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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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张回，王猛只得领受了两百护卫。
一连半月，王猛在平城四处走访，连张回的面都不见。
神人？国士？
众人皆心有疑虑。
张回要求军务、政务信息，全部向王猛开放，每日固定送往王猛府邸，甚至包括汉家军过往的政令也都详抄一份，以便王猛能在最短时间内知晓并州及汉家军一切事宜。
做好了这些，张回就一心等待，等待王猛。
终于，半月过后，王猛拜访张回。
“将军，我军情况，我都已了解，多谢将军协助。依我愚见，我军根基不牢，如遇大变，恐有不测。我军根基何在？危机何来？其一汉匈联合，可敌天下胡人，但匈奴归附迫与势力，非诚心归附；其二汉人为本，不论军民皆汉人才是将军最大的依靠，但现在汉人民生不望，迁延日久必有怨念；其三士人不出，人才难聚。”王猛精神抖擞，娓娓道来。
“汉匈联合，已是我汉家军之基石。然匈奴人并未诚心归附，至今未有大的摩擦之事，一是赵宝在军中威武颇重，处理及时；二是刘利、刘必和刘成这三刘尚且用心，但长此以往，必有疏漏，一旦处置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汉匈火拼，此危机一。”
“将军起兵就是为了拯救汉人，而汉人的根本何在？农桑，无农桑，就形同胡人。现在，将军只是让汉人不再担心被胡人杀戮，但却没有给他们指出生路，没有生路，汉人迟早土崩瓦解，此危机二。”
“并州一地，汉人六十多万，加上匈奴和鲜卑俘虏，近百万。要治理百万人口，将军人才太少，李为至今处理政务每日要到子时，不可长久。如将军只欲固守并州，或可维持，如欲征战天下，非广聚人才，难以成事，此危机三。”
张回头上冒汗，王猛给他描绘的汉家军，危机四伏。这些问题，张回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也和李为王辉等人谈过，但却束手无策，无法解决。
“将军不必紧张，有问题，解决了就是，早发现问题，与汉家军、与将军，都是好事一桩。”王猛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曾听闻刘成欲献秘密与将军，为何将军不受？”
“那是刘成酒后骗我，说什么草原鲜花，我还以为他要告诉我匈奴人或者鲜卑人有什么机密呢”张回答道。
“哈”王猛大笑。
“将军错怪刘成了！他说的草原鲜花，必定是匈奴妙龄女子，刘成有与将军结亲之愿，这就是稳定汉匈联盟的最好机会。”王猛有些兴奋，解释道。
“鲜花，就是女孩啊？这个刘成，还不明说，害我猜测半天。一个小姑娘，就能稳固汉匈联盟？先生，不太靠谱吧？”张回有些不好意思。
“昔年汉高祖刘邦以宗室之女，远嫁匈奴，为的是稳住匈奴，不使南侵。之后，汉朝多次嫁女，渐渐成为习俗，所以三刘才有了刘氏之姓，只因刘氏血脉确实附着其身。今日刘成与将军结亲，为的是让将军诚心待匈奴，他们害怕将军暗损匈奴，如此而已。这对整个汉家军都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将军娶了匈奴女子，匈奴人必以将军为族人，为将军卖命，就是为匈奴卖命，必能收取匈奴之心，此举将成为将军大业之关键所在。”王猛耐心解释。
“就依先生，不管她是不是鲜花，哪怕是狗尾草，我也只能笑纳了。”张回笑道。
“刘成必不敢辱没将军，放心即可，必定是美娇娘也。”王猛大笑。
“得刘成之助，危机一得解。其二呢？”张回再问。
“重视农桑，扶持农桑，就是保护汉人最好也是最彻底的办法。将军可丈量并州全部土地，除了军屯之外，保留部分以为日后赏赐之资，其余尽数登记造册、分给汉民。并要严令户曹和各级官吏督导农桑，处事不力者，严办，此事可由各级御史重点监督。如此，不出三年，将军治下必定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乐业。”
又解决一个，张回顿感轻松，“其三呢？”
“不知将军可曾考虑过，这恶世如何而来？不是胡人！胡人力量有限，为何没有在魏蜀吴三国乱战之时乱华，反而在全国一统后的大晋得逞一时之志？归根到底，是大晋朝廷无能。大晋朝廷的无能，又源自魏文帝曹丕的九品中正制。正是九品中正，导致朝廷各级官吏全部出自世家大族，不论贤愚，不辨忠奸，但凡世族，皆可为官，如此朝廷怎能不乱？正是大世族的权倾天下，才让小世族就比如晋阳的王家，只能去投靠刘渊，才有出头之日。所以，将军欲聚人才，首先要废黜九品中正制。”王猛一番话，说得张回目瞪口呆，这些东西，他不懂。
“废黜九品中正制，可以，废了之后，如何聚笼人才？”张回一字一句道。
“兴学堂，开私塾，以策试辨贤愚，以政绩授官职。兴学堂者，每村每镇都要有官府办的学堂，教会村民识文断字，其中优秀者，可到府县继续就读，直至最高，如汉朝的太学；开私塾者，官府鼓励读书人开私塾授课，可根据其学生多寡，给予相应的补助；策试辨贤愚，即或三年或两年官府定期举办策试大会，以学问的高低选拔人才；政绩授官之法，即以选拔的人才先任命低级官吏，根据其政绩业绩，再正式授以官爵，淘汰其不能胜任者为官办学堂师傅可也。如此，天下贤才，尽归于将军，何愁大业不兴？”
王猛的话，如开天辟地一般，张回一时不能尽知，但听着句句在理。
王猛之所学所见，如大海奔涌，连绵不绝，远超张回，甚至很多东西，张回简直闻所未闻，从未有想。
王猛深入浅出，旁征博引，为张回详加拆解。
懵懵懂懂中，张回如海绵般浸润在浩瀚的知识中，激动着，兴奋着，张回忘乎所以，饿不觉，困不觉，就连前来提醒的护卫，都赶了出去。
此番对奏，夜以继日，一连三天，直到张回发现王猛眼睛赤红，这才发觉已经过了三天，连连告罪，两人哈哈大笑，随即倒地就睡。
平城，满城皆惊。
将军府三天，谢绝任何人拜访，只因王猛。
平城，将起风暴，或者席卷并州，甚至更大。
大家都在紧张中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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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月，王猛在平城四处走访，连张回的面都不见。
神人？国士？
众人皆心有疑虑。
张回要求军务、政务信息，全部向王猛开放，每日固定送往王猛府邸，甚至包括汉家军过往的政令也都详抄一份，以便王猛能在最短时间内知晓并州及汉家军一切事宜。
做好了这些，张回就一心等待，等待王猛。
终于，半月过后，王猛拜访张回。
“将军，我军情况，我都已了解，多谢将军协助。依我愚见，我军根基不牢，如遇大变，恐有不测。我军根基何在？危机何来？其一汉匈联合，可敌天下胡人，但匈奴归附迫与势力，非诚心归附；其二汉人为本，不论军民皆汉人才是将军最大的依靠，但现在汉人民生不望，迁延日久必有怨念；其三士人不出，人才难聚。”王猛精神抖擞，娓娓道来。
“汉匈联合，已是我汉家军之基石。然匈奴人并未诚心归附，至今未有大的摩擦之事，一是赵宝在军中威武颇重，处理及时；二是刘利、刘必和刘成这三刘尚且用心，但长此以往，必有疏漏，一旦处置不当，极有可能引发汉匈火拼，此危机一。”
“将军起兵就是为了拯救汉人，而汉人的根本何在？农桑，无农桑，就形同胡人。现在，将军只是让汉人不再担心被胡人杀戮，但却没有给他们指出生路，没有生路，汉人迟早土崩瓦解，此危机二。”
“并州一地，汉人六十多万，加上匈奴和鲜卑俘虏，近百万。要治理百万人口，将军人才太少，李为至今处理政务每日要到子时，不可长久。如将军只欲固守并州，或可维持，如欲征战天下，非广聚人才，难以成事，此危机三。”
张回头上冒汗，王猛给他描绘的汉家军，危机四伏。这些问题，张回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也和李为王辉等人谈过，但却束手无策，无法解决。
“将军不必紧张，有问题，解决了就是，早发现问题，与汉家军、与将军，都是好事一桩。”王猛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曾听闻刘成欲献秘密与将军，为何将军不受？”
“那是刘成酒后骗我，说什么草原鲜花，我还以为他要告诉我匈奴人或者鲜卑人有什么机密呢”张回答道。
“哈”王猛大笑。
“将军错怪刘成了！他说的草原鲜花，必定是匈奴妙龄女子，刘成有与将军结亲之愿，这就是稳定汉匈联盟的最好机会。”王猛有些兴奋，解释道。
“鲜花，就是女孩啊？这个刘成，还不明说，害我猜测半天。一个小姑娘，就能稳固汉匈联盟？先生，不太靠谱吧？”张回有些不好意思。
“昔年汉高祖刘邦以宗室之女，远嫁匈奴，为的是稳住匈奴，不使南侵。之后，汉朝多次嫁女，渐渐成为习俗，所以三刘才有了刘氏之姓，只因刘氏血脉确实附着其身。今日刘成与将军结亲，为的是让将军诚心待匈奴，他们害怕将军暗损匈奴，如此而已。这对整个汉家军都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将军娶了匈奴女子，匈奴人必以将军为族人，为将军卖命，就是为匈奴卖命，必能收取匈奴之心，此举将成为将军大业之关键所在。”王猛耐心解释。
“就依先生，不管她是不是鲜花，哪怕是狗尾草，我也只能笑纳了。”张回笑道。
“刘成必不敢辱没将军，放心即可，必定是美娇娘也。”王猛大笑。
“得刘成之助，危机一得解。其二呢？”张回再问。
“重视农桑，扶持农桑，就是保护汉人最好也是最彻底的办法。将军可丈量并州全部土地，除了军屯之外，保留部分以为日后赏赐之资，其余尽数登记造册、分给汉民。并要严令户曹和各级官吏督导农桑，处事不力者，严办，此事可由各级御史重点监督。如此，不出三年，将军治下必定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乐业。”
又解决一个，张回顿感轻松，“其三呢？”
“不知将军可曾考虑过，这恶世如何而来？不是胡人！胡人力量有限，为何没有在魏蜀吴三国乱战之时乱华，反而在全国一统后的大晋得逞一时之志？归根到底，是大晋朝廷无能。大晋朝廷的无能，又源自魏文帝曹丕的九品中正制。正是九品中正，导致朝廷各级官吏全部出自世家大族，不论贤愚，不辨忠奸，但凡世族，皆可为官，如此朝廷怎能不乱？正是大世族的权倾天下，才让小世族就比如晋阳的王家，只能去投靠刘渊，才有出头之日。所以，将军欲聚人才，首先要废黜九品中正制。”王猛一番话，说得张回目瞪口呆，这些东西，他不懂。
“废黜九品中正制，可以，废了之后，如何聚笼人才？”张回一字一句道。
“兴学堂，开私塾，以策试辨贤愚，以政绩授官职。兴学堂者，每村每镇都要有官府办的学堂，教会村民识文断字，其中优秀者，可到府县继续就读，直至最高，如汉朝的太学；开私塾者，官府鼓励读书人开私塾授课，可根据其学生多寡，给予相应的补助；策试辨贤愚，即或三年或两年官府定期举办策试大会，以学问的高低选拔人才；政绩授官之法，即以选拔的人才先任命低级官吏，根据其政绩业绩，再正式授以官爵，淘汰其不能胜任者为官办学堂师傅可也。如此，天下贤才，尽归于将军，何愁大业不兴？”
王猛的话，如开天辟地一般，张回一时不能尽知，但听着句句在理。
王猛之所学所见，如大海奔涌，连绵不绝，远超张回，甚至很多东西，张回简直闻所未闻，从未有想。
王猛深入浅出，旁征博引，为张回详加拆解。
懵懵懂懂中，张回如海绵般浸润在浩瀚的知识中，激动着，兴奋着，张回忘乎所以，饿不觉，困不觉，就连前来提醒的护卫，都赶了出去。
此番对奏，夜以继日，一连三天，直到张回发现王猛眼睛赤红，这才发觉已经过了三天，连连告罪，两人哈哈大笑，随即倒地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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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将起风暴，或者席卷并州，甚至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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