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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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一个铁匠。”
塞维斯这样说，对自己的评价。
很贴切，但并不是王艾尔想问的。
“我也想知道，你的过去。”
这根本不像朋友之间的交流，更像是警察在盘查户口。
但王艾尔与塞维斯之间的关系，真的能够被称之为朋友吗？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王艾尔可没有半点底气点头。
当初，是秉承着“多救一个人”的想法，而挺身而出的。并不是“非塞维斯不可”这种像是告白一样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产生，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只不过，恰好就是塞维斯而已。
自己根本不了解他。王艾尔很清楚，事实上，王艾尔心里对塞维斯的遭遇并非没有同情，但一路相处下来，这种同情就像肥皂水泡沫一样渐渐消去，最终又变成了毫无波澜的一盆死水。
紧接着，塞维斯在王艾尔眼中变得有些累赘。
当然，王艾尔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看待塞维斯，但无论是王艾尔还是塞维斯本人，其实都明白，客观上来说，这就是事实。
莉雅经常让塞维斯跑腿，干杂活，王艾尔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直到经历许多之后，才逐渐了解——莉雅这是为了让塞维斯能有一个安心留在大家身边的理由。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温柔呢。
于是，身为公主殿下守护骑士的王艾尔，自然也不会向任何人表达自己对塞维斯的真实看法，在塞维斯面前，大抵也是摆出一副亲切又稍待一层隔阂的客气微笑。
总之，虽然同为凯因的弟子，无论塞维斯怎么想，王艾尔都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将塞维斯当成朋友。
一个看上去又傻又呆，又无法为自己提供什么助力，非要说身上的优点，那就是人畜无害的性格，但是在乱世，人畜无害的性格至多能让人不生出恶意，至于好感王艾尔自认并非圣母，无法理解那些能够说出“可是他是个好人啊”这类人的脑回路。
也正因为是乱世，王艾尔也并没有“抛弃”塞维斯的念头。毕竟，当初正是自己将他救下来的，而且，在王艾尔的认知中，一个“无用之人”在乱世中，通常也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在今夜短暂的交流过后，王艾尔也确认了，并不是自己讨厌或憎恶塞维斯，自己只不过是不了解他，也不愿去了解他。
“我的过去？我记得，我向大家说过”
“不，我想知道的，是阿尔法尼村也就是你的故乡。”
阿尔法尼村，那个被索兰夫罗斯屠灭的村子。当初受雇于帝国军的雇佣军，摇身一变就成为匪盗，这或许也是乱世的一大特色吧？只不过如今这个吃人的世界，无论发生何事都能用“魔鬼入侵”这个借口来解释。
在官方的说辞当中，阿尔法尼村大概是被魔兽毁灭的村子吧？
“我的故乡呐你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不是么？”
“但是我并不了解，你眼中的故乡。”
“没有什么好了解的。”
塞维斯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王艾尔也能够理解，毕竟，那并不是一段能够令人喜悦的回忆。
“但我想知道。”
并不仅仅是为了了解塞维斯这个人。
更多的，是了解作为这个世界的人类，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一场灾难的。
“你并非我们的同类”这样的话，王艾尔不想再听见了，因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土著，所以无法对这场灾难感同身受，像这样的感受，已经不想再拥有了。
想要当一个人类，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而并非与这个世界割裂的穿越者。
必须要这样做才行，如果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人类，如果想要团结这个世界的力量。
“一个小村子，平平无奇，主要是种水稻，山上种植果树，因为直接受到行省直辖，而并非哪位大人的封地，所以税赋相对比较重。长老会的权力也比较大，当然，因为村子里只有一百多户人家，所以这些权力也没有任何作用。我父亲是铁匠，母亲在我七岁时得了病，因为父亲受到征召离家，去城里找大夫延误了半天，所以没有受到及时救治，不幸落下了残疾。
后来，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来，那一年我十一岁，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个月便积劳成疾，病逝了。说起来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理解母亲的想法，还经常惹她生气，丝毫不明白一位腿脚不便的女子是如何辛苦操持着打铁铺生意和田地的抱歉，这些你应该不感兴趣吧？”
“不，并不会令堂病逝之后，你就一个人”
“啊，不会的，我叔叔将我接到了他那里，那段时光的生活还不错，因为父母都不在，叔叔对我也很好，而且还教会了我如何利用家里的地养活自己，在我十六岁那年，叔叔就将我家的几亩田重新划到了我的名下。”
“你的叔叔，是奥马克先生吧？”
王艾尔印象中，塞维斯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并且将其称为叔叔。
“啊，对。”黑暗中传来一声惆怅的笑，“叔叔对我很好，与那些故事中的‘坏亲戚’完全不同，他甚至还提议，当他表侄女满十六岁，就亲自为我牵线搭桥呢。当时我还笑他，表妹还是个小不点，只到我大腿那么高，等她长到十六岁，我早就成家了。”
“那”
王艾尔知道，塞维斯可是单身。
“去年也就是那一天，我表妹才十五岁。”
王艾尔深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这个举动打破了沉静后，便只得缓缓吐出。这种憋得难受的感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我是相信尤利斯先生口中的命运的，虽然我活了下来，但我还是相信他的艾尔，你的确是救世主，你和我不一样。”
“我。”
听见塞维斯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王艾尔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辩驳。
“我很清楚，我并不聪明，也不机灵，这也是我比较满意的一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有幻想过我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更没有幻想过我能够为乡亲们报仇。”
“我可以帮你。”
“帮我杀掉索兰夫罗斯？我的确很恨他，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塞维斯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令王艾尔感觉到一丝恐惧。
王艾尔此刻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并非释然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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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维斯这样说，对自己的评价。
很贴切，但并不是王艾尔想问的。
“我也想知道，你的过去。”
这根本不像朋友之间的交流，更像是警察在盘查户口。
但王艾尔与塞维斯之间的关系，真的能够被称之为朋友吗？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王艾尔可没有半点底气点头。
当初，是秉承着“多救一个人”的想法，而挺身而出的。并不是“非塞维斯不可”这种像是告白一样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产生，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只不过，恰好就是塞维斯而已。
自己根本不了解他。王艾尔很清楚，事实上，王艾尔心里对塞维斯的遭遇并非没有同情，但一路相处下来，这种同情就像肥皂水泡沫一样渐渐消去，最终又变成了毫无波澜的一盆死水。
紧接着，塞维斯在王艾尔眼中变得有些累赘。
当然，王艾尔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看待塞维斯，但无论是王艾尔还是塞维斯本人，其实都明白，客观上来说，这就是事实。
莉雅经常让塞维斯跑腿，干杂活，王艾尔一开始还有些不解，直到经历许多之后，才逐渐了解——莉雅这是为了让塞维斯能有一个安心留在大家身边的理由。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温柔呢。
于是，身为公主殿下守护骑士的王艾尔，自然也不会向任何人表达自己对塞维斯的真实看法，在塞维斯面前，大抵也是摆出一副亲切又稍待一层隔阂的客气微笑。
总之，虽然同为凯因的弟子，无论塞维斯怎么想，王艾尔都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将塞维斯当成朋友。
一个看上去又傻又呆，又无法为自己提供什么助力，非要说身上的优点，那就是人畜无害的性格，但是在乱世，人畜无害的性格至多能让人不生出恶意，至于好感王艾尔自认并非圣母，无法理解那些能够说出“可是他是个好人啊”这类人的脑回路。
也正因为是乱世，王艾尔也并没有“抛弃”塞维斯的念头。毕竟，当初正是自己将他救下来的，而且，在王艾尔的认知中，一个“无用之人”在乱世中，通常也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在今夜短暂的交流过后，王艾尔也确认了，并不是自己讨厌或憎恶塞维斯，自己只不过是不了解他，也不愿去了解他。
“我的过去？我记得，我向大家说过”
“不，我想知道的，是阿尔法尼村也就是你的故乡。”
阿尔法尼村，那个被索兰夫罗斯屠灭的村子。当初受雇于帝国军的雇佣军，摇身一变就成为匪盗，这或许也是乱世的一大特色吧？只不过如今这个吃人的世界，无论发生何事都能用“魔鬼入侵”这个借口来解释。
在官方的说辞当中，阿尔法尼村大概是被魔兽毁灭的村子吧？
“我的故乡呐你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不是么？”
“但是我并不了解，你眼中的故乡。”
“没有什么好了解的。”
塞维斯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王艾尔也能够理解，毕竟，那并不是一段能够令人喜悦的回忆。
“但我想知道。”
并不仅仅是为了了解塞维斯这个人。
更多的，是了解作为这个世界的人类，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一场灾难的。
“你并非我们的同类”这样的话，王艾尔不想再听见了，因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土著，所以无法对这场灾难感同身受，像这样的感受，已经不想再拥有了。
想要当一个人类，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而并非与这个世界割裂的穿越者。
必须要这样做才行，如果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人类，如果想要团结这个世界的力量。
“一个小村子，平平无奇，主要是种水稻，山上种植果树，因为直接受到行省直辖，而并非哪位大人的封地，所以税赋相对比较重。长老会的权力也比较大，当然，因为村子里只有一百多户人家，所以这些权力也没有任何作用。我父亲是铁匠，母亲在我七岁时得了病，因为父亲受到征召离家，去城里找大夫延误了半天，所以没有受到及时救治，不幸落下了残疾。
后来，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来，那一年我十一岁，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个月便积劳成疾，病逝了。说起来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理解母亲的想法，还经常惹她生气，丝毫不明白一位腿脚不便的女子是如何辛苦操持着打铁铺生意和田地的抱歉，这些你应该不感兴趣吧？”
“不，并不会令堂病逝之后，你就一个人”
“啊，不会的，我叔叔将我接到了他那里，那段时光的生活还不错，因为父母都不在，叔叔对我也很好，而且还教会了我如何利用家里的地养活自己，在我十六岁那年，叔叔就将我家的几亩田重新划到了我的名下。”
“你的叔叔，是奥马克先生吧？”
王艾尔印象中，塞维斯好像提到过这个名字，并且将其称为叔叔。
“啊，对。”黑暗中传来一声惆怅的笑，“叔叔对我很好，与那些故事中的‘坏亲戚’完全不同，他甚至还提议，当他表侄女满十六岁，就亲自为我牵线搭桥呢。当时我还笑他，表妹还是个小不点，只到我大腿那么高，等她长到十六岁，我早就成家了。”
“那”
王艾尔知道，塞维斯可是单身。
“去年也就是那一天，我表妹才十五岁。”
王艾尔深深吸了口气，意识到这个举动打破了沉静后，便只得缓缓吐出。这种憋得难受的感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我是相信尤利斯先生口中的命运的，虽然我活了下来，但我还是相信他的艾尔，你的确是救世主，你和我不一样。”
“我。”
听见塞维斯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王艾尔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辩驳。
“我很清楚，我并不聪明，也不机灵，这也是我比较满意的一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没有幻想过我能够拯救这个世界，更没有幻想过我能够为乡亲们报仇。”
“我可以帮你。”
“帮我杀掉索兰夫罗斯？我的确很恨他，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塞维斯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令王艾尔感觉到一丝恐惧。
王艾尔此刻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并非释然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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