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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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袁灵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伸手抓向白须道人，可双手却又穿了过去。袁灵均呆愣愣的坐在剑上，仰起头，看向白须道人，见白须道人面含悲伤，自己的心中也是无比酸楚。
“时辰要到了，为师该走了。”白须道人强压下心中的不舍，看着袁灵均。
想到日后无法再见，袁灵均心中不免有些悲凉，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师门遭此大祸，果真是因为我么？”
白须道人将剑盘旋在空中，那几只白鹤饶有兴味的绕着这飞剑转着圈。
“痴儿，你虽打开了那封信，可师门大祸却并非因你而起。这江湖中，朝堂内究竟有多少人觊觎推背图，又有多少修仙者，妄图得到咱们师门传承的修仙之法，咱们师门虽藏于大山之中，可终究逃离不了这凡尘俗世，终有一天，也会因着人的贪欲而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你那日打开了信，虽是因缘际会，又何曾不是因为祖师爷选中了你？既然你被祖师爷选定，由你去寻那修仙之所，也是你的一番机缘。灵均儿，为师只盼有朝一日你能学会那修仙之法，也算圆了为师多年来的成仙梦了。”
袁灵均拉着白须道人的手，“师父，我不行的师父，徒儿，徒儿什么都不会啊，又如何能寻到那处？”
白须道人神情复杂，“为师也不知祖师爷为何选中你，你还未得师门传承，只学过御剑的本事，为师虽有心，可终究人鬼殊途，如今也是咱们见得最后一面了。为师只盼你能得了大机缘，只希望你到了那地之前，能小有所成。”
“灵均儿，你要记得，修道有几个大境界：炼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渡劫、大乘。你如今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到达那修仙之所定是难上加难，若你能在途中有所际遇，定要好好修炼。”
白须道人不停的讲着，仿佛要将所有师门传承，一股脑的都教给袁灵均一样。袁灵均也细细的听着，只想把这些话都记在脑子中。白须道人意识到这样短的时间，无法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终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袁灵均突然跪在剑上，凄然的问道：“师父，你可怪我？”
白须道人微微愣住，旋即又安慰般想再拍拍袁灵均的头，可他的手到底还是穿过了袁灵均的身体，“生死有命，你当初本就年纪不大，你大师兄又那样说，换做是谁都会心生好奇，为师，不怪你。”
“师父，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为师本就是修道之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你不过是被祖师爷选中，得了祖师爷的传承，为师为何要怪你？”
“可师父，若不是我任意妄为，听了大师兄的话，便去你房内，咱们师门也不至于落得此番情景。”
白须道人笑笑，“痴儿，这是你的机缘了。即便咱们师门没有遭此大劫，你寻了那副册回来，这推背图副册之中所含的修仙之法，定要引得众人觊觎，咱们师门人丁凋零，届时又如何能护住这祖师爷所传功法？朝廷因那推背图来了我师门搜寻，若你不打开那封信，祖师爷的传承岂不落入外人手上？”
“可，可我只想要师父”
“灵均，你要记得，咱们师门是袁天罡所建，你若还执念于此，便也当不起我门内弟子！”
“师父我，徒儿”
飞剑渐渐落了下去，白须道人似有所觉，拉住袁灵均的手，急切道：“灵均儿，往后你莫要记得为师的仇，好生修炼，你只需记得，咱们师门是由袁天罡所建，咱们所修道法，都是为了黎民苍生。”
飞剑慢慢的落到师门的小院内，此时袁灵均的师兄们都已换上了簇新的衣裳，站在院中，他们见白须道人与袁灵均从飞剑上走下来，马上迎了上去。师兄们将袁灵均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灵均，你最是贪凉，往后莫要多吃凉的，没有师兄们在，你肚子疼了，谁给你请大夫？”
“灵均，你小时候最怕苦了，此番路途遥远，想来定是困难重重，你定要小心为上！”
“灵均，你要照顾好自己！”
“灵均”
“灵均”
“灵均”
众师兄们看着袁灵均细细的嘱托着，白须道人收起了飞剑，远远的看着袁灵均。袁灵均被师兄们围着，这些师兄们平日里虽总爱欺负他，可此时却是真的在替他担心，为他考虑，他强忍住泪水，眼眶憋的通红，师兄们每唤一句“灵均”，他都会应下，终于白须道人高喊一声：“到时辰了——”
袁灵均再也忍不住，直扑向众人，可终究扑了个空，他摔在地上，可却不觉得疼，挣扎着爬起来，可他越是挣扎，越像是有一股力气拉扯着他，让他无法站起身来。他慢慢爬向白须道人，手不断的向白须道人摸着，白须道人也想将他拉起，可此时，天空中的白鹤鸣啼了三声，白须道人像是惊醒一般，迅速的抽回了手，他看向袁灵均，眼里满是留恋。
三只白鹤缓缓的落了下来，它们慢慢变大，众人也顺着那白鹤光洁的羽毛，爬到了鹤背上。白须道人转过头，看向袁灵均，凄凄惨惨的叫了声：“师父。”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须老道笑笑，也不说话，拍了拍白鹤，三只白鹤一起慢慢的飞了起来。那白鹤飞起，袁灵均身上的阻力也瞬间消失了。他终于忍不住，直接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落下，他看向白须道人和师兄们，他要记住每个人的脸，将他们的模样镌刻进骨子里。袁灵均“咚咚”的磕下三个响头，忙又站起，追逐着那几只白鹤，奋力的跑着，他拼命的喊着：“师父，师父——”
白须道人冲袁灵均挥了挥手，高声道：“灵均儿，此路艰难险阻无数，你要自己闯上一闯了，师父不能陪你了！”
“师父，我求你了，师父，师兄，别留下我自己，别留下我一个人，师父——”
“师父！师父！这是梦吗！这是梦吗！若这是梦，我还能再看到你吗！”
却听白须道人低叹一声，声音邈远，白须道人轻声念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灵均儿，为师的拂尘放于师门三清像下了，这法器留给你，为师，祝你一路顺遂，早日成仙！”
袁灵均还在拼命的追赶着，仿佛跑快一些，就能追上白须道人他们，可是终究他将自己绊了个踉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向白须道人，看到他颇为不忍的看着自己，那白须道人仿佛挣扎着要跳下白鹤过来看看他，可身边的弟子却死死拉住那白须道人，袁灵均忘了疼，忘了哭，只想着就这样跟着白须道人去了，可他却怎么也站不起身子来。
白须道人和师兄们的脸，渐渐的模糊了，仿佛他们好像藏在云里，又好像只是飞得更远了一些，突然，袁灵均耳边传来白须道人凄苦而无奈的喊声：“灵均儿！若有一日，你得道成仙，飞升上界，记得替为师，也替这天下的黎民苍生问那上界仙人一句，生而为人，为何这般苦！”
生而为人，为何这般苦
为何这般苦
袁灵均的眼泪终于像决堤一般簌簌落下，原来，原来师父所说不怪，不过是让自己宽下心来。原来，原来师父所说的不怨，不过是因为师徒恩情，不能去怨。原来，原来师父所说的不悔，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徒儿，所以不能后悔。
苍天，为何生而为人这般苦。
为何要有分离。
为何要有这些苦难。
我终于知道师父、师兄们留在这人世间的执念，他们是怕我过的不好，他们是怕我不能担得起这传承，他们是怕我年少无知，任性贪玩，不能将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功法传承下去。师父、师兄啊，你们可知道，你们在问为何这般苦，可我又该去问谁？
我独活在人世间，每到月圆之夜，便要目睹你们的死状，我不苦么？
我下山时不过四岁，自己一人在那杂草丛生的后山，慢慢走下山去，偷偷隐藏在草丛中，本想等着那官兵下山，再回到山上，可等来的却是山门大柱断裂，白鹤西去，我不过四岁啊，这世间只有我一人，我不苦么？
我只和你说，我在张家过的多么好，可是，师父啊，若是没有阿武在，我终日被府中的丫鬟小厮欺负，被他们咒骂，被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该不该说一句苦呢？
你们都对那修仙之法心向往之，可师父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如今不过九岁，您所教的只有御剑之术，我虽对仙人心生敬仰，对仙境心向往之，可师父啊，我从未想过去学那修仙之法啊，这一路艰难险阻，我这一生不过想求一现世安稳罢了，是什么将我推上了这风口浪尖，我却不敢说苦啊——
师父啊，你知道你说师门被灭皆因我任性妄为打开那封信，你可知这句话有多重么？即便我不想寻那修仙之法，不想飞升上界，我也不得不去寻那推背图，你说我是师门唯一剩下的人，就必须担得起这传承，可是师父啊，我，我又该跟谁说一句，我不行，我不敢，我苦，我害怕？
师父，我如今才知道，生而为人，究竟是怎样的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佛说的人生八苦，我仿佛在这一天都经历过了，师父，师父
“师父啊——”
袁灵均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子，那股与白须道人分别的苦痛还萦绕在心间，难以散尽，他鼻子发酸，却看到张武一脸虚弱的躺在他身侧。此时袁灵均不再冷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他看到张武的模样，心中疑惑，伸出手，将手附上张武的额头。张武似感觉到袁灵均的手，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袁灵均坐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挣扎着起身，满脸愧意的看向袁灵均。
“阿均，你不能修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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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儿，你要记得，修道有几个大境界：炼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渡劫、大乘。你如今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到达那修仙之所定是难上加难，若你能在途中有所际遇，定要好好修炼。”
白须道人不停的讲着，仿佛要将所有师门传承，一股脑的都教给袁灵均一样。袁灵均也细细的听着，只想把这些话都记在脑子中。白须道人意识到这样短的时间，无法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终究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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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你要照顾好自己！”
“灵均”
“灵均”
“灵均”
众师兄们看着袁灵均细细的嘱托着，白须道人收起了飞剑，远远的看着袁灵均。袁灵均被师兄们围着，这些师兄们平日里虽总爱欺负他，可此时却是真的在替他担心，为他考虑，他强忍住泪水，眼眶憋的通红，师兄们每唤一句“灵均”，他都会应下，终于白须道人高喊一声：“到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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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这是梦吗！这是梦吗！若这是梦，我还能再看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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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人，为何这般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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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山时不过四岁，自己一人在那杂草丛生的后山，慢慢走下山去，偷偷隐藏在草丛中，本想等着那官兵下山，再回到山上，可等来的却是山门大柱断裂，白鹤西去，我不过四岁啊，这世间只有我一人，我不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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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如今才知道，生而为人，究竟是怎样的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佛说的人生八苦，我仿佛在这一天都经历过了，师父，师父
“师父啊——”
袁灵均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子，那股与白须道人分别的苦痛还萦绕在心间，难以散尽，他鼻子发酸，却看到张武一脸虚弱的躺在他身侧。此时袁灵均不再冷了，身上也有了力气，他看到张武的模样，心中疑惑，伸出手，将手附上张武的额头。张武似感觉到袁灵均的手，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袁灵均坐着，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挣扎着起身，满脸愧意的看向袁灵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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