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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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峥站在一片废墟与灰烬之中，周围人来人往，临安府派来的官员和仵作在人群中穿梭着，不断记录着什么，其中还有他的同僚，翟东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木凳上，精神已经恍惚了，整个人像是被重锤集中般回不过来神，他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与伤心，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浑然不知身在何方。
他与方如是不便破坏现场，在内部协助灭火后便默默退出，迎面便是翟东焦急的脸，萧峥按住他即将掐到方如是衣领上的手，一脸沉痛，方如是不知怎样委婉的表达“你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死了”这样的信息，只能让翟东自己扑进现场，看过之后翟东转身就走，然后在原地一直呆坐到现在。
方如是蹲在原地，挠了挠头看着一脸空白的翟东，不知说什么好，他无措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萧峥，萧峥也不知是收到了什么特殊的信号，发呆的脸居然也转了过来，刚刚好和他对视，方如是撇了撇嘴，迅速的将目光转了过去，萧峥大步走过来，弯下腰与他讲话。
“我方才询问了几名同僚，”他的语气淡淡的，“有人为纵火的痕迹，凶手可能在提前在房间里四处塞了易燃物，而且这个家有两个小孩子的原因，布料等物极多，但是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现，匕首也是铁匠铺很常见的用料，满浴盆的血是用的杀鸡的刀，地上全是血也没留下任何脚印，凶手或许轻功很好。”
他说这些时声音压得极低，瞟了一眼一旁的翟东，他空白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些起色，急急的问：“那个女人呢？那个在我家的女人是谁？她她会不会就是杀我老婆的凶手？”
萧峥愣了一下，惊讶于这个男人的耳力，他没说出仵作的猜想，倒是方如是口快，他讶然到：“你家里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你身为一家之主，不知道她是谁吗？”
翟东随即涨红了脸，他听懂了方如是的意思，怒而解释道：“我没有妾！云芜的两个孩子才几岁，我怎么可能有妾！更何况我们两夫妻情深意笃，我怎么会怎么会”他说着说着，突然表情又放空了起来，一脸陷入到回忆中的表情，慢慢的泪流满面。
萧峥道：“节哀，朝廷会查清此事。”
方如是瞅了瞅翟东苦大仇深的脸，溜达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先走了，改日过来拜会，放心，毕竟翟夫人与我也是旧识，她的事我不会不管。”
翟东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二人告辞。
临安的夜幕依旧明亮如昼，再过一条街就是方如是的住处，二人并肩而行，竟然一时无言。
“我突然想起来了”方如是慢慢的说，“死在翟云芜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应当是认识的。”
萧峥挑了挑眉看向他，示意继续说。
“那个女人，也经常来给我算命捧场，而且经常和翟云芜结伴而行，刚才一具尸体看不清面目也辨不出年龄，现在越想越像。她应当也是住在附近，只不过还没出阁，我印象中也就十五六岁？似乎是姓郑。”
萧峥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和翟云芜关系甚好的女子，同她一起死在自己家中？这件事还需要再仔细调查一下，究竟是凶手灭门时她恰好来翟家做客，还是本身就是预期的行凶目标。”他斟酌了一下，“我总觉得，看两人死状，应当是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方如是做认同状，突然奇道：“咦，你好了？”
萧峥一脸不解的看向他，方如是道：“你刚才从看见两个孩子起，表情就一直很可怕，还发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换成说教的语气，“我觉得生死有命，不要太执着比较好。”
萧峥哑然，片刻后居然笑了笑，“我于生死见之甚多，没想到不但没能释然，反而常常回想，以致于更加执着。”
方如是啧啧道：“我看你也不过十八？倒像是八十见过了很多似的，开口遍阅生死，比很多老人还老成。”他又沉吟片刻：“不过当今乱世稚子言生死之事都不是稀奇，年轻人嘛老成一点，更只能说是时事所迫。”
萧峥无言看向他，对方如是将自己抬到比他更高的辈分没有发表意见，他道，“你比我小。”
方如是摇头晃脑，“这就是另一说了。”
忽然一阵暖黄的灯光照至二人的脸上，萧峥抬眼看去，一个小小的庭院前门挂满了灯笼，不知燃烧了多久，只剩下唯一的一盏，犹自顽强地冒着小小的火光，自门前只能看到一条石子小路延伸出去，隐没入夜色，庭院中种有桃花，夤夜中散发清香，这样半是暖色半渐没入夜色的小小庭院，竟有种过渡般的神秘感。
“我家到了。”方如是愉快的就要步入，萧峥看了一眼漆黑的窗户，道：“只有你吗？”
“我家有些许变故，就离散了，我这两年才搬来临安呐，就购置了这样一个小院子，以前是住在汴京的。”
唯有靖难南渡，才能带来这种由北至南的离散，萧峥又望了一眼这没有人点亮烛火在内中等待游子归来的宅子，道，“今夜一事足以说明临安之不太平，独自在家时务必小心。”
随即他转身而去，又踏上了两人来时的路。
方如是探出半个身子问道：“咦，出城难道不是从这里经过吗？你怎么又走回去了？”
萧峥道：“我回家。”
“那你一开始就打算回家？那怎么还往这边走？”方如是一挑眉。
萧峥这次没有回答，他背对着他远去了，走的很悠闲，丝毫没有深夜归家路途的焦急，仿佛一个施施然的旅人，一只白的如玉般的手握住黑檀唐刀的鞘，刀鞘上木刻的海棠花纹热烈又婉转的盛开，仿佛暗夜轻语。
深夜的临安城彻底归于静寂，萧峥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无数楼阁，最后停在了一座颇为奢华的庭院之前。
庄严的前门给晚归的游子留有一丝缝隙，萧峥微微推开一点，发现正中的堂屋，竟然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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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方如是不便破坏现场，在内部协助灭火后便默默退出，迎面便是翟东焦急的脸，萧峥按住他即将掐到方如是衣领上的手，一脸沉痛，方如是不知怎样委婉的表达“你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死了”这样的信息，只能让翟东自己扑进现场，看过之后翟东转身就走，然后在原地一直呆坐到现在。
方如是蹲在原地，挠了挠头看着一脸空白的翟东，不知说什么好，他无措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萧峥，萧峥也不知是收到了什么特殊的信号，发呆的脸居然也转了过来，刚刚好和他对视，方如是撇了撇嘴，迅速的将目光转了过去，萧峥大步走过来，弯下腰与他讲话。
“我方才询问了几名同僚，”他的语气淡淡的，“有人为纵火的痕迹，凶手可能在提前在房间里四处塞了易燃物，而且这个家有两个小孩子的原因，布料等物极多，但是除此之外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现，匕首也是铁匠铺很常见的用料，满浴盆的血是用的杀鸡的刀，地上全是血也没留下任何脚印，凶手或许轻功很好。”
他说这些时声音压得极低，瞟了一眼一旁的翟东，他空白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些起色，急急的问：“那个女人呢？那个在我家的女人是谁？她她会不会就是杀我老婆的凶手？”
萧峥愣了一下，惊讶于这个男人的耳力，他没说出仵作的猜想，倒是方如是口快，他讶然到：“你家里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你身为一家之主，不知道她是谁吗？”
翟东随即涨红了脸，他听懂了方如是的意思，怒而解释道：“我没有妾！云芜的两个孩子才几岁，我怎么可能有妾！更何况我们两夫妻情深意笃，我怎么会怎么会”他说着说着，突然表情又放空了起来，一脸陷入到回忆中的表情，慢慢的泪流满面。
萧峥道：“节哀，朝廷会查清此事。”
方如是瞅了瞅翟东苦大仇深的脸，溜达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先走了，改日过来拜会，放心，毕竟翟夫人与我也是旧识，她的事我不会不管。”
翟东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二人告辞。
临安的夜幕依旧明亮如昼，再过一条街就是方如是的住处，二人并肩而行，竟然一时无言。
“我突然想起来了”方如是慢慢的说，“死在翟云芜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应当是认识的。”
萧峥挑了挑眉看向他，示意继续说。
“那个女人，也经常来给我算命捧场，而且经常和翟云芜结伴而行，刚才一具尸体看不清面目也辨不出年龄，现在越想越像。她应当也是住在附近，只不过还没出阁，我印象中也就十五六岁？似乎是姓郑。”
萧峥道：“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和翟云芜关系甚好的女子，同她一起死在自己家中？这件事还需要再仔细调查一下，究竟是凶手灭门时她恰好来翟家做客，还是本身就是预期的行凶目标。”他斟酌了一下，“我总觉得，看两人死状，应当是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方如是做认同状，突然奇道：“咦，你好了？”
萧峥一脸不解的看向他，方如是道：“你刚才从看见两个孩子起，表情就一直很可怕，还发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换成说教的语气，“我觉得生死有命，不要太执着比较好。”
萧峥哑然，片刻后居然笑了笑，“我于生死见之甚多，没想到不但没能释然，反而常常回想，以致于更加执着。”
方如是啧啧道：“我看你也不过十八？倒像是八十见过了很多似的，开口遍阅生死，比很多老人还老成。”他又沉吟片刻：“不过当今乱世稚子言生死之事都不是稀奇，年轻人嘛老成一点，更只能说是时事所迫。”
萧峥无言看向他，对方如是将自己抬到比他更高的辈分没有发表意见，他道，“你比我小。”
方如是摇头晃脑，“这就是另一说了。”
忽然一阵暖黄的灯光照至二人的脸上，萧峥抬眼看去，一个小小的庭院前门挂满了灯笼，不知燃烧了多久，只剩下唯一的一盏，犹自顽强地冒着小小的火光，自门前只能看到一条石子小路延伸出去，隐没入夜色，庭院中种有桃花，夤夜中散发清香，这样半是暖色半渐没入夜色的小小庭院，竟有种过渡般的神秘感。
“我家到了。”方如是愉快的就要步入，萧峥看了一眼漆黑的窗户，道：“只有你吗？”
“我家有些许变故，就离散了，我这两年才搬来临安呐，就购置了这样一个小院子，以前是住在汴京的。”
唯有靖难南渡，才能带来这种由北至南的离散，萧峥又望了一眼这没有人点亮烛火在内中等待游子归来的宅子，道，“今夜一事足以说明临安之不太平，独自在家时务必小心。”
随即他转身而去，又踏上了两人来时的路。
方如是探出半个身子问道：“咦，出城难道不是从这里经过吗？你怎么又走回去了？”
萧峥道：“我回家。”
“那你一开始就打算回家？那怎么还往这边走？”方如是一挑眉。
萧峥这次没有回答，他背对着他远去了，走的很悠闲，丝毫没有深夜归家路途的焦急，仿佛一个施施然的旅人，一只白的如玉般的手握住黑檀唐刀的鞘，刀鞘上木刻的海棠花纹热烈又婉转的盛开，仿佛暗夜轻语。
深夜的临安城彻底归于静寂，萧峥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无数楼阁，最后停在了一座颇为奢华的庭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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