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4章 书院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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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秦也望过去，那里隐约存着一些水，大约也只够照到脸庞。
张道灵舒展了一下身体，‘老夫比不得小友年轻，不如我们坐下聊聊怎么样？’
卫秦对问心池也有些兴趣，竟然与修行第二境的总结‘问心’一模一样，‘我也有些事情想请教！’
从发带中取出两个蒲团，一个递给张道灵，一个自己坐下。
舒服地坐好，张道灵有些羡慕地看着卫秦，‘小友，你还有没有，不如给我一个？’
张道灵年岁颇大，却又像是孩童般纯真，想了想，卫秦拿出一条腰带，递了过去。
张道灵用神识试了试，十分高兴，把腰带系到腰上，用手摸了摸。
张道灵看着卫秦，问道：小友啊，你能想到，老夫最早是做什么吗？
卫秦摇头，从外表看，张道灵像是学究先生，但又没有那种书卷气。
张道灵哈哈笑着，摸了摸胡须，抚掌道：你一定猜不到！告诉你！五十多年前，我还是个樵子，在这山中打柴过活！
似乎带着追忆，兴奋，张道灵缓缓念叨着，‘我呢，家人都去了，就一个人打柴，只顾着自己，不过，我遇到了一位高人。’
‘对了，你知道师古相吗？就是天子书院的大符师。’
卫秦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还知道，就是他动手杀死异族人。
‘你知道师古相以前是做什么的吗？你一定也想不到，他是街上给人看相的。’
‘不过啊，他的命好，我的命也好。’
‘有一年，他给一个人看相，说他会大富大贵，否极泰来。’
‘后来，那个叫姬午的人做了周天子，就是现在那位老王的一个祖宗。’
卫秦皱眉，没想到师古相与姬族还有这种渊源。
‘当时，那位周天子跟书院说得上话，让他们给师古相安排个差事，不用受风吹雨打。’
‘谁知道这么一看，师古相竟然有修习神符的天赋，当时就被捧成了宝贝疙瘩。’
‘遇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是大符师，看出我能修行，就让我进入书院。’
‘本来，修行挺顺利，十三岁开始修行，三十岁破入第二境，无论如何不算慢。’
‘谁知道，再之后就变得毫无进展，没办法，我就读书，看书，有的看明白了，有的看不明白。’
‘就是这样，直到现在。’
卫秦也听得无话可说，指着那个小池子，‘那个池子，问心池，怎么回事？’
张道灵看了一眼，似乎带着某种感情，‘这个，还得从孔丘那个人说起。’
看来，张道灵果然不是个书院的正经弟子，竟然直呼书院圣人名讳。
‘澹台灭明这个人你知道吧，听说长得奇丑无比，孔丘遇到他，也没有当回事儿，后来知道他有才学，才收他做学生。’
‘孔丘从东海回来，发现他的弟子里面有能够修行的，就让他们去修行。’
‘这个池子，就是澹台灭明围的，叫它问心池，是因为他有一句话叫‘问初心’，就是说，心里面最简单，最纯净的那个想法，就是你该选择的。’
‘不过，老夫看了四十年，也没有看出什么。’
再次望了一眼水池，张道灵语气有些感伤，‘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问心池。’
卫秦疑惑问道：为什么？
张道灵点指着卫秦，‘还不是你们？异族人的事情，你们肯定怀疑书院，不少人都已经跑了，我也有这个打算。’
若是有其他人在场，恐怕绝无法相信，这个人竟然是出身天子书院的修行者。
卫秦张口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张道灵微微叹气，‘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这段时间，我也觉得书院里面怪怪的。’
卫秦心神一紧，‘哪里怪？’
张道灵摇摇头，‘如果真得找到原因，我说不定早就跑了，只是有种感觉，也可能是我害怕吧。’
张道灵，就好像一个七十岁的顽童。
张道灵指着那问心池，‘澹台灭明用这池中水问初心，我也来问下我自己，我要怎么做。’
张道灵一边走，一边嘴里念着，‘我是要继续留在书院，还是赶快离开？’
用手摸着那块巨石，张道灵抬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头去。
张道灵突然眉头略皱，面色也出现一股不正常的红润。
片刻后，张道灵哈哈大笑，甚至都咳嗽起来，‘原来，这才是问初心！’
扶着石头，张道灵站直身体，脸上挂着笑容，‘我要离开书院，现在立刻就走！’
卫秦有些看不懂，‘为什么？’
张道灵先说起其他，‘其实我不喜欢孔丘，他宣扬克己复礼，根本是妄想。’
‘一口锅，有十个人的饭，二十个人吃，只能不被饿死。’
‘可是，二十个人是不同的，有的强壮，有的瘦弱，强壮的人，当然靠着武力多吃，瘦弱的人只能少吃。’
‘如果我是那个强壮的人，有人跳出来说，‘你们不要分强壮瘦弱，都吃一样多’，我会一拳砸到他的鼻子上。’
‘孔丘觉得，世道乱了，只要大家回到过去的状态就好，只要大家喝一样多的‘粥’就好，可是，喝到嘴里的‘粥’，是不会有人吐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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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灵舒展了一下身体，‘老夫比不得小友年轻，不如我们坐下聊聊怎么样？’
卫秦对问心池也有些兴趣，竟然与修行第二境的总结‘问心’一模一样，‘我也有些事情想请教！’
从发带中取出两个蒲团，一个递给张道灵，一个自己坐下。
舒服地坐好，张道灵有些羡慕地看着卫秦，‘小友，你还有没有，不如给我一个？’
张道灵年岁颇大，却又像是孩童般纯真，想了想，卫秦拿出一条腰带，递了过去。
张道灵用神识试了试，十分高兴，把腰带系到腰上，用手摸了摸。
张道灵看着卫秦，问道：小友啊，你能想到，老夫最早是做什么吗？
卫秦摇头，从外表看，张道灵像是学究先生，但又没有那种书卷气。
张道灵哈哈笑着，摸了摸胡须，抚掌道：你一定猜不到！告诉你！五十多年前，我还是个樵子，在这山中打柴过活！
似乎带着追忆，兴奋，张道灵缓缓念叨着，‘我呢，家人都去了，就一个人打柴，只顾着自己，不过，我遇到了一位高人。’
‘对了，你知道师古相吗？就是天子书院的大符师。’
卫秦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还知道，就是他动手杀死异族人。
‘你知道师古相以前是做什么的吗？你一定也想不到，他是街上给人看相的。’
‘不过啊，他的命好，我的命也好。’
‘有一年，他给一个人看相，说他会大富大贵，否极泰来。’
‘后来，那个叫姬午的人做了周天子，就是现在那位老王的一个祖宗。’
卫秦皱眉，没想到师古相与姬族还有这种渊源。
‘当时，那位周天子跟书院说得上话，让他们给师古相安排个差事，不用受风吹雨打。’
‘谁知道这么一看，师古相竟然有修习神符的天赋，当时就被捧成了宝贝疙瘩。’
‘遇到我的时候，他已经是大符师，看出我能修行，就让我进入书院。’
‘本来，修行挺顺利，十三岁开始修行，三十岁破入第二境，无论如何不算慢。’
‘谁知道，再之后就变得毫无进展，没办法，我就读书，看书，有的看明白了，有的看不明白。’
‘就是这样，直到现在。’
卫秦也听得无话可说，指着那个小池子，‘那个池子，问心池，怎么回事？’
张道灵看了一眼，似乎带着某种感情，‘这个，还得从孔丘那个人说起。’
看来，张道灵果然不是个书院的正经弟子，竟然直呼书院圣人名讳。
‘澹台灭明这个人你知道吧，听说长得奇丑无比，孔丘遇到他，也没有当回事儿，后来知道他有才学，才收他做学生。’
‘孔丘从东海回来，发现他的弟子里面有能够修行的，就让他们去修行。’
‘这个池子，就是澹台灭明围的，叫它问心池，是因为他有一句话叫‘问初心’，就是说，心里面最简单，最纯净的那个想法，就是你该选择的。’
‘不过，老夫看了四十年，也没有看出什么。’
再次望了一眼水池，张道灵语气有些感伤，‘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问心池。’
卫秦疑惑问道：为什么？
张道灵点指着卫秦，‘还不是你们？异族人的事情，你们肯定怀疑书院，不少人都已经跑了，我也有这个打算。’
若是有其他人在场，恐怕绝无法相信，这个人竟然是出身天子书院的修行者。
卫秦张口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张道灵微微叹气，‘其实，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这段时间，我也觉得书院里面怪怪的。’
卫秦心神一紧，‘哪里怪？’
张道灵摇摇头，‘如果真得找到原因，我说不定早就跑了，只是有种感觉，也可能是我害怕吧。’
张道灵，就好像一个七十岁的顽童。
张道灵指着那问心池，‘澹台灭明用这池中水问初心，我也来问下我自己，我要怎么做。’
张道灵一边走，一边嘴里念着，‘我是要继续留在书院，还是赶快离开？’
用手摸着那块巨石，张道灵抬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低下头去。
张道灵突然眉头略皱，面色也出现一股不正常的红润。
片刻后，张道灵哈哈大笑，甚至都咳嗽起来，‘原来，这才是问初心！’
扶着石头，张道灵站直身体，脸上挂着笑容，‘我要离开书院，现在立刻就走！’
卫秦有些看不懂，‘为什么？’
张道灵先说起其他，‘其实我不喜欢孔丘，他宣扬克己复礼，根本是妄想。’
‘一口锅，有十个人的饭，二十个人吃，只能不被饿死。’
‘可是，二十个人是不同的，有的强壮，有的瘦弱，强壮的人，当然靠着武力多吃，瘦弱的人只能少吃。’
‘如果我是那个强壮的人，有人跳出来说，‘你们不要分强壮瘦弱，都吃一样多’，我会一拳砸到他的鼻子上。’
‘孔丘觉得，世道乱了，只要大家回到过去的状态就好，只要大家喝一样多的‘粥’就好，可是，喝到嘴里的‘粥’，是不会有人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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