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震·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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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衣男子粗暴地推开无线采访话筒时，周雅楠终于失去了耐性，变了声调地质问道：“你凭什么推我！”
“因为你是苍蝇！”男子面容枯瘦，如骷髅般的脸部线条被墨镜遮挡过半，看上去戾气阴重。
周雅楠毕业于武汉传媒学院，她在大学分专业时毅然选择了广播电视新闻学，这个活泼的女孩想要用无悔的青春去思考人生的真谛，探索生命的意义，推动社会的进步。
本科毕业前，她打算考中国传媒大学的研究生，可学长告诉她，“广播电视的技术能力比学历重要，而且本科学位决定了她的出身，无论再怎么镀金，她的出身都是武汉传媒学院”。
本科毕业后，她尝试着在北京和上海找一份工作，可无论是能力还是学历，竞争对手很强很多，以至于留在武汉也属勉强。工作后，她作为一线采编记者，所谓的新闻理想在现实中变成了“早出晚归，笔耕不辍”，工作三年多，每天都在束缚下奔跑，在烈日寒夜中奔命。作为一个女孩，很难在激烈的媒体波流里站稳脚步，但她只能坚持。除此之外，已别无它途。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只是起点和终点，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人生的本质是生衍，所谓生死存亡皆以此为衍生物，功过是非因为可以延续才变得有意义。
生命的本质是掠夺，所谓高尚和纯洁皆是童话幻沫，掠夺之后再施舍称之为爱。
社会的本质是整合，所谓进步和发展不过原地打转，力求无序的世界变得有序。
如果没有伴侣，她连繁衍的能路都没有；如果没有财富，她凭什么能够活着？如果社会皆有序，新闻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旧闻。
觉悟的过程中，活泼的青春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余晖，绿灰色的颜色，写尽了她的心声。
“凭什么不让进去！”周雅楠怒气难抑，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下逞强斗狠，后面可是有摄像机。
她举起挂在胸前的吊牌。“这是我的记者证！”
“我去“瘦个男子感叹一声，整理下工整的领口，侧头对旁边挺着肚腩的黑衣人说：“世道真是乱！才走了一个拿着警察证的，又来了一个举着记者证的！”
胖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腹部波浪式地颤抖着说：“正是因为乱，我们才充实嘛。”
“嘿，美女！”瘦个男子比周雅楠高出一头，居高临下。“我好好地站在这，你上来就往我身上扑，信不信我报警说你性骚扰啊！”
“注意你的措辞！”周雅楠窘迫地红了脸，晃动着记者证说：“我是记者”
“记者就能往别人身上扑吗？”
“我要过去！”
“我——要——过去”瘦个男子学着周雅楠娇滴滴地声音，怪声大笑，忽然又做出痛苦的表情说：“妹妹，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叫僵尸症，现在很不舒服啊，一晒太阳就动不了，你看我这么瘦就知道有病了！”瘦个男子越发阴阳怪气，对站在身边的胖子说：“刚才那个死警察说什么，民法，还是物权法？这位美女侵犯他人的人身自由该归哪条法律管啊。”
他把墨镜下拉到嘴巴上，露出左侧眉弓的刀疤，用阴沉地眼睛盯着周雅楠说：“我生了病，明明不能动，你却让我动，还往我身上扑，你不能因为你的权利就来侵犯我的权利！身为记者，欺负老弱病残，像个苍蝇一样，讨不讨厌，能不能专业一点啊！你的证件号我记住了，我会投诉你的！”
周雅楠气得满脸涨红，若是讲理，她巾帼不让须眉，但换成胡搅蛮缠
大自然的法则中，强，可以暴力相加、颠三倒四；弱，只有道理可讲。遇到不讲理的，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上去撕他？
社会力求有序，法律追求公平。媒体新闻的目的是曝光无序和找出失衡，她不过是一双脆弱的眼睛，因此力量有限，而且解决问题要依靠拳头，而不是眼睛。最关键的问题是，眼睛看到的只是局部，拳头也只有两只，太多的事情是眼睛看不见的，也有太多的东西是拳头砸不开的。
人生，生命，社会，国家皆如此。
易经见到周雅楠被摄像师拉开，像一只铩羽而归的小母鸡，低声道：“我们或许有麻烦了。”
法医特有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他们分工明确，有恃无恐，设备精密，目的明确，绝不是野路子，极有可能是正规军。
一个警察，还有一个作家兼职记者，外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地外生物。易经感觉他要么疯了，要么脑子坏掉了，妄图推进人类文明，不知不觉陷入困境，太天真了。不知道现在还能回头吗？
“他们是冲着岚橙来的？”李茹萱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因为用力显得苍白无色。一句话似乎不能表达她内心的焦虑，加重了口气问：“专门针对岚橙而来吗？难道他们已掌握了关键的证据？”
易经摇着头，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这里可是客船事故的中心区域，他们在这里不足为怪，奇怪的是岚橙，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是自投罗网吗？”
思维的本质是抉择，人脑中总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条向左，一条向右，如此重复，直到死亡，再由后代重复。
人，总会犯错。有时，对自己所犯的错误懊恼悔恨，却不知这是最好的选择；或者，深信所犯之错无法避免，却不知还有转机尚有选择。所谓死路，可能只是大脑暂时的断路，所谓绝路，也许没注意到暗隐生机。
易经如置身于一盘棋中，他位居中局，遥望四野，条条大路，却不敢妄动，因为路看不见尽头，隐于硝烟迷雾。静局易辨，动局难测，动一子而动全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不动不行，因为迷雾在蔓延，棋局在变，其势亦在变，以不变应万变只有等死。
从中古时代的恐龙，到现代的海龟，卵生动物得以延续的方法有两种，一靠数量，二靠隐藏。易经觉得他就是一个才破壳而出的幼体，一听到风吹草动，便躲在草丛里，趴在沙滩上，屏住呼吸，直到被猎食者叼起，吞在口中，咀嚼咽下，依然大气不出，犹如沉默的羔羊，死在正在被淘汰的基因进化中。
“必须要做点什么？”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易经为自己打气，现在迫切需要信心，以安抚因恐惧而失常的内心。不管对还是错，他要下完这盘棋，由后人评说，让时间证明。
严格地说，每个人都是社会造就的，所以人的言行受到社会的监督，反过来，人的过错也由社会负责，也必然由社会承担。
“如果我的死能换得更多的人活，我也许能高尚一次；可若是白死呢？谁会愿意白白去死呢！”易经看着李茹萱挤出笑容。
“谁去死？”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易经一跳。
李茹萱闻言一喜，跳将起来，说：“岚橙，太好了，你没事。”
岚橙伸出手放在易经面前，后者用力地拍在那只由冰水造化、透着凉意的手，算是打了招呼。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步行街吃饭。”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费解很生气，没了和煦的微笑，更丢了平和的口气。“这里是公共场所，穿着不要太招摇！”
“费组长，不要那么大火气嘛！”小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除了那个傻逼警察是费组长放进去的以外，我和老褚可是没放进去一个人，我们行动组可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成功完成？”费解捋着头发，调门儿降了下去，说：“那便由你向王处长汇报这次任务的成果，如何？”
小罗回过头，急忙陪笑说：“费组长，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费解抢过话说：“我昨天已经交代过了，要穿便衣，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有墨镜的搭衬，小罗的眼睛显得特别小，加上骨痩的皮肤，活像一只拔了毛的斗鸡。“费组长，我知道数据毁了，您心情不好，那也别往小的们身上撒气啊，千错万错还不是那个傻逼警察的错！”
“要不是你们穿成那样，他会过来？”费解擦着眼镜，斜眼去看小罗，问：“你俩这身打扮是张组长的命令吗？”
小罗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费解的那双眼睛，没有金丝眼镜的搭衬，显得阴鸷冰冷。他打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哆嗦，声调降了下去，说：“费组长，怎么这么问？”
费解戴上金丝眼镜，露出纯真的笑来。“王处长让我过去，我必须详尽如实地汇报，检讨技术组的失败，若是张组长下的命令，我自然不会多说。咱们的队伍纪律严明，要服从指挥嘛。遇到不服从命令的，行动组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褚胖子闻言手抖了一下，车身甩了一下尾巴。小罗满脸堆笑说：“费组长，您看这话说的，好歹我们也穿了工作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那个警察绝对不是冲我们的衣服过来的，他直奔仪器设备过去，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在江水上面的龙卷风！”
这话倒提醒了费解，但他不动声色，听小罗继续说道：“费组长，您在长江边上测来测去的，太被动了。您加派点人手，再请王处长让行动组也活动起来，我保证全心全力，一个星期就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费解笑了，笑得很真诚，说：“小罗，你的提议很好。不过就算我向王处长请示了，他也未必同意。”
“这话怎么说？”
“你很快就成名人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和老褚上了镜，很快就会红遍大江南北。”
小罗琢磨片刻，掏出手机拨号出去，脸色如阴云般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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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楠毕业于武汉传媒学院，她在大学分专业时毅然选择了广播电视新闻学，这个活泼的女孩想要用无悔的青春去思考人生的真谛，探索生命的意义，推动社会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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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毕业后，她尝试着在北京和上海找一份工作，可无论是能力还是学历，竞争对手很强很多，以至于留在武汉也属勉强。工作后，她作为一线采编记者，所谓的新闻理想在现实中变成了“早出晚归，笔耕不辍”，工作三年多，每天都在束缚下奔跑，在烈日寒夜中奔命。作为一个女孩，很难在激烈的媒体波流里站稳脚步，但她只能坚持。除此之外，已别无它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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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起点和终点，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人生的本质是生衍，所谓生死存亡皆以此为衍生物，功过是非因为可以延续才变得有意义。
生命的本质是掠夺，所谓高尚和纯洁皆是童话幻沫，掠夺之后再施舍称之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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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伴侣，她连繁衍的能路都没有；如果没有财富，她凭什么能够活着？如果社会皆有序，新闻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旧闻。
觉悟的过程中，活泼的青春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余晖，绿灰色的颜色，写尽了她的心声。
“凭什么不让进去！”周雅楠怒气难抑，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下逞强斗狠，后面可是有摄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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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瘦个男子感叹一声，整理下工整的领口，侧头对旁边挺着肚腩的黑衣人说：“世道真是乱！才走了一个拿着警察证的，又来了一个举着记者证的！”
胖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腹部波浪式地颤抖着说：“正是因为乱，我们才充实嘛。”
“嘿，美女！”瘦个男子比周雅楠高出一头，居高临下。“我好好地站在这，你上来就往我身上扑，信不信我报警说你性骚扰啊！”
“注意你的措辞！”周雅楠窘迫地红了脸，晃动着记者证说：“我是记者”
“记者就能往别人身上扑吗？”
“我要过去！”
“我——要——过去”瘦个男子学着周雅楠娇滴滴地声音，怪声大笑，忽然又做出痛苦的表情说：“妹妹，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叫僵尸症，现在很不舒服啊，一晒太阳就动不了，你看我这么瘦就知道有病了！”瘦个男子越发阴阳怪气，对站在身边的胖子说：“刚才那个死警察说什么，民法，还是物权法？这位美女侵犯他人的人身自由该归哪条法律管啊。”
他把墨镜下拉到嘴巴上，露出左侧眉弓的刀疤，用阴沉地眼睛盯着周雅楠说：“我生了病，明明不能动，你却让我动，还往我身上扑，你不能因为你的权利就来侵犯我的权利！身为记者，欺负老弱病残，像个苍蝇一样，讨不讨厌，能不能专业一点啊！你的证件号我记住了，我会投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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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冲着岚橙来的？”李茹萱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因为用力显得苍白无色。一句话似乎不能表达她内心的焦虑，加重了口气问：“专门针对岚橙而来吗？难道他们已掌握了关键的证据？”
易经摇着头，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这里可是客船事故的中心区域，他们在这里不足为怪，奇怪的是岚橙，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不是自投罗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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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会犯错。有时，对自己所犯的错误懊恼悔恨，却不知这是最好的选择；或者，深信所犯之错无法避免，却不知还有转机尚有选择。所谓死路，可能只是大脑暂时的断路，所谓绝路，也许没注意到暗隐生机。
易经如置身于一盘棋中，他位居中局，遥望四野，条条大路，却不敢妄动，因为路看不见尽头，隐于硝烟迷雾。静局易辨，动局难测，动一子而动全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不动不行，因为迷雾在蔓延，棋局在变，其势亦在变，以不变应万变只有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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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去死？”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易经一跳。
李茹萱闻言一喜，跳将起来，说：“岚橙，太好了，你没事。”
岚橙伸出手放在易经面前，后者用力地拍在那只由冰水造化、透着凉意的手，算是打了招呼。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步行街吃饭。”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费解很生气，没了和煦的微笑，更丢了平和的口气。“这里是公共场所，穿着不要太招摇！”
“费组长，不要那么大火气嘛！”小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除了那个傻逼警察是费组长放进去的以外，我和老褚可是没放进去一个人，我们行动组可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成功完成？”费解捋着头发，调门儿降了下去，说：“那便由你向王处长汇报这次任务的成果，如何？”
小罗回过头，急忙陪笑说：“费组长，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费解抢过话说：“我昨天已经交代过了，要穿便衣，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有墨镜的搭衬，小罗的眼睛显得特别小，加上骨痩的皮肤，活像一只拔了毛的斗鸡。“费组长，我知道数据毁了，您心情不好，那也别往小的们身上撒气啊，千错万错还不是那个傻逼警察的错！”
“要不是你们穿成那样，他会过来？”费解擦着眼镜，斜眼去看小罗，问：“你俩这身打扮是张组长的命令吗？”
小罗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费解的那双眼睛，没有金丝眼镜的搭衬，显得阴鸷冰冷。他打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哆嗦，声调降了下去，说：“费组长，怎么这么问？”
费解戴上金丝眼镜，露出纯真的笑来。“王处长让我过去，我必须详尽如实地汇报，检讨技术组的失败，若是张组长下的命令，我自然不会多说。咱们的队伍纪律严明，要服从指挥嘛。遇到不服从命令的，行动组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褚胖子闻言手抖了一下，车身甩了一下尾巴。小罗满脸堆笑说：“费组长，您看这话说的，好歹我们也穿了工作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那个警察绝对不是冲我们的衣服过来的，他直奔仪器设备过去，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在江水上面的龙卷风！”
这话倒提醒了费解，但他不动声色，听小罗继续说道：“费组长，您在长江边上测来测去的，太被动了。您加派点人手，再请王处长让行动组也活动起来，我保证全心全力，一个星期就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费解笑了，笑得很真诚，说：“小罗，你的提议很好。不过就算我向王处长请示了，他也未必同意。”
“这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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