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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震·虚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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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鸿沟,两态的分界,四象的标的,八世的衔接。

    易经追随赤红色果子的一缕华丝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天空上的七彩珠子对通透的鸿沟避之若浼,形成一片若有若无的界限,易经根本不会发现这里。

    不同于繁花乱坠的天,有别于内敛厚重的地,鸿沟给人一种宁静虚无的缥缈。

    易经抑制不住好奇向前走近,忽然被一股由内心深处涌出的矛盾感震慑心神。

    神志从未有过如此兴奋的欣快感,整个灵魂瞬间放大,空灵的存在感令他膨胀,似若一个巨人屹立高耸,俯瞰这个世界;身心骤然凝缩,呼吸不畅,血流不前,五感不馈,夯实的质力令他挛缩,仿佛一个侏儒匍匐难动。

    易经在矛盾的泥沼内越陷越深,情不自禁地飘向虚无

    电子停止了旋转,从原子核的轨道脱离,原子核丧失了吸引的动力,削弱的引力导致原子核瓦解,被原子核束缚的内在能量也逐渐平息。丧失了引力和斥力,原子运动停止,严格的说并不是停止,而是原子消失了,原子之间的引力和斥力随着原子力的消失而消失,分子因此而瓦解。

    细胞壁、细胞液逐渐消失,细胞体在渐变中归于虚无,易经的体表逐渐淡化,暴露出肌肉、血管和神经,但后者也不会存在太长时间

    如果没有凭空甩来的一缕华丝,将易经卷出虚无的鸿沟,易经将会在不可逆中逝去,连尘土都不会留下。

    剧烈的痛楚在身上各处蔓延加剧,矛盾之后的反弹仍然是矛盾,犹如钟摆一般,易经陷入另一个矛盾中:灵魂被囚禁在昏暗的角落里,承受沉重的压抑;身体被释放向广袤的天空,忍受虚浮的放纵。

    易经被那缕华丝缱绻住,若气球悬浮在空中,又如飘浮的一叶扁舟。

    “莲心不见了?”清巽真人面色止水,眼神却幻若星云。

    恪心的语气十分凝重,“弟子在阵中探寻良久,寻不到莲心的踪迹。”

    “只有蓝征一人,周浈呢?”他的左手托着一把匕刃,黑而无光,钝而无锋,却透发出凶唳的杀气,以至于清巽真人亦显得十分小心。

    恪心瞥了一眼床榻上的蓝征,回道:“只发现蓝征一个人,还有这柄湮灭之刃。”她停顿一下,又道:“这是纳耶族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青莲法阵之中?”

    “湮灭之刃是纳耶族的重宝,又岂会轻易示人!周浈不是真名,而是纳耶族的人,能得到湮灭之刃,他的身份应该不俗。”清巽真人沉吟片刻,又道:“可悲的纳耶族,为了得到青莲之心,不惜祭出湮灭之刃。”

    恪心的语气充满疑惑,“若纳耶族已得青莲之心,为何把湮灭之刃留在阵中?”

    “青涩莲心的价值无法与湮灭之刃相比”,清巽真人的目光如炬,“盗走莲心,留下黑刃,应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逃的仓促。”

    “掌门真人,莲心尚且青涩,四象妄生阵又岂能无故开启?”恪心盯着湮灭之刃,感受着从中散发出来的、充溢在房间躁动不安的戾气,“难道是周浈凭借湮灭之刃强行破开法阵?”

    “遗失了青莲之心,青莲法阵已经沦为间歇性法阵”,清巽真人分析道,“凭着对法阵的理解,趁着天道山为了十年试炼而削弱法阵的时机,以湮灭之刃开启四象妄生阵,以此搜寻青莲之心”

    恪心的视线从黑刃转移到蓝征身上,“此子与周浈形影不离,同入法阵,能否也参与其中?”

    清巽真人瞥了一眼蓝征,“恪守以性命相保他们兄弟二人上山,他是天韵1的哥哥,入道后一直在外宗修习,与纳耶族应无干系。”

    “他被黑刃所伤,竟然留得性命,这是他的造化”,恪心的嗓音始终带着些许悲伤,女性曾经的甜美随着不断逝去的人冷淡了,“可人神终究毁了”

    清巽真人的语气带着浅浅的伤感,“他虽沦为纳耶族的棋子,我天道山却不可弃他若圾。”清巽真人收回正探查蓝征人神的神识,带着决绝的语气道:“赐他法号悟魂,送他去外宗调养吧,算是给天韵一个交代。”

    清巽真人的袍袖一卷,收了湮灭之刃,“本尊当亲入法阵,一探究竟。”

    恪心行礼道:“弟子愿随师尊一同前往。”

    “此事关系重大,本尊当独自前往,切勿声张!”清巽真人的蓝袍荡起一阵气韵,飘然而去。

    恪心一边守着蓝征,一边外修气韵,并没有感知到蓝征人神内的无声变化。

    紫魂石脱离青莲法阵后,只能依靠吞噬人神壮大自体,而镇守封印的存在意义却是克制紫魂石反噬。长期以来,紫魂石、人神、镇守封印三者维持在相克的平衡上,随着蓝征人神逐渐壮大,紫魂石渐显势微。可当湮灭之刃凌空斩下的一瞬,平衡被打破了,在蓝征人神上交缠融合的紫魂珠和镇守封印被湮灭之刃斩消出一片虚无的鸿沟,即是“虚界”。比起蓝征的人神被湮灭之刃所伤,依附在人神上的紫魂石和镇守封印因为虚界的虚化作用,其所受损伤更为严重。

    虚界2十分诡异,非点、非面、亦非体,交缠互融的紫魂珠和镇守封印逐渐分离开来,这种分离并不是左右、上下、前后的分离,而是你中有我、我中亦有你的分离。即,若身处于紫魂珠的界中去看,紫魂珠的界最大,虚界居中,镇守封印最小,仿佛虚界内吞了整个镇守封印,横亘在紫魂珠的界内;但若位于镇守封印的界中去看,镇守封印最大,虚界居中,紫魂珠最小,好像虚界吞下了整个紫魂珠,躲藏在镇守封印内部。

    从三者的横切面去观察,仿佛一个缓慢旋转的阴阳图,虚无的鸿沟就像是图中间的一线的波线凹镜,把这一界内的万物无限缩小至另一界内。

    紫魂石和镇守封印承受不住虚界的虚化3,放弃了交缠,快速地交叉式分离4,镇守封印囚禁了紫魂石的石魂,紫魂石却裹挟了蓝征的神魂。

    当紫魂石被周浈掘离出蓝征的体外后,紫魂石就已脱离镇守封印的克制,它原本可以归位青莲法阵阵心,凭借四象妄生阵修复损伤,苦于石魂被囚禁在镇守封印内部。而且,随着紫魂石与蓝征本体远离,紫魂石内部的虚界越来越小,紫魂石内的石魄与被囚禁在镇守封印中的石魂的联系也随之变淡,这是紫魂石所不能接受的。正因如此,紫魂石在青莲法阵中才放弃了归位四象妄生阵心,而重新蛰伏在蓝征的人神内部,与镇守封印隔着虚界“隔岸”对峙。

    清巽真人以神识探查蓝征人神的损伤时,蓝征的神魂已经被紫魂石裹挟,而紫魂石裹挟着蓝征的神魂蛰伏在蓝征的人神内部,所以前者不但无法感知青莲法阵的阵心“紫魂”,更无法探知蓝征的神魂。以清巽真人的道行尚且难知,更何况恪心等诸人了,是以默认蓝征法魂已被湮灭之刃所毁,只留下半个人神——神魄——苟活于命。

    紫魂石与镇守封印交叉分离结束后,它们与虚界的关系大致稳定。紫魂石迫切地想要夺回石魂,苦于虚界的虚化作用,只能另辟蹊径。

    紫魂石内有一方世界,其天由千万被吞噬的韵阳散扩而成,其地为万千被炼化的华阴凝聚而为,通天入地的那颗苍擎巨树方是青莲法阵之莲心本体。

    若无镇守封印所挟,蓝征的人魂亦不过如诸多亡魂的一颗树果,在修育后化为紫魂石的韵阳,成为界内一粒彩珠。

    紫魂石将蓝征的人神封固在巨树的果实内,利用“神魂炽韵阳,神魄凝华阴”的特性,以彩珠幻化成韵阳为饵,诱人神散发魂力,再将那丝赤色魂力无限复制,一丝成一缕,一缕变一束,以巨树之力向虚界内部渗透,试图穿越虚界,利用蓝征的魂力引得镇守封印的神魄发生共鸣,伺机夺回石魂。

    有诗为证:“精气生克谓之神,神入无界化为虚,虚有相间复成界,界内生有孕精气。”

    紫魂石以自体之力,凭借深厚的底蕴,裹挟蓝征的人神之力不断冲击虚界,在“精气——神——虚——精气”的轮回中潜移默化。

    1天韵:此为蓝征的弟弟蓝途的法号。

    2虚界:湮灭之刃斩消在交缠互融的紫魂石和镇守封印上所形成的虚无的空间。

    3虚化:虚化是虚界的内在属性,法、象、华、韵稍有触及就会丧失原态,沦为虚无。

    4交叉式分离:紫魂石和镇守封印相生相克、交缠互融、共生在蓝征的人神上,二者被湮灭之刃所伤后,镇守封印趁机囚禁了紫魂石的石魂,紫魂石趁机裹挟了蓝征的神魂。二者围绕虚界相互追逐,头尾分离,石魂与人魂错分,其横截面如同一幅阴阳太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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