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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坎·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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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灵山弟子被召集到“皓轩大殿”上集合。

    皓轩神殿位于灵山第二峰,曾是皓轩神帝创建灵山派后的住所,后来演变成筛选、招收、考核弟子的场所,灵山派第一批以及后来的大多数弟子均在此悬珠佩剑,是灵山派的灵魂圣殿。

    皓轩殿位于灵山山脉第二峰顶中轴线正中位置上,向东背西,殿面宽、长分别约30间,平面略近正方形,为木石混搭结构,八架椽,歇山顶。殿前八根檐柱上刻有彩雕神兽,屋顶上配饰大吻、脊刹、飞禽、走兽等蔚为壮观。站在殿前遥望去,大殿似拔地而起,气势如振飞向天。

    皓轩神殿东向有一广阔的轩灵场,足有殿面四倍余,轩灵场正中有一尊皓轩神帝的石像,神威仙仪,厉剑悬空。神殿正门两侧分列两座石像,左侧统灵大帝做攻击状,右为摄印大帝为防守态。

    入殿门,礼道直通内门,两侧排立拱门,门上有飞檐相接,飞檐连壁隐有灵兽探视。内门尺寸较外门稍小,约五人高,三人宽。缓慢推开沉重的内门,灵力狂涌如潮,却见千人齐聚殿内,整齐如一,分序而立。内殿分设三层,以阶陛相接,底层正中有黑白两根巨柱擎举着雕刻着灵符印篆的殿顶,外有八根八色辅柱相称。中台阶上站着灵山派掌门一悯真人1,手持白玉琉丝拂尘。一悯左侧是一位黑发长脸的灵士,青袍加身,正是雪晴的师父一极真人;一悯右侧站着一位白袍白发、白眉如雪染的人,双臂抱在胸前,拥着一把白如霜的长剑,透着丝丝灵力。此人与掌门一悯同辈,原号一缚,现为皓轩神殿的守殿人。一守、一悲、一训、一戒等灵山各峰的真人分列一极、守殿人两侧。

    众人忽然被召集于此无不面露疑色,却听灵山掌门一悯真人道:“灵山当以灭妖除魔、拯救万苍、安天下为己任,今天下大乱,蛮夷南辱,群妖四起,云大陆再次陷入灾难中。”他停顿一下,望着下面浩气蓬勃的众弟子又道:“皓轩神殿乃是我灵山派选拔英才之地,自复古之战奠定灵山根基,到绝世之战大伤元气,所行艰辛皆来之不易!”

    一悯放缓语速,语带悲情:“有人认为杀妖降魔便是拯救苍生,其实不然。杀妖容易,降魔亦也不难,真正难的是拯救灵心。灵心腐朽,必将堕落,堕落至极便将灭亡。身为灵山弟子只为除恶,不救灵心,灵心必亡,天下必亡!”

    众人静静品味着一悯的话,皓轩神殿沉入静思中。

    “火为!”一悯道。

    火为真者苦着脸走了出来,行礼道:“弟子火为在此。”

    一悯微笑道:“本尊携八峰主事为你主持仪式,今日收徒可曾考虑清楚,一旦收入你门下,其言其行皆由你管束,其德其武皆由你督导,其信其义皆由你教诲!”

    火为头皮发麻,暗道:“不收也得收了,不想也得想了,谁叫一戒是我师父!”火为心里虽不情愿,却正声道:“弟子考虑清楚了。”

    一悯与火为这般对话,让众人一头雾水。大凡将弟子收入门下,必须先考核德、印、灵,之后选拔若干,再由长者遴选,向八峰主事行礼认宗,方算归入门下。今天这是做什么?

    一悯命人将萧月引出,问萧月道:“你想拜火为真者为师吗?”

    此言一出,灵山弟子一片哗然。

    未等萧月答话,一个小士站了出来,对火为说道:“师父,弟子以为收此人为徒,恐有不妥。”

    在“入宗大典”上擅自插言是为不敬,尤其八大主事在场,阵仗庄重,实乃大忌。可火为真者闻言不怒反喜,问道:“天慧,你来说说,有何不妥!”

    天慧道:“正如掌门师尊所言,救济天下必须普济人心。师父修行深厚,收这位萧姓施主为徒本无大碍,然则这位萧施主尚在面壁思过之期,现在将其收入门下,弟子唯恐仙宗、龟岛等派笑我灵山清规不严,嘲弄师父偏心私袒!”

    一戒真人听此皱起眉头,但火为听得不住点头,心里乐开了花,但碍于一戒真人在场,假装生气道:“此言差矣,灵山派千年根基,武学博大,秘法精深,岂是仙宗等小派可比的?”

    天慧面露谦卑,鞠躬到地,恭敬答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但萧施主乃是戴罪之身,本来归入师父门下到无不可,乃是萧施主的福气。但是”天慧支吾不再言语。

    火为佯怒道:“但是什么?有掌门师尊在此,有何言不可说?”

    天慧接着道:“请师父恕弟子愚钝!弟子以为,萧施主言行不一、举止菲薄,先有私闯经阁之实,后有垢污断涯之嫌,其罪仍属深重。一旦萧施主归入师门,师父定会待萧施主思过,这无形中让萧施主损折福寿,是师父不愿看到的!”

    “呸!本少主还不稀罕呢!呸呸呸!”萧月在统灵天牢过了三天面壁的日子,什么玄虚统灵,什么狗屁天牢,在他看来就是不见天日的黑牢。在他抑郁难耐的时候,一位小士突然闯进来,说只要拜入灵山师门,就可放他下山去。

    萧月听说能下山,迫不及待地应了,和那个小士达成了协议。本想忍耐一会,哪想天慧啰哩啰嗦,左拐右转变着法的骂个没完没了。萧月大骂:“一群小士,如此啰嗦,想杀就杀,这般戏弄本少主,羞也不羞!”

    众弟子本就压着火气,被萧月这么一激,如火堆里倒油一般,一下子怒火冲天。就听沧啷声不断,佩剑出鞘,灵力翻涌,裂怒目,呲钢牙,若非掌门在此,必叫这嚣小万剑穿心、灵灭身陨。

    一极真人大袖一甩,飘闪到萧月身侧轻轻一拂,萧月的声音戈然而止,重重摔倒在地。一极似是自语,又似对不省人事的萧月言道:“这等武功也敢在灵山撒野!!”

    一极真人转身对一戒真人道:“天泽择人不当,擅将此子带回,导致神殿被此子狂言秽垢!天泽当受重罚!”

    一戒沉思片刻,道:“天泽乃为火烨之事才将此人带回,情有可原,罚应可恕。”

    一极真人闻言转向一悯真人道:“天泽之罪让火为师侄代受实乃不公,不若就让天泽收此狂逆之子为徒,戴罪受罚。”

    一戒也不想与萧月惹上任何关系,一极之言正好解围,一戒生怕一极改口,遂道:“这样也可,此子言行不检,拜入火为门下,恐其他弟子多有争议。”

    一悯见两位师兄弟如此说,转向人群道:“天泽!”天泽应声而出,行礼道:“弟子在!”一悯问道:“你可愿将萧月归入门下?”天泽看了一眼火宇道:“弟子愿戴罪受罚,定当全力教导萧月,不辱师命!”

    天泽平日隐讳,交好者众多,他们见天泽受罚的方式竟然是将萧月收入门下,为其不平。奇怪的是,八峰主事为火为搞出这么大阵势;尴尬的是,若火为收他为徒,萧月就摇身一变,成了“天”字辈的灵士,这让人情何以堪?想到这两点,归入天泽真子门下总好过归入火为真者门下,至少萧月的士号2低了一个品级。

    一悯一掸拂尘,银须舞动,转身沿着阶陛上行至顶台,面正壁二站。那壁上雕锋刻沟,远观乃是天昊兽面,近看暗藏阴阳鱼。一悯轻轻一弹,拂尘射向兽面眉心处的孔洞,左右手掌于体前微微一转,左掌灵力吐散成拳头大小的兰色灵球,右掌印力吸聚出指甲大小的黑色印体。只见兰黑两道极光后发先至,轰击在兽面的双眼上。

    拂尘插进洞的一瞬间,触动了古老的机关,发出齿轮咬合、推拉沉浮的交响乐章。兽嘴喷薄出斑驳的气体,兽鼻落下铺盖的旧尘,兽眼闪烁八下,兽面一分为二,缩紧两侧山体中去,露出一个简朴的祭堂。

    萧月的心猛地抽动一下,一悯开启祭堂大门的方法赫然是火烨施展的“掌印雕灵”,只是火烨没有这般圆润自然,更没有那种界限分明的爆发和凝聚。

    一悯正衣冠,敛心境,步入祭堂,在一座古朴的祭坛前立定,朗声道:“先祖在上,受灵山派第十三代掌门及弟子跪拜!”

    中台一极、守殿人等,底台火为、火宇等,以及灵山众弟子随着一悯向祭坛遥拜九次。一悯又道:“此番收徒虽未经考录,然为大势所趋!祖师之灵佑我灵山永存,光耀四海!”

    行礼完毕,一悯出了祭堂,封了堂门,对众人道:“本尊赐他士号:道月!从此世间再无萧月,唯有道月!”一悯一抖拂尘,对天泽道:“道月虽入你门下,但其罪难恕,待他醒来,先令其熟读灵山清规十二记、戒律七则,让他去后山断涯面壁去吧!”

    天泽行礼道:“弟子谨记!”

    1真人:士号后的尊谓,指洞悉灵、印本源的觉悟之人。其下有真者、真子:真者是指洞察灵、印攻守的觉醒之人;真子是指洞感灵、印之力的觉明之人。

    2士号:灵士的尊称。首字依照辈分依序排列,例如天泽的首字为“天”字辈。次字、三字通常由师父等长者赐予,例如天泽的次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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