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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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家中的仆人都很小心，生怕触了老爷少爷的霉头。
那些采办的物什，都悄悄地丢掉了。
若是寻常人家，或许还会心疼，不过卫家不缺这些钱，那些仆人即便是有些贪心，但想想这些东西上沾染着两条人命，也吓得不敢染指。
一声惊呼，卫秦从噩梦中醒来。
嘴里大声地喘息着，一手从一侧一抓，拿过一条毛巾，擦去头上脸上的冷汗。
这几天，他噩梦不绝，总是在夜半时惊醒，之后便怎么也睡不着。
梦中，有两具七窍流血的尸体，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神情呆滞。
自己就站在一侧，想要走开，却怎么也无法移动脚步。
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那两人的眼珠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向了自己。
本来毫无表情的面孔，也狰狞地笑起来，直直地对着自己。
心跳不停地加速，身上也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那哭声也不甚分明，好像哭泣的人离自己这里极远。
又好似，那根本不是人的哭声，而是夜半之时，孤魂野鬼在勾魂夺魄。
说也奇怪，在这些哭声传来的时候，那两具尸体脸上的狞笑，慢慢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眼珠也呆呆地直视着正上方，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幻想。
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量，卫秦转过身，想要快速跑开，却发现，双腿有些发软。
一步一步挨到屋门，卫秦伸手扶着门框，不敢回头看一眼。
这时，那哭泣声突然猛烈起来，好似恶鬼将要出笼。
卫秦身子颤抖，那哭声——竟然就是从身后传出的！
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他慢慢转过身，走了过去。
在他身前，跪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麻衣，背对着自己，正往身前的火盆中烧纸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了一座灵堂。
尸体不见了，那里是两具棺材，并排横放在厅中。
棺材四周挂着白布，在阴风中飘摆。
哭泣的呜咽声慢慢变得清晰，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身子微微地抽动着，似是十分伤痛。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女子可能就是本该与自己成婚的锦娘。
卫秦伸过手，想要让她转过来，哪怕随便说什么话也好，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呆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手拍上那人的肩膀，卫秦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也有些嘶哑，‘你——’
‘你转过来！’
‘我们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那人没有反应，仍旧背对着自己，往火盆里丢纸钱。
卫秦见她不回头，心中无奈，只能身子走动，往一边侧了侧。
卫秦的身体颤抖起来，牙齿止不住的打着颤，惊慌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明明已经动了几步，就算看不到那人的正脸，也该看到她投纸钱的双手，或者是一缕头发。
然而，那个人仍然背对着自己。
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动过。
四下一看，自己正对着门口，刚刚的几步，竟似乎梦境一般。
呜咽的声音再起，听在卫秦耳中，却无异于勾魂之声。
卫秦退了几步，身子险些瘫软在地上。
这时，呜咽声停住了，那人肩膀动了一下，似是要转过身。
卫秦忍着恐惧，紧紧地盯着。
那人缓缓地转过来，白布麻衣很宽大，连手脚都遮掩起来。
面目更是隐藏在帽檐之下，奇怪的是，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一丝。
头慢慢抬起，朝着卫秦的方向。
卫秦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强忍住挪开视线的欲望。
终于，她转了过来，正对着卫秦。
卫秦的瞳孔张大，想要大呼，喉咙中却使不出力气，身子坐倒在地。
麻衣下什么也没有，竟然只是一件空空的麻衣！
‘啪’的一声，麻衣失去支撑，落到地面上。
卫秦低头看着，猛地，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脖子——
想着噩梦中的情境，卫秦犹自心有余悸，明明是盛夏，却有一股彻骨的寒意。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卫秦也不奢望再睡着。
强打精神，卫秦披上衣服，趿上鞋子，坐在榻上。
四处一扫，看到那本祖上卫鞅留下的《封神怪传》。
起身拿过来，却没什么看的欲望。
以往看书，带来的心性与对读书的爱好，此时都消失殆尽。
翻开书皮，看着第一页，却觉得烦躁无比，直接翻了过去。
然后，是那八个字——卫鞅子孙，再不为官！
看着那几个字，卫秦心中的烦躁，突然一扫而空。
看得很是出神，甚至忘却了深夜的寒冷，与不知是什么昆虫发出的鸣叫。
脑海中仅仅是那八个字。
卫，然后是鞅，再之后是子，孙，再，不，为，官。
卫秦好似看到一只手，手中拿着笔，笔上墨迹很深。
一番停顿之后，这只手执笔，在兽皮上写下‘卫鞅子孙，再不为官’八个字。
本是赴死之前的绝笔，却没什么癫狂之态，将笔放好，撑着桌子，慢慢离去。
想着，想着，卫秦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脑中也变得空空荡荡。
‘砰’的一声，卫秦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
只有那兽皮上的八个字，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
鸡鸣声响起，开始有些人醒来，穿衣，准备生火造饭。
卫秦因为几天都没有睡好，十分疲惫，连鸡鸣声都没有听到。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父亲在厅堂等了一阵，还不见卫秦前来，心中泛着忧虑。
这时，卫仆跑过来，喘息着道：老爷，少爷还睡着！
父亲放了心，便不再等卫仆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便开始吃菜。
卫仆见老爷开始用饭，不敢打搅，只得把没有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
刚要离开，父亲的话再次传来，‘记得给少爷留些饭菜。’
‘热一热，再拿给他！’
卫仆应了声，悄悄离开。
父亲吃了几口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停下筷子，想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那家的惨剧太过骇人，这几天，总是梦到卫秦母亲。
却非什么柔情蜜意，而是——
刚想到这里，父亲感到有些气闷，忙顺了顺胸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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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采办的物什，都悄悄地丢掉了。
若是寻常人家，或许还会心疼，不过卫家不缺这些钱，那些仆人即便是有些贪心，但想想这些东西上沾染着两条人命，也吓得不敢染指。
一声惊呼，卫秦从噩梦中醒来。
嘴里大声地喘息着，一手从一侧一抓，拿过一条毛巾，擦去头上脸上的冷汗。
这几天，他噩梦不绝，总是在夜半时惊醒，之后便怎么也睡不着。
梦中，有两具七窍流血的尸体，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神情呆滞。
自己就站在一侧，想要走开，却怎么也无法移动脚步。
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那两人的眼珠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向了自己。
本来毫无表情的面孔，也狰狞地笑起来，直直地对着自己。
心跳不停地加速，身上也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那哭声也不甚分明，好像哭泣的人离自己这里极远。
又好似，那根本不是人的哭声，而是夜半之时，孤魂野鬼在勾魂夺魄。
说也奇怪，在这些哭声传来的时候，那两具尸体脸上的狞笑，慢慢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眼珠也呆呆地直视着正上方，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幻想。
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量，卫秦转过身，想要快速跑开，却发现，双腿有些发软。
一步一步挨到屋门，卫秦伸手扶着门框，不敢回头看一眼。
这时，那哭泣声突然猛烈起来，好似恶鬼将要出笼。
卫秦身子颤抖，那哭声——竟然就是从身后传出的！
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他慢慢转过身，走了过去。
在他身前，跪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麻衣，背对着自己，正往身前的火盆中烧纸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了一座灵堂。
尸体不见了，那里是两具棺材，并排横放在厅中。
棺材四周挂着白布，在阴风中飘摆。
哭泣的呜咽声慢慢变得清晰，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身子微微地抽动着，似是十分伤痛。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女子可能就是本该与自己成婚的锦娘。
卫秦伸过手，想要让她转过来，哪怕随便说什么话也好，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呆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手拍上那人的肩膀，卫秦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也有些嘶哑，‘你——’
‘你转过来！’
‘我们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那人没有反应，仍旧背对着自己，往火盆里丢纸钱。
卫秦见她不回头，心中无奈，只能身子走动，往一边侧了侧。
卫秦的身体颤抖起来，牙齿止不住的打着颤，惊慌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明明已经动了几步，就算看不到那人的正脸，也该看到她投纸钱的双手，或者是一缕头发。
然而，那个人仍然背对着自己。
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动过。
四下一看，自己正对着门口，刚刚的几步，竟似乎梦境一般。
呜咽的声音再起，听在卫秦耳中，却无异于勾魂之声。
卫秦退了几步，身子险些瘫软在地上。
这时，呜咽声停住了，那人肩膀动了一下，似是要转过身。
卫秦忍着恐惧，紧紧地盯着。
那人缓缓地转过来，白布麻衣很宽大，连手脚都遮掩起来。
面目更是隐藏在帽檐之下，奇怪的是，连头发都没有露出来一丝。
头慢慢抬起，朝着卫秦的方向。
卫秦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强忍住挪开视线的欲望。
终于，她转了过来，正对着卫秦。
卫秦的瞳孔张大，想要大呼，喉咙中却使不出力气，身子坐倒在地。
麻衣下什么也没有，竟然只是一件空空的麻衣！
‘啪’的一声，麻衣失去支撑，落到地面上。
卫秦低头看着，猛地，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他的脖子——
想着噩梦中的情境，卫秦犹自心有余悸，明明是盛夏，却有一股彻骨的寒意。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卫秦也不奢望再睡着。
强打精神，卫秦披上衣服，趿上鞋子，坐在榻上。
四处一扫，看到那本祖上卫鞅留下的《封神怪传》。
起身拿过来，却没什么看的欲望。
以往看书，带来的心性与对读书的爱好，此时都消失殆尽。
翻开书皮，看着第一页，却觉得烦躁无比，直接翻了过去。
然后，是那八个字——卫鞅子孙，再不为官！
看着那几个字，卫秦心中的烦躁，突然一扫而空。
看得很是出神，甚至忘却了深夜的寒冷，与不知是什么昆虫发出的鸣叫。
脑海中仅仅是那八个字。
卫，然后是鞅，再之后是子，孙，再，不，为，官。
卫秦好似看到一只手，手中拿着笔，笔上墨迹很深。
一番停顿之后，这只手执笔，在兽皮上写下‘卫鞅子孙，再不为官’八个字。
本是赴死之前的绝笔，却没什么癫狂之态，将笔放好，撑着桌子，慢慢离去。
想着，想着，卫秦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脑中也变得空空荡荡。
‘砰’的一声，卫秦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
只有那兽皮上的八个字，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
鸡鸣声响起，开始有些人醒来，穿衣，准备生火造饭。
卫秦因为几天都没有睡好，十分疲惫，连鸡鸣声都没有听到。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父亲在厅堂等了一阵，还不见卫秦前来，心中泛着忧虑。
这时，卫仆跑过来，喘息着道：老爷，少爷还睡着！
父亲放了心，便不再等卫仆说话，只是‘嗯’了一声，便开始吃菜。
卫仆见老爷开始用饭，不敢打搅，只得把没有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
刚要离开，父亲的话再次传来，‘记得给少爷留些饭菜。’
‘热一热，再拿给他！’
卫仆应了声，悄悄离开。
父亲吃了几口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停下筷子，想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那家的惨剧太过骇人，这几天，总是梦到卫秦母亲。
却非什么柔情蜜意，而是——
刚想到这里，父亲感到有些气闷，忙顺了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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