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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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她的角度么？
沈雨绒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她何曾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过。可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同样是做母亲的人，为了沈小安，她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最爱的人。可是，她的母亲呢，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呢？
这些事情，每次想起来，沈雨绒都觉得很心寒。
韩李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或许是觉得她自私，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她要活下去，依附刘伟邦，这几乎是她的本能。”
沈雨绒忽然抬头看着韩李芳，愣愣的。
是啊，离开自己爱的人，她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养活沈小安。而自己的母亲呢，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如果离开刘伟邦，恐怕连生存下去都是奢望吧？
更何况，谢春美还是一个那么爱面子的人。
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实习工资，自己都养不活，谢春美又怎么敢指望她呢？
所以，她会选择刘伟邦，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难以理解的事情。
见沈雨绒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韩李芳拍拍她的肩膀：“雨绒，去看看她吧。”
沈雨绒咬着嘴唇不说话，但韩李芳知道，她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于是，她微微笑起来，语气轻松的说道：“这是你们母女俩之间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应该多嘴，要不要去看看，你自己决定吧，我也累了，就先休息了。”
从韩李芳的房间里出来，沈雨绒的面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韩隋远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担忧：“刚才奶奶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儿。”沈雨绒对着他笑笑，“就是提到了我妈。”
“你想去看她？”韩隋远看着她问。单纯的疑问句，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
在这件事上，韩隋远只看沈雨绒的，一切以她的感受为主。
她愿意接受她，那么韩隋远也不会介意多一个岳母，尽一个女婿该尽的责任。当然，如果她不愿意接受，韩隋远自然完全可以就这样仅是提供衣食住行而已。
“我…….”沈雨绒微微垂下了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韩隋远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伏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先好好想清楚吧。”
晚上的时候，沈雨绒开始失眠。那些刻意不去回想的事情，洪水猛兽一样涌上心头。
三岁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很多东西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刺鼻的酒精味，以及无休无止的争吵和谩骂声。
对，还有滚烫的烟头，慢慢的伸到了她的小腿上。皮肤被烫伤的灼热感，撕心裂肺。
“啊！痛……妈妈……”她一边哭，一边大叫，然后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身影从地方爬起来，发疯般的冲过来，一下子将她搂进怀里，对着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大吼大叫。
“妈的，沈大勇，这可是你的女儿，你也下得去手？你个杀千刀的，出门怎么不被车撞死呢！”
“你个臭婊子，敢骂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男人圈起袖子，摇摇晃晃的过来，抡起胳膊就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男人每打一下，沈雨绒都能感觉到身子狠狠的晃动一下，只是，拳头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被紧紧地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样的暴力事件，几乎每一天都在重复，每一次她都哭的撕心裂肺，眼睁睁的看着醉酒后的男人对她们拳打脚踢。
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沈大勇，而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谢春美。
三岁以前的事情沈雨绒都不记得了，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到的，在她还没有记忆的年岁里，一定也是同样的。
所以，能活下来，能活到三四岁，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女人，一定吃了不少苦。
四岁，谢春美终于忍无可忍，跟那个男人大闹了一场，然后带着她和几件衣服从那里家里出来。
母女俩挤在小巷子里的一个小铁皮房里过日子。白天，谢春美去摆摊卖蔬菜，沈雨绒就蜷缩在墙角，捡捡虫子，逗逗蚂蚁。饿了，就自己去房间里拿两个干馒头啃一啃，渴了，也是自己去找点儿水来喝。
晚上，谢春美回来，几乎都是十一二点了。一天蹲点守候，讨价还价，总是让谢春美疲惫不堪。回到家，有时候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但是，沈雨绒从来就不介意。
她总是很懂事的过去帮妈妈拿拖鞋，帮她揉揉酸胀的肩膀，捏捏发麻的腿。妈妈不跟她说话，她就自己跟妈妈说话。比如，今天又在家里抓到了几只虫子，又在墙角看到了几只蚂蚁。
不知道为什么，逃离了那个家，妈妈似乎也并不开心，脸上从来就没有笑容。有时候，回到家里也会对沈雨绒发脾气，如果做了什么让她心烦的事情，自己也会受一顿打。
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相比较那个动不动就拿烟头往她身上戳的男人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谢春美守着那个蔬菜摊，日复一日，后来赞了一点儿钱，六岁的时候，沈雨绒便跟着小巷子里的其他孩子开始背着小书包去上学了。
因为营养跟不上，沈雨绒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一些，再加上个性温吞，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巷子里的孩子里面最受欺负的一个。
印象最深的一次，冬天放学回家，巷子里黑漆漆的，沈雨绒一个人不敢走，就偷偷跟着几个大孩子身后。
走到最黑的地方，几个大孩子使坏，就把她堵在角落里。沈雨绒从小就长的可爱，瓷嘟嘟的小脸，在一群整天埋在泥巴堆里面的小孩子里面，显得格外突出。
小孩子们不懂事，就对跟自己不同的人格外有兴趣。他们把沈雨绒堵在角落里，一会儿扭捏脸，一会儿揪揪辫子，虽然不疼，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害怕。
“妈妈，救我！妈妈”沈雨绒蜷缩在角落里，叫的撕心裂肺。害怕加上恐慌，更让沈雨绒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就在这时候，谢春美突然从巷子里另一口冲了过来，双手一扒拉，将那几个欺负沈雨绒的男孩子都拎到了一边，然后挡在沈雨绒的面前，插着腰，对着那些孩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小杂种，也敢来欺负我女儿？滚，都给我滚！”
虽然只是面对一群小孩子，谢春美那时候，也是一副狰狞的怪兽脸。后来，沈雨绒在书上看到一头护着自己的孩子跟猎人拼死一搏的母狮子，沈雨绒忽然就觉得，那一晚，妈妈的表情和眼神，跟那头狮子很像。
第二天，那些孩子的家长一窝蜂的拥进了他们的小屋子里，因为昨天晚上有个男孩儿在推搡中摔到了地上，手上扎进了碎玻璃，现在人还在医院。
那个孩子是不是谢春美推的，沈雨绒不知道，六岁的她只知道，那天，那些叔叔阿姨挤在他们的小屋里，跟自己的母亲大吵大闹，歇斯底里，最后大打出手。
最后，他们的东西被统统扔出了小屋子，谢春美护着她，从那个小巷子里跑了出去。
走出去好远，沈雨绒还能听见后面的说话声。
“想不到那女人是这样的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就是，看他们孤儿寡母挺可怜的，好心好意腾出一个房子给她们住，却不知道感恩！”
“这种人，就该去街上去当要饭的！”
“……”
沈雨绒偷偷扭头往后看了一眼，那些平时看到自己会笑呵呵的打招呼的叔叔阿姨们，此时的面孔扭曲，再没了之前那个温柔善良的样子。
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懵懵懂懂，沈雨绒忽然就觉得，人心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大冬天的，谢春美就搂着她在桥洞底下住了好几天。
晚上，妈妈搂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她说，先忍忍吧，要过年了，房租贵，等过了年，房租降下来了，再去找一个便宜一点儿的房子。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沈雨绒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母女俩分享同一盘饺子，半只烤鸭，然后一起守岁。
桥洞外面很冷，沈雨绒身上的衣服单薄，可是，那时候的沈雨绒，却一点儿不觉得冷。因为那一天，妈妈对她格外的温柔。
沈雨绒时常想，那时候，谢春美应该是真真切切的爱着她的吧。
后来，沈雨绒跟着谢春美进了刘家，虽然在她看来，生活上并没发生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至少不用再挨冻受饿。
只是，能有一个新的庇护之所带来的喜悦，很快就被母亲的中心不再是自己的黯然给取代。
谢春美完全是凭自己的外貌，才入了刘伟邦的眼。自从住进了刘家，就更是极力讨好刘伟邦，和他那个儿子。
然后沈雨绒便觉得谢春美对她的爱，再也没有那么浓烈过。
事实上，住进了刘家，沈雨绒并不快乐。
表面上，沈雨绒叫刘伟邦一声“爸爸”，但是在那个家里，她却从来没有被当做女儿对待过。
因为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比较多，沈雨绒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她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刘伟邦对她的母亲只是一时新鲜而已，但谢春美却看不明白似的。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对她，从来就不像是对一个妻子该有的态度，而更像是对待一个奴仆。
沈雨绒不懂，刘伟邦都对妈妈这样了，她为什么仍然对他甘之如饴？她也曾问过她，谢春美的回答却是：因为穷怕了。
因为穷怕了，所以只要能让自己从那个泥潭里爬出来，她就肯不顾一切。
这些，小小年纪的沈雨绒自然是不明白，见妈妈坚持留在那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乖巧一些，不至于让刘伟邦因为自己，而迁怒到自己的妈妈身上。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沈雨绒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她何曾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过。可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同样是做母亲的人，为了沈小安，她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最爱的人。可是，她的母亲呢，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呢？
这些事情，每次想起来，沈雨绒都觉得很心寒。
韩李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或许是觉得她自私，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没有工作，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她要活下去，依附刘伟邦，这几乎是她的本能。”
沈雨绒忽然抬头看着韩李芳，愣愣的。
是啊，离开自己爱的人，她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养活沈小安。而自己的母亲呢，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如果离开刘伟邦，恐怕连生存下去都是奢望吧？
更何况，谢春美还是一个那么爱面子的人。
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实习工资，自己都养不活，谢春美又怎么敢指望她呢？
所以，她会选择刘伟邦，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难以理解的事情。
见沈雨绒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韩李芳拍拍她的肩膀：“雨绒，去看看她吧。”
沈雨绒咬着嘴唇不说话，但韩李芳知道，她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于是，她微微笑起来，语气轻松的说道：“这是你们母女俩之间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应该多嘴，要不要去看看，你自己决定吧，我也累了，就先休息了。”
从韩李芳的房间里出来，沈雨绒的面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韩隋远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担忧：“刚才奶奶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儿。”沈雨绒对着他笑笑，“就是提到了我妈。”
“你想去看她？”韩隋远看着她问。单纯的疑问句，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
在这件事上，韩隋远只看沈雨绒的，一切以她的感受为主。
她愿意接受她，那么韩隋远也不会介意多一个岳母，尽一个女婿该尽的责任。当然，如果她不愿意接受，韩隋远自然完全可以就这样仅是提供衣食住行而已。
“我…….”沈雨绒微微垂下了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韩隋远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伏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先好好想清楚吧。”
晚上的时候，沈雨绒开始失眠。那些刻意不去回想的事情，洪水猛兽一样涌上心头。
三岁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很多东西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刺鼻的酒精味，以及无休无止的争吵和谩骂声。
对，还有滚烫的烟头，慢慢的伸到了她的小腿上。皮肤被烫伤的灼热感，撕心裂肺。
“啊！痛……妈妈……”她一边哭，一边大叫，然后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弱身影从地方爬起来，发疯般的冲过来，一下子将她搂进怀里，对着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大吼大叫。
“妈的，沈大勇，这可是你的女儿，你也下得去手？你个杀千刀的，出门怎么不被车撞死呢！”
“你个臭婊子，敢骂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男人圈起袖子，摇摇晃晃的过来，抡起胳膊就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男人每打一下，沈雨绒都能感觉到身子狠狠的晃动一下，只是，拳头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被紧紧地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样的暴力事件，几乎每一天都在重复，每一次她都哭的撕心裂肺，眼睁睁的看着醉酒后的男人对她们拳打脚踢。
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沈大勇，而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谢春美。
三岁以前的事情沈雨绒都不记得了，但是，她能够想象得到的，在她还没有记忆的年岁里，一定也是同样的。
所以，能活下来，能活到三四岁，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女人，一定吃了不少苦。
四岁，谢春美终于忍无可忍，跟那个男人大闹了一场，然后带着她和几件衣服从那里家里出来。
母女俩挤在小巷子里的一个小铁皮房里过日子。白天，谢春美去摆摊卖蔬菜，沈雨绒就蜷缩在墙角，捡捡虫子，逗逗蚂蚁。饿了，就自己去房间里拿两个干馒头啃一啃，渴了，也是自己去找点儿水来喝。
晚上，谢春美回来，几乎都是十一二点了。一天蹲点守候，讨价还价，总是让谢春美疲惫不堪。回到家，有时候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但是，沈雨绒从来就不介意。
她总是很懂事的过去帮妈妈拿拖鞋，帮她揉揉酸胀的肩膀，捏捏发麻的腿。妈妈不跟她说话，她就自己跟妈妈说话。比如，今天又在家里抓到了几只虫子，又在墙角看到了几只蚂蚁。
不知道为什么，逃离了那个家，妈妈似乎也并不开心，脸上从来就没有笑容。有时候，回到家里也会对沈雨绒发脾气，如果做了什么让她心烦的事情，自己也会受一顿打。
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相比较那个动不动就拿烟头往她身上戳的男人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谢春美守着那个蔬菜摊，日复一日，后来赞了一点儿钱，六岁的时候，沈雨绒便跟着小巷子里的其他孩子开始背着小书包去上学了。
因为营养跟不上，沈雨绒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一些，再加上个性温吞，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巷子里的孩子里面最受欺负的一个。
印象最深的一次，冬天放学回家，巷子里黑漆漆的，沈雨绒一个人不敢走，就偷偷跟着几个大孩子身后。
走到最黑的地方，几个大孩子使坏，就把她堵在角落里。沈雨绒从小就长的可爱，瓷嘟嘟的小脸，在一群整天埋在泥巴堆里面的小孩子里面，显得格外突出。
小孩子们不懂事，就对跟自己不同的人格外有兴趣。他们把沈雨绒堵在角落里，一会儿扭捏脸，一会儿揪揪辫子，虽然不疼，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害怕。
“妈妈，救我！妈妈”沈雨绒蜷缩在角落里，叫的撕心裂肺。害怕加上恐慌，更让沈雨绒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就在这时候，谢春美突然从巷子里另一口冲了过来，双手一扒拉，将那几个欺负沈雨绒的男孩子都拎到了一边，然后挡在沈雨绒的面前，插着腰，对着那些孩子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小杂种，也敢来欺负我女儿？滚，都给我滚！”
虽然只是面对一群小孩子，谢春美那时候，也是一副狰狞的怪兽脸。后来，沈雨绒在书上看到一头护着自己的孩子跟猎人拼死一搏的母狮子，沈雨绒忽然就觉得，那一晚，妈妈的表情和眼神，跟那头狮子很像。
第二天，那些孩子的家长一窝蜂的拥进了他们的小屋子里，因为昨天晚上有个男孩儿在推搡中摔到了地上，手上扎进了碎玻璃，现在人还在医院。
那个孩子是不是谢春美推的，沈雨绒不知道，六岁的她只知道，那天，那些叔叔阿姨挤在他们的小屋里，跟自己的母亲大吵大闹，歇斯底里，最后大打出手。
最后，他们的东西被统统扔出了小屋子，谢春美护着她，从那个小巷子里跑了出去。
走出去好远，沈雨绒还能听见后面的说话声。
“想不到那女人是这样的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就是，看他们孤儿寡母挺可怜的，好心好意腾出一个房子给她们住，却不知道感恩！”
“这种人，就该去街上去当要饭的！”
“……”
沈雨绒偷偷扭头往后看了一眼，那些平时看到自己会笑呵呵的打招呼的叔叔阿姨们，此时的面孔扭曲，再没了之前那个温柔善良的样子。
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懵懵懂懂，沈雨绒忽然就觉得，人心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大冬天的，谢春美就搂着她在桥洞底下住了好几天。
晚上，妈妈搂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她说，先忍忍吧，要过年了，房租贵，等过了年，房租降下来了，再去找一个便宜一点儿的房子。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沈雨绒蜷缩在妈妈的怀里，母女俩分享同一盘饺子，半只烤鸭，然后一起守岁。
桥洞外面很冷，沈雨绒身上的衣服单薄，可是，那时候的沈雨绒，却一点儿不觉得冷。因为那一天，妈妈对她格外的温柔。
沈雨绒时常想，那时候，谢春美应该是真真切切的爱着她的吧。
后来，沈雨绒跟着谢春美进了刘家，虽然在她看来，生活上并没发生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至少不用再挨冻受饿。
只是，能有一个新的庇护之所带来的喜悦，很快就被母亲的中心不再是自己的黯然给取代。
谢春美完全是凭自己的外貌，才入了刘伟邦的眼。自从住进了刘家，就更是极力讨好刘伟邦，和他那个儿子。
然后沈雨绒便觉得谢春美对她的爱，再也没有那么浓烈过。
事实上，住进了刘家，沈雨绒并不快乐。
表面上，沈雨绒叫刘伟邦一声“爸爸”，但是在那个家里，她却从来没有被当做女儿对待过。
因为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比较多，沈雨绒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她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刘伟邦对她的母亲只是一时新鲜而已，但谢春美却看不明白似的。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对她，从来就不像是对一个妻子该有的态度，而更像是对待一个奴仆。
沈雨绒不懂，刘伟邦都对妈妈这样了，她为什么仍然对他甘之如饴？她也曾问过她，谢春美的回答却是：因为穷怕了。
因为穷怕了，所以只要能让自己从那个泥潭里爬出来，她就肯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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