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案 封尘木偶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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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陈怀根一夜白了头,他突然觉得生活没了目标,他经常在祖宗的牌位前一跪就是一天,嘴里不停地唱着木偶戏中的经典唱腔,邻居以为他疯了,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跟老祖宗哭诉衷肠。

    “断就断了吧,最起码我要唱到我死的那一天。”陈怀根突然间顿悟。

    一辆大杠自行车,一个木箱,同样的行囊,不一样的理想。“把每一场都当成最后一场”,这已经是支撑陈怀根笑着活下去的最后信念。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擂台促销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商业竞争模式,作为一枝独秀的木偶戏,突然又成了香饽饽,一天三四百的收入让陈怀根想都不敢想。

    那段时间正好赶上政府重拳整治环境污染,陈窑村的砖窑关了一家又一家,很多村民被迫外出打工,但凭手艺吃饭的陈怀根却丝毫没有受影响,这让很多人不禁感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穷得叮当响,现在村里就数他最滋润。”

    在得知陈怀根有收徒的想法后,村里过得最不行的韩老六找到了他。韩老六不是本村人,是陈窑村的上门女婿,老婆是个傻子。早些年老丈人还活着的时候,韩老六过得还算不错,但自打老头子一命呜呼,女方家的亲戚几乎瓜分完了所有财产。

    韩老六带着自己的傻媳妇养着三个儿女实在有些吃不消,于是他就想让陈怀根收他小儿子韩军当徒弟。

    陈怀根知道后,差点儿没乐掉大牙,第二天就买了公鸡和猪头,摆了拜师礼。从那天起,10岁的韩军,正式拜入了陈怀根的门下。

    半年后,韩老六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陈窑村,从那以后,再也没了音信,后来听说他被骗到了黑煤窑做苦力,一家人客死他乡。

    韩军成了孤儿,陈怀根有些心疼自己的徒弟。一次演出回来,喝了两盅酒的他把韩军叫到跟前:“当年你师娘一声不吭带着孩子离开了我,现在你爹娘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咱师徒俩可是同病相怜。”

    “师父,你喝多了。”十来岁的韩军还体会不到陈怀根此时的心情。

    “我年轻时一顿可以干两斤烧酒,这点儿酒根本醉不倒我。”

    涉世未深的韩军不知该怎么去劝说,乖乖地闭上了嘴。

    “军儿。”陈怀根喊了他的乳名。

    “在呢,师父。”韩军跪在地上,往陈怀根身边凑了凑。

    “以后别喊我师父了。”

    “啥?师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韩军紧紧搂住陈怀根的大腿,生怕自己被清理出门。

    陈怀根溺爱地摸了摸韩军头上那撮“茶壶盖”:“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以后喊我干爹吧,瞧见那个柜子了吗?”

    韩军顺着陈怀根的手指,看见了藏在床下的保险箱。

    “以后我挣的钱,都会放在里面,钱我给你存着,等你长大了一起拿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儿子。”

    “谢谢师父。”韩军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还叫师父,叫干爹。”

    “谢谢干爹,谢谢干爹。”

    从那以后,朴实的陈怀根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每次演出之后,他只留下零头维持生计,剩下的则全部锁在保险箱里,这一切,逐渐长大的韩军都看在眼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陈怀根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远途演出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很长一段时间,附近集市的擂台促销,几乎成了陈怀根师徒的主战场,但多次演出之后,很多观众已经越来越腻歪,比起拗口难懂的戏曲唱腔,一场模特走秀更能让人血脉偾张。

    渐渐地,长腿美女占据了主流市场,陈怀根的木偶戏已经快被逼到了绝迹的边缘,为了能让自己的木偶戏继续唱下去,他情愿赔本赚吆喝,心甘情愿充当低俗演出间隙的暖场表演。

    “我曾经一个月都没有演过一场,但后来不还是演出不断?演出就是一阵一阵的,等哪天观众看够了这些露大腿的表演,就轮到我们木偶戏撑台面了。”陈怀根总是这样安慰韩军。

    韩军已经快20岁,他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了,当同龄人都在唱着周杰伦c王力宏时,他却像个另类,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戏曲小调。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看着自己每次演出时穿的黄马褂,总感觉别人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他顶了多年的“茶壶盖”,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想像同龄人那样,穿着嘻哈帅酷的衣服,踩着音乐的节拍。他也想剪个“机车头”,赶一把时髦。酝酿了许久之后,他跪在陈怀根面前,说出了憋在心里一年多的想法。

    “干爹,我不想唱戏了,我想出去打工。”

    此言一出,陈怀根一把将手中的紫砂壶拍碎在了桌面上,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颤抖的手指对着韩军的脸颊,心仿佛被瞬间掏空。

    “师父。”韩军扑通一声跪在了陈怀根的面前。

    “你给我过来。”陈怀根连拖带拽地把韩军拉进了宗族祠堂。

    “跪下!”他呵斥道。

    面对陈怀根的呵斥,韩军始终无动于衷。

    “你反了是不是?我今天就要在老祖宗面前,家法伺候!”陈怀根抽出了拴着红绳的柳条。

    “我叫你不演,我让你犟嘴,我看你还说不说,还说不说”柳条在韩军的背上抽出了一道道血印,叛逆的性格,让他在心里开始更加憎恨木偶戏这个行当。

    一顿抽打之后,陈怀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韩军:“你告诉我,这木偶戏你还演不演?”

    “演!”韩军回答得铿锵有力。

    面对徒弟的回答,陈怀根突然愣了,他没想到韩军竟然能给他如此坚定的回答。

    “你小子。”陈怀根放下柳条,被韩军给气笑了。

    可就在陈怀根转身回屋之后,韩军刚才还真诚的脸,忽然变得像魔鬼一样阴冷,木偶戏传承与否,对他来说还不如吃饭拉屎来得重要,他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完全是因为床下那个保险箱。“我不能陪姓陈的白耗了这么多年的青春。”这才是韩军的真实想法。

    这场风波很快被时间冲淡,日子还像往常一样过。

    一个周三的下午,陈怀根正在院中和徒弟对唱滑稽戏《大闹天宫》选段,忽然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广东的号码,他本以为是诈骗电话,便没有理会,可这个号码一遍遍倔强地打个不停。

    他挥手示意韩军继续练戏,自己则走进堂屋按动了接听键。

    “喂,哪位?”

    “我是玉萍。”电话那头短短的四个字像是定身术,让陈怀根突然愣在那里。

    “喂?”电话那边有些焦急。

    “玉萍,真的是你吗?”回过神来的陈怀根死死地抓紧电话。

    “是我。”

    “你这些年都在广东?”

    “对。”

    “孩子还好吗?”陈怀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要说孩子的事儿,我想让你来一趟广东。”

    “孩子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地址我短信发给你。”

    电话刚挂断,陈怀根的手机上便显示出了“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字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陈怀根小心翼翼地望向门外,此时的韩军正背对着他在院子中卖力地练习“木偶花活儿”。陈怀根瞅准机会,悄悄地打开了床下的保险箱,保险箱里唯一一张建设银行卡被他揣在口袋中。

    “军儿,亲戚出了点儿事儿,我去一趟外地,两天就回来。”陈怀根从口袋中掏出300块钱递了过去:“省着点儿花。”

    “知道了干爹。”一想到不用出去演戏,韩军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巴不得师父能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

    家里交代好,陈怀根买了一张去广州的车票,按照短信上的地址,他找到了那个挂着“icu”的病房。

    十七

    多年未见,一家人彼此已经有些陌生,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质问玉萍:“孩子到底怎么了?”

    玉萍委屈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怀根作为男人,关键时刻要比玉萍冷静很多,他一把将玉萍拉出病房。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儿子被诊断出有白血病,我的骨髓配不上,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娃能不能活,全得指望你。”

    “什么?”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陈怀根突然有些腿脚发软,他踉跄地扶着墙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不该一声不吭就带着孩子离开,我求求你救救孩子,我求求你。”玉萍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陈怀根竟然有些敬佩面前的女人,他一个男人差点儿都要垮掉,玉萍又是靠着什么支撑到现在的?

    “无论如何,我应该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陈怀根用力拉起玉萍,“走,去找医生,有我在,天塌不了。”

    在医生几近严苛的检查中,陈怀根符合骨髓移植条件,但高昂的手术费让他望而却步。

    医院在得知情况后,几乎减免了一切可以减免的费用,可就算如此,他手头的现金比起40多万的手术费依旧是杯水车薪。

    “玉萍,不要着急,我回家想办法。”陈怀根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医院。

    “除去花销,这些年演出所得的积蓄一共有15万,自己的四合院可以抵10万,我再去找亲戚朋友凑点儿,兴许能凑个五六万,手术费就基本差不多了。”陈怀根坐在回乡的火车上盘算着。

    一到关键时刻,才知道人情淡如水,他没想到平时称兄道弟的乡里乡亲,到救命时全都一毛不拔。陈怀根有木偶戏的手艺,高利贷债主不怕他还不上债,被逼无奈的他,只能拿了5万块的“爪子钱”(高利贷)。

    七拼八凑之后,总算是救了自己孩子一命。就在陈怀根幻想着他和玉萍可以破镜重圆时,老天再一次戏耍了他。

    刚办完出院手续,玉萍的电话就再也无法接通:“我们不可能了,还是分开吧,救孩子的钱我没打算还你,这是你欠儿子的。”陈怀根看着玉萍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没有难过,相反他却笑出了声。这些年,他总是对这个家庭背负着歉意,如今他终于还清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广东回来,他带着徒弟拼命地跑演出,在韩军眼里,师父是在替他挣钱,而在陈怀根心中,他却是在还高利贷。

    忙忙碌碌过了三年,债务全部还清,陈怀根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常年的奔波,让50多岁的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很多,为了省钱,他甚至不舍得买一辆电动三轮车,那辆已经锈迹斑斑的“二八大杠”像一位老伙伴,一直伴随在他的身旁。“是该让他自己出去锻炼锻炼了。”陈怀根给自己找了一个金盆洗手的理由。

    单独演出的韩军,像是冲出牢笼的喜鹊,每天都叽叽喳喳乐个不停。自打韩军单枪匹马以后,他的演出收入,陈怀根没见过一分钱。陈怀根对徒弟一直心存愧疚,那个曾经允诺过的保险箱,现在已经空空如也,所以不管韩军怎么做,陈怀根从来不说什么。

    “军儿,师父对不起你,钱师父是没有了,这栋四合院就留给你吧。我这辈子算是对得起妻儿,对得起徒弟,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吧。”夜深人静时,陈怀根心里总不忘记念叨念叨。

    陈怀根想得圆满,可他哪里知道,韩军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演出只是个幌子,泡网吧快成了他的主业。

    周六,本是演出的黄金时间,可韩军却把自行车停在了网吧的车棚里。

    从吧台开机之后,韩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qq,他在好友界面找到了网名为“鱼宝宝”的账号:

    “在吗?宝宝?”

    “在,军军你来啦?”

    确定对方在线后,韩军打开了视频通话,屏幕那边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留着非主流的发型,上身的胸牌可以隐约分辨出“鱼码头火锅城”的字样。

    “想我了没?”

    “哼,油嘴滑舌。”

    “那就是想了?”

    “喂,大叔,能不能不要做白日梦了?”

    “大叔?你喊我大叔?”

    “你比我大岁,我不喊你大叔,喊你什么?”

    “得,现在小姑娘不是都流行喜欢大叔吗?”

    听韩军这么说,对方冲着屏幕做了个鬼脸。

    “宝宝,我们认识多久了?”韩军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一个月了,怎么了?”

    “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喂,大叔,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不要在火锅店干了,跟着我,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你穿得比我还寒酸,你有钱吗?告诉你,要不是你长得还能看,我都懒得理你。”

    “20万,算不算多?”

    “什么?你有20万?”

    “有!”韩军回答得很肯定。这个数字可不是他随口一说,十来年演出赚了多少钱,他心里一本清账,师父床底下的保险箱里,20万应该只多不少,银行卡的密码是他的生日,这是师父当着他的面设的,所以他才这么有底气。

    “如果你真有20万,我明天就跟你走。”

    “好,把你电话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拨过去。”

    对话框中,显示出“正在输入”,11位的手机号码,很快发了过来。

    韩军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是宝宝吗?”

    “是我。”

    “明天这个时候,等我电话。”说完,韩军按下了挂机键。

    “我已经奔三了,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他娘的木偶戏吧,老子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老子要抽烟喝酒,老子要泡酒吧,老子要玩儿女人。”韩军就像是燃气灶上的高压锅,心中的不满已经快要爆发出来。

    他蹬着大杠自行车,一路不停地骑回了村子。

    “不能让师父看出来。”韩军想“智取”,他站在村口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几次深呼吸后,他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四合院。

    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从厨房飘出,这种味道他已经闻了好几年,早就习以为常。

    听到响声的陈怀根探出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商家突然说不演了。”这种谎话韩军张口便来。

    “那行,我刚上街买了点儿菜,回头我熬完中药,搭把手生火做饭。”

    他低头看了一眼拴在师父裤腰带上的保险箱钥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十八

    午饭之后,陈怀根按照医嘱喝了整整两大碗中药,多年的风餐露宿,让他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年轻时无所谓,到老了活受罪。”他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碗筷洗刷完毕,陈怀根照例扛起了锄头,自从村里的砖窑相继关停之后,没有了收入的村民集体去乡政府上访,要求给条活路,政府多次协商之后,答应村民可以适当地开山种地。陈怀根也因此在山上分得了一亩三分地。

    “金盆洗手”的陈怀根,把种地当成了主业,每当吃完午饭,他都要上山转转,一来是干干农活儿,二来也算是打发时间。

    眼看师父就要出门,韩军却想不出好办法将钥匙弄到手,“智取”不行,只能“强攻”。演木偶戏,最费的就是木材,尤其是支撑木偶的圆木杆,几乎隔三岔五就要换上一换。趁着夜色盗伐林木,已经成为师徒心中不能说的秘密。锋利的伐木斧是韩军心里早就选好的工具。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抡起斧子便朝里屋走去。

    保险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沉,他随意一拉,便拖了出来。

    “对不起了师父!”韩军抡起斧子朝铁皮柜门砸去。

    “砰!”巨大的冲击力,把保险箱砸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嘿,我以为是铁的呢,原来是水泥的!”韩军喜笑颜开。

    “砰砰砰”几次,保险箱已经完全被砸烂。

    “怎么会?钱呢?卡呢?”韩军看着空空如也的保险箱,失心疯般使劲儿地扒拉着。

    “姓陈的把钱藏哪里去了?”韩军开始翻箱倒柜。

    几十分钟过去了,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可韩军依旧一无所获。

    “估计在姓陈的身上。”局面已经被他闹得不可挽回,他准备鱼死网破。

    因为住在村子最东边,所以屋后的那片山林,在村子里最为偏僻。

    韩军几乎是飞奔着跑到了山上,四周除了陈怀根,再无一人。

    “军儿,中午怎么不休息,来山上干啥?”

    “钱呢?”

    “什么钱?”陈怀根忽然警觉起来。

    “保险箱里的钱。”

    陈怀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腰间,当他清晰地感觉到“钥匙还在”时,很快有了底气:“钱我都给你留在保险箱里了,你着急啥。”

    因为上山时,用力过猛,此时的韩军大口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陈怀根以为是虚惊一场,从腰间拿出钥匙:“只要你把咱们陈氏木偶戏传下去,等我死了以后,这钱,还有我那房子,都是你的。”

    “我去你妈的木偶戏!”韩军一怒之下,将陈怀根手中的钥匙打落在地。

    “军儿,你干啥?”

    “我干啥?保险箱我已经砸开了,一个子儿都没有,我问你钱呢?钱呢?”韩军咆哮着。

    眼看事情已经瞒不住,陈怀根长叹了一口气:“实话告诉你吧,钱让我花了。”

    韩军上前一把揪住了陈怀根的衣领:“姓陈的,这十来年你是不是拿我当猴儿耍呢?”

    “军儿,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陈怀根高举双手,“我实在是逼不得已。这样,我现在还耍得动,明天开始我接着去演,挣的钱,都给你。”

    “木偶戏,木偶戏,现在谁他妈还看那些老古董,去你妈的国粹,去你大爷的瑰宝,老子这辈子就让这该死的木偶戏给耽误了!”

    “军儿,你一定要冷静,你都苦了十几年了,现在不演了,你对得起你自己的付出吗?”

    “十几年,十几年”韩军紧握的手咯咯作响,“你也好意思跟我说十几年,我最宝贵的十几年就让你给祸害了,我他妈杀了你的心都有!”愤怒到极致的他,用尽全力,把陈怀根推倒在了山坡上。

    山坡上瞬间传来一声闷响,陈怀根躺在地上,大睁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韩军,再也没有说话。

    “姓陈的,你给我起来,不要给我装死!”韩军指着地面骂道。

    “姓陈的,你给我起来!”韩军用脚试探性地踢了踢。

    “姓陈的?”他忽然感觉到了事情不妙,语气变得惊慌起来。

    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陈怀根,韩军战战兢兢地把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尖。

    “啊!”韩军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没c没c没气了”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

    许久之后,他起身环顾四周,除了稻田,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快速平静下来的韩军,首先想到了藏尸,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尸体拖入树林。

    “陈窑村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得赶紧走。”韩军跑回家中,慌乱地收拾行李。

    就在韩军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尸体在山上迟早会被人发现,自己是陈怀根的徒弟,如果就这么走了,警察肯定会找上门,还是把尸体给处理掉比较妥当。”

    已经发硬的尸体被他从山上扛回了家中。

    “要不埋在院子里?”他用铁锹把敲了敲坚硬的地面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要不埋在屋外?”

    “还是不行,山上的石头比院子里的软不到哪儿去。”

    “这可怎么办呢?”他一时间没了主意。

    “啪嗒!”一个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扭头一看,是靠在墙根的伐木斧倒了下来。

    他望着陈怀根的尸体,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分尸。”

    他找来了两个盛放化肥的编织袋,在艳阳高照的下午,开始了滔天的罪恶。

    “去你妈的木偶戏吧!”韩军分尸的第一斧便将木偶戏演员最为重要的双手给砍了下来,他并不是针对陈怀根,他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发自对“木偶戏”的厌恶!

    三个小时后,韩军坐在盛满尸块的编织袋旁边,点燃了一支烟卷。在尼古丁的作用下,他想起了陈怀根一直以来对他的点点滴滴。

    “军儿,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鸭!”

    “军儿,这衣服你喜不喜欢?喜欢咱就买!”

    “军儿,累不累,累了咱就歇歇!”

    烟卷一根接着一根,韩军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如果不是师父收留,估计我早就跟着爹妈死在了外乡。您人已经不在了,我就算再后悔也不能让您起死回生,覆水难收,不管怎么说您还是我的师父,徒弟会给您选一个好地方,听说龙头山的风水最好,我就把您放在那儿吧。跟您说句实话,我这心里真是空落落的,假如我平安无事,木偶戏我一定接着唱下去,您要是想我了,就让警察把我枪毙了,到了下面我还是您徒弟,木偶戏照样可以唱!”

    自言自语之后,韩军抬头望着墨色的苍穹:“师父,是时间上路了。”他从院子中找来一根刚伐的原木架在自行车后座之上,接着又用电线把两个编织袋绑在两边,一切准备就绪后,韩军载着自己的“师父”踏上了前往龙头山的不归路。

    想着和师父已经阴阳相隔,韩军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师父,我给您唱首您最爱听的小曲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您唱了。”

    黑夜里,一段极有腔调的地方小戏拉开了嗓门儿:

    “说的是唐僧到西天去取经,师徒四人跋山涉水赶路程,唐僧他,骑着一匹白龙马,猪八戒沙僧左右不离紧跟行。看!开路先锋在头前走,他就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路上,师徒齐心把妖灭,修得正果取真经。终末了,师徒一行普度众生传美名!

    “终末了,师徒一行普度众生传——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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