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跳时差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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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半个小时后，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再过一个多钟头黎明就会降临。路易斯不是很依赖睡眠，只是想在天亮后去做别的事情之前在床上闭一会儿眼睛。
不过很快，卧室的门外就传来一阵不太紧凑的脚步声。
凯瑟琳到底还是收拾好东西过来了。作为人类，虽然此前昏睡过很久，但还是比他疲劳得多。
路易的床依旧柔软而有弹性。他穿着黑色的薄款线衣，安然自若地躺在一边，很自然，却满是吸血鬼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当然凯瑟琳并不了解吸血鬼的一切。“嘿，我现在在这儿，”她轻轻躺到他身边，“但是如果你不睁开眼睛，想在床上见到我还是有难度的。”
路易斯瞥了她一眼。“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更经得起折腾一点。”
“那把锥子刺进去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疼。”虽然凯瑟琳被抹除掉了关于超自然生物的记忆，但相关事件的记忆依然存在，“我没破坏你的心理战术吧？”
“当然没有。”路易斯勾了勾嘴角，“我很好奇我那时用眼神示意你的时候你就那么信任我吗？”
“不然我有选择么？”凯瑟琳放松地将目光投向天花板，“用常规方法肯定救不了我我知道不过你那么逼真地喊出‘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她干什么’的时候大概是我见过你最‘无情’的样子了。”
“那个女人不好对付，我必须给她制造哪怕只有一两秒的假象帮你创造机会。”路易斯反倒转过头看着她，“不过昨天下午，你为什么会让弗兰克带你过去？”
他知道，凯瑟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插手他没让她插手的事情；弗兰克也不是多事之人。这件事肯定还有一条导火索。
“昨天上午你让我和桑迪去找艾薇汀的时候，桑迪有些不太舒服留下了，我在医务室外面碰到了欧文。”凯瑟琳说，“他担心你下午可能会有麻烦，但是他因为要去英格兰抽不出时间，所以希望我帮你——顺便交代了弗兰克可能帮得上忙——现在看来确实是，恐怕只有我比较多余吧。”
欧文路易斯微微眯起海蓝色的眸子。
现在，连欧文都开始要对凯瑟琳下手了吗
“现在身子感觉还好么？”路易斯问。之前的腰伤还没完全恢复，他担心这次会伤势恶化。
“还行。”凯瑟琳瞥了眼身上一字领的乳白色上衣，“我想我下次是不是应该把我的衣服全部整理过来？感觉这几天我差不多都在你家过夜”
“你习惯就好，上次帮你订了二十来套衣服衣柜里可能还有几套。”路易斯说，“至于城市别墅——我的卧室你应该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吧？”
“没有。只是有些诧异，”凯瑟琳将目光收了回来，“我和你的经济条件和生活环境差异都这么大，但和你在一起却完全没有差异感。”
“哈，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理解，有些人，外在物质很难影响内心世界的。”路易斯的口气很自然，目光有些像在回忆，“我和弗兰克都在陆军待过，欧文那时候也是陆军军医。在地狱里磨砺过意志的人，从来不会胆怯。”
“确实是，弗兰克给过我类似的感觉。”凯瑟琳似乎有些理解了他和弗兰克、欧文之间那种特殊的情结，“感觉你们的时间都是折叠过的呢——你现在最多应该才17岁吧你们三个人真的好棒。”
“确实。”路易斯闭上眼睛。
他的实际年龄当然远不止17岁。但是，那个真正17岁的时候，那种三个人在一起就完全信任、所向披靡的感觉，真的很棒。
*
（英国，伦敦西区）
阳光比刚才更明亮了一些。深灰色的公路上，不少汽车和行人有条不紊地来往着。欧文换了一身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装束，在路人中显得丝毫不起眼。
“叮咚——”
他彬彬有礼地按响了一幢充满格调的小屋的门铃。小屋的门牌上，可以清晰地看见“203”几个数字。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
“噢，欧文，你比短信中提早了十分钟！”男孩见到他，显然格外惊喜。
“柯利弗德，你还是老样子。”欧文温和地对他笑了笑，“米娅在家吧？”
“嗯，刚从医院回来，”柯利弗德说，“我去带她出来，你先进来吧。”
欧文踏进了这座屋子。在伦敦，他能够踏进的私人房屋并不多。
柯利弗德很快就推着米娅跟着出来了。一个戴着淡紫色圆帽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素雅的波点裙子，很恬静，可惜只能坐在轮椅上，眼睛也失去了视力。
欧文曾经在伦敦的医院里见过这个病人。那时米娅才**岁，被诊断出大脑里长了一个脑瘤，因此几年内先后失去了部分行动能力和视力。医生断定她很可能活不过十六岁。转眼间已经是数年光阴，谁也不知道她还有多久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化疗的缘故，米娅也早早地失去了一头柔软的金发。
“好久不见，欧文。”尽管如此，不过米娅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单纯样子，“安娜没有和你一起没伦敦吗？”
“这次没有。”欧文说，“这次回来，恐怕又得拜托请你们俩帮忙了。”
“乐意效劳。”柯利弗德露出了八颗白白的牙齿。
“其实也不难，帮我采购足够多的马鞭草，最好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买，尽量多换几个地方。”欧文说完，又将视线转向了米娅，“林恩波顿这段时间可能比较忙，我在伦敦这几天，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联系我。”
“嗯，谢谢。”米娅说。但是欧文看得出来，安娜这次没有一起过来，她还是有一些失落。
林恩波顿是米娅和柯利弗德的父亲，之前似乎帮安娜做过什么事情，总之是认识的。不过林恩的妻子，也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妈妈，弗洛伦斯波顿，则是一位肺癌患者，被诊断出已经是晚期。安娜得知她不想拖累家人的意愿后，给过她一支自己调制的试剂，并陪着她让她安宁地结束了自己的痛苦。波顿一家虽然感到悲怮，但却理解了弗洛伦斯，因此对安娜感到感激，尤其是米娅；以至于在米娅被诊断出脑瘤后，第一个求助的，就是安娜。
在外人看来，波顿是被病魔缠绕的不幸的一家。但欧文却觉得，其中另有隐情，虽然他也一直对这一家人保持关心。
据说，那种试剂是安娜调配的唯一的一支，最早也是另有目的。他当然只是这个“目的”有多危险；欧文更关注的是，调配过程似乎有其他吸血鬼或者超自然力量加入。
柯利弗德很快就跑出去完成任务了。欧文留在波顿家里，顺便帮他暂时照顾米娅。
“欧文，”那个女孩忽然静静地问道，“安娜今年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的。”欧文并不想打击她，“你很想她？”
“柯利弗德应该已经走了吧？坦白讲，我感觉到今天的状态不怎么样。”米娅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一抹真实的忧郁，“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挺得过去柯利弗德长大了，不能再天天留在家里照顾我。我希望，安娜那年给弗洛伦斯的”
“你要那支试剂？”欧文马上警觉起来。
他不是安娜，虽然他也能有所理解。他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这里现在没有别人，我就直说了吧。我也不会调配毒药，据说会很难受，而且不一定会死亡。”米娅轻轻垂下失明的眼睛，“柯利弗德最近也越来越疲劳了我算过，如果我可以尽快了结的话，林恩可以省下一大笔医疗费用，至少对柯利弗德接下来很有好处。”
欧文知道她所说的“接下来”指的是什么。柯利弗德十一岁了，接下来的阶段，可能需要比较大笔的经济投入。而因为母女俩的病情，波顿家的经济已经不宽裕了。
“试剂是安娜自己调配的，我这几天回去翻翻她的旧笔记，看看能不能调配得出来。”欧文并不想太过坚决地拒绝她；而且，他也有些迫切地想了解安娜留下来的谜团，那支神秘的试剂也是其中之一。“但，你就这么想要放弃吗？”
“书本中的励志故事不是现实生活中随随便便可以实现的。”米娅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现在和病魔‘抗争’的每一秒都是用大把的金钱换来的。我必须为林恩，还有柯利弗德考虑，哪怕柯利弗德甚至会嘲笑我的懦弱——就让他恨我吧，管他呢。”
欧文怔了一下。
“我尽力。”他飞快地应了一句，尽量不让她发觉自己的思绪。
米娅现在的口气，居然和安娜那么相像。
一向残忍无情的安娜为什么会对波顿一家如此关心一直是欧文心里深处一个小小的迷惑。直到现在，他才渐渐嗅出了一些端倪。
安娜因为强大的谋略能力可是德里克最信赖的的“阴谋”策划者啊！
欧文杀过她。杀过两次。
两次，都无比轻松。
也就是说，在安娜看来，自己的“死”是对他有好处的吗？
那个最可怕的假想一点点在欧文的心里变得真实。他有些透不过气，不由得轻轻走到窗户边。
安娜，你到底是个阴谋家，连死了以后，都到底要让我迷惑什么！
侧开的玻璃窗映着外面的各种物像，阳光分散出了一圈光晕。
那个身影从他笑了一下之后很快又随着车流闪身消失了。欧文的无意一瞥显然让他达到了目的。
手心，渐渐攥出了汗。
墙上的挂钟有节奏地响着滴答声音，时间一秒秒过去。
柯利弗德终于回来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厚实的大袋子，里面各是各种小包小袋，都是熟悉的马鞭草。
“这些够吗，欧文？”他擦了一下满头的大汗，道，“你要直接带走还是先放在这里？”
“多谢，先放在你们这里吧。”欧文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让柯利弗德一个男孩出去购买马鞭草就是为了避免引起爱德华家族的关注。但爱德华家族的吸血鬼已经盯上他了，再马上带着这些东西出去，无异于前功尽弃。
时间已经不太早了。和两个孩子告别后，欧文正要离开，忽而又转头叮嘱道：“这段时间，如果有其他人拜访，尽量不要明确邀请或者许可他进来——尽量用手势或者其他肢体语言，好吗？”
“明白。”柯利弗德不假思索地说，“这个安娜上次来的时候交待过类似的话。”
欧文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这座城市，有太多能让他想起安娜并感到疑惑的东西了。
“霍尔。”
一路快走着，果然，拐角接近e.d.会所的地方，刚才那个爱德华家族的吸血鬼正在那里等他。
“终于回伦敦了呢，欧文。”霍尔欠了欠身，“德里克现在已经在会所里了，不见一见吗？”
“我有分寸。”欧文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有些傲慢的家伙，转身步入了e.d.会所。
e.d.会所是一幢全封闭式的豪华建筑，在会所里，白天和黑夜基本上没有感觉。当然，作为英格兰里吸血鬼的集中场所之一，会所里少不了从各种地方催眠过来的提供血液以及娱乐的年轻人类。欧文直接无视了他们，大步走向了大厅里那张奢华的血红色沙发。
德里克，一个至少五百岁以上的贵族直系吸血鬼，正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血液望着他。
纯色西装，优雅而得体的发型。虽然在这样的娱乐场所，但德里克依然不失那种由内而外的气度。
“看来欧文去了美国待了一段时间，英国吸血鬼的气质也有所改变呢。”德里克面不改色地放下酒杯，示意他坐下，“抱歉，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花哨的场所，但，你也知道吸血鬼掩人耳目的习惯。”
“这个时间段难道没有人类光顾这里吗？”欧文坐了下来。
“我暂时取消对外开放了，因为你。”德里克看了一眼手表，“你那天告诉我说你‘后天’会回英格兰，我算了一下时差，你到达这里应该是明天或者是今天迟些时候。怎么，提早一天过来还想偷偷地在我眼皮底下的伦敦西区‘蛰伏’？”
“因为医院的情况，所以稍微调整了一下行程。”欧文也照例端过一杯新鲜血液，“刚才只是到西区拜访一位老朋友，不要大惊小怪。”
“哦，好吧，银杉医院，真是个充满奇妙之处的单位。”德里克若有所思道。
“你今天去了银杉医院的伦敦分院？”欧文隐隐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噢，不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医生。”德里克勾了勾嘴角，“我猜你可能对她有所了解。”
“谁？”欧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德里克笑而不语，只是作了个手势，两个吸血鬼马上将一个有些狼狈的女人架了过来。那个女人已经被放了血，很虚弱，两个吸血鬼放开她，她很快便倒在地上。
“希瑟弗里斯？”欧文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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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到底还是收拾好东西过来了。作为人类，虽然此前昏睡过很久，但还是比他疲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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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凯瑟琳并不了解吸血鬼的一切。“嘿，我现在在这儿，”她轻轻躺到他身边，“但是如果你不睁开眼睛，想在床上见到我还是有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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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路易斯勾了勾嘴角，“我很好奇我那时用眼神示意你的时候你就那么信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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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不好对付，我必须给她制造哪怕只有一两秒的假象帮你创造机会。”路易斯反倒转过头看着她，“不过昨天下午，你为什么会让弗兰克带你过去？”
他知道，凯瑟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插手他没让她插手的事情；弗兰克也不是多事之人。这件事肯定还有一条导火索。
“昨天上午你让我和桑迪去找艾薇汀的时候，桑迪有些不太舒服留下了，我在医务室外面碰到了欧文。”凯瑟琳说，“他担心你下午可能会有麻烦，但是他因为要去英格兰抽不出时间，所以希望我帮你——顺便交代了弗兰克可能帮得上忙——现在看来确实是，恐怕只有我比较多余吧。”
欧文路易斯微微眯起海蓝色的眸子。
现在，连欧文都开始要对凯瑟琳下手了吗
“现在身子感觉还好么？”路易斯问。之前的腰伤还没完全恢复，他担心这次会伤势恶化。
“还行。”凯瑟琳瞥了眼身上一字领的乳白色上衣，“我想我下次是不是应该把我的衣服全部整理过来？感觉这几天我差不多都在你家过夜”
“你习惯就好，上次帮你订了二十来套衣服衣柜里可能还有几套。”路易斯说，“至于城市别墅——我的卧室你应该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吧？”
“没有。只是有些诧异，”凯瑟琳将目光收了回来，“我和你的经济条件和生活环境差异都这么大，但和你在一起却完全没有差异感。”
“哈，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理解，有些人，外在物质很难影响内心世界的。”路易斯的口气很自然，目光有些像在回忆，“我和弗兰克都在陆军待过，欧文那时候也是陆军军医。在地狱里磨砺过意志的人，从来不会胆怯。”
“确实是，弗兰克给过我类似的感觉。”凯瑟琳似乎有些理解了他和弗兰克、欧文之间那种特殊的情结，“感觉你们的时间都是折叠过的呢——你现在最多应该才17岁吧你们三个人真的好棒。”
“确实。”路易斯闭上眼睛。
他的实际年龄当然远不止17岁。但是，那个真正17岁的时候，那种三个人在一起就完全信任、所向披靡的感觉，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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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比刚才更明亮了一些。深灰色的公路上，不少汽车和行人有条不紊地来往着。欧文换了一身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装束，在路人中显得丝毫不起眼。
“叮咚——”
他彬彬有礼地按响了一幢充满格调的小屋的门铃。小屋的门牌上，可以清晰地看见“203”几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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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刚从医院回来，”柯利弗德说，“我去带她出来，你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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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利弗德很快就推着米娅跟着出来了。一个戴着淡紫色圆帽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素雅的波点裙子，很恬静，可惜只能坐在轮椅上，眼睛也失去了视力。
欧文曾经在伦敦的医院里见过这个病人。那时米娅才**岁，被诊断出大脑里长了一个脑瘤，因此几年内先后失去了部分行动能力和视力。医生断定她很可能活不过十六岁。转眼间已经是数年光阴，谁也不知道她还有多久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化疗的缘故，米娅也早早地失去了一头柔软的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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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难，帮我采购足够多的马鞭草，最好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买，尽量多换几个地方。”欧文说完，又将视线转向了米娅，“林恩波顿这段时间可能比较忙，我在伦敦这几天，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联系我。”
“嗯，谢谢。”米娅说。但是欧文看得出来，安娜这次没有一起过来，她还是有一些失落。
林恩波顿是米娅和柯利弗德的父亲，之前似乎帮安娜做过什么事情，总之是认识的。不过林恩的妻子，也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妈妈，弗洛伦斯波顿，则是一位肺癌患者，被诊断出已经是晚期。安娜得知她不想拖累家人的意愿后，给过她一支自己调制的试剂，并陪着她让她安宁地结束了自己的痛苦。波顿一家虽然感到悲怮，但却理解了弗洛伦斯，因此对安娜感到感激，尤其是米娅；以至于在米娅被诊断出脑瘤后，第一个求助的，就是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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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会的。”欧文并不想打击她，“你很想她？”
“柯利弗德应该已经走了吧？坦白讲，我感觉到今天的状态不怎么样。”米娅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一抹真实的忧郁，“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挺得过去柯利弗德长大了，不能再天天留在家里照顾我。我希望，安娜那年给弗洛伦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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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安娜，虽然他也能有所理解。他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这里现在没有别人，我就直说了吧。我也不会调配毒药，据说会很难受，而且不一定会死亡。”米娅轻轻垂下失明的眼睛，“柯利弗德最近也越来越疲劳了我算过，如果我可以尽快了结的话，林恩可以省下一大笔医疗费用，至少对柯利弗德接下来很有好处。”
欧文知道她所说的“接下来”指的是什么。柯利弗德十一岁了，接下来的阶段，可能需要比较大笔的经济投入。而因为母女俩的病情，波顿家的经济已经不宽裕了。
“试剂是安娜自己调配的，我这几天回去翻翻她的旧笔记，看看能不能调配得出来。”欧文并不想太过坚决地拒绝她；而且，他也有些迫切地想了解安娜留下来的谜团，那支神秘的试剂也是其中之一。“但，你就这么想要放弃吗？”
“书本中的励志故事不是现实生活中随随便便可以实现的。”米娅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现在和病魔‘抗争’的每一秒都是用大把的金钱换来的。我必须为林恩，还有柯利弗德考虑，哪怕柯利弗德甚至会嘲笑我的懦弱——就让他恨我吧，管他呢。”
欧文怔了一下。
“我尽力。”他飞快地应了一句，尽量不让她发觉自己的思绪。
米娅现在的口气，居然和安娜那么相像。
一向残忍无情的安娜为什么会对波顿一家如此关心一直是欧文心里深处一个小小的迷惑。直到现在，他才渐渐嗅出了一些端倪。
安娜因为强大的谋略能力可是德里克最信赖的的“阴谋”策划者啊！
欧文杀过她。杀过两次。
两次，都无比轻松。
也就是说，在安娜看来，自己的“死”是对他有好处的吗？
那个最可怕的假想一点点在欧文的心里变得真实。他有些透不过气，不由得轻轻走到窗户边。
安娜，你到底是个阴谋家，连死了以后，都到底要让我迷惑什么！
侧开的玻璃窗映着外面的各种物像，阳光分散出了一圈光晕。
那个身影从他笑了一下之后很快又随着车流闪身消失了。欧文的无意一瞥显然让他达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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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够吗，欧文？”他擦了一下满头的大汗，道，“你要直接带走还是先放在这里？”
“多谢，先放在你们这里吧。”欧文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让柯利弗德一个男孩出去购买马鞭草就是为了避免引起爱德华家族的关注。但爱德华家族的吸血鬼已经盯上他了，再马上带着这些东西出去，无异于前功尽弃。
时间已经不太早了。和两个孩子告别后，欧文正要离开，忽而又转头叮嘱道：“这段时间，如果有其他人拜访，尽量不要明确邀请或者许可他进来——尽量用手势或者其他肢体语言，好吗？”
“明白。”柯利弗德不假思索地说，“这个安娜上次来的时候交待过类似的话。”
欧文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这座城市，有太多能让他想起安娜并感到疑惑的东西了。
“霍尔。”
一路快走着，果然，拐角接近e.d.会所的地方，刚才那个爱德华家族的吸血鬼正在那里等他。
“终于回伦敦了呢，欧文。”霍尔欠了欠身，“德里克现在已经在会所里了，不见一见吗？”
“我有分寸。”欧文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有些傲慢的家伙，转身步入了e.d.会所。
e.d.会所是一幢全封闭式的豪华建筑，在会所里，白天和黑夜基本上没有感觉。当然，作为英格兰里吸血鬼的集中场所之一，会所里少不了从各种地方催眠过来的提供血液以及娱乐的年轻人类。欧文直接无视了他们，大步走向了大厅里那张奢华的血红色沙发。
德里克，一个至少五百岁以上的贵族直系吸血鬼，正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血液望着他。
纯色西装，优雅而得体的发型。虽然在这样的娱乐场所，但德里克依然不失那种由内而外的气度。
“看来欧文去了美国待了一段时间，英国吸血鬼的气质也有所改变呢。”德里克面不改色地放下酒杯，示意他坐下，“抱歉，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花哨的场所，但，你也知道吸血鬼掩人耳目的习惯。”
“这个时间段难道没有人类光顾这里吗？”欧文坐了下来。
“我暂时取消对外开放了，因为你。”德里克看了一眼手表，“你那天告诉我说你‘后天’会回英格兰，我算了一下时差，你到达这里应该是明天或者是今天迟些时候。怎么，提早一天过来还想偷偷地在我眼皮底下的伦敦西区‘蛰伏’？”
“因为医院的情况，所以稍微调整了一下行程。”欧文也照例端过一杯新鲜血液，“刚才只是到西区拜访一位老朋友，不要大惊小怪。”
“哦，好吧，银杉医院，真是个充满奇妙之处的单位。”德里克若有所思道。
“你今天去了银杉医院的伦敦分院？”欧文隐隐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噢，不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医生。”德里克勾了勾嘴角，“我猜你可能对她有所了解。”
“谁？”欧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德里克笑而不语，只是作了个手势，两个吸血鬼马上将一个有些狼狈的女人架了过来。那个女人已经被放了血，很虚弱，两个吸血鬼放开她，她很快便倒在地上。
“希瑟弗里斯？”欧文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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