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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金池习演,夜雨何处宿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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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大堂,卢多逊主审,崔绍与刑部侍郎薛延旁审,卢宽与一仆从被带了上来,其魂不守宅,血不色华,容若枯槁,自报名甚,行了跪礼。云铮与丁浪上堂,自报过后,云铮免跪,丁浪亦跪于堂下。

    卢多逊作为疑犯父亲,本该避嫌,却被太宗任为主审,岂不知太宗之意,因此并未直接过问此案,将案情宣读,问卢宽可认罪,卢宽大呼冤枉,说乃仆从张朝所为。张朝亦战战兢兢,磕头认罪。

    崔绍问云铮刺伤自己的是卢宽还是张朝,云铮指认卢宽,细细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来,并将每个细节都说出,命当日矾楼目击的歌姬来堂。三位歌姬自报姓名后,皆道当时一团混乱并未看清,且口供如一。问丁浪为何当堂翻供,与云铮是何关系,丁浪答云铮乃矾楼坐馆大夫,为雇佣关系,卢多逊言两人同住一处,十分亲厚,指丁浪与云铮蓄意栽赃。薛延问云铮其人如何,丁浪与歌姬答:与人为善,与人无争,遇见不平之事,亦敢出头。又问传讯秦桓卢宽为人如何,秦桓答为人豪爽,风流潇洒,品性亦好。闻听此言,周围皆嘘声。

    卢宽已经瑟瑟发抖,自入刑部牢狱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且父亲从未看过自己一眼,想到在开封府狱中所说,卢宽心中十分笃定,卢多逊出声发问:“张朝是你的仆人,他的话不足为人证,是不是你伤了人,欲人顶罪?”卢宽一愣,脊背发冷,哭道绝无此念,却乃张朝所伤,凶器当时亦在张朝手中。

    卢多逊问张朝与云铮有何过节,以致起了杀念,张朝何时经历过这等事,当下懦懦道:“我家公子与这位此前曾经为了矾楼的一位姑娘,曾经打了一架,我瞧不过眼,一时不愤,才起了杀念。”

    崔绍下堂,将凶器握住,又掷于卢宽面前,反问卢多逊:“今凶器在我手中,难道我是凶手?”

    卢多逊闻言,面红紫胀。

    崔绍:“你二人曾起争执,也就是你有伤人动机?”

    卢宽不敢言,卢多逊怒道:“是也不是?”

    卢宽:“我们确实有过过节,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伤他的人啊,大人明察。”

    崔绍请云铮详说当日经过,丁浪请为代说,言及当日潘惟吉等多人在场。

    崔绍问张朝:“是否有人胁迫你让你顶罪,说!”

    张朝见卢多逊父子面色,又听崔绍道:“替人顶罪是什么罪名,你可知晓?”

    卢多逊:“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老母妻子考虑,更不为即将出生的孩儿考虑吗?”

    张朝闻听此言跪下道:“人是奴才伤的,公子怎会藏有匕首,是奴才瞧着此人早不顺眼,当时人群混乱,公子确与原告推搡,人确实我伤的。”

    明堂外,一老妇与一孕妇哭天抢地,大呼冤枉,有相识众人皆说张朝卢多逊对于云铮丁浪两人反应略感奇怪,想到请求秦王之事,薛延点头同意,便欲商议结案。崔绍道:“大人且慢,尚有一物证未呈上。”

    府吏呈上一件血渍外衣,上面留有手印,卢多逊立刻明白了崔绍的意图,崔绍道:“此件外衣上留有凶手指印,拓下你二人指印,比对便知。”

    对比指印过后,崔绍命开封府提点刑狱使将当日凶器比对验伤笔录呈上,与刑部仵作验伤笔录对照完全不一致,崔绍质疑卢多逊可违制,卢多逊大怒,薛延请复验,在旁厅刑供张朝,张朝不堪忍受,供认不悔。传唤对照疑犯,人证供词及本堂证供,详细检验,确认物证确凿的情形下,对卢宽判刑定罪,据《宋刑统》徒一年决脊杖十三,张朝笞五十决臀杖十。

    卢多逊揣度圣意,但卢宽吸食禁药已有些时日,亦实在不愿其瘫死狱中。向开封府告矾楼暗售禁药,矾楼为搜查,停业整顿。

    贤与安成相约金明池游玩,此时节,桃红似锦,柳绿如烟,花间粉蝶,树上黄鹂,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城中居民倾城而出,到金明池郊游。

    安成与贤在桥头,遥望龙奥,垂杨蘸水,烟草铺堤,西岸游人多临岸垂钓。贤见安成凝眉不展,关切询问:“公主可有心事?”安成微露些许笑意:“无事。”

    却是有些疲累了。

    早上在矾楼遇到田伦,是因为李氏乐的死因。

    当日卢宽与云峥起争执时,除了出堂作证的三个女子,还有一个目击证人,是李氏乐。云峥当时见李氏乐在窗前目睹了全部过程,因金棉惊见李氏乐,安成询问之下得知,此女在作为贡女进贡大宋之前,曾与阿兄有过一段情缘,却被黎恒唆使杨妃选作贡女。李氏乐潜居矾楼多日,早是见过阿离的,却没有相认,已知安成意图。安成本疑心是李氏乐所为,那么极有可能骁骑卫已疑心云峥,一番权衡后,行险棋,终归让卢宽服罪,但李氏乐的死因,是骁骑卫所为还是?

    “田大人怎来了这里?”

    田伦早已躬身行礼:“回公主,出了命案,臣过来看看。”

    安成惊讶道:“什么,是何人?”

    田伦微微抖眉:“一个歌姬罢了,公主常来此处吗?”

    沉默,田伦低身:“臣,失言了。”

    有骁骑校卫至田伦旁,先向安成行了礼,与田伦耳语几句,田伦便与安成行礼:“公主,臣先走了。”

    想到萧繁,刘扶摇便容易想到安成,这世间从未有一个女子,能美得那般濃烈,震撼,張揚,驚艷。其实虽然曾在墓寺潜藏多日,刘扶摇却并不知道那里埋葬的是谁,不过,驻颜珠却是个宝物。

    大约是甘泉宫那位从未给过好脸色,刘让已经很少去那边了。那日在城中,偶见燕宁与一异族男子悄悄见面,那男子与卫明嘉十分相似,竟是孪生兄妹。想潜入太子府,带走卫明嘉。

    扶摇私见之,言卫明嘉在府中十分艰难c且城中悬赏捉拿卫氏余孽。卫明聿没有胞妹冲动,遂才在城中安顿,本来当初明嘉离开驻地,也是极不情愿的。

    黑夜寂寥,隐身客栈的卫明聿遭杀手伏击,刘扶摇救之,言:“那些杀手是云骑尉。”卫明聿的声音阴冷:“城破国亡,为时不远,刘继元此人阴险狠毒,杀兄灭门,必不得善终。”

    刘扶摇眉梢一挑,沉声问:“您何出此言?”

    卫明聿看了扶摇一眼:“姑娘救命之恩,当无以为报,只是,您为何要救我呢?”

    刘扶摇看着机警勇武的年轻人:“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卫明聿顿时一愣,眼内锋芒暗涌,并未收敛好奇:“姑娘说的敌人难道是这里的皇帝?”

    刘扶摇称是,卫明聿沉默了:“我该如何报答姑娘?”

    燕宁十分不满,府中皆说那女子美貌,只要瞧上一眼,十个男人便有十一个会自作多情起来:“那女人才来了几天,太子竟将协理东宫的权力交给她,狐媚子。”

    卫明嘉面无表情,好似没有听到婢女的抱怨,听得烦了,便呵斥几句:“你这么生气,是不是也喜欢太子啊,不如我把你送给他?”

    燕宁吓得摆手:“不是,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替您不值啊。”

    卫明聿没有答应刘扶摇杀侯泰的条件,只是已经三天了,太子府三里之外都别想靠近,看来那个女人说得没错,明嘉的处境十分不好,城中皆传刘让不知从何处得了绝色美人,说皇帝早想杀卫妃,如今太子移情,只怕时日不远了。

    清晨,还在沉睡的两人被侍卫的声音惊醒,刘让十分恼怒,只听得:“殿下,小侯爷被杀了!”

    刘让掀被而起,只着中衣急奔门外:“什么!”

    刘扶摇睁开眼,雪影忙来伺候:“姑娘不睡了吗?”

    “是谁!可有抓到凶手?”

    侍卫战战兢兢,不敢答话:“没,没有。”

    “殿下,怎么了?”

    “你再睡会儿,我出府去了。”

    “扶摇替您更衣吧。”

    刘让出去了,扶摇一改乖巧顺伏,徒然抬起头来,冷冷一笑,眼神好似雪亮的刀子,向西方紧闭双眸,似乎可以闻到当年宫廷政变中的血腥,父皇c母妃就那样被剁成肉酱,连埋在泥土中的机会也没有,成为皇位变更的牺牲品,而那些屠戮者,精于庙堂权算的那位居然又去隐居了,刘让说没有谁知道他在哪里,那好吧,就等等罢。

    卫明聿并没有等来神秘的女子,却等来了云骑尉。

    刘让自李隐处知道了这件事,往甘泉宫问卫明嘉,卫明嘉担忧胞兄安危,欲出,刘让斥责后仍幽禁,派遣府中禁卫欲先寻出下落,闻听身后卫明嘉截然有声:“刘子桓,如果三哥有事,我们就真的完了。”

    “我知道。”

    肆夜,卫明聿闯甘泉宫,遇刘让派人伏击,云骑尉隐在太子府附近,没有贸然出手。

    刘扶摇隐在刘让身后,惊讶卫明聿毫发无伤,那么当日他怎么会,还是说是他与燕宁故意引自己注意,难道是卫明嘉在试探,没这道理,他是因为杀了侯泰才会被云骑尉追捕的,刘扶摇倒吸一口凉气,低下了头。

    一个又一个的太子府禁卫倒下,刘让已由愧疚被激怒,卫明聿斩百人,杀开一条血路,刘扶摇颇惊:“此人竟如此残忍?”雪穗悄声道:“姑娘不知,卫偏将本就是前吐浑军中的杀人机器c狂魔。”刘扶摇见卫明聿已经杀红了眼,扯着刘让衣角:“殿下,您。”

    刘让向前一步:“够了!”

    “明嘉在哪!”

    沉默,长久的沉默:“你要见她作甚?”

    卫明聿身上已有多处划伤,直走到台阶下,被护卫刀剑所阻:“刘让,少给我来这套,我要带她走!”

    “她是我的妃子,你凭什么带她走?”刘让冷声,稍显底气不足。

    卫明聿向前一步,刘让整个人隐身檐下,看不清楚神情,只有扶摇更感受到刘让已动了杀机,终于抬头,以王者的视角俯审卫明聿:“为什么杀候泰?”

    卫明聿没有否认,却也并没有停下来,杀戮可能是最直接的回答。

    刘让抬头望向极北的那颗心,想起多年前与吐浑军将士在边外的苦寒岁月。

    初与卫俦见面,便是在宫变不久。当时与卫德贵c辽国来使萧繁一同携卫队前往雁门关,新帝的旨意是不臣则亡,卫德贵言诸将有不臣之心,夜刺主将军营,卫俦斩杀辽使萧繁族弟,刘让知道自己终归没有看错人,与之一番详谈,卫俦才会深信自己与北汉所有懦弱的继位者是不一样的,北汉的秩序从来不是铁一样,唯奉行投靠契丹的屈辱方针,继续与一统诸国的北宋抗衡,刘让深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冲破牢笼,结束北汉数十年苟延残喘c昏暗的统治,建立一个从未被创造出来的,真正广博的世界。但自己的父皇被诡异莫测的权谋蒙住了双眼,看不见身边奸小的邪恶用心,排斥贤能,政事继续混乱,近年来,居然信了自己隐藏着杀父即位c吞并天下的野心。也许我们都是命运手下朝生暮死的浮游,卫俦十年等待,一心追随深信终归因自己一时大意而陨落,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卫明聿血洗甘泉宫,将太子府变成屠宰场,外面更有云骑尉虎视眈眈,响指一出,府卫得了指令,疯狂反扑,一时间,刀光剑影c血肉模糊,府中女眷惊吓畏惧寻处潜藏。

    “二哥。”忽听得一女子声,卫明聿浑身一颤,已身中数刀,直将偷袭之人劈成两半,震慑数人:“小妹,你来了!”

    只见新月之下,一女子一身湖水蓝衣裳,双眉浅画,眼珠微碧,樱桃小口,秀发垂肩,梳成细辫,羊脂白玉般的肤色,映雪生辉,赛似冰山仙女。

    “娘娘,您,您出来了。”众人不自觉地放下手中武器,退立一边。

    刘扶摇呆住,她平时喜妆作汉人男子,却不想竟这样美,竟显得自己流俗了,而刘让痴怔不见世人。

    “谁让你出来的,回去!”刘让脸色十分难看。

    “你还想要困住我吗?”卫明嘉话语温柔,刘让吃了一惊,捂住心口倒了下去,被刘扶摇扶住:“你!”原来昨夜的温存示好只是她的阴谋,到底是大意了啊,明嘉!

    刘让一把推开众人,正要质问,卫明嘉已走上前来将刘让扶起:“别再乱动,鸩羽的毒,你该知道有多厉害,不用我说啦!”

    “你别走!”卫明嘉觉得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半是哭泣半是乞求:“你放我走罢,你好好睡一觉,忘了我,然后。”即使昏睡过去,刘让的手也没有放开,卫明嘉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刘扶摇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毒害他,你们出不去的,外面还有云骑卫的人,你们就算不葬身太子府,恐怕也。”

    长史命府卫击杀两人,交出解药,卫明聿掏出解药:“刘长史,待我们平安出城,太子自会得到解药,但凭你们,就想拦住我,你可以试试。”

    “竖贼子,竟敢毒害太子,还不快给我拿下!”

    卫明嘉道:“刘大人,且听我一言,我兄妹二人已做下此事,自然是存了死志,但你和府中诸人又何必再冒险呢?”

    “但,但侧妃娘娘你!”

    “从此以后,北汉再无什么太子卫妃,烦你将此物交与太子。”

    诸府卫欲阻,刘长史未及发令,两人已出了府门。

    翌日,府卫在门口得到一包裹,交与长史,待刘让醒来时,已是上午,长史十分不解两人是如何出城的,刘让出城狂追三十里,也未见两人踪影。

    “卫妃一心要走,想必和来的时候一样,殿下请,接受罢。”

    “你知道她交给我的是什么吗?”

    刘扶摇想了想,没有回答,却道:“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不会离开。”

    刘让深看扶摇一眼,有些意味不明,刘扶摇何尝不知当日墓寺救助扶持不过是其一时兴起,哪怕这多日的眷宠不过是自己凭借媚术罢了,换了其他男子,也不能逃脱,如何抵得了他二人的蹀躞情深。

    回府过后,刘让直接进了宫。刘扶摇与雪穗c雪隐闲聊,言及一个月后皇帝的生辰

    春季禁军校阅设于金明池举行,与太祖时一样,首议教阅击刺骑射c选天下骁骑集阙廷c帝亲御明池阅武。龙奥三楼,太宗与诸王c诸臣设宴。贤c扮作男子的安成c崔昊天c萧繁亦在其中。

    太平兴国四年近夏,“狩猎”在东京西郊金明池正式开始,共调军队三万人,大规模的“狩猎”行动已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今太宗亲御阅兵。

    殿前都指挥使杨信上前跪立,请阅阵法。

    太宗精心挑选的北宋“五军营”c“神卫营”“神武营”c“神机营”精锐相继表演了宋军骑兵包抄c步兵突击c步骑合击等项目,广选京师c河东c河北c四川等地调来的天下骁骑c神武营演练了步兵劲弩齐射c长枪步兵刺杀训练等“军事科目”。军容齐整c步调如一c兵甲鲜艳c与萧繁一同赴宴的辽国使节俱惊,尤其是“神机营”的火器操练,“铁火炮”c“猛火油柜”c“火蒺藜”等诸多武器,器仗铠胄,极今古之工巧。武备之盛,辽国未有其比,令辽c高丽c西域使节大开眼界。

    萧繁看了几眼,心中比较,诸军止教坐作进退,虽整肃可观,然临敌难用。

    遣帝阅阵毕,令解镫以弓弩射。营置弓三等,自一石至八斗;弩四等,自二石八斗至二石五斗,以次阅习。帝亲诏行之陕西c河东c河北路。诏诸军习短兵,以春秋大教弓射一石四斗c弩彍三石八斗c枪刀手胜三人者,立为武艺出众格。中者,本营阙阶级即以次补。

    自地方厢军精锐选入的骁骑入场,元佐分布队伍,南北绵延二十里,以五色旗作为号令,将领士兵看着所举旗帜,决走进退,如同一个整体,当真气吞万里如虎!

    兴国坊与弓弩院皆上献新进格斗兵器与弓弩,弓弩院对床子弩进行改造,射程增造超千步。太宗命演练,萧繁惊骇不已。

    太宗登上高台观看,非常高兴,与潘美c曹彬等人说:“好好!”

    阅兵结束后,太宗在龙奥三楼接见了各国使节。这一次,群臣c各国使臣带头下跪磕头,“叩首触地”。贤出列:“这次高丽进献的名马,正是当年王祖南征北战专用的”御用坐骑“,今献给陛下,为了表达对陛下的”最崇高敬意“。太宗龙颜大悦,当即表示”愿两国臣民永享太平安乐之福“。

    萧繁自在园中散步,忽听人声:”他们的汉话都是你教的吗,贤哥哥?“

    贤点头,高丽士兵入宋军营一个月,与宋兵无异。

    萧繁厌极二人,不愿再听,径直离开。

    ”萧大人,午宴还未开始,您是要离开了?“

    萧繁停下,回身勉强向安成行了一礼:”原来是公主,怎扮作男儿?“

    ”不扮作男子,父皇怎会同意我来呀?“安成视线一直未离开贤,笑答。

    ”公主精于射术,不比男子差的。“萧繁摸了摸下巴,曲意逢迎。

    安成怎听不出其话中讥讽,也不生气:”耶律将军今日,怎未前来?“

    小小年纪,真是越发虚伪了,萧繁心中骂道,面上却持稳:”耶律将军一向不理这些事务,只得在下来了。“

    回到行馆时,耶律斜轸并不在,萧繁自吃了晚饭,才见耶律斜轸归来,两人便喝酒闲聊。说起今日演练,萧繁将白日之事说了:”高丽竟密贡甲兵与大宋,真是可恶!“

    ”他有援引计,本王自有安排。“

    萧繁惊愕,因此事萧挞览离开前,略有提及,却未细说,也就没多问,又向耶律斜轸道:”北汉太子来宋的目的,属下大概猜到了,只是。“

    ”你因你族弟之事,向刘继元施加了压力,这却违背了贤的意思。“

    萧繁听不出耶律斜轸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却已是胆战心惊,那件事情,确实不是皇帝陛下的意志,想了半天,似记起一事:”公主问起了您。“

    耶律斜轸有些不相信,每次见面,必有争吵,这世上只有一个她,会像她那般没有缘由地讨厌自己,她还小,未必懂得自己中意的男人该是什么样的,她说自己的心意是错觉,以为是和她一样的人,不,她错了!

    安成醒来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耶律斜轸就在床前,似乎在做梦:”在做梦吗,不会,怎会梦到那人。“

    耶律斜轸皱眉,连在梦中见到自己也这样不悦:”你醒了?“

    安成惊坐起,这人又夜闯行宫:”大胆,来人!“见不是自己寝宫,又头脑昏沉,想不起前事,难道是被这人挟持:”你,怎会,这是哪里?“

    耶律斜轸靠近:”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去看阿离,与金棉说了话,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

    ”你怎地一人出宫,也不让人跟着!“

    安成轻轻摇头:”我是与四哥哥一起的,他,他。“

    耶律斜轸见安成脸色十分难看,以为不舒服:”你怎么了?“

    只是片刻,安成随即恢复笑颜,第一次竟对着自己笑了:”四哥可有事,多谢你救我,我该回去了。“

    耶律斜轸深知安成对自己的戒心和防备,冷笑自嘲,倒也没说话。

    安成欲下地行走,才记起那日在金明池骑马摔了,此刻仍是不能强撑行走,差点跌倒。被耶律斜轸扶住,男子褐色的眼眸十分温柔:”我抱你回去还是背你回去?“

    安成吓了一跳:”不用,我,我自己能行。“

    ”要是你的贤哥哥呢,真是在梦里也忘不了他啊,吵得本王一夜未睡。“耶律斜轸脸色越发难看。

    安成面色愈白,果然啊,那日就在园中,这个阴影,无时无刻不在自己周围,便有些恼:”谁知道是不是你编的。“

    ”那随你吧,本王先走了。“耶律斜轸不点破,和缓笑回。

    安成惧怕一人留在此间,见要出门,急道:”你带我来的此处,这是哪里?“

    ”这是你的别业。“耶律斜轸倒是一脸奇怪。

    安成脸惨白,又问:”那阿离呢?“

    ”你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耶律斜轸语气有些冷硬,见安成神色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刻意放低声音:”你想见她?“

    安成点头,耶律斜轸起身开了门,丁阿离与阿斯c阿俏一脸焦急地进了屋内,拉住安成手,仔细查看了,已经泪眼涟涟:”公主,你醒了,太好了!“

    安成一边抚慰,一边道:”请将军暂且回避,我与阿离有话要说。“

    待耶律斜轸离开,安成便问丁阿离:”我真是这人送来的?“

    ”是啊,公主您都昏睡了快一天了。“

    ”四哥已回府了?“

    阿离摇头不知。

    细思那天宴会上的诸事,金明池军演除了展示军事实力,还有一个目的,显而易见,太宗有意将诸子推出,这件事情推进得不算缓慢。尤其是今年,楚王元佐c陈王元祐c襄王元修皆进入朝堂中枢为政,而身为京兆尹的安岳王虽仍排在诸子之前,亦在公务上更加器重,但经金明池宴会后,朝堂局势更加波谲诡异c风向应亦有了新的变化。

    到得午饭时分,有人开门。安成本以为耶律斜轸已离开,却见与萧珑儿一起回来:”珑儿?“

    萧珑儿垂首跟在耶律斜轸身后,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与谁的书信?“耶律斜轸狭长双眸越发深寒,因对着安成才流露出些许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安成惊怒,那日回宫途中,是打算去找慕容珏的,那封信还未写完。这人总是这般越矩,但别人刚救了自己,也不好发火,只得压制怒气。

    耶律斜轸没有看安成,却也知道又惹恼了这公主:”本王并不是有意偷看。“

    ”慕容恭问起我送他佛珠的来历,我幼时病弱,曾有占城僧人救我性命,遂称恩师,佛珠也为恩师所赠。“

    耶律斜轸脸色瞬间铁青,萧珑儿感觉一股冷气压来c汗毛直立,几乎是暴怒地,耶律斜轸调整了一下坐姿,终于没有站起来:”本王真是没看出来啊,他送你玉佩,你赠他对你意义重大的佛珠,公主倒真是,呵呵,以你们宋人来讲,算不算私定终身?“

    安成羞怒交加,当初收下慕容恭玉佩,本就不是自己的意愿,慕容恭当日赠送,也无特别意思,更曾生出事端,周围并无人敢再提及此事,此人却如此浑说,当下冷声:”便不能是友人馈赠吗?“

    ”友人,那人怕不是这样想。“耶律斜轸并不同意。

    ”随便你认为罢。“安成不忍被耻笑嘲讽,亦不想过多解释,回了一句。

    耶律斜轸不敢置信,明明是她错了,怎么却怪到别人头上:”呵,要是那高丽世子有所误会呢?“

    安成莞尔一笑,语气轻悦许多:”贤哥哥,才不会。“

    耶律斜轸盛怒难消,对安成却毫无办法。

    三人用饭,竟无话可说。饭毕,耶律斜轸提议送安成回去,安成拒绝:”不敢劳烦你了。“

    耶律斜轸愣住:”不算劳烦,反正也顺路。“

    ‘我,对了,我该如何谢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安成心中不愿,但金棉是不能离开阿离身边的,只得同意,只想着到了行馆门口,再去找贤。

    “你什么意思?”耶律斜轸十分厌恶安成的冷漠疏离,但她似乎越发明确地想与自己划清界限,虽然,一直是如此。

    “我本宫只想表谢救命之恩。”安成察觉到耶律斜轸不悦,耐心解释。

    “本王要你谢了吗?”

    安成不再言语,只觉得此人喜怒无常,但到底救了自己,还是忍了罢。

    到得东华门口,耶律斜轸挑帘,安成已偏睡,萧珑儿唤醒后,方下车,斜轸问:“你自己进去,可行?”

    安成点头,心中到底是感激的,遂回宫。

    淑妃与元份已在等候,傲雪迎上来,双眼哭肿:“公主,您回来了!”

    安成微微点头,向淑妃c元份先行了礼:“母妃。”

    淑妃等了一夜有些疲累,见爱女平安归来,双眼微湿,仔细查看后方道:“你这孩子,襄王都快成亲的人了,不可再像小时候了。”

    安成连忙点头:“女儿遵命,母妃教训得是。”与元份做了个鬼脸,陪着淑妃坐了许久,待其乏了,方命筱蝶送其回翾禾宫。

    元份放下心中大石,忙相问:“我醒过来后便寻皇妹你,可急死四哥了,你无事实在是好。”

    安成微凝眉,轻轻点头:“当时追杀我们的人是?”

    元份碰触到安成意在试探的双眸便即闪开,中指扣案,压低声音:“军器械库出了那事,我们当日坐的是三哥府中的车驾。”

    “三哥怎么说?”安成叹了口气,沉默,长久地沉默,才问。

    “军器械库是由三哥负责,只是大皇兄与秦王叔也。”

    “我们没事,这总是好的。”

    “是。”元份点头,复问安成:“但皇妹是如何脱险的呢?”

    “丁姑娘身边的护卫救了我。”

    到得晚间,至翾禾宫向淑妃请安,陪吃晚膳,到底是食之无味的,淑妃:“是何人救了我的女儿?”

    安成犹豫片刻,道:“是辽行馆的人。”

    淑妃震惊:“是辽人?”

    “嗯,他们许是路过罢。”

    “救命之恩当重谢,赐他们些东西罢?”

    “母妃,这事牵涉到大哥和三哥,若再牵涉辽人,实在,女儿会私下谢过救我那人。”

    淑妃轻抚爱女脊背,想到早夭的两子,若活到今日是何样子,轻轻道:“他们如何母妃不想知道,但谁若害我的女儿。”

    安成忙拉住淑妃手安慰:“女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淑妃命宮婢取来膏药与筱蝶:“这几日可要乖乖听话,待在宫里,筱蝶,好好照顾公主,她宫里没一个省心能用的。”

    “是,娘娘。”

    “女儿知道了。”

    萧繁听罢耶律斜轸的疑问,决定说出自己的看法,尽管这些话极有可能惹怒耶律斜轸,呷了一口酒壮胆:“安成公主不想让人知道是大王您救了她。”

    “可查出是谁伤了她?”

    萧繁看着耶律斜轸不敢置信,这个一向面无表情c沉默寡言c美貌冷峻c冰冷高贵的王为了这公主,因为那公主的些微琐事c褐眸越发灿烂,已经不只一次,但是那公主,是如何聪慧灵透的人呐。在她更小的时候,自己认识她的时候就被算计,哪里是几岁的孩子该有的心志,质疑不见悲,奖赏不见喜,一箭封喉差点取了自己性命!

    此次来宋,那昔日在王庭已经贤明渊博的小公主美绝人寰之姿已成,以美貌c惊才之名震天下,为闺阁女子典范,萧繁曾试想过,以她的聪慧和心机,应是过得很得意c张扬不可一世才对,但她似乎不想那样,最终也没有那样,她的道,终归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公主自幼长于王庭c深宫,却又厌于宫廷纷争,这想必是倾心那世子的缘故罢。”

    无视耶律斜轸神色变化,萧繁继续说道:“那高丽世子清风皓月c出尘绝世与公主。”再一抬头,太可怕了,尽管耶律斜轸只是坐在那里,萧繁已经不敢直视,心中却想,她从小便擅长在错综复杂的情势中,借势而为,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c最好的,大王您,应从来都不在她的眼里啊,改口道:“但那高丽世子,不是公主好的选择。”

    “是吗,她只会有一个选择,有一日,她会明白。”耶律斜轸深不可测的寒眸让人不敢探视,仿佛一见之,便会被其巨大的破坏力冻成冰山。

    安成带着护卫c兰屏箱宝物来见耶律斜轸,耶律斜轸亲自下楼来见,安成笑道:“母妃教我救命之恩当重谢,怕你不收,我已交于萧繁。”

    耶律斜轸请上三楼,兰屏一旁陪侍。

    “这里可没有好茶招呼你,你将就吧。”耶律斜轸没有再拒绝,见安成把玩茶杯,不能下咽,不禁皱眉。

    安成脸微红,连喝茶都能被这人嘲笑:“什么?”

    “本王已查到伤你之人,不如替你。”耶律斜轸话未说话,已被安成打断:“多谢,但不必了。”

    安成压制心头讶异,尽管那件事仍迷雾重重,但从未想过,耶律斜轸会主动查此事。

    “好,本王也不想多事。”耶律斜轸冷笑,嗤之:“以你之智,就像冰原上的雪狐,定已根据情况的不同瞬间洞悉敌人的意图,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安成听得不悦,居然谓我生性多疑,行止谨慎,又不好发作:“你这只雪狼大可猜猜。”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耶律斜轸问。

    “我的皇姐今日在相国寺布施,我得走了。”兰屏给安成带上帷帽,一旁扶侍。

    耶律斜轸点头。

    安成携兰屏下楼,兰屏奇道:“耶律将军怎会想查这事?”

    安成:“他不会再理此事了,真是多事。”

    兰屏心道,耶律将军对您的事情一向上心才会如此罢,但已见安成不悦,不敢多嘴,问:“公主,今日不是要去秦王府吗?”

    安成笑道:“布施过后,约了兴平郡主在矾楼。”

    兰屏想起一事:“倒是在北门见过郡主与曹大人两次呢。”

    安成点头,深思那事,到底是谁呢?三哥c大哥,还是秦王叔?

    兰屏又问:“慕容公子的回信,公主可写好了?”

    “慕容姑娘会与兴平一起去矾楼。”

    “昨日云儿回宫,说四公主与七公主颇不睦,在庵内一切用度都要从宫内送过去,又常找七公主麻烦,七公主索性不理,搬离了别院,四公主让云儿回宫求张妃请求皇上早日允其回宫,说实在受不了了。”

    “四皇姐在宫外,到底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若不收敛一下她的脾气,厌她弃她的,可不只父皇。”

    兰屏:“公主意思是说,还有二皇子?”

    安成停了一下,想起当日晋王府花园那事,二皇兄不涉其中。父皇将诸皇子推出,本就意在试探群臣,亦包括秦王叔与德昭皇兄,但一经推出,仅仅是推出,便上演水火相煎,必然不是上位者想要看到的,定会引其震怒,大哥与秦王叔一向亲厚,不亚于父子之情,且因前事,已惹父皇动怒,再惹怒龙颜的话,三哥与大哥一母同胞,此事表面看来牵涉三哥与韩国公府,难道三哥这么多年的无意皇位只是伪饰?又或者是有人已窥破上位者的棋局,在刻意推波助澜,那么,又到底是谁呢?

    起风了,金池习演,夜雨何处宿消?

    兰屏迅速低头认错:“奴婢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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