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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何处是》正文 第三十三回 通达奶奶留遗训 狭隘元宝做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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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安心的在大学里读了四年的书。这四年,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但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业,父母亲都没有在第一个时间里,通知我。都是等我寒暑假回家后,才跟我讲。

    在我读大二那年,奶奶在一次意外的跌倒以后,很快就过世了。奶奶过世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奶奶过世前几天,正值深秋,北方的冷空气不断南侵,天气骤然变冷,奶奶忽然感觉头痛得厉害。后来大家估计,奶奶大概是得了脑血栓这样的疾病,如果那时大家对这种疾病有哪怕一丁点的了解,及时送去医院诊治,也许奶奶还可以再多活几年。只可惜,那时候农村不仅医疗条件差,而且对各种疾病的认知,几近于零,都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当病痛发生时,朴实的农村人,常常觉得自己命贱,舍不得花钱去就医,以为多休息段时间,再忍耐一下就能挺过去。殊不知,那样做,往往是极端危险的。

    那个时候,父亲的几个弟弟,即我的叔叔,只有三叔留在老家,因为他能帮人看风水,探墓穴,凭借这点本事,挣点除种田以外的额外收入。四叔虽然很早也回了老家定居,但随着孩子的长大,家里的开销逐渐增多,靠家里的副业已很难维持,便跑到平阳郊区的工厂去打工。两个姑姑已经嫁出去,而曾经长期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堂妹小兰,也跑到外地去打工。所以三叔最先了解到奶奶的情况,为防止奶奶独自一人在家,万一奶奶有个三长两短的,无人知晓,三叔便把奶奶接到他家里去住。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那天晚上,刚吃完晚饭,奶奶坐在椅子上休息,大概是刚打起盹,突然奶脑一阵眩晕,整个人猛然向前扑倒,头重重的摔在地上。奶奶这个样子,谁都始料不及,把三叔一家人全吓呆了。三叔赶紧跑过去,抱起奶奶,把奶奶平放在床上。奶奶的额头被磕伤,产生瘀血,鼻孔则流出几滴鲜血。在众人的叫换下,奶奶才渐渐苏醒过来。

    “宏河,快把你大哥叫回来。我想见他一面。”奶奶用微弱的声音对三叔说。

    三叔急忙去给父亲打电话,把奶奶的情况告诉给父亲,让父亲以最快的速度立即赶回老家一趟。

    几个小时以后,已是半夜三更,父亲带着五叔与二叔,急匆匆的赶到三叔家。五叔是父亲在乐清的时候,让司机特地赶到他家,把他接上的。二叔则是在接到三叔的紧急通知以后,赶紧打父亲的那台小砖头爱立信移动电话,取得联系,约好在瑞安碰面的地点后,父亲专门让司机拐进瑞安,把二叔接上的。

    当父亲他们到的时候,两个姑姑以及四叔也已先后赶到三叔家里。他们都是临时收到三叔的紧急通知以后,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屋子外面,挤满了堂弟、堂妹,个个泪流满面,小声的哭泣。三叔一家以及听到消息赶来的人,也全都聚集在三叔家的客厅里。

    父亲到的时候,奶奶已处在半昏迷状态。

    父亲抱着奶奶的双手,跪在床前放声痛哭,“娘,我回来了!”

    在几个叔叔、姑姑,边哭,边呼唤下,奶奶终于艰难的缓缓睁开眼睛,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对父亲和大家说,“宏海,你总算回来了。娘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娘很快就要走了,娘这辈子也没积攒下多少钱,就剩一些金首饰三副手镯、五个戒指、三条项链和两对头簪。除了两副手镯两个戒指一条项链一对头簪是和你爸结婚时的嫁妆其余的,都是你三叔回来那年送的这些金首饰我结婚时做嫁妆的那对头簪就留给宏海做个纪念吧。其余的,就留给你们兄妹几个你们自己去分吧。另外我还有三个存折,其中两个每个都是一万元的定期,另一个是六千多元的活期这些钱都是宏海每个月准时寄给我的钱,我没用完就把多余的存起来这三个存折就留给宏海你一个人了当是过去娘从你那里借来的娘用了一部分剩下的现在还给你

    “娘的这些金首饰存折存放的地方,我已告诉给你们大哥宏海了,到时候就让他带你们去取娘住的土坯房也不值几个钱你们几兄妹在这里都已经有自己的房子了就宏海宏泊(这里,宏泊是尤正清的五叔,作者注)俩没有土坯房就留给宏海和宏泊了等以后他们俩回来,给娘和你们阿爸扫墓时,他们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娘这辈子有宏海、还有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个个都很孝顺我都很懂事,娘已很知足了。娘没能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怪罪娘。娘死以后,就把娘和你们阿爸合葬在一块

    “我走后替我再好好谢谢你们三叔下没有他,你们阿爸冤屈就得不到昭雪你们二叔,也不要再和他计较了。你们阿爸一辈子与人为善从不愿与人结仇,他也不希望你们那样做”

    “我死以后一切从简,不要大操大办,特别不要麻烦你们三叔。把我葬了以后再去通知你们三叔千万不要提前惊动了他。他如果怪罪,就说是我特意交待的。对我的事如果他还要再补办什么,都不要答应那样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父亲和叔叔、姑姑们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娘,您说哪里话。是我们拖累了您,让您一辈子受苦了。“

    “没有娘,就没有我们。娘您不要走啊!娘,您要是走了,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娘,您不要走!我们不能没有您!“

    父亲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不断用嘶哑的嗓子呼唤着,“娘,您快醒醒!娘,您不要走!”

    奶奶说完那些话以后,就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昏迷之中。很快,奶奶便安详的走了。任凭父亲、叔叔们、姑姑们、以及堂弟们、堂妹们悲伤的痛哭、流泪、呼喊。

    奶奶走后,依照奶奶的遗嘱,一切从简,只做了三天的功德,便与爷爷合葬在一起。奶奶葬礼所有花费的钱,父亲坚持全部都从奶奶留给父亲的三张存折里出,总共花了一万多。父亲坚决不让叔叔、姑姑们掏一分的钱。

    等奶奶下葬以后,父亲才通知远在台湾的三叔公,并把奶奶的原话告诉给三叔公,让三叔公不要怪罪大家,没有及时通知他。三叔公在电话那头失声痛苦,数度哽咽,边哭边说,“大嫂,您这又何必呀!总该让我送您最后一程呀!我已错过了大哥,您还这样!”

    三叔公本来还想马上飞过来,到奶奶的坟上,给奶奶祭拜、烧纸钱。但父亲把他劝住,“三叔,我娘已经过世了,您就是即刻飞过来,您也是见不着她。她娘的原意,就是担心会惊动到您,才要求我们要等她下葬以后,才能告诉您。如果您现在就这样飞过来,我娘在天有灵,也会于心不安的。”

    “那我就先在自己的家里,给大嫂设个灵堂,我在这里祭奠她。”三叔公说。

    “三叔,我娘生前专门嘱咐过我们,对她的葬礼,一切从简。如果您在台湾隆重的祭奠她,她一定不会安心的。如果您坚持要祭奠我娘,您就给她设个灵位、上柱香就好了。其他事情千万不要再做,再破费了。”

    “好吧。我听你的,按大嫂的要求,一切从简,只设灵位,只上香和烧纸钱,其他一律不做。明年的清明,我一定回去,给大哥大嫂扫墓。“

    关于奶奶过世的事情,我是第二年暑假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的,奶奶已在去年的秋天离开了大家。父亲带着我回了趟老家,专门给奶奶和爷爷上了次坟。

    父母亲就是这样,为了让我专心读书,对四年里家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他们认为的会影响到我学习,他们就尽可能的对我守口如瓶,一字不提。

    比如我读大三那年,妈妈原来的工作单位,是乐清市最早的一家实行中外合资的企业,因为合作双方之间很难调和的利益纠纷,最后只好申请破产。妈妈在这家公司里工作了十几年,最后也只能丢掉了工作。为给妈妈找份新的工作,父亲东奔西走,委托了不少人,但都没能给予落实、解决。

    那年寒假,我回家过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妈妈把家里长期保存的唯一的一瓶白酒——茅台酒拿了出来,给大家每人都斟了一小杯。然后妈妈告诉我,她今年夏末丢掉了工作,父亲找了不少人帮忙,但都没解决。更让父亲气愤的是,有一个朋友出尔反尔,父亲觉得被人耍弄了,一气之下,在一天晚上,独自将这瓶茅台酒打开,对着瓶口,竟然一口气喝掉将近一整瓶的酒,幸亏被妈妈发现,及时给制止住了,要不然,一整瓶的茅台酒都会被他当场全部喝光。现在就剩下这些,刚好够大家过年的时候喝点。

    我这才想起,这学期接到父亲写的几封信里,其中的一封,父亲在上面写了这样几句话,“求人如吞三尺剑!好男儿当自强!希望你在学校里,认真的用功读书,练就本领,将来才能有出息!可以自强!自立!”

    当时,我对信里突然出现的“求人如吞三尺剑”这句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想来,大概就是因为妈妈工作的事情,父亲求过不少人,最后又碰上一个无耻小人,父亲一时情绪激动,便压抑着内心强烈的愤懑,将他的感受以及对我的期望,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

    后来幸运的是,妈妈丢掉工作的事情,让远在外地外婆的妹妹,就是妈妈的小姨,我得叫姨婆的,了解到情况。在姨婆的帮助下,妈妈很快在一家事业单位里,重新获得工作。在关键的时刻,无私的亲情再次彰显出它的弥足珍贵。

    我读大学期间,可亲可敬的宋埠阿太公也去世了。只剩下宋埠阿太一人孤单的住在外婆家那栋沿街店面的二楼。外婆担心宋埠阿太上下楼不方便,为防止发生意外,特地找了一套出入方便,又是位于一楼的两房一厅的公寓房,联合大舅公以宋埠阿太的名义将它买下,并全部重新装修,这才放心的让宋埠阿太搬进去住。宋埠阿太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将近十年,直到最后在这套房子里过世。宋埠阿太过世以后,这套房子留给了大舅公。大舅公为了感谢外婆多年来对宋埠阿太无微不至的照顾,仅以当初大舅公出资部分的价格,想转让给外婆。按那时的市场价,这套房子经过近十年的涨价,至少已是原来购买价格的一点五倍。但外婆没有接手,而是悄悄的让二舅去把它买下来。这样,连同二舅妈单位的集资房,二舅就有两套房子了。但二舅接大舅公的房子,很快,还是让大家知道了。这些都发生在父亲动手术之前。

    宋埠阿太不仅有遍布各地的子孙,而且个个都很出色,在各自领域,取得不俗佳绩。宋埠阿太的晚年是幸福快乐、丰富多彩的。按照她在年轻时的设想与愿望,她会到一个城市,与这个舅公住个把月时间,然后再移到另外一个城市,与另一个舅公或姨婆再住个把月时间,享受着出门去旅游、去看看,与子孙相处的天伦之乐。

    外婆则会带上外公,陪伴宋埠阿太出门,顺便一起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不过外公因为身体健康的问题,更主要的是他不喜欢长期麻烦别人,而且非常念家。所以每次都只住一个礼拜左右,外公就开始念家了。在外公的强烈要求下,外婆只好带着外公先回来,把宋埠阿太单独留在那里。三个老人相伴、相携,渡过许多美好难忘的快乐时光。

    宋埠阿太最后是火葬的。但她的最后一程也举办得非常的隆重,除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因为车祸英年早逝,她所有的子孙,包括重孙,里里外外加起来,总共有一百多口人。宋埠阿太母仪天下、通情达理、德高望重,赢得家族里每一个人的尊重。她最后走的那天,整个家族的人都来了,包括外婆家、三个舅公家、两个最小的姨婆家,以及早逝的小舅公和两个大姨婆的家人。大家全都伤心的痛哭、流泪。还有非常多的专门赶来送行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送葬的人群也排出了很长的队伍,几乎同为平阳阿太送葬的队伍相当。

    我大学毕业以后,父母亲费了不少周折,动了不少脑筋,用了不少关系,才把我弄进杭州市里的一家国有大型企业集团。我在集团底下的一家设计院上班。设计院的那三、四年时间,既是我职业生涯、工作经验的开始,亦是我步入社会、体验人生的开端。

    在那几年里,每逢春节长假,我都会将一年里没有请完、剩下的年休假,统统请完。连同春节的长假,我一次能休半个月。我常常利用这段假期回趟平阳,看望住在那里的外公和外婆。

    在外婆的悉心照料下,外公的健康稳定、气色红润、精神开朗,体重也能保持在一百斤上下。因为要照顾外公,增加了许多额外的家务,外婆的日常生活变得异常繁忙。但贤惠的外婆,把一切打理得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这时候的二舅已经搬离石头房,到新买的二舅妈单位的集资房里去住了。三舅又在厦门拼事业,偌大的外婆家一下子变得,有些空空落落的。我闲着无事,便常去大舅开在西门的店铺‘聚墨斋’那里转转,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大舅的聚墨斋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规模不小。他的生意也由当初单纯的经营文房用品,扩展到美术培训的领域。大舅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从,他对大表弟睿瑶,多年绘画教育的成功里,获得满满的自信。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有这方面需求的家长和孩子逐年增多,让他看到巨大的潜在的商机。

    大舅的店铺在这十几年里,已更换了三个地点,但都位于西门,这个平阳城教育需求最为旺盛、最为集中的地方。现在的店面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沿街小楼。一层两大间是卖文房用品的铺面,装潢与布局同原先的几乎一样。只不过原来在店铺里隔离出的办公室,现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收银柜台边上一张可以至少围坐七、八个人的实木大茶几,上面摆着喝茶的用具和装满茶叶的瓶瓶罐罐。

    大舅的办公室被设在二楼。二楼除了一间大办公室,剩下的空间被改造成用于绘画培训的大厅。培训大厅里,靠墙位置有两张低矮的大长桌,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石膏模型、静物写生用品。大厅角落有两个书柜,装着各自绘画的参考书。大厅中间就是供学生和老师坐下来画画的画架、椅子。墙壁四周,挂满由来这里做培训的学生,自己画出的较好的作品。特别好的,还用相框装裱起来。

    大舅专门聘请了一位兼职的美术老师负责部分培训。大舅自己也亲自上阵做培训。前来培训的孩子,以初中生居多,也有不少已在这里培训了三、四年,如今就读高中的老生。前两年,有多名高三学生在大舅的画室里培训,后来参加高考艺考,考上位于杭州的浙江美院,大舅的画室在平阳县城一夜之间名声大噪,有不少家长慕名而来,争相把孩子送进大舅的画室,来做培训。

    大舅的画室基本都在晚上、周末和寒暑假期间开班。大舅一边打理店铺,一边关照培训班,忙得不亦乐乎。

    记得那年我回平阳,特地到二楼的画室里转了一圈。正值春节前的寒假,来画室画画的孩子有十三、四个。这几个孩子被分成两组,程度高点的画石膏像,程度低点的画几何体和静物。

    二舅找大舅商量后,也把睿瑧表弟送到大舅这里做培训。那年睿瑧读高二,但睿瑧变得异常顽皮,不肯用功读书。二舅已经有点管不住睿瑧了,就想让他去学画画,将来可以参加艺考,从事与美术有关的职业也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

    二表弟睿瑧那个时候正值青春期,脾气有些难驯、暴躁。想让他突然间安静的坐下来,画上一、两个小时的画,还真有些困难。大舅特地对他聘请来的美术老师说,大舅要亲自给睿瑧表弟上课。

    在平常时间,二表弟会每两个晚上去画室一趟,周末这两天则各去一个上午。我按二表弟上课的时间,伴他一起去画室。

    丫蛋和歪头两人现在有了分工。如果画室有人上课,而聘请的老师有事不在,或者迟点才到,他们中的一位就会不时的跑到二楼,看下孩子们画画的情况,如果遇见有孩子在调皮捣蛋,就会帮忙维持下秩序,让吵闹的孩子们迅速安静下来。

    二表弟睿瑧才学画不久,属于程度低的那一组。虽然他平常的脾气有些急躁,但是在二舅、二舅妈和外公外婆的劝说下,似乎也意识到画画这件事情对他今后人生的重要性,所以与平时好动顽皮的情形不同,他也能收点心,安静的画上一会。

    大舅不时的会专门到他的位置旁巡视下,有时候是半眯着眼睛斜睨几下,有时候是着急的瞪大眼睛,“你这里画的不对。”大舅大声呵斥到,顺手拿起铅笔,在睿瑧的画纸上涂画起来,“这个形状、比例明显不对。”大舅一边画一边说,“这样画才对嘛。还有阴影部分,要像这样斜提着笔,才能画出力度,涂得黑而均匀。照着这个样子重新再画一张。”大舅命令到。

    “我给你布置任务的时候,已经把要求跟你讲得很明白了,你一定要认真听,不会是又走神了?注意力一定要集中,画才能画得准确、画得好!”大舅又进一步的说。

    有时候大舅看见睿瑧带来的铅笔,削得不太美观,笔芯的长度也留得不够,就会批评正在画画的睿瑧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铅笔一定要削好,笔芯要留出足够的长度,这样画画的时候,手腕才会灵活,才能运笔自如。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其他的孩子都安安静静的画着。大舅偶尔巡了一遍,但都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有最后点评的时候,才会把孩子的优缺点一次性的讲解出来。大舅对睿瑧表现得特别的关照,弄得睿瑧有点抵触,好像这是专门针对他的。

    睿瑧有些烦躁,才画了一会,就站起来,跑到转角楼梯口有窗户的位置,偷偷抽上一、两口香烟,再把烟掐灭,把没抽完的香烟放回口袋,接着返回位置继续画。大舅看见了,就会走过来,对刚坐回去的睿瑧立刻批评起来,“你看你,才画了半小时都不到,就要跑出去做这做那的。哪里像画画的样子。”

    这话把睿瑧的脾气彻底顶起来了,“大伯,我才画了一会,你就过来说这不好,那不好的,你让我怎么画?“

    “我不这样抓你,对你严格要求点,你那么多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你能不能也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等到最后再一次性的讲评啊。你这样在我面前闲晃,又不时的这提一下,那说一点,我好不容易才集中起来的精力,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打断,我还怎么静下心来画画?”

    大舅没再多说话,但皱了皱眉头。

    睿瑧培训了一段时间就再也不想去了,他说,他受不了大舅的气。

    后来三舅的孩子睿瑀也到大舅的画室去培训,但结果也一样,画了一段时间,就不去了,三表弟睿瑀觉得他的大伯太烦人,时不时的挑他点毛病,让他无法全身心的投入到画画里。

    那年假期的一个上午,我又去大舅的店铺看他放在书柜里的那些画册、美术书籍。正好碰上丫蛋和歪头在店里泡茶聊天。

    “丫蛋,我听说,小葛不干了,再过几天就要走啦?”歪头压低了嗓门问。

    旁边是一阵嘘嘘嗦嗦倒茶的声音,和一番‘哧溜、哧溜’喝茶的动静,只听丫蛋一声长叹,紧接着就是死寂般的沉默。

    “咳,我还想走呢,更不要说他了,他跟老大才几年啊?我可是打小就跟着老大出来混的,老大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啊,一山哪能容得下二虎呀?”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缄默。

    “小葛不是一直都干得很好的嘛?”歪头问。

    “哎呀,你怎么连老大的脾气也没弄明白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得乖乖的,赶紧去办,什么话也别说,什么事也别问,更不能挑、不能嫌。咳,你是不知道,小葛刚拿下税务局那个大单子的时候,老大第二天就在办公室里,要他把这个业务交出来,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个管理员的闲职。他那时就该懂得识趣,而不是硬扛着。我当时就使劲的给他使眼色,可他就是当没看见,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一看那情形,心里就立刻明白了,他今后是非得走人不可,只是时候未到。老大那时不动声色,那是在忍,其实心里早就嫉恨着哩。现在可好了,他税务局这个最大的据点被老大给硬生生的啃了下来。那离走人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他自己也不好好掂量掂量,在平阳县城里,他还能翻上天?他这口饭还不是老大他老人家赏给的?你想从他的碗里抢东西,那老大还能让着?唉,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啊!”丫蛋长叹一声,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空气静默得让人有些窒息,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

    “别说了,也别想了,到外面抽支烟吧。”歪头说,似乎他轻轻的拍了拍丫蛋的肩膀,“无论怎样,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歪头最后说。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歪头和丫蛋两个人有些清癯的身影出现在店铺的大门口,肩并着肩,什么话也没有说,两股细细长长袅袅娜娜的青烟,分别从他们的手上一直飘到了空中,仿佛冲进云霄,才胶着的慢慢的消散。

    那个时期,平阳县城里正悄悄的流行着,一种叫做标会的民间借贷。借贷人许诺参加标会的人,即那些愿意借出钱的参股人,哄骗他们,会将他们的钱用于收益很高的投资,并定期支付他们,比银行利息高很多的利息、分红。新加入标会的人还可以发展自己的下线,从他发展来的下线,借来钱,再转借给发展他入会的级别更高一点的上线,以获得更多的收益。这种层层叠加,犹如金字塔的结构,站在越顶端的人,他所获的利也就更大,同时他需要对那些处在他级别以下的参股人承担更大的责任和风险。但其实,他往往是寅吃卯粮,将新借来的钱用于偿还旧贷里的利息,至于那些旧贷和新贷里的本金,什么时候还,有没有能力还,那就看他自己的心情和良心了。最终的结果往往是那些核心的成员,在借贷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一旦资金链发生断裂,再也无法支撑起如此庞大的支出时,就会将获得的巨额非法收入,一卷了之,留下遍野哀鸿、痛苦呻吟的人们在那里无望的挣扎。

    这种极具欺骗性的借贷方式,在今天看来是非常幼稚的,并被列为明令禁止的非法民间集资。但在那时,这还是刚刚出现的新鲜事物,人们往往在巨大的诱惑下和周围人都不断响应的群体效应下,放弃了警惕,纷纷卷入其中,希图实现一夜暴富的幻想。

    于是大舅、二舅和外婆,也在周围人的鼓动下,先后将自己在银行里的存款取出,加入到这个浩浩荡荡的淘金大军中。等到这些阴谋放贷的人最终卷款而逃的时候,我刚开始工作不久。其中以大舅舅投入的钱最多,头头尾尾,先先后后,将自己从聚墨斋里千辛万苦赚来的近二十几万元统统丢了进去。那时候的二十几万,折算到2017年的今天,应该至少有两百万的购买力吧。而二舅和外婆的损失会少些,他们不敢投入太多,只是跟着大家,试着去玩下,没有像大舅那么痴迷,大概各三、四万吧。

    经此一难,可想而知,当时的大舅是多么的沮丧与懊悔。

    好了,关于我父亲动手术前的故事就先讲到这里。之前也提到过,从我读大学开始,小天使就越来越少出现。它只有偶尔才会在我的梦里出现一会。每次梦到它的时候,它似乎都很疲倦的睡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身上的羽毛也逐渐的褪去,直到最后,仅剩下几根残缺的羽毛。我看见它有点烦躁,亲自动手将剩下的最后几根羽毛,用力的拔去。它娃娃似的圆形脸蛋,开始不断的变长,并从下巴上,生出浅浅的胡须。我想跟它说话,但它似乎对我根本不予理睬。如果我大声的喊它,我就会从梦中突然惊醒。渐渐的,我梦见到它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至于差点儿就把它遗忘了。

    如果不是那回在医院,突然蹦出一个怪人来,告诉我,我从前所认识的那个小天使,如今已经蜕变成它现在这副模样的魔鬼,我真的要把小天使给彻底遗忘了。好吧,我和小天使的故事,也暂时先说到这里。让我们回到2003年,开始新的旅程吧。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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