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骗人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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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距离皇帝的寝宫并不算太远，一路上，皇后在前，我在后，脚步都走的很快。
“皇后娘娘，皇上的身体一向并无重患，怎么这数月之间就病的如此厉害？”我边走边问。
“谭大人不知，自你离开都城到青虚治水，朝堂之上并不安宁，洪丞相与太子常有争执，皇上对太子行事非常不满，满朝文武中逐渐有一批臣子倒向太子，暗示皇上放权。皇上又生气又忧心，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体便这样被拖垮了。本宫在一旁劝解也是无用，只能干着急。”
“如此说来，皇上的病因就是在这了。娘娘可知，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惊伤胆。一个人若长期被各种过重的情绪困扰，则必定身劳气损，久之则病。”
听完我的话，皇后连连点头。“谭大人说的极是。我虽不懂医理，但也能察觉皇上的病必是由内而起。可太子，哎——”皇后叹了口气。
“臣有句话左思右想还是要说，娘娘听过就当没听过。皇上久治不愈，且病体日益沉重，只怕这其中也有一些隐情，若果真被臣猜中，皇后娘娘也要有心理准备。”
皇后的脚步慢下来，似乎是在思索着我说的话。她没言语，却也并未反驳，我由此推断，她应该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这说明，皇后对太子也有怀疑。
太医院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几个人正忙忙碌碌的穿梭其中。
见皇后亲临，一群太医慌忙出来迎接，我从中认出了段太医和杨太医二人，便指着他俩对皇后说，“今日是这二人为皇上诊治的，娘娘可先问他们。”
向太医院的人说明来意后，除段太医和杨太医外，另有六名太医也是专为皇上治病的。看来，这八个人是组成了一个医疗组，每天由两个人亲自诊治，病情讨论、开方子、下药等等都是八个人一起做。
“你们八位太医听着，今天你们要把皇上从生病到现在这数月来，所有开过的药方子、用过的丹参，以及之前采用过的各类治疗方法全部整理出来，我和谭大人要验看这些药方，也要重新誊抄一份以备留存。你们可听仔细了？”
七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一位年长的黄胡须老者，一看就知那位老者是此处的头目。
“尹太医，你觉得这种做法可好？”皇后问那位领头的老者。
“臣遵皇后懿旨，这就去整理。只是此前的药方都已封存，还需向太子请示方能开箱整理，一来一往可能需要两个时辰，娘娘要在这里等吗？”
我很明显地看到，皇后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满。“太医院也要太子亲自管理吗？”
尹太医声音发抖，“回娘娘，太子忧心皇上龙体，每张药方和剂量他都亲自过问，也会亲口为皇上尝药，老臣甚为感动。太子吩咐所有治病药方都要整理好封存，钥匙也由太子携带，就是为防日后查看的。”
“好，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
一来一回，果然耽误了很长时间，但去太子府的人还是把钥匙拿回来了。出乎我意料，太子居然没来。
听说我在查药方单子，他应该过来阻止，或者至少应该来看看。不过，即便他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毕竟这是皇后主张的，他再嚣张，也不能当众忤逆自己的母后。
坐在太医院里，我和皇后一边闲聊一边指导几位太医如何整理那些药方单子。我自己先做了一个示范。“瞧，就是这样，按照日期前后顺序在右下角标出编号来。这样方便查询。”
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们还没整理完。
这时，我盼望出现的人真的出现了。
“谭锦心——你在哪里？”外面，兰轩公主领着阿古阿奇大声呼唤我。我忙看向皇后，皇后皱皱眉，然后冲着我淡然道：“兰轩这丫头，性子还是那么急躁。”
我不知是该站起来出去迎接公主，还是继续陪皇后在屋内等着。
“好啊，谭锦心——你居然不声不响地回到皇宫，也不去金兰殿找我。今天要不是阿古阿奇来看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呢！还有，你从外面弄回一个野丫头是怎么回事？”
兰轩语出惊人，根本不管是在哪里，面对着什么人。
皇后对兰轩的过分举动并没责怪，只是拽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谭大人在为你父皇的病想办法，你不要捣乱，若有什么事，你们一会儿出去商议便是。”
“好，我听母后的，这就和他出去商议。”兰轩屁股还没坐稳就站起来了，将我用力拽起。
我不能反抗，只能听之任之，被她拽着衣袖拉到了外面的廊檐下面。迈下几级台阶，前面就是一个圆形的花坛，我和兰轩在花坛的旁边站定。
“你跟我说，那个叫百里画的女孩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还是她喜欢上你了？”兰轩问我。
见时机成熟，我便将自己酝酿了半天的故事和盘托出，太子妃和云雷的爱情故事被我渲染的可歌可泣，我将一个男子的痴情描摹的感天动地。我希望替这样一个痴情男子做一点事情，让那个百里画成为太子妃的婢女，偶尔传递一些太子妃的消息给他，也就够了。但作为外臣，我又不能直接送宫女给太子妃，所以只能先把百里画转送给公主，再由公主送给太子妃洪清婉。——说到底，我就是在做好事。
我从头到尾、口灿莲花地讲完，兰轩都听傻了，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肯定不相信吧？其实开始我也不信，但我看到洪清婉成为太子妃的消息传到青虚之后，云雷立刻绝食求死，不肯面对这样的打击的时候我就信了。兰轩，所谓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我是在云雷身上看见了的。情到深处人孤独，为这样的事情求你，我其实是有些难为情的。但我又不忍云雷终日折磨自己，便鼓起勇气来求你了。你若不信，可随我到皇上的寝殿前去瞧瞧那人，若我所言为假，你大可不必帮忙！”
隔着几十步远的距离，兰轩看到了站在寝殿前面，直勾勾盯着寝殿大门的云雷。穿着青白色长衫的瘦削身材、站的笔直的那具身躯如同道路两旁的汉白玉灯柱，坚定也坚硬。
我所言当然都是真的，只不过这一番的真，与最后所求的结果却并无联系，事是真的，情也是真的，人也是真的，我在用所有的真实掩盖无法告知兰轩的那个目的，说到底，我不过是利用兰轩对我的感情搞了一次阴谋和欺骗。
但，我却把这份欺骗说的无比真诚和坦然，哎——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快相信了。据说，这就是最高境界。
说谎话骗人的最高境界——以谎言而能达到自欺。到了这个程度，不用说兰轩被我骗倒，我自己都被自己骗倒了。
“即便这个故事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它是真的。”最后，我听见兰轩喃喃自语。
我知道，百里画的事情解决了。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皇后娘娘，皇上的身体一向并无重患，怎么这数月之间就病的如此厉害？”我边走边问。
“谭大人不知，自你离开都城到青虚治水，朝堂之上并不安宁，洪丞相与太子常有争执，皇上对太子行事非常不满，满朝文武中逐渐有一批臣子倒向太子，暗示皇上放权。皇上又生气又忧心，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体便这样被拖垮了。本宫在一旁劝解也是无用，只能干着急。”
“如此说来，皇上的病因就是在这了。娘娘可知，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惊伤胆。一个人若长期被各种过重的情绪困扰，则必定身劳气损，久之则病。”
听完我的话，皇后连连点头。“谭大人说的极是。我虽不懂医理，但也能察觉皇上的病必是由内而起。可太子，哎——”皇后叹了口气。
“臣有句话左思右想还是要说，娘娘听过就当没听过。皇上久治不愈，且病体日益沉重，只怕这其中也有一些隐情，若果真被臣猜中，皇后娘娘也要有心理准备。”
皇后的脚步慢下来，似乎是在思索着我说的话。她没言语，却也并未反驳，我由此推断，她应该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这说明，皇后对太子也有怀疑。
太医院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几个人正忙忙碌碌的穿梭其中。
见皇后亲临，一群太医慌忙出来迎接，我从中认出了段太医和杨太医二人，便指着他俩对皇后说，“今日是这二人为皇上诊治的，娘娘可先问他们。”
向太医院的人说明来意后，除段太医和杨太医外，另有六名太医也是专为皇上治病的。看来，这八个人是组成了一个医疗组，每天由两个人亲自诊治，病情讨论、开方子、下药等等都是八个人一起做。
“你们八位太医听着，今天你们要把皇上从生病到现在这数月来，所有开过的药方子、用过的丹参，以及之前采用过的各类治疗方法全部整理出来，我和谭大人要验看这些药方，也要重新誊抄一份以备留存。你们可听仔细了？”
七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一位年长的黄胡须老者，一看就知那位老者是此处的头目。
“尹太医，你觉得这种做法可好？”皇后问那位领头的老者。
“臣遵皇后懿旨，这就去整理。只是此前的药方都已封存，还需向太子请示方能开箱整理，一来一往可能需要两个时辰，娘娘要在这里等吗？”
我很明显地看到，皇后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满。“太医院也要太子亲自管理吗？”
尹太医声音发抖，“回娘娘，太子忧心皇上龙体，每张药方和剂量他都亲自过问，也会亲口为皇上尝药，老臣甚为感动。太子吩咐所有治病药方都要整理好封存，钥匙也由太子携带，就是为防日后查看的。”
“好，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
一来一回，果然耽误了很长时间，但去太子府的人还是把钥匙拿回来了。出乎我意料，太子居然没来。
听说我在查药方单子，他应该过来阻止，或者至少应该来看看。不过，即便他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毕竟这是皇后主张的，他再嚣张，也不能当众忤逆自己的母后。
坐在太医院里，我和皇后一边闲聊一边指导几位太医如何整理那些药方单子。我自己先做了一个示范。“瞧，就是这样，按照日期前后顺序在右下角标出编号来。这样方便查询。”
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们还没整理完。
这时，我盼望出现的人真的出现了。
“谭锦心——你在哪里？”外面，兰轩公主领着阿古阿奇大声呼唤我。我忙看向皇后，皇后皱皱眉，然后冲着我淡然道：“兰轩这丫头，性子还是那么急躁。”
我不知是该站起来出去迎接公主，还是继续陪皇后在屋内等着。
“好啊，谭锦心——你居然不声不响地回到皇宫，也不去金兰殿找我。今天要不是阿古阿奇来看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呢！还有，你从外面弄回一个野丫头是怎么回事？”
兰轩语出惊人，根本不管是在哪里，面对着什么人。
皇后对兰轩的过分举动并没责怪，只是拽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谭大人在为你父皇的病想办法，你不要捣乱，若有什么事，你们一会儿出去商议便是。”
“好，我听母后的，这就和他出去商议。”兰轩屁股还没坐稳就站起来了，将我用力拽起。
我不能反抗，只能听之任之，被她拽着衣袖拉到了外面的廊檐下面。迈下几级台阶，前面就是一个圆形的花坛，我和兰轩在花坛的旁边站定。
“你跟我说，那个叫百里画的女孩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还是她喜欢上你了？”兰轩问我。
见时机成熟，我便将自己酝酿了半天的故事和盘托出，太子妃和云雷的爱情故事被我渲染的可歌可泣，我将一个男子的痴情描摹的感天动地。我希望替这样一个痴情男子做一点事情，让那个百里画成为太子妃的婢女，偶尔传递一些太子妃的消息给他，也就够了。但作为外臣，我又不能直接送宫女给太子妃，所以只能先把百里画转送给公主，再由公主送给太子妃洪清婉。——说到底，我就是在做好事。
我从头到尾、口灿莲花地讲完，兰轩都听傻了，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肯定不相信吧？其实开始我也不信，但我看到洪清婉成为太子妃的消息传到青虚之后，云雷立刻绝食求死，不肯面对这样的打击的时候我就信了。兰轩，所谓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我是在云雷身上看见了的。情到深处人孤独，为这样的事情求你，我其实是有些难为情的。但我又不忍云雷终日折磨自己，便鼓起勇气来求你了。你若不信，可随我到皇上的寝殿前去瞧瞧那人，若我所言为假，你大可不必帮忙！”
隔着几十步远的距离，兰轩看到了站在寝殿前面，直勾勾盯着寝殿大门的云雷。穿着青白色长衫的瘦削身材、站的笔直的那具身躯如同道路两旁的汉白玉灯柱，坚定也坚硬。
我所言当然都是真的，只不过这一番的真，与最后所求的结果却并无联系，事是真的，情也是真的，人也是真的，我在用所有的真实掩盖无法告知兰轩的那个目的，说到底，我不过是利用兰轩对我的感情搞了一次阴谋和欺骗。
但，我却把这份欺骗说的无比真诚和坦然，哎——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快相信了。据说，这就是最高境界。
说谎话骗人的最高境界——以谎言而能达到自欺。到了这个程度，不用说兰轩被我骗倒，我自己都被自己骗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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