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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 晚风起,倚树笑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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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朗宁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已到了一处清澈的水潭边,怪物所在的山洞已不见踪迹。

    他动了动身体,本做好接受疼痛的准备,怎知一点也不痛。查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这里的水对疗伤有奇效。把它淋在身上,不管什么样的伤口都能快速愈合。”坐在对面的谷文非说。

    谷文非面色苍白,洁白的衣服上已布满斑斑血迹。他咳了几声喷出一口鲜血。

    白朗宁:“你的伤怎么还没好?是不是水淋得不够多?”

    谷文非苦笑,“这水能救你却救不了我。我这是很早以前中的毒,若是不用我的武器,或许还能多活几年,现在已经毒气攻心了。开始我也以为这水或许可以救我,然而现实很骨感,或许我早就该死了吧。”

    白朗宁有些焦急起来,“若是把水喝下去呢?”

    “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谷文非脸上多了一丝悲凉。

    人之将死,纵然像他这等当世豪杰,也免不了心中凄苦吧?何况他本是以济世安民为己任的侠者,不想却一时失足落草为寇,流下千古骂名,最终要孤独地死在这荒山野谷中。如此巨大的落差有几人能接受?

    想到这些,白朗宁也不免惋惜。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深深被谷文非的气魄折服。

    “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只要不违法c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竭尽所能。”白朗宁郑重其事地说。

    谷文非错愕了一下,欣慰地笑了笑。

    “从前我的心愿是国富民安,人民平等自由。无论何时我都没忘记过这初心,即便是被万人唾骂时。但是到了人生的尽头,我却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好好看看我曾为之奋斗过的这片天地”

    “好!那我带你去看这天与地”

    白朗宁扶起谷文非,架在肩上。谷文非的身体十分冰冷,不停地打颤。他不时咳出血来,白朗宁不敢走得太快。走了没多久,谷文非的双腿已软弱无力,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白朗宁身上。

    虽然白朗宁身上伤痛痊愈,身体却没完全恢复,还很虚弱。但他咬着牙,忽视着浑身酸痛,一步一步艰难地背着谷文非前进。

    “撑住了啊前面就是出口了,纵横先生就这点毅力,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吗”

    谷文非咧嘴笑着,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白朗宁鼻子酸热,他用力眨了眨眼皮,不让泪水流出。脚下加力,终于走出了山洞。

    呼啸的北风让人睁不开眼睛,漫天的乌云黑压压的让人喘不上气。天地茫茫,白朗宁不知该去何方。

    “到那边”谷文非指着山崖尽头的一颗大树。

    白朗宁看准方向夹紧谷文非,向山崖走去。

    天公作美,两人刚到树下,风停雪止,天地复归宁静。最后一道狂风将乌云卷至天边。阳光刺破云朵为大地重染颜色。

    大树金黄的树叶在阳光照射下更加灿烂。微风轻拂,树叶婆娑。枝叶将阳光打碎,光斑洒下,在脸上跳动变幻。

    山谷间,冰雪已开始消融,溪水潺潺向山外流去。林间百兽奔腾跳跃,激起飞鸟无数。

    谷文非看得痴了,喃喃道:“我一生辗转奔波,竟未曾好好停歇看看这天地,端的错过了许多风景。世人碌碌,什么都要争上一争,生怕让他人抢先,却不知大自然早已给了我们最好的恩赐啊”

    “接住。”谷文非将一物抛来,白朗宁伸手接过,是一根黑色金属短棒。

    “这这不是你的武器吗?”

    “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怎怎可”

    “你不要推脱了。你抵在我后背时,电流传到你身上,原本你必死无疑,只因那潭水才让你活了下来。也算是你和它有缘。何况此刻,它对我已不重要了。如今我一无所有,却拥有一切。”

    白朗宁不好推却,将武器收了起来。

    “我管这兵器叫雷光剑,是一种很先进的科技,亚伯罕也看不透。它可以控制雷电,最神奇的是它还能改造细胞。第一次使用时会有大量电流进入身体,很危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它。”

    谷文非咳了几声,接着说:“我很少在人前使用,只有几个心腹知道。你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只是尽量不要在议员面前使用。”

    白朗宁:“为什么?”

    谷文非:“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联邦在智械战争中一直处于劣势,但到了最后那年却突然能反败为胜?”

    白朗宁:“那一年,先锋局成立,钢铁堡垒c生化博士等英雄纷纷崛起。联邦的力量空前强大。门罗又加入战场”

    谷文非冷笑一声说:“先锋局和门罗那些人是有些麻烦,但还不足以强到扭转战争的地步。事实上那一年联邦已必败无疑。”

    白朗宁不解,谷文非又说到:“智械军团之所以会忽然溃败,是因为一个人。”

    “谁?”

    “我也不知道。”谷文非摇了摇头,“那年我们已经攻到了中心城周边,即将赢得战争,联邦政府此时提出要和谈。所有人都反对,我力排众议支持和谈。因为对方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白朗宁猜不出什么能让谷文非如此心动。他自问换了自己,是绝不会放着到手的胜利不要,冒险去和谈的。这其中一定藏着惊天秘密。

    “是什么条件?能值得你用天下去冒险?!”

    “真相715事件的真相!”

    谷文非眼中寒芒乍现,吓了白朗宁一跳。

    “他们答应若是接受和谈,就公布事件真相以及交出智械战争的始作俑者!我们虽然可以赢得战争,但若是不得到真相的证据,人类与智械的矛盾永远无法调和。正因如此亚伯罕才犹豫再三,最终接受了我的提议。”

    “我猜他们并没有守信。”

    谷文非的目光暗淡下去,“不错,和谈只是一场骗局。连你一个小警察都看得出来,我实在是太愚蠢了。”

    “我只是由果推因。”

    “其实我们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让安插在联邦的心腹间谍在会场提前布控。不料有人反骨泄密,我们都中计了。”

    谷文非望着天空,“我被人暗中下毒,先锋局杀出时已无力反击,亚伯罕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们虽侥幸逃脱,但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这才让联邦反败为胜。”

    白朗宁思索几秒,“所以你才叫我不要在议员面前使用?因为无论是谁出卖了你们,他此刻必然已身居高位。”

    谷文非面露欣喜之情。“在异国他乡,能在人生最后几天,遇上你这样一个同胞真是不错啊”

    白朗宁这才发觉,两人都是华人,自己一直在用汉语和他交流。

    谷文非背靠大树面朝夕阳,遥望着远山,幽幽地说:“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说罢,缓缓嘘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笑了表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平静,仿佛和自然融为一体。

    落日余晖照在他脸上,白朗宁觉得他的面色红润了起来。也许那潭水终于发挥作用,救了谷文非?

    白朗宁忙用手去探他鼻息。半晌,默默地将手放下。

    他最后看了眼谷文非,转身离去,泪水决了堤,再也无法抑制。

    晚风起,东东西西。

    待春来,红红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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