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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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像头小牛犊一般在路上小跑着，摇头晃脑，步伐轻盈矫健。阳光火热，金蛇一般啮食着生灵。不远处传来小溪流潺潺的水声，听得人身心愉悦。
一队满头征尘的行人从大道上缓缓而来，像雨后爬出来的红紫色蚯蚓。为首的几人骑着高头大马，腰佩长剑，也是英气得很，可现在他们顶着炽热的阳光，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他们大汗淋漓，汗水滴在了。再往后是一顶装潢精美的轿子，八个轿夫嘿哟嘿哟地抬着，汗流浃背，呼吸沉重。最后面两人一对，担着些箱子物什，悄声说着闲话解闷儿。
陆沉心道：“有钱人家享福，穷苦人家受苦。”
蝉声从叶子中间传过来，此起彼伏，跌宕动人，天气愈热，它们便叫得愈欢。陆沉想起小时候跟几个师兄弟捕蝉的时光，夜幕一垂他们就像老鼠一般出动，一个个胆子极大，争先恐后地一头栽进树林中，打着灯笼举着火把一棵树一棵树挨着照去，不经意间就能瞅到一只土黄色的知了幼虫，正出神地趴在粗糙的树皮上，陆沉便抓起来挂到自己的衣服上，幼虫在他身上爬上爬下，陆沉就开怀大笑，大笑，等到笑够了就捏起来丢到口袋里。众人拾柴火焰高，第二天的中午便会多一道油炸知了的硬菜，知了金黄澄亮、外酥里嫩，然后陆沉的嘴角现在就流下了口水。等到师父午睡的时候，几个孩子贪玩耍，便又举着面筋的在夏天里钻来钻去，不怕炎暑的穿行在十年树木之间，那些叫声极为响亮的蝉往往成为了众矢之的，它们大哭着大叫着，拼命地扇动着翅膀，要离开这伙杀蝉不偿命、吃蝉不眨眼的狂魔。
几骑快马绝尘而来，身后扬起干燥的沙尘。鞭声，马嘶声，呦呵声。陆沉躲到路边的灌丛中，露出两只大眼睛偷眼一瞧，正是昨夜在杨家翻箱倒柜的一等人，那方脸汉子一脸惊惶，满头大汗，胯下的马嘴里呼哧呼哧着喘着粗气。方脸汉子惊慌失措地叫道：“梁公子！”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一个缓慢悠闲的声音从那口轿子里传了出来。轿帘卷起，一个身着鲜衣的青年探出头来，优雅地迈出左脚，接着又轻巧地迈出右脚，他小心直起腰来，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举起一折纸扇，挡住咬人的阳光。陆沉远远看去，只见这个梁公子玉面白皙身材颀长，意态高昂气质非凡，头上泛着珠光，腰间闪着宝气，他仿佛没有睡醒一样，一脸慵懒，活像一只好吃懒做的肥猫。方脸汉子见到这人，毕恭毕敬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下气地道：“小人办事不力，请公子处罚。”那公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说话。陆沉内力充沛，躲在一旁凝神细听，只听得方脸汉子对那公子耳语道：“一切按计划行事，已经派人将姓杨的老头儿和杨小姐送到山上去了，就等着公子前去洗尘歇息了，可是那云月一点儿眉目也没有。”那公子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道：“先拜了堂成了亲，其他的暂且不必管了。”他双眼迷离，迷离的小眼露出一丝坚定和邪恶，“那秘籍早晚会落到我手里。”陆沉听道会心一笑，心想可算有了一点头绪，也终于碰巧找到了幕后的黑手。这时又听得那位梁公子冷笑一声，如同非一日之寒的三尺冰冻，“自己了断吧。”方脸汉子听到此话时，身体剧烈地颤了一颤，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梁公子温柔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轻轻地捏开瓶塞，将一颗红水晶般的小药丸倒在掌心里，优雅地放在了方脸汉子伸向前来以示尊敬的双手上。方脸汉子道：“遵命！”然后张开一张阔嘴，将红色药丸送进了喉咙里，那个药丸就如一条小鱼一样嗖地蹿进了汉子的喉咙里，喉咙里温和湿润，仿佛有一股血液的鲜香味。汉子喉结上下涌动，那条小鱼便顺顺利利地滑过了食道，最终落脚在不会反刍的胃里，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还未消化干净的饭食之间。梁公子冲方脸汉子点点头，方脸汉子也冲着梁公子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骄傲地姿态大摇大摆地转身就走，跟他并肩作战的弟兄们看着他渐渐远去，像为一个落幕的英雄致敬一般表情严肃。
一阵热风吹来，树叶都懒得动了。陆沉聚神屏息，直到看着一行人仿佛游行示威般慢慢走远才得以喘了一口气，不长眼的荆棘在他的衣服上划破了几个口子。他像小狗儿一般晃了晃身子，捏了捏酸疼的小腿，伸了伸胳膊，身上的草叶接连落了下来。陆沉刚钻出灌木丛，就听见身后的草堆里也窸窣窸窣的，好像有只小野兔在跳动。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还喜欢跟踪别人！”
陆沉心头一惊，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模样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一身红衣鲜艳无比，就像是开得正旺的玫瑰花，两只眼睛活灵活现的，一眨一眨的，如繁星，似春水，像坠入春水的繁星。陆沉看得心神荡漾，半晌方醒，拱了拱手道：“姑娘见笑，要事在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沉没读过多少书，这时拘谨紧张起来，竟说出这么一段文绉绉的话来，也实在是难为他了。陆沉见小姑娘并不答话，转身要走，忽然耳畔听得呼呼风声，忙斜身避过，回头看来，那红衣少女拿着一把绘着梅花瓣儿的淡绿色纸伞，朝自己胸前直刺过来，来势凶猛，陆沉忙退后几步，避其锋锐，道：“我跟姑娘素不相识，你咋说打就打，这么不讲理？”红衣少女不去理会他，叫道：“注意了！看招！”纸伞由刺变扫，由劈变挑，夹着动听的风声，不住地往陆沉身上招呼。陆沉眼观六路，灵活地左闪右避，少女大叫一声“好！”手上的进攻也愈加迅捷，一把纸伞在她手上玩成了花儿，能砍能点，能戳能抹，胜似刀剑合一。陆沉不禁赞叹：好功夫！少女招式凌厉，将陆沉打得左支右绌，不敢近身，只能是紧守门户，一味闪避。少女越打越起劲，纸伞舞地威风凛凛，招招狠毒，竟往陆沉眼睛上戳过来。陆沉哇哇大叫，“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然而总能恰到好处地躲过少女的每一次进攻。少女且不去管他，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招式当中，杂乱之中又有章可循。溽暑不散，二人不过多时就汗如雨下，几十个回合过去了，少女略带失望地道：“真没劲儿，你咋不还手？”陆沉心里好笑，道：“像你如此胡搅蛮缠、死缠烂打，我怎么敢还手。”少女脸有愠色，“你才死缠烂打呢，我拣尽寒枝不肯栖，拣枝热枝专打狗，这种高妙的招式说出来你也不懂！”陆沉哈哈一笑，他留心少女的招式，料得少女虽是刀剑合璧，化为一体，招式虽变幻莫测，然只一味强攻，力求在乱人耳目之时攻其不备，而往往为抢攻一招便门户大开，此处破绽实是致命，“不懂，不懂！小心了！”说着他瞅准一个空当，紧接着侧身一个箭步向前，右手捏成勾形，要去拿少女手腕，少女叫道：“来得好！”手腕一翻，轻巧地避过了陆沉的一记爪手，谁知陆沉此招实中有虚，力量聚于小臂，轻描淡写地一摆，便稳稳地击在了少女的手肘处，少女只觉胳膊微麻，无暇多想，飞起一脚冲着陆沉小腹踢去，陆沉大呵一声，硬硬地受了一脚，手上却趁着少女出手势缓，顺手将那根虎虎生威的纸伞夺了过来，一气之下，扔到了地上，“你再横斜啊，你再断水呀。”
少女又羞又怒，她脸颊通红，柳眉微簇，撅起小嘴，“我要是在鞋上装一把匕首，你肚子让我划开一个大口子，什么肠子啊短子啊早就淌满一地了。”
“你要是练好了腿脚功夫，哪里还需要在鞋上装一把匕首呢！”陆沉报之歉然的微笑，“告辞！”
“你！”少女气得直跺脚，愤愤说道：“我要是学会了杨家的“拂云掌”，就算十个你也打不过我！可惜叫那个不知名的小贼偷去了！”
陆沉一听，心头一颤，顿时转过身来，急切地问道：“什么杨家‘拂云掌’，在哪儿，叫谁偷去了？”
少女咯咯坏笑，“你给我磕仨响头我就告诉你。”
陆沉一听满脸愠色，“我陆沉顶天立地，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父，给你这小女娃娃可跪不得！”
少女听道吐了吐舌头，“行吧，行吧，瞧你这心高气傲的模样，我可惹不起！但我是大姑娘了，可不是什么小女娃娃。”她甜甜一笑，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你叫我三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
“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陆沉毫不犹豫地叫了三声，“说吧！”
少女娇笑道：“这么干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着黄土大道蔓延的地方，“作为你的好姐姐，我奉劝你别老想着跟踪那个玉树临风的梁公子了，赶紧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天黑之前一定要追上方才那个叫梁公子撵走的人，你们这群大傻瓜，想要找的东西啊早就叫这个人私吞啦！”
陆沉不及多想，运起轻身功夫，嘴里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多谢，告辞！”
少女看着陆沉远去的背影，滚滚沙尘如钱塘大潮一般涌起，呛得道旁的树木纷纷掩面而泣。少女高声喊道：“不客气呀！有机会再见呀！”她低头小心捡起纸伞，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她用她的纸伞缓缓地抽打着两边的小草，沿着大路蹦蹦跳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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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满头征尘的行人从大道上缓缓而来，像雨后爬出来的红紫色蚯蚓。为首的几人骑着高头大马，腰佩长剑，也是英气得很，可现在他们顶着炽热的阳光，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他们大汗淋漓，汗水滴在了。再往后是一顶装潢精美的轿子，八个轿夫嘿哟嘿哟地抬着，汗流浃背，呼吸沉重。最后面两人一对，担着些箱子物什，悄声说着闲话解闷儿。
陆沉心道：“有钱人家享福，穷苦人家受苦。”
蝉声从叶子中间传过来，此起彼伏，跌宕动人，天气愈热，它们便叫得愈欢。陆沉想起小时候跟几个师兄弟捕蝉的时光，夜幕一垂他们就像老鼠一般出动，一个个胆子极大，争先恐后地一头栽进树林中，打着灯笼举着火把一棵树一棵树挨着照去，不经意间就能瞅到一只土黄色的知了幼虫，正出神地趴在粗糙的树皮上，陆沉便抓起来挂到自己的衣服上，幼虫在他身上爬上爬下，陆沉就开怀大笑，大笑，等到笑够了就捏起来丢到口袋里。众人拾柴火焰高，第二天的中午便会多一道油炸知了的硬菜，知了金黄澄亮、外酥里嫩，然后陆沉的嘴角现在就流下了口水。等到师父午睡的时候，几个孩子贪玩耍，便又举着面筋的在夏天里钻来钻去，不怕炎暑的穿行在十年树木之间，那些叫声极为响亮的蝉往往成为了众矢之的，它们大哭着大叫着，拼命地扇动着翅膀，要离开这伙杀蝉不偿命、吃蝉不眨眼的狂魔。
几骑快马绝尘而来，身后扬起干燥的沙尘。鞭声，马嘶声，呦呵声。陆沉躲到路边的灌丛中，露出两只大眼睛偷眼一瞧，正是昨夜在杨家翻箱倒柜的一等人，那方脸汉子一脸惊惶，满头大汗，胯下的马嘴里呼哧呼哧着喘着粗气。方脸汉子惊慌失措地叫道：“梁公子！”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一个缓慢悠闲的声音从那口轿子里传了出来。轿帘卷起，一个身着鲜衣的青年探出头来，优雅地迈出左脚，接着又轻巧地迈出右脚，他小心直起腰来，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举起一折纸扇，挡住咬人的阳光。陆沉远远看去，只见这个梁公子玉面白皙身材颀长，意态高昂气质非凡，头上泛着珠光，腰间闪着宝气，他仿佛没有睡醒一样，一脸慵懒，活像一只好吃懒做的肥猫。方脸汉子见到这人，毕恭毕敬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下气地道：“小人办事不力，请公子处罚。”那公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说话。陆沉内力充沛，躲在一旁凝神细听，只听得方脸汉子对那公子耳语道：“一切按计划行事，已经派人将姓杨的老头儿和杨小姐送到山上去了，就等着公子前去洗尘歇息了，可是那云月一点儿眉目也没有。”那公子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道：“先拜了堂成了亲，其他的暂且不必管了。”他双眼迷离，迷离的小眼露出一丝坚定和邪恶，“那秘籍早晚会落到我手里。”陆沉听道会心一笑，心想可算有了一点头绪，也终于碰巧找到了幕后的黑手。这时又听得那位梁公子冷笑一声，如同非一日之寒的三尺冰冻，“自己了断吧。”方脸汉子听到此话时，身体剧烈地颤了一颤，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梁公子温柔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轻轻地捏开瓶塞，将一颗红水晶般的小药丸倒在掌心里，优雅地放在了方脸汉子伸向前来以示尊敬的双手上。方脸汉子道：“遵命！”然后张开一张阔嘴，将红色药丸送进了喉咙里，那个药丸就如一条小鱼一样嗖地蹿进了汉子的喉咙里，喉咙里温和湿润，仿佛有一股血液的鲜香味。汉子喉结上下涌动，那条小鱼便顺顺利利地滑过了食道，最终落脚在不会反刍的胃里，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还未消化干净的饭食之间。梁公子冲方脸汉子点点头，方脸汉子也冲着梁公子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骄傲地姿态大摇大摆地转身就走，跟他并肩作战的弟兄们看着他渐渐远去，像为一个落幕的英雄致敬一般表情严肃。
一阵热风吹来，树叶都懒得动了。陆沉聚神屏息，直到看着一行人仿佛游行示威般慢慢走远才得以喘了一口气，不长眼的荆棘在他的衣服上划破了几个口子。他像小狗儿一般晃了晃身子，捏了捏酸疼的小腿，伸了伸胳膊，身上的草叶接连落了下来。陆沉刚钻出灌木丛，就听见身后的草堆里也窸窣窸窣的，好像有只小野兔在跳动。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那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还喜欢跟踪别人！”
陆沉心头一惊，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模样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一身红衣鲜艳无比，就像是开得正旺的玫瑰花，两只眼睛活灵活现的，一眨一眨的，如繁星，似春水，像坠入春水的繁星。陆沉看得心神荡漾，半晌方醒，拱了拱手道：“姑娘见笑，要事在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沉没读过多少书，这时拘谨紧张起来，竟说出这么一段文绉绉的话来，也实在是难为他了。陆沉见小姑娘并不答话，转身要走，忽然耳畔听得呼呼风声，忙斜身避过，回头看来，那红衣少女拿着一把绘着梅花瓣儿的淡绿色纸伞，朝自己胸前直刺过来，来势凶猛，陆沉忙退后几步，避其锋锐，道：“我跟姑娘素不相识，你咋说打就打，这么不讲理？”红衣少女不去理会他，叫道：“注意了！看招！”纸伞由刺变扫，由劈变挑，夹着动听的风声，不住地往陆沉身上招呼。陆沉眼观六路，灵活地左闪右避，少女大叫一声“好！”手上的进攻也愈加迅捷，一把纸伞在她手上玩成了花儿，能砍能点，能戳能抹，胜似刀剑合一。陆沉不禁赞叹：好功夫！少女招式凌厉，将陆沉打得左支右绌，不敢近身，只能是紧守门户，一味闪避。少女越打越起劲，纸伞舞地威风凛凛，招招狠毒，竟往陆沉眼睛上戳过来。陆沉哇哇大叫，“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然而总能恰到好处地躲过少女的每一次进攻。少女且不去管他，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招式当中，杂乱之中又有章可循。溽暑不散，二人不过多时就汗如雨下，几十个回合过去了，少女略带失望地道：“真没劲儿，你咋不还手？”陆沉心里好笑，道：“像你如此胡搅蛮缠、死缠烂打，我怎么敢还手。”少女脸有愠色，“你才死缠烂打呢，我拣尽寒枝不肯栖，拣枝热枝专打狗，这种高妙的招式说出来你也不懂！”陆沉哈哈一笑，他留心少女的招式，料得少女虽是刀剑合璧，化为一体，招式虽变幻莫测，然只一味强攻，力求在乱人耳目之时攻其不备，而往往为抢攻一招便门户大开，此处破绽实是致命，“不懂，不懂！小心了！”说着他瞅准一个空当，紧接着侧身一个箭步向前，右手捏成勾形，要去拿少女手腕，少女叫道：“来得好！”手腕一翻，轻巧地避过了陆沉的一记爪手，谁知陆沉此招实中有虚，力量聚于小臂，轻描淡写地一摆，便稳稳地击在了少女的手肘处，少女只觉胳膊微麻，无暇多想，飞起一脚冲着陆沉小腹踢去，陆沉大呵一声，硬硬地受了一脚，手上却趁着少女出手势缓，顺手将那根虎虎生威的纸伞夺了过来，一气之下，扔到了地上，“你再横斜啊，你再断水呀。”
少女又羞又怒，她脸颊通红，柳眉微簇，撅起小嘴，“我要是在鞋上装一把匕首，你肚子让我划开一个大口子，什么肠子啊短子啊早就淌满一地了。”
“你要是练好了腿脚功夫，哪里还需要在鞋上装一把匕首呢！”陆沉报之歉然的微笑，“告辞！”
“你！”少女气得直跺脚，愤愤说道：“我要是学会了杨家的“拂云掌”，就算十个你也打不过我！可惜叫那个不知名的小贼偷去了！”
陆沉一听，心头一颤，顿时转过身来，急切地问道：“什么杨家‘拂云掌’，在哪儿，叫谁偷去了？”
少女咯咯坏笑，“你给我磕仨响头我就告诉你。”
陆沉一听满脸愠色，“我陆沉顶天立地，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父，给你这小女娃娃可跪不得！”
少女听道吐了吐舌头，“行吧，行吧，瞧你这心高气傲的模样，我可惹不起！但我是大姑娘了，可不是什么小女娃娃。”她甜甜一笑，眼珠滴溜溜转了几转，“你叫我三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
“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陆沉毫不犹豫地叫了三声，“说吧！”
少女娇笑道：“这么干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着黄土大道蔓延的地方，“作为你的好姐姐，我奉劝你别老想着跟踪那个玉树临风的梁公子了，赶紧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天黑之前一定要追上方才那个叫梁公子撵走的人，你们这群大傻瓜，想要找的东西啊早就叫这个人私吞啦！”
陆沉不及多想，运起轻身功夫，嘴里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多谢，告辞！”
少女看着陆沉远去的背影，滚滚沙尘如钱塘大潮一般涌起，呛得道旁的树木纷纷掩面而泣。少女高声喊道：“不客气呀！有机会再见呀！”她低头小心捡起纸伞，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她用她的纸伞缓缓地抽打着两边的小草，沿着大路蹦蹦跳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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