能张开嘴。

    “今天我很开心。我已经体验到浮岛世界没有的东西。大海的感觉很奇妙,像是随时会把人冲走,冲到最凉爽的地方。饮料很好喝,喝完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飘到天上呢。”把脸贴在鹿雨脸上,他短促的气息呼在汀的耳朵里。“不要再死了,不然我还得用一天时间复活你,这样的话你救我就没有意义了哦。”

    但是鹿雨的状况不是汀说的算。看着鹿雨已经无力睁开的眼皮,汀趴在鹿雨身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脸上的血迹被眼泪冲淡,化为红晕染在洁白的连衣裙上。她只能哭了,别的做不到了。

    事实上,复活人命的仪式,每个念力者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当唯一的一次机会用掉的时候,就再也不能复活别人了。

    这是汀第二次撒谎,也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撒谎。她根本不能救活鹿雨。这次他要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汀能做的,只有提前两天终结生命罢了。

    “别哭,我还没死呢。”鹿雨尽力挤出一抹微笑,但这微笑像是催泪弹一样,汀更是停不下来了。

    乌云向西方退散,天空逐渐变得明亮。夕阳在云雾里探出头,温暖而又柔和的橙色光芒洒满整个世界。山不再是深邃的绿,而变成了美丽的鲜红,仿佛突然变成了秋天一样。白色的云彩出现了,薄薄的浮在太阳周围,就像汀的缕缕白发,在阳光的渲染下,点缀了这橙色世界。

    汀本来就哭红了脸,被夕阳一照,活脱变成了西红柿。

    “汀就算是哭,也异常地好看呢。”鹿雨抬起手,指尖从她的脸上划过。落下的手湿漉漉的,但失去知觉的鹿雨根本感受不到。

    “你为什么这么傻,拿一辈子换我的两天”

    鹿雨张开嘴,一口血沫喷在汀脸上,他想说对不起也没有力气说出口。汀只是哭,没有理会脸上的血,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是圣域的救世主。”鹿雨以极轻的声音说道。汀没有听见,她还在说,“你为什么这么傻”

    汀能感觉到鹿雨的灵魂正蠢蠢欲动,即将突破这脆弱的躯壳。她拍了拍他的脸,他没有回应,只是一直没有离开过汀的视线里反射汀的容颜。

    “别,别!”她把头伸到鹿雨面前,迟疑了一秒,猛地印上他的双唇。夕阳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提供红色的背景。汀的双唇是这么红,就像鹿雨嘴角鲜血的颜色。汀的唇瓣与鲜血不分彼此,鹿雨的灵魂也跟天地融合。

    小狗朝着半空汪汪叫,打破山顶的寂静。

    汀没有松嘴,即使怀里的青年已然没了气息。他失去神采的眼眸依旧默默注视着汀。

    汀死死地抱住他,又怕他疼,微微放松了手臂,不过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加大了力度。她轻轻吻了口鹿雨的额头,温度已经变得冰凉。汀收起眼泪,望向遥远的西方——雷龙还在那里释放电光,无数战斗机围绕着它,在它身上绽放金红的火焰。

    汀放下了鹿雨,小狗看着她,她抱起了小狗。“你是鹿雨先抱过的呢,那就叫你‘仙鹿’吧。小仙鹿,我去杀雷龙,你为我加油好不好?”

    仙鹿吐出舌头,快速摇晃的尾巴似乎在为汀加油鼓劲。

    汀放下仙鹿,发光的右手在他身上轻轻划过——一条由金光构成的狗链凭空出现。她把狗链拴在旁边的石头上,防止仙鹿碰到冰凉的鹿雨。

    汀温柔地看了眼鹿雨,又走上前触碰他已经发紫的嘴唇,深深地亲了一口。“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给我的命。我会用这条命杀了雷龙,保护这个世界,保护浮岛世界,替你报仇。然后我就去陪你,等着我好不好。”

    鹿雨没有回答,微风吹过他的面颊,吹动长长的睫毛,使之微微颤抖,带给汀一种鹿雨苏醒的幻觉。

    鹿雨面色恢复了红润,揽过满面泪痕的汀,在一瞬间,夺去汀的呼吸,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的小嘴,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在汀眨眼之间,鹿雨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当她意识到这是想象,眼睛就像泉眼似的永远不会干涸。

    汀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鹿雨产生了这样的感情,她只知道这种感情霸占了她的心。即使鹿雨已是冰冷的尸体,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样的,软软的,感觉着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就这样,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象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她站起身,展开双翼,回过头一转之前的温柔,眼底的金光露出森森寒意。

    她又要报仇了,怎么打的吞噬者,就怎么打雷龙。她脚尖在草地上轻轻一点,人如同炮弹一样朝着雷龙飞去。

    她没有看到藏在远处树后的大叔。看到汀的离去,他笑了笑,胡子仿佛也在跟着笑。“这大概就是爱情吧,比我当年要坎坷许多喔。”他走到鹿雨跟前,仙鹿朝着他汪汪直叫。他只能摆出无奈的表情,不再向他靠近。

    此时,沿海附近,雷龙和军队打地不可开交。小镇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平静和美丽,只剩下浓烟滚滚。雷龙又劈下一道闪电,小镇的一角随之在爆炸中化为灰烬。

    “损失如何?”指挥官问道。

    “我方陆地单位损失近半,人员伤亡较少。空中力量损失惨重,只剩下六架战斗机了。”

    “支援怎么还没到!”他看上去有点急了,空中密密麻麻的雷电交织,战机一旦没有躲过,唯一的结果就是受损,坠落。

    这时雷龙的攻击正中小镇的加油站。

    “轰隆隆”地动山摇。恐怖的爆炸惊天动地,哪怕在旁边的城市,都能隐隐听到这边的大爆炸声。持枪射击的士兵摇摇欲坠,指挥官骇然色变,扶住一旁报废的坦克。

    “我们就是死,也要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不然这怪物就要入侵中国啦!中国可没有奥特曼,这里也不是《环太平洋》,中国只有我们保护!”指挥官撸起袖子,登上坦克车大喊道。

    “看,援军!”其中一名士兵朝远方一指,只见金色的光球以极高的速度飞来,带起金色的尾焰。

    “这是什么武器?金色的?”

    指挥官掏出望远镜,仔细看了看,突然张开大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哪是援军啊?这不刚才救出来的小女孩吗?”

    “啊?我们国家有超人了?”旁边的士兵也是不相信,指挥官便递给他望远镜。他透过望远镜,只见汀长出一对金色的翅膀,浑身散发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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