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春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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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春交替之际，和熙而又略带寒意的风打在人的身上，有一丝冷意，方如是立于熙攘街头，那热闹却没能侵入他的身与心，他只觉得身边这个人无论是因宿命还是性格，上天在家庭方面都对他过于残酷了，从未自童年时期得到多少温情，也从未得到来自除萧魑以外的人的亲情眷顾。
然他虽然看似表面冷厉不近人情，不衷于人事，却有着比许许多多声色热闹的人更为赤忱的一颗心——来自于对无辜死者之关心，对案件真相之执着，这是比许多逢利声势浩大，见血溜之大吉，只求形势正确却不关心他人死活的人，要来的真挚的多，也坚实的多的一种品质。
萧峥本来作无意状四处观看，瞥见方如是目光，不由转过身来，那若有所思又带着些许朦胧的眼神令他顿了一下，又只作不见的未再深究。
方如是也便漫不经心的背着手继续前行，他道：“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什么？”萧峥心道，总不能的因为自己童年而感叹。
“我想到我们之前所讨论的，关于侍女所说郑纨生死不明的问题，当时我们说都想到某种郑纨未死的证据，却不好在证人面前讨论。”
萧峥一时未料到他直接将话题转向案情，原先春风和熙，庸碌人潮，两人漫步街口时只讲了些童年之事，此时再提案情，直有种自梦中挖出转入现实的感觉，令人措手不及。
但他也强忍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方才静谧气息的流连，开口道：“那项证据或许不能算是证据，只能说是个回忆，我那日在街上初见你时，遇见郑纨，她的脸盘中心有一片雀斑，她皮肤很白，因此这个特征分外惹人注目，但是”他停住了话语，看了方如是一眼。
“但是那日浴盆中的女尸，一张脸上虽然是郑纨的五官，却并无雀斑，那张洁白的面颊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胎记，雀斑，都没有。”方如是接过了他的话，轻轻耸了耸肩，“总不能有什么方法让人在一日之间就消去脸上雀斑，既然没有改变容貌的办法，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具女尸，并非郑纨本人。”
“我们想的一样。其实那日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应当发现不对，女尸干干净净，面部毫无浮肿，以致五官清晰，让人一眼辨认便是翟云芜与郑纨的相貌，平常人哪会对五官容貌清晰可见的尸体的身份做出怀疑？那具女尸本来易容的极好，唯有脸上这一点特征，让人看出她并非郑纨。”萧峥有些懊恼，当日只被灭门惨案震惊，却未及仔细查看细节，以致翟氏家宅被毁，当日事发现场再难寻踪，他虽然心上气事过多日两人才发现这一重要细节，面上却仍是一脸淡漠，只有唇边抿起一线，能窥得他的情绪。
方如是看着他冷淡面色，心上只觉得有一分好笑，只想伸出手去，亲手将那唇边下弯的一线提起来，摆成一个笑脸。
他忍住了这个念头，一本正经的道：“那具女尸的身份也要让临安府再进行确认，又多了一具尸体，等于又多了一个死者，虽然我觉得这具用做替身的女尸，身份与案情多半无关，至于郑纨也多半是没死的，按照那侍女的描述，郑纨早就该一命呜呼，那黑衣女人却还要费力打晕他，分明的要掳她走。”
萧峥表情凝重，缓缓道：“所以到此为止我们知道的，死者有翟云芜，她的一双儿女，以及某身份不明的替身，凶手之一是郑纨，她尚且存活人世，又有一个不明原因要掳走她的黑衣女人这么多复杂行为夹杂在一起，案情似乎更不明朗了。”
方如是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觉得，看似的普通的灭门案，但若替身不出现在现场，也许我们根本不会往郑纨的方向想，也不会牵扯出这一段隐秘感情那个黑衣女子是布置一切的人，看起来她很想让世人知道翟云芜和郑纨的私情。翟东尚且不知他妻子与郑纨的关系，了解真相之后，只怕是要疯了。”
“他自作自受。”萧峥淡淡的，“娶了妻子却不好好对她，无外乎耽误彼此人生，这样看来，让翟云芜去追求些自己想要的，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
“即使这触犯伦理道德？”
“即使这触犯伦理道德。”
一种奇异的感觉流入方如是心头，彷如得到共识后的相知，他道，“凶案始末要公布周知，临安百姓了然原委后，不知会怎样评判这段感情。”
“必然有声讨之声，甚至多为声讨之声，翟云芜如果不与郑纨相恋，两个孩子不会死，甚至她自己也不会死，但我看来她无甚悔意，本就是生活压迫加天性使然，去追逐些东西，旁人哪有置喙的余地呢，”萧峥低声道，“即使这些事在多数人看来荒谬甚至不可思议。”
方如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今天说了好多话。”
萧峥本来已入某种思考境地，正待继续开口，却因方如是一句，默默闭了嘴，方如是戳了戳他的胳膊，“继续，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愿意听。”
萧峥闭着嘴巴，继续向前走。
方如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良久，萧峥又道：“我不是对谁都说这么多话的。”
方如是脑子像是齿轮卡壳了一般，彼此摩擦了许久才继续运转，他听懂了萧峥的意思，心上欢喜，统统表露在面上，就差拍手微笑。
一条繁华长街就快要到尽头，方如是回头望望两人走过时讨论c倾诉的方寸之地，竟只想将时光指针拨转，倒回去再走一遭，细细品味些余味。他脚步慢了些，萧峥停下来回看等他，方如是道：“我们去临安府吗？”萧峥说：“是。”于是便又安心的穿街绕巷去向那处地点。
再走一遭或许多些余味，当下继续前行，仍觉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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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虽然看似表面冷厉不近人情，不衷于人事，却有着比许许多多声色热闹的人更为赤忱的一颗心——来自于对无辜死者之关心，对案件真相之执着，这是比许多逢利声势浩大，见血溜之大吉，只求形势正确却不关心他人死活的人，要来的真挚的多，也坚实的多的一种品质。
萧峥本来作无意状四处观看，瞥见方如是目光，不由转过身来，那若有所思又带着些许朦胧的眼神令他顿了一下，又只作不见的未再深究。
方如是也便漫不经心的背着手继续前行，他道：“你知道我刚才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什么？”萧峥心道，总不能的因为自己童年而感叹。
“我想到我们之前所讨论的，关于侍女所说郑纨生死不明的问题，当时我们说都想到某种郑纨未死的证据，却不好在证人面前讨论。”
萧峥一时未料到他直接将话题转向案情，原先春风和熙，庸碌人潮，两人漫步街口时只讲了些童年之事，此时再提案情，直有种自梦中挖出转入现实的感觉，令人措手不及。
但他也强忍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方才静谧气息的流连，开口道：“那项证据或许不能算是证据，只能说是个回忆，我那日在街上初见你时，遇见郑纨，她的脸盘中心有一片雀斑，她皮肤很白，因此这个特征分外惹人注目，但是”他停住了话语，看了方如是一眼。
“但是那日浴盆中的女尸，一张脸上虽然是郑纨的五官，却并无雀斑，那张洁白的面颊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胎记，雀斑，都没有。”方如是接过了他的话，轻轻耸了耸肩，“总不能有什么方法让人在一日之间就消去脸上雀斑，既然没有改变容貌的办法，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具女尸，并非郑纨本人。”
“我们想的一样。其实那日发现尸体的时候就应当发现不对，女尸干干净净，面部毫无浮肿，以致五官清晰，让人一眼辨认便是翟云芜与郑纨的相貌，平常人哪会对五官容貌清晰可见的尸体的身份做出怀疑？那具女尸本来易容的极好，唯有脸上这一点特征，让人看出她并非郑纨。”萧峥有些懊恼，当日只被灭门惨案震惊，却未及仔细查看细节，以致翟氏家宅被毁，当日事发现场再难寻踪，他虽然心上气事过多日两人才发现这一重要细节，面上却仍是一脸淡漠，只有唇边抿起一线，能窥得他的情绪。
方如是看着他冷淡面色，心上只觉得有一分好笑，只想伸出手去，亲手将那唇边下弯的一线提起来，摆成一个笑脸。
他忍住了这个念头，一本正经的道：“那具女尸的身份也要让临安府再进行确认，又多了一具尸体，等于又多了一个死者，虽然我觉得这具用做替身的女尸，身份与案情多半无关，至于郑纨也多半是没死的，按照那侍女的描述，郑纨早就该一命呜呼，那黑衣女人却还要费力打晕他，分明的要掳她走。”
萧峥表情凝重，缓缓道：“所以到此为止我们知道的，死者有翟云芜，她的一双儿女，以及某身份不明的替身，凶手之一是郑纨，她尚且存活人世，又有一个不明原因要掳走她的黑衣女人这么多复杂行为夹杂在一起，案情似乎更不明朗了。”
方如是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觉得，看似的普通的灭门案，但若替身不出现在现场，也许我们根本不会往郑纨的方向想，也不会牵扯出这一段隐秘感情那个黑衣女子是布置一切的人，看起来她很想让世人知道翟云芜和郑纨的私情。翟东尚且不知他妻子与郑纨的关系，了解真相之后，只怕是要疯了。”
“他自作自受。”萧峥淡淡的，“娶了妻子却不好好对她，无外乎耽误彼此人生，这样看来，让翟云芜去追求些自己想要的，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
“即使这触犯伦理道德？”
“即使这触犯伦理道德。”
一种奇异的感觉流入方如是心头，彷如得到共识后的相知，他道，“凶案始末要公布周知，临安百姓了然原委后，不知会怎样评判这段感情。”
“必然有声讨之声，甚至多为声讨之声，翟云芜如果不与郑纨相恋，两个孩子不会死，甚至她自己也不会死，但我看来她无甚悔意，本就是生活压迫加天性使然，去追逐些东西，旁人哪有置喙的余地呢，”萧峥低声道，“即使这些事在多数人看来荒谬甚至不可思议。”
方如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你今天说了好多话。”
萧峥本来已入某种思考境地，正待继续开口，却因方如是一句，默默闭了嘴，方如是戳了戳他的胳膊，“继续，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愿意听。”
萧峥闭着嘴巴，继续向前走。
方如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良久，萧峥又道：“我不是对谁都说这么多话的。”
方如是脑子像是齿轮卡壳了一般，彼此摩擦了许久才继续运转，他听懂了萧峥的意思，心上欢喜，统统表露在面上，就差拍手微笑。
一条繁华长街就快要到尽头，方如是回头望望两人走过时讨论c倾诉的方寸之地，竟只想将时光指针拨转，倒回去再走一遭，细细品味些余味。他脚步慢了些，萧峥停下来回看等他，方如是道：“我们去临安府吗？”萧峥说：“是。”于是便又安心的穿街绕巷去向那处地点。
再走一遭或许多些余味，当下继续前行，仍觉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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