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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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气氛格外凝重，马道长坐在上座，皱着眉，也不知想些什么，张夫人坐在下首，手里绞着帕子，恨不得将帕子揉碎一般。张老爷也是一脸凝重。袁灵均、张武走进前厅时，张夫人赶忙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张老爷看向马道长，冲他点了点头，马道长站起身子，走到二人面前。
张夫人拍了拍袁灵均的肩膀，柔声道：“这便是我家灵均，烦请道长好好看看。”
马道长如今换了一身衣裳，不再穿当日来张府时那身破败的道服。张武看到张老爷一脸恭敬的看着马道长，不禁蹙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却见马道长暗暗掐了个指诀。
袁灵均眼前的马道长忽然变了个模样。他自师门下山，只见过马道长一个道士，且他从未见过白须道人施展术法，心中自然觉得那马道长是顶厉害的。可此时，也不知为何，他突然看到马道长身上翻涌起滚滚黑气，那黑气慢慢将马道长笼罩起来。
马道长上下看了袁灵均一眼，伸出手，袁灵均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可却感觉到张夫人就在他身后。袁灵均退无可退，只得规规矩矩的站好，可他却从心底里抵触那团黑气。马道长看袁灵均退后一步，笑着安抚道：“莫怕。”可他那副模样，在袁灵均眼中早就失了平日里的仙人道骨，反倒多了几分妖邪的味道。
马道长将手放到袁灵均头顶，那手刚触碰到袁灵均时，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天灵盖传下来，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冻住一般。袁灵均想让马道长放开他，可他的身体却像不受控住，只能站在原地。此时他的头顶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冰山，那冰山传来的寒意，渐渐将袁灵均冷的放缓了思维，他只觉眼前的一切动作都开始变慢。张武始终盯着袁灵均，见他轻轻的抖了起来，眉间竟也慢慢的结了一层霜气，而嘴唇也由原本健康的粉红，冻得有些青紫。
马道长的手开始慢慢下移。张武离袁灵均最近，看到袁灵均紧闭双眼，细看之下，连皮肤上都仿佛结了一层冰，他扭头看向马道长，见马道长全神贯注的施展术法，心思全在袁灵均身上，他趁机拉起袁灵均的手。
袁灵均的反应已经开始迟缓了，好像有什么在剥离他的身体，慢慢被马道长的手吸了过去。突然，他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阵阵热气。那热气就像是在寒冬腊月最冷的日子里的火炉，一点点的吞噬掉了袁灵均体内那难熬的寒意，而原本体内正剥离的东西，好像慢慢也跟着冷意的退却，慢慢回来了。袁灵均渐渐觉得身体不再像冻僵一样，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竟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扭过头看向张武，张武也冲他一笑。
马道长见袁灵均动了，忽觉手中正在涌入的真元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脸冷凝的看向袁灵均，又调动全身灵气，让那黑气再一次导入袁灵均体内。袁灵均却渐渐觉得体内燥热难耐，身上的薄霜化开，他整个人也像是被火炙烤一样，周身竟升腾起白气，远远看去，像是袁灵均站在蒸笼中一样。
马道士渐渐觉得袁灵均体内有一股真气正与他抵抗，细探之下，竟发现那是袁灵均体内精纯的灵力！马道士心中大喜，更是将体内所有灵力都汇于掌中，用力的压在袁灵均的身体上。
这时，袁灵均的心口处陡然金光大绽，张武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马道长来不及撤回手，那金光直直的打到他身上，马道长连连后退几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袁灵均也吓了一跳，可那马道长的手撤离之后，自己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舒爽，他长舒一口气，看到马道长身上的黑气已经消散，赶紧拉着张武和张夫人向后退了几步，离那马道长更远一些。
马道长稳了稳心神，强压下体内翻滚的血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擦了擦嘴角，念了句：“无量天尊。”
张夫人站在袁灵均身后，二人相隔不过一拳远。张夫人只觉一股热浪涌来，她站在那金光之中，还来不及躲闪，可浑身上下却格外舒服。她心知袁灵均定然不是什么害人的妖物，不然这金光也不会有如此感觉，可她看到马道长呕出血来，张老爷远远的看到马道长的模样，一脸凝重，只怕是将袁灵均当成了什么妖邪，她赶忙开口问道：“道长，我家这孩子可是中了邪？”
马道长摇摇头，看向袁灵均，有些虚弱的问道：“这位小兄弟，可修习过道法？”
袁灵均不明所以，袁灵均在张府多年，张老爷早已熟知那段过往，便开口道：“我家均儿曾拜过一个师父，修习过两年道法。”
“这小兄弟有我道家的大念力防身，妖邪见了定然会退避三舍，贵公子与他常年相伴，也定然沾染了道家之气，妖物也不会近身的。”
袁灵均虽修习过道法，可自己究竟有多大功力又怎会不知？他想到张武的手热乎乎的，而后自己才全身变暖，继而发出金光，刚想说话，可嘴却如同梦魇住一般不受控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他只得着急的站在那里，歪过头看向张武，可张武却向他眨眨眼睛。
马道长看了一眼袁灵均，也不知想些什么，可那怨毒的样子却让袁灵均看个清楚。
“烦请马道长再去我家院内看看。”张老爷恭敬的将马道长请出了门，张夫人也紧随其后。三人刚走出前厅，袁灵均就如同脱力一般，软下身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张武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袁灵均喘着粗气，看向张武，“你为何会道法？”
张武却惊讶的看着袁灵均，“阿均，你被吓傻了吧？我哪里懂什么道法？”
袁灵均见他否认，又想起马道长那团黑气，也来不及再说什么，“晚上再同你细说！那道士有些问题，咱们快跟过去看看！”说完，也顾不得浑身发软的身子，直接站起身来，拉着张武就向门外池塘。
梁国皇宫内。
李国师正带着李凌恒去往梁王朱晃的寝殿，忽然天有异象，一颗星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又偃旗息鼓仿若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李国师站定，微皱起眉，拉着李凌恒的手也紧了紧，李凌恒看向国师，小声问：“师父，怎么了？”
“走，回去。”说完，李国师拉着李凌恒便往回走，李凌恒乖巧的跟着李国师，那后面跟随的仆役赶忙拦住李国师的去路。
“国师，陛下还等着您二位呢。”
李国师瞥了他一眼，将他拨弄到一边，径直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朱晃征战四方多年，早就落了一身的暗伤，如今已入暮年，那些积年的旧伤更是让他夜夜难眠。他尊了李国师的法子，学了些采阴补阳的道法，起先不过浅尝辄止，可渐渐也尝到了些甜头，与女子交合一番，倒也忘了身上的伤痛。到后来，更是变本加厉，荒淫无道，可也唯有这样，他才真的感到自己还没老，采阴补阳后，更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朱晃渐渐明白，为何历朝历代都奉养国师。自他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受百官朝拜，收小国朝奉，他更是想做个真的万岁万万岁。他本就是一介乡野莽夫出身，从前虽把持朝政，可终究没坐上那皇帝的宝座，如今得了这泼天的富贵，成了万人之上，且尚未山河一统，他又如何舍得撒手？李国师的丹药，道法他更是深信不疑。便是去年，也听了李国师所言，改元乾化，以求大梁基业永盛不衰。
朱晃在殿内等了良久，如今即便他日日同女子双修，也渐渐抵挡不住身体的衰败，今日上朝之前，匆忙间他从铜镜之中瞥见自己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他身子开始佝偻，腰背本就在马上受过伤，唯有弯着腰才觉得舒服几分，步子也不似当年那般，他生于北方，到了冬日本就苦寒无比，早年他为了建功立业，屡次北讨，双腿即便是夏日，也觉得从骨缝里透出些凉风，到了阴雨的日子更是生疼。
早些年，他按着李国师采阴补阳的法子，多寻些处子过来，近些年，更是听了李国师所言，那些已为人妇的年少女子，吸了自家丈夫的阳气，过给自己能让他更添几分青年人的活力，便更喜欢将儿媳们也聚来与他寻欢作乐。
可他终究不过是半路入道，学的也不过是些粗浅的法子，他为求长生，更是日日与那些女子行些苟且之事，终究败了身子。如今便是仍依着李国师的法子来采补，也渐渐变得无用了。他今日叫李国师来，原是想让他再寻些法子，或是炼制些丹药，可等了许久却仍不见李国师，自僖宗后，他又何曾受过这般冷落，当即冷哼一声，起身便向李国师的观星阁走去。
当朱晃到了观星阁时，只见丫鬟、內侍均站在屋外，那大门紧闭着，众人见朱晃到了，赶忙拘礼，朱晃理也不理，直接向屋内走去。可他刚走到大门时，那李凌恒便将大门打开了。
如今的李凌恒已经九岁了，模样渐渐长开了。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道服，可依然难掩姿容的俊俏，他面容清冷，可依旧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却也将那扇门挡住了。
朱晃微皱起眉，冷言道：“怎么，便是寡人也请不动你师徒二人了么？”朱晃如今老迈，身体也渐渐被掏空了，加上经年的伤病，如今不过是几句话便有些微喘。可毕竟是征战四方的将军，如今更是杀伐决断的天子，这短短的一句话，让跪在两侧的丫鬟、內侍也禁不住的抖了抖。
可李凌恒却依旧不卑不亢，他先是又行了一礼，才挺直腰背，恭声道：“回陛下，方才家师原想去拜见陛下，哪知行至途中竟天生异象，师父虽知陛下心急，可奈何异象陡生，恐危及国祚，这才匆匆回了阁内推演，如今已两个时辰了。”
朱晃闻言，也心知这李国师向来对他颇为恭敬，想来也是有事牵绊住，这才没去大殿，又听到李凌恒所言“恐危及国祚”，更是不敢影响李国师推算，他抬起头，看向屋内，遥遥的也能看到李国师手指不停掐动，又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他的神色也格外肃穆。朱晃便只是退到一边，命人将李凌恒扶起，又让人搬了把椅子，直接等在了屋外。
天色渐沉，朱晃在屋外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原本就是个武将，即便是在书房内批阅奏章，也未必坐过这么久。况且连朱晃身边的侍卫、內侍也站得有些累了，可李凌恒仍旧站在观星阁的大门外，腰背挺的笔直。那门仍旧关着，只是天黑后，李凌恒进去掌了灯，又退了出来。
“陛下，您还没用过晚膳，不如用了晚膳再来等吧？”那內侍伺候朱晃多年，早已深知朱晃脾性，也知道他如今是坐不住了，便跟在后面轻声开口。朱晃听了淡淡的“嗯”了一声，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裳刚要离开，那观星阁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李国师拿着厚厚一摞宣纸，状似癫狂，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天选之子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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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道长如今换了一身衣裳，不再穿当日来张府时那身破败的道服。张武看到张老爷一脸恭敬的看着马道长，不禁蹙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却见马道长暗暗掐了个指诀。
袁灵均眼前的马道长忽然变了个模样。他自师门下山，只见过马道长一个道士，且他从未见过白须道人施展术法，心中自然觉得那马道长是顶厉害的。可此时，也不知为何，他突然看到马道长身上翻涌起滚滚黑气，那黑气慢慢将马道长笼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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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袁灵均的心口处陡然金光大绽，张武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马道长来不及撤回手，那金光直直的打到他身上，马道长连连后退几步，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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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李凌恒已经九岁了，模样渐渐长开了。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道服，可依然难掩姿容的俊俏，他面容清冷，可依旧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却也将那扇门挡住了。
朱晃微皱起眉，冷言道：“怎么，便是寡人也请不动你师徒二人了么？”朱晃如今老迈，身体也渐渐被掏空了，加上经年的伤病，如今不过是几句话便有些微喘。可毕竟是征战四方的将军，如今更是杀伐决断的天子，这短短的一句话，让跪在两侧的丫鬟、內侍也禁不住的抖了抖。
可李凌恒却依旧不卑不亢，他先是又行了一礼，才挺直腰背，恭声道：“回陛下，方才家师原想去拜见陛下，哪知行至途中竟天生异象，师父虽知陛下心急，可奈何异象陡生，恐危及国祚，这才匆匆回了阁内推演，如今已两个时辰了。”
朱晃闻言，也心知这李国师向来对他颇为恭敬，想来也是有事牵绊住，这才没去大殿，又听到李凌恒所言“恐危及国祚”，更是不敢影响李国师推算，他抬起头，看向屋内，遥遥的也能看到李国师手指不停掐动，又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他的神色也格外肃穆。朱晃便只是退到一边，命人将李凌恒扶起，又让人搬了把椅子，直接等在了屋外。
天色渐沉，朱晃在屋外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原本就是个武将，即便是在书房内批阅奏章，也未必坐过这么久。况且连朱晃身边的侍卫、內侍也站得有些累了，可李凌恒仍旧站在观星阁的大门外，腰背挺的笔直。那门仍旧关着，只是天黑后，李凌恒进去掌了灯，又退了出来。
“陛下，您还没用过晚膳，不如用了晚膳再来等吧？”那內侍伺候朱晃多年，早已深知朱晃脾性，也知道他如今是坐不住了，便跟在后面轻声开口。朱晃听了淡淡的“嗯”了一声，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裳刚要离开，那观星阁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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