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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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都地下散发着腐臭味的坟场中，一扇并不起眼的小门内部，有一条通往地上的通道。
与魔鬼士兵们走到地上的宽敞大道不同，这条通道通体被铁皮覆盖，就像一根大的水管。
总之，若是王艾尔看见帝都地底的这一幕，一定也会震惊于这个时代的科技竟然会如此发达。
而这条通道的尽头，则是半掩着门的房间，身着常服的安尔德，此刻正在某个容器面前背手伫立。
这个引发一场寒流，几乎毁灭了整个枫之大陆的魔鬼，此刻似乎有些紧张。
仿佛还有什么东西，不在他掌握之中。
硕大得如同棺木一般的容器内部，淡绿色的溶液缓缓消退，透明的玻璃罩也缓缓打开。
里面半躺着的人，正是自从泰瑞尔城外与凯因一战后，就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拉尔夫。
魔鬼是不死的，至少不会轻易被人类杀死。
尽管有神魔之誓制约着力量，但魔鬼本来就是比人类强大许多的生物，虽然拉尔夫披着人类的皮囊，但它本质上还是魔鬼。
自从第一个魔窟被打开之后，整个人间就充斥满魔力，被封印了千年的魔力如同决堤洪水一般涌出，源源不断。
被魔力环绕的魔鬼，至少对于人类而言，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没有限制着力量的神魔之誓的话。
“你醒了吗？”
安尔德很担心，自己再一次的尝试，又会以失败告终。
为了拯救拉尔夫，安尔德只得放缓原定的计划，在将组建起来的新军交给华伦斯后，便一直在这里尝试对拉尔夫进行治疗。
不知道已经失败了多少次，这个治疗仪器虽然是全盘复制魔界的治疗仪，但却未必能够对人类的皮囊进行完美还原。
再加上治疗液中的许多元素，在人类世界并不存在，这使得安尔德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做实验一样。
没有回应，看来这一次的实验再次失败了。
“艾尔天驰”
正当安尔德叹气，准备转过头继续调试着治疗液的参数时，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呢喃。
安尔德警觉地转过身，毫无疑问，这个和林青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是拉尔夫无疑。
并不是从表情或者神态得出的结论，拉尔夫体内浓郁的魔力，以及同族才会有的气味，再加上林青山本体早已死亡的确认
“拉尔夫。”
不过，还不能就这样做出结论，毕竟当时安尔德也确认过，王艾尔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安尔德你”
虽然终于有了回应，但拉尔夫却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一样，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身子像是虫子一样蜷成团，开始在地上翻滚。
倒是没有惨叫，但却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更为严重。
安尔德也不敢靠近张大嘴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拉尔夫。
像这样被吓呆在原地，安尔德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了。
直到在房间中横冲直撞，碰坏了许多珍贵仪器，又打翻了许多瓶瓶罐罐后，拉尔夫才瞬间化成石塑。
紧接着，拉尔夫像是玉米炸开变成爆米花一样，手脚登时撑开，双目直愣愣地盯着上方。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在手臂上，而双腿则夹得没有一丝缝隙，那两只脚掌则几乎要与小腿形成一百八十度的角。
就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正受绞刑的人。
“喂，拉尔夫，你冷静一点。”
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安尔德连忙释放了宁神魔法，但很显然，因为神魔之誓对于魔力使用量的限制，宁神魔法收效甚微。
“安尔德老大”
直到拉尔夫将魔界熟悉的称呼吐露出口，才让安尔德感受到了一丝心安。
在抹去头顶的汗珠后，安尔德抓起早已备好的衣服丢给神情还有些恍惚的拉尔夫。
“穿好衣服，出来说话，这里都快被你弄塌了。”
“老大，我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啊，从泰瑞尔城被那个小子阴了一手之后，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显露出了本体，失控的本体，不过不用担心，‘你’已经被‘猎杀’了。首功已经记在你一手提携的瓦鲁兹沃尔夫身上。”
望着这个庞大的地下“军营”，魔鬼士兵们仍在源源不断地制造，托了寒流的洪福，魔鬼士兵的兵源也增加了不少。
“哟，那小子挺能干啊。”
“别扯，如果不是华伦斯和格里菲斯，你现在恐怕已经毁灭整个世界了，华伦斯现在还在养伤呢——还好他没有像你一样显露出原型。”
安尔德惆怅地叹了口气，“你呀，这已经是第二次失控了吧？那个叫凯因的，就这么难对付么？”
“不，老大，这一回我可没有轻敌至少没有太过轻敌，主要是没有料到那家伙居然也会武技，但如果不是那个精灵少女，我是肯定能杀了他的。”
“精灵少女？”
“姑且算是精灵吧，虽然我感觉她很像我们，而且在魔力结界之中，她一样能施展魔法”
“不，你说什么？精灵族不是已经确认灭亡了么？我们之所以在奥利茨镇附近布下魔兽，不正是追杀那些逃走的精灵，顺便制造出事端么？”
拉尔夫摇摇头，目光有些涣散，又回想起了那个晚上。
“不，我现在敢肯定，那个精灵少女身上，有我们的气息虽然也有精灵的气息，但毫无疑问，她也是我们的同类。”
感觉到安尔德严肃的目光，拉尔夫十足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是这样的，老大，如果还能抓到她的话”
“格里菲斯已经传讯过来了，凯因、莉雅等数人已经被擒获，他们现在就在洛拉斯城，而且华伦斯那边也已经做好的准备，或许，你可以休息一下，然后迅速动身到洛拉斯，将那个精灵少女给抓回来。”
拉尔夫两只手捂住脑袋，眼睛微微闭上，昂起头望向漆黑一片，阴森无比的石壁。
“怎么？又有些不舒服么？那就快些休息吧。”
“老大，你还真不懂体谅下属啊。”
对于这种简直不把属下当人的老板，拉尔夫只感觉在魔界的生活，或许还轻松一些。
虽然他也很清楚，若是他的猜测正确，那么这件事的确也是十万火急。
在确认拉尔夫身体无恙后，安尔德只是笑笑，“不，这根本不是我不体恤下属的问题。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魔界之厄将至从帝都飞到洛拉斯，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不过你刚刚恢复，可以慢一些，三个时辰吧，你三个时辰内把那个精灵少女带回来。别忘了，去之前先用魔法通知格里菲斯一声。”
“没问题，不过老大啊，语气差遣我这个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小卒，为什么你不亲自走一趟呢？”
“我稍后还得去‘觐见’一下我们的陛下啊，拉尔夫。”
“明明就是傀儡而已，还摆什么样子给别人看嘛”
在微小的嘀咕声中，安尔德静静地目送着拉尔夫走出帝都的地下世界，看着朋友已经有些生龙活虎的背影，安尔德露出了温柔的笑。
嘴角虽然拉起，眼角却微微落下。
“傀儡吗？还真是小看那位陛下啊”
谈话已经结束。
夕阳也已经彻底落下。
清冷的月光照进窗，呼啸的北风给厚厚的玻璃挡在窗外，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是无法进入室内索取温暖的北风，在呜鸣。
如果不是这个时有时无的风声，屋内甚至可以被形容为死寂。
一个双手托着下巴，在油灯下阴沉着脸的魔鬼。
还有一个掐着下巴，双目望向白花花天花板的十四岁少年。
高登凯因，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岁，事实上却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不死。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知道某个，从三百多年前开始，他便一直苦苦追寻着的真相。
“这么说起来，这的确就是一个契约而已呢。”
“是的，那是两方心甘情愿签订的东西，并且一齐立下的誓言，但实际上”
“实际上你们被骗了啊，看不懂合同的傻瓜们。”
冷得刺骨的嘲讽，也只是让格里菲斯轻笑一声而已。
“的确，要说有错，我们难辞其咎，违约者也是我们，这一点我们绝对要承认。”
“所以，选择和你们合作，就是我们唯一的的方法吗？”
“至少是你的唯一活路，凯因先生，尽管我们意见可能不合，但我方才可没有说一句假话。我们并不像毁灭人类，我们也承担不起毁灭这片大陆上唯一族群的罪孽不过，我们必须要拯救我们的族人。”
“啊哈，月亮又大了不少呢，好清澈的月光啊。”
凯因在格里菲斯的注视下缓缓走到窗边，昂首望向窗外。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凯因先生，我可是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你们啊，都是会这样轻易相信别人的么？无论是神也好，人类也好，你们总是活在欺骗之中啊”
“魔鬼向来最重视契约，凯因先生，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其实也并没有违约，若不是你的师父打碎了圣石，唤醒了沉睡的我们说不定，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我理解你们的绝望，说起来，你们也算是等了三百多年吧？其实我，也想要为那件事画上一个句点。”
虽然凯因背对着格里菲斯，看不清表情，但是格里菲斯却仍旧从凯因身上感觉到了浓郁的悲伤。
“那么，凯因先生，你的选择是”
一个等了三百多年的答案，终于要在今天说出口了吗？
不，还不到时候吧。
凯因缓缓转过身，摊开双手，仿佛捧着如同轻纱的月光一样。
“对不起，魔鬼格里菲斯，请恕我拒绝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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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鬼士兵们走到地上的宽敞大道不同，这条通道通体被铁皮覆盖，就像一根大的水管。
总之，若是王艾尔看见帝都地底的这一幕，一定也会震惊于这个时代的科技竟然会如此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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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引发一场寒流，几乎毁灭了整个枫之大陆的魔鬼，此刻似乎有些紧张。
仿佛还有什么东西，不在他掌握之中。
硕大得如同棺木一般的容器内部，淡绿色的溶液缓缓消退，透明的玻璃罩也缓缓打开。
里面半躺着的人，正是自从泰瑞尔城外与凯因一战后，就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拉尔夫。
魔鬼是不死的，至少不会轻易被人类杀死。
尽管有神魔之誓制约着力量，但魔鬼本来就是比人类强大许多的生物，虽然拉尔夫披着人类的皮囊，但它本质上还是魔鬼。
自从第一个魔窟被打开之后，整个人间就充斥满魔力，被封印了千年的魔力如同决堤洪水一般涌出，源源不断。
被魔力环绕的魔鬼，至少对于人类而言，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没有限制着力量的神魔之誓的话。
“你醒了吗？”
安尔德很担心，自己再一次的尝试，又会以失败告终。
为了拯救拉尔夫，安尔德只得放缓原定的计划，在将组建起来的新军交给华伦斯后，便一直在这里尝试对拉尔夫进行治疗。
不知道已经失败了多少次，这个治疗仪器虽然是全盘复制魔界的治疗仪，但却未必能够对人类的皮囊进行完美还原。
再加上治疗液中的许多元素，在人类世界并不存在，这使得安尔德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做实验一样。
没有回应，看来这一次的实验再次失败了。
“艾尔天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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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尔德警觉地转过身，毫无疑问，这个和林青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是拉尔夫无疑。
并不是从表情或者神态得出的结论，拉尔夫体内浓郁的魔力，以及同族才会有的气味，再加上林青山本体早已死亡的确认
“拉尔夫。”
不过，还不能就这样做出结论，毕竟当时安尔德也确认过，王艾尔的的确确已经死了。
“安尔德你”
虽然终于有了回应，但拉尔夫却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一样，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身子像是虫子一样蜷成团，开始在地上翻滚。
倒是没有惨叫，但却比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更为严重。
安尔德也不敢靠近张大嘴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拉尔夫。
像这样被吓呆在原地，安尔德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了。
直到在房间中横冲直撞，碰坏了许多珍贵仪器，又打翻了许多瓶瓶罐罐后，拉尔夫才瞬间化成石塑。
紧接着，拉尔夫像是玉米炸开变成爆米花一样，手脚登时撑开，双目直愣愣地盯着上方。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在手臂上，而双腿则夹得没有一丝缝隙，那两只脚掌则几乎要与小腿形成一百八十度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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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拉尔夫，你冷静一点。”
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安尔德连忙释放了宁神魔法，但很显然，因为神魔之誓对于魔力使用量的限制，宁神魔法收效甚微。
“安尔德老大”
直到拉尔夫将魔界熟悉的称呼吐露出口，才让安尔德感受到了一丝心安。
在抹去头顶的汗珠后，安尔德抓起早已备好的衣服丢给神情还有些恍惚的拉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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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显露出了本体，失控的本体，不过不用担心，‘你’已经被‘猎杀’了。首功已经记在你一手提携的瓦鲁兹沃尔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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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不过老大啊，语气差遣我这个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小卒，为什么你不亲自走一趟呢？”
“我稍后还得去‘觐见’一下我们的陛下啊，拉尔夫。”
“明明就是傀儡而已，还摆什么样子给别人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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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双手托着下巴，在油灯下阴沉着脸的魔鬼。
还有一个掐着下巴，双目望向白花花天花板的十四岁少年。
高登凯因，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岁，事实上却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不死。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知道某个，从三百多年前开始，他便一直苦苦追寻着的真相。
“这么说起来，这的确就是一个契约而已呢。”
“是的，那是两方心甘情愿签订的东西，并且一齐立下的誓言，但实际上”
“实际上你们被骗了啊，看不懂合同的傻瓜们。”
冷得刺骨的嘲讽，也只是让格里菲斯轻笑一声而已。
“的确，要说有错，我们难辞其咎，违约者也是我们，这一点我们绝对要承认。”
“所以，选择和你们合作，就是我们唯一的的方法吗？”
“至少是你的唯一活路，凯因先生，尽管我们意见可能不合，但我方才可没有说一句假话。我们并不像毁灭人类，我们也承担不起毁灭这片大陆上唯一族群的罪孽不过，我们必须要拯救我们的族人。”
“啊哈，月亮又大了不少呢，好清澈的月光啊。”
凯因在格里菲斯的注视下缓缓走到窗边，昂首望向窗外。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凯因先生，我可是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你了。”
“你们啊，都是会这样轻易相信别人的么？无论是神也好，人类也好，你们总是活在欺骗之中啊”
“魔鬼向来最重视契约，凯因先生，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其实也并没有违约，若不是你的师父打碎了圣石，唤醒了沉睡的我们说不定，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我理解你们的绝望，说起来，你们也算是等了三百多年吧？其实我，也想要为那件事画上一个句点。”
虽然凯因背对着格里菲斯，看不清表情，但是格里菲斯却仍旧从凯因身上感觉到了浓郁的悲伤。
“那么，凯因先生，你的选择是”
一个等了三百多年的答案，终于要在今天说出口了吗？
不，还不到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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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魔鬼格里菲斯，请恕我拒绝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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