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君子清痕、礼物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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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阳穿着墨忧极其华丽的衣服，进了李长安的屋子。
屋内点了煤油灯。
一张大桌子上，左侧摆放了一只三足镂空香炉，烟雾缭缭，中间并置着笔墨纸砚，右侧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李长安穿戴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续了多年的胡须，也消失不见。平常散开的长发盘地干净利落。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昨夜有着天壤之别。六十四岁的李长安，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五十岁的人。
“跪下。”
“什么？”
“跪下。”李长安直视着落阳，不怒自威。“补行拜师礼。”
男儿三跪。
父母、尊师、天地。
落阳拍拍双袖，撩了一下衣袍下摆，整个人双膝落地，朝李长安行最正式的拜师礼。
这个程序，按理说本该在刚拜师时就该做的。
三跪三拜。
焚香红点极其缓慢的下将，被焚烧着的就像是一个人的生命。
“父母可赐你姓与名？”
“落阳。”
“先生可赐你字与号？”
“未赐。”
“今日为师便拟表字赐你，愿否？”
“愿。”
“花开彼岸落河渡，君子清痕亦无缺。拟作清痕，如何？”
“谢师父赐字。”
落阳心底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自己此生第二个名字。“清痕，清痕，落清痕.......”
很平凡，也很有诗意。
君子也有染尘时，待到某日落阳染尽风痕，只愿还是那么个无缺的翩翩君子。
李长安走来扶起落阳，随后走到桌前，提笔蘸墨，悬腕挥毫出四个大字：“君子清痕。”
“这是为师赠你的第一份礼物。”
李长安搁下笔，手指摩挲着宣纸的四个角，然后又将它们重新压了起来。
待墨稍干时，这幅字便会赠给落阳。
“下面为师送你第二份礼物。床底下，自己去翻。”
“好.......”
落阳撸起袖子，有些心疼这身衣服。
不过他很快就不心疼了，因为那礼物在床底下最里面，还是隔着很多杂物的里面。
落阳整个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一手举着油灯，一只手扒开眼前的遮挡物。
根据李长安的指导，落阳翻出了一个小布袋。
落阳浑身脏兮兮地又爬了出来，问道：“师父，是这个吗？”
“嗯，打开看看。”李长安点头应道。
这应该是一袋种子吧？落阳看着这一袋大小形状不一的种子，心中疑惑。他不适农耕，只认得些基础的农作物种子。
眼前这袋怪异的种子显然不在他的认知范围里。
“师父，这是什么种子？”
这个袋子看样子应该放在床底好多年了。
“薛定谔的种子。”
“什么？师父您说慢些，我没听清。”
“薛定谔的种子。”
李长安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落阳。他晓得，即便他说的再慢再清晰，落阳都不可能理解。
“哦，涨姿势了。”
落阳点点头，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这种子单听名字已然觉得神奇至极。
“拿回去种吧。一共三十八粒种子，没了就没了，别浪费了。”
李长安第一次得到这袋种子，玩了大概有三年。
这些莫名其妙的种子，种出的大多数是各种植物。当然，李长安种出过猫，也种出过狗。
原本满满的一袋种子，快被李长安玩光了，如今只剩下三十八粒。
这是李长安准备离开青山院以后，聊以度余生的有趣之物。
这个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最后，为师要送你第三件礼物。”
李长安走到窗边，拉上了帘子。
翻箱倒柜，李长安一番折腾，从最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块铁片。
“过来，这平安符，你带上。”
李长安说道，目光聚焦在落阳的身上。他不晓得把这东西给落阳是对还是错。
“恩。”
借着灯火，落阳从李长安手中接过那块铁片。
落阳看了那铁片一眼。
“轰轰轰。”
宛若惊雷炸于脑海，山洪泄于颅内，落阳只晓得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此刻这片空间里，除了心跳声，落阳听不见其他。
这.......这块铁片中央有一个不规则的镂空。
那不规则的形状，落阳见过！
这形状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形状！
中间缺的，无疑就是他藏了七年的铁块！
落阳咬紧嘴唇，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缘分，也不敢这么巧吧？
落阳死死地攥住这“平安符”，仿佛失了魂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李长安安静地等待着，他早在路上时就感应到了，落阳的行李里也有一块类似的铁块。
因为，他对那中间镂空的铁块太熟悉了。
数息之后，落阳缓过神，声音干涩的说道：“师父，其实我也.......”
落阳现在甚至有跑回去将那木雕中铁片取过来的冲动。
“行了，回去吧。”
李长安直接打断了落阳的话，“师父累了。”
落阳低下头，小心地摩挲着那铁片，他不是傻子。李长安这般说，是在用行动告诉他，有些秘密，不能与别人说。
哪怕是自己的师父。
“好，师父早些歇息。清痕先行告退。”
落阳俯身一拜，抖落了一点身上的尘埃。
收起那幅字，替李长安带上门，落阳便向他自己的屋子进发。
一路上，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了屋，落阳又玩起了嘤嘤怪。
他在等，等深夜的到来。
只有在深夜时，落阳才更有安全感。
就这样，落阳玩了一个多时辰的嘤嘤怪。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小玩具了。
“嘤嘤嘤.......”
“嘤嘤嘤。”落阳突然回了嘤嘤怪一句，只是突然的冲动，落阳自己也解释不了。
嘤嘤怪突然不叫了，它想静静。时至今日，它已经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它被眼前这男子拐了、囚禁了。
时间差不多了。
落阳将嘤嘤怪敲晕，塞到了衣柜里。然后开门去外面打了一盆清水，回来的途中，他走的很慢，同时有神的小眼睛四周来回扫动。
什么也没发现。很好，这样落阳才能更安心一些。
回了屋，关紧窗，销上门。
落阳拿出木雕，他的手在抖，人也在抖。
“先生对不住了。”落阳拿出小刀生生将木雕刨开，取出了那块铁块。
落阳称它为铁块，这材料更像是一种石块。不管是那种材料做的，反正落阳没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材质。
落阳端坐在床上，左右手各拖着一块铁块。
“万一要是引发了什么动静该如何是好。”落阳事到临头才忽然想到这茬。
旋即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刻，落阳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智其实远远不够合格。
然后，落阳将它们合到了一起。动作极其生涩，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一瞬间的失神，落阳只觉得方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再回过神来，落阳发现自己双手合十，一块“平安符”安静地被夹在中间。
什么异象也没发生，甚至连一丁点的响声都没有。
落阳此刻再看去，心中已经被震撼到麻木了。
世人皆道，破镜不能重圆。
可眼前这块东西该做何解释？
古老的“平安符”，上面弥漫着岁月的痕迹。落阳不知道李长安为什么也将它称为平安符，不过落阳也没有去深究这命名的小事。
落阳在平安符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有过破损的蛛丝马迹。想象中接触口的裂隙，落**本找不到。
什么合二为一，什么中间镂空，什么不规则形状，好像都只是一场梦。
那裂隙真的完美地消失了。
就像风沙掩盖了足迹，过客再也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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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点了煤油灯。
一张大桌子上，左侧摆放了一只三足镂空香炉，烟雾缭缭，中间并置着笔墨纸砚，右侧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李长安穿戴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续了多年的胡须，也消失不见。平常散开的长发盘地干净利落。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昨夜有着天壤之别。六十四岁的李长安，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五十岁的人。
“跪下。”
“什么？”
“跪下。”李长安直视着落阳，不怒自威。“补行拜师礼。”
男儿三跪。
父母、尊师、天地。
落阳拍拍双袖，撩了一下衣袍下摆，整个人双膝落地，朝李长安行最正式的拜师礼。
这个程序，按理说本该在刚拜师时就该做的。
三跪三拜。
焚香红点极其缓慢的下将，被焚烧着的就像是一个人的生命。
“父母可赐你姓与名？”
“落阳。”
“先生可赐你字与号？”
“未赐。”
“今日为师便拟表字赐你，愿否？”
“愿。”
“花开彼岸落河渡，君子清痕亦无缺。拟作清痕，如何？”
“谢师父赐字。”
落阳心底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自己此生第二个名字。“清痕，清痕，落清痕.......”
很平凡，也很有诗意。
君子也有染尘时，待到某日落阳染尽风痕，只愿还是那么个无缺的翩翩君子。
李长安走来扶起落阳，随后走到桌前，提笔蘸墨，悬腕挥毫出四个大字：“君子清痕。”
“这是为师赠你的第一份礼物。”
李长安搁下笔，手指摩挲着宣纸的四个角，然后又将它们重新压了起来。
待墨稍干时，这幅字便会赠给落阳。
“下面为师送你第二份礼物。床底下，自己去翻。”
“好.......”
落阳撸起袖子，有些心疼这身衣服。
不过他很快就不心疼了，因为那礼物在床底下最里面，还是隔着很多杂物的里面。
落阳整个人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一手举着油灯，一只手扒开眼前的遮挡物。
根据李长安的指导，落阳翻出了一个小布袋。
落阳浑身脏兮兮地又爬了出来，问道：“师父，是这个吗？”
“嗯，打开看看。”李长安点头应道。
这应该是一袋种子吧？落阳看着这一袋大小形状不一的种子，心中疑惑。他不适农耕，只认得些基础的农作物种子。
眼前这袋怪异的种子显然不在他的认知范围里。
“师父，这是什么种子？”
这个袋子看样子应该放在床底好多年了。
“薛定谔的种子。”
“什么？师父您说慢些，我没听清。”
“薛定谔的种子。”
李长安一字一顿地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落阳。他晓得，即便他说的再慢再清晰，落阳都不可能理解。
“哦，涨姿势了。”
落阳点点头，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这种子单听名字已然觉得神奇至极。
“拿回去种吧。一共三十八粒种子，没了就没了，别浪费了。”
李长安第一次得到这袋种子，玩了大概有三年。
这些莫名其妙的种子，种出的大多数是各种植物。当然，李长安种出过猫，也种出过狗。
原本满满的一袋种子，快被李长安玩光了，如今只剩下三十八粒。
这是李长安准备离开青山院以后，聊以度余生的有趣之物。
这个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最后，为师要送你第三件礼物。”
李长安走到窗边，拉上了帘子。
翻箱倒柜，李长安一番折腾，从最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块铁片。
“过来，这平安符，你带上。”
李长安说道，目光聚焦在落阳的身上。他不晓得把这东西给落阳是对还是错。
“恩。”
借着灯火，落阳从李长安手中接过那块铁片。
落阳看了那铁片一眼。
“轰轰轰。”
宛若惊雷炸于脑海，山洪泄于颅内，落阳只晓得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此刻这片空间里，除了心跳声，落阳听不见其他。
这.......这块铁片中央有一个不规则的镂空。
那不规则的形状，落阳见过！
这形状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形状！
中间缺的，无疑就是他藏了七年的铁块！
落阳咬紧嘴唇，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缘分，也不敢这么巧吧？
落阳死死地攥住这“平安符”，仿佛失了魂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李长安安静地等待着，他早在路上时就感应到了，落阳的行李里也有一块类似的铁块。
因为，他对那中间镂空的铁块太熟悉了。
数息之后，落阳缓过神，声音干涩的说道：“师父，其实我也.......”
落阳现在甚至有跑回去将那木雕中铁片取过来的冲动。
“行了，回去吧。”
李长安直接打断了落阳的话，“师父累了。”
落阳低下头，小心地摩挲着那铁片，他不是傻子。李长安这般说，是在用行动告诉他，有些秘密，不能与别人说。
哪怕是自己的师父。
“好，师父早些歇息。清痕先行告退。”
落阳俯身一拜，抖落了一点身上的尘埃。
收起那幅字，替李长安带上门，落阳便向他自己的屋子进发。
一路上，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了屋，落阳又玩起了嘤嘤怪。
他在等，等深夜的到来。
只有在深夜时，落阳才更有安全感。
就这样，落阳玩了一个多时辰的嘤嘤怪。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小玩具了。
“嘤嘤嘤.......”
“嘤嘤嘤。”落阳突然回了嘤嘤怪一句，只是突然的冲动，落阳自己也解释不了。
嘤嘤怪突然不叫了，它想静静。时至今日，它已经明白了现在自己的处境，它被眼前这男子拐了、囚禁了。
时间差不多了。
落阳将嘤嘤怪敲晕，塞到了衣柜里。然后开门去外面打了一盆清水，回来的途中，他走的很慢，同时有神的小眼睛四周来回扫动。
什么也没发现。很好，这样落阳才能更安心一些。
回了屋，关紧窗，销上门。
落阳拿出木雕，他的手在抖，人也在抖。
“先生对不住了。”落阳拿出小刀生生将木雕刨开，取出了那块铁块。
落阳称它为铁块，这材料更像是一种石块。不管是那种材料做的，反正落阳没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材质。
落阳端坐在床上，左右手各拖着一块铁块。
“万一要是引发了什么动静该如何是好。”落阳事到临头才忽然想到这茬。
旋即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刻，落阳算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自己的心智其实远远不够合格。
然后，落阳将它们合到了一起。动作极其生涩，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一瞬间的失神，落阳只觉得方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再回过神来，落阳发现自己双手合十，一块“平安符”安静地被夹在中间。
什么异象也没发生，甚至连一丁点的响声都没有。
落阳此刻再看去，心中已经被震撼到麻木了。
世人皆道，破镜不能重圆。
可眼前这块东西该做何解释？
古老的“平安符”，上面弥漫着岁月的痕迹。落阳不知道李长安为什么也将它称为平安符，不过落阳也没有去深究这命名的小事。
落阳在平安符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有过破损的蛛丝马迹。想象中接触口的裂隙，落**本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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