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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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靑虚已经近半年时间，雨季最严重的考验过去之后，大坝已经初具规模，并逐渐得到了当地百姓、士绅的支持，我的官声也越来越好了。
平原郡这个地区的雨季比较长，一年约有半年都会下雨。我们的大坝若修得牢固，对于以后百姓的生活也是很有益处的。
正在我自觉成绩突出、沾沾自喜的时候，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却将我惊的一身汗。九月下旬的天气，午后的茶歇时间，天上的太阳被厚重的云遮蔽住了，我坐在县衙里，正和县衙的几位差官商量如何整治监狱的秩序，却有人急忙冲进来禀报：
“大人，不好了，邻县的几个村庄组织一大批人到我们的大坝了，已经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我腾地站起来，心急不已。“快带我去，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边带着衙役往外走，一边催问。
“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一群人黑压压的围上来，所以赶紧跑来报告了！”
有手下牵了马给我，我风驰电掣赶到河堤旁，还没到现场就听见人声鼎沸的喧闹声。待离得近了才发现，两群人旗帜鲜明地对峙着，气氛相当紧张。
“怎么回事？”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近前便抓住身边的一个筑坝的农民问。
那人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人，猜出我是主事的。他指着对面的人群说：“那些人是端溪县东北临近大坝的几个村镇的人，他们说咱们这样筑坝会让大水改道，淹了他们的田地，所以，他们派了几百号人要来把大坝毁掉！”
啊？！我大吃一惊，靑虚的临县是端溪，可这大坝跟他们有关系吗？
我不顾人群拥挤，赶紧从外围往里面挤，挤到最里面的一层，看到了临县的人。他们个个都扛着农具，锄头、镐头等等，每个人的头上都裹着一条白色的汗巾，看上去整齐划一，十分抢眼。人群被一名六七十岁的老汉带领着，他们正在齐声呼喝着，与靑虚的百姓和几名官差叫嚷。我仔细听了听，只听双方叫嚷着——
“你们不能筑坝，必须扒开一条口子泄洪。”对面的人群喊。
“凭什么？我们的大坝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你们说扒口子就扒口子？你们是皇帝家亲戚啊，我们得听你们的？”
“你们只管自己这里不被淹，却不管我们端溪那边。前些日子那场大雨，我们好几个村子的田都被淹了，就因为你们这边堵上了，水流没有出口，结果反而让我们那里成了泄洪口，这可不行！”
“那我们管不着！你们自己也筑坝呗，把暴雨泄洪口改道别处去！”
“听说——是钦差大人亲自主持修坝的，能把钦差大人请出来跟我们谈谈吗？”对面人群里，那名老者声音洪亮。
“我们有钦差是不假，那也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靑虚的百姓傲慢起来，大约仗着我在这里坐镇，他们也是理直气壮。
“如果钦差不来，可别怪我们动手！”老人说着，把手臂一挥，身后的人立刻把手中的农具全都举了起来，并齐刷刷地向前逼近。
靑虚的百姓也不示弱，有佩戴刀剑的官差立刻亮了家伙，高高擎在头顶，虎视眈眈，为身后的人群助威。
一场肉搏似乎即将上演。
我见状不好，赶紧走出去，到了那老丈对面。“老人家，刚才你可是找我吗？”
那老人上下看着我，忽然双手合十、深鞠一躬：“小老儿唐维叩见钦差大人。”
这老人眼力不错，一眼看出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老人家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为何带了这么多人来靑虚闹事啊？”
“大人，非是我们闹事，而是迫不得已啊！”老人说着往身后看了看，才道：“大人看身后这些村民，都是端溪篱下镇的村民，上次天降暴雨，不知怎么半夜忽然发了大水，淹了很多田地，有的人家房子都冲毁了。我们很纳闷，以前下再大的雨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后来，经过打探才知道——因为靑虚地势低洼，每次洪水都是淹他们这边。可听说，因为靑虚来了钦差、筑了大坝，雨水泄洪找不到出口，结果倒把紧挨着靑虚的篱下镇给淹了。大人想想，我们没了田地，没了房子，可怎么生活？我们端溪又不是朝廷的受灾县，得不到救济的粮食和银钱，老百姓怎么活？实在没办法，乡亲们才想着要来把你们盖起来的大坝拆掉，若不然以后你们这里倒是不淹了，可得换我们那里连年受灾了！”
老人说完，已经喉中哽咽：“大人明察，请给我们篱下镇的百姓指出明路！”
听完这些话，我才逐渐理清思路，原来靑虚县的洪水之灾不只是一个县、一个镇的事情，也牵扯到相邻的县镇。洪水暴涨，总要有地方泄洪，以前靑虚地势低一直充当泄洪区，可现在大坝一拦，地势最低的地方泄不出去，洪水一改道，就把邻县给淹了。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办，可大坝已经逐渐修筑成了，也不能半途而废啊。可，端溪那边的百姓的要求也不过分，这件事情不解决好，这边不受灾了，会变成那边受灾，问题就在于，每到洪水季，泄洪要有合理的规划和安排才行，否则就相当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拆了东墙补西墙。
“老人家不要急，我看雨季也快过去了，往后的几个月是安全的。这件事我需要和端溪的县令大人好好协商，一定给大家妥善解决，绝不让洪水之灾转移到你们那里，好不好？”我想了想，也只能先安抚住他们了。
唐维老人见我态度诚恳，便点头答应了。只是他身后的人群却还是哄闹了好一阵子，生怕我是两面三刀的哄骗他们，我和老人家再三规劝，端溪的百姓才逐渐退去。
回到县衙，我仔细琢磨了半天，决定明天就去拜访一下端溪县的县令。
这两日不大忙了，司马晦一直没在府衙，他说红英会上次出动了二百来人修坝，怕是有些树大招风，所以需要避避风头，不能再那么招摇了。
我觉得他说的对，上次那场惊天动地的雨夜抗洪，说不准也被有心的人记在心里，也说不准早就到了朝廷那里。虽说也没什么实际证据证明这些人身份特殊，但来历不明是肯定的了，而且那些人比普通百姓的身手好得多，那些在旁边避雨的百姓们即便不聪明的也能看出门道，知道这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若再被别有用心的人一宣扬，说不准连我也会受到皇帝的怀疑，以为我到靑虚是培养自己的势力呢。
想着这些也是心烦，伴君如伴虎这话是不假，做事要小心，不做事也要小心——没有一天是舒坦日子。
我在心里发了一通牢骚，可端溪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的。
靑虚的县衙的师爷姓郎，我得先问问这位师爷，端溪县那边的情况。
晚饭罢，郎师爷被我叫到身旁。
“师爷，你在这里当了多久的幕僚了？”我叙着闲话，同时也是打探这位师爷的背景。
“大人，小人在这里当师爷有十几年了，伺候过三任县太爷。”郎师爷卑躬屈膝，不敢抬眼看我。
“这么说，你对靑虚和周边几个县镇的情况都很清楚了？”
“大人想问什么但讲无妨。”这师爷话不多，低眉顺眼的，却很有城府。
想来也是，若不是真的胸中有些墨水、性格沉稳干练，这一行也做不了十几年。
“端溪县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多少？端溪的县令你可认识？他和许知县相比，你觉得二人有什么不同？”
我一连气问道。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平原郡这个地区的雨季比较长，一年约有半年都会下雨。我们的大坝若修得牢固，对于以后百姓的生活也是很有益处的。
正在我自觉成绩突出、沾沾自喜的时候，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却将我惊的一身汗。九月下旬的天气，午后的茶歇时间，天上的太阳被厚重的云遮蔽住了，我坐在县衙里，正和县衙的几位差官商量如何整治监狱的秩序，却有人急忙冲进来禀报：
“大人，不好了，邻县的几个村庄组织一大批人到我们的大坝了，已经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我腾地站起来，心急不已。“快带我去，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边带着衙役往外走，一边催问。
“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一群人黑压压的围上来，所以赶紧跑来报告了！”
有手下牵了马给我，我风驰电掣赶到河堤旁，还没到现场就听见人声鼎沸的喧闹声。待离得近了才发现，两群人旗帜鲜明地对峙着，气氛相当紧张。
“怎么回事？”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到了近前便抓住身边的一个筑坝的农民问。
那人看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人，猜出我是主事的。他指着对面的人群说：“那些人是端溪县东北临近大坝的几个村镇的人，他们说咱们这样筑坝会让大水改道，淹了他们的田地，所以，他们派了几百号人要来把大坝毁掉！”
啊？！我大吃一惊，靑虚的临县是端溪，可这大坝跟他们有关系吗？
我不顾人群拥挤，赶紧从外围往里面挤，挤到最里面的一层，看到了临县的人。他们个个都扛着农具，锄头、镐头等等，每个人的头上都裹着一条白色的汗巾，看上去整齐划一，十分抢眼。人群被一名六七十岁的老汉带领着，他们正在齐声呼喝着，与靑虚的百姓和几名官差叫嚷。我仔细听了听，只听双方叫嚷着——
“你们不能筑坝，必须扒开一条口子泄洪。”对面的人群喊。
“凭什么？我们的大坝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你们说扒口子就扒口子？你们是皇帝家亲戚啊，我们得听你们的？”
“你们只管自己这里不被淹，却不管我们端溪那边。前些日子那场大雨，我们好几个村子的田都被淹了，就因为你们这边堵上了，水流没有出口，结果反而让我们那里成了泄洪口，这可不行！”
“那我们管不着！你们自己也筑坝呗，把暴雨泄洪口改道别处去！”
“听说——是钦差大人亲自主持修坝的，能把钦差大人请出来跟我们谈谈吗？”对面人群里，那名老者声音洪亮。
“我们有钦差是不假，那也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靑虚的百姓傲慢起来，大约仗着我在这里坐镇，他们也是理直气壮。
“如果钦差不来，可别怪我们动手！”老人说着，把手臂一挥，身后的人立刻把手中的农具全都举了起来，并齐刷刷地向前逼近。
靑虚的百姓也不示弱，有佩戴刀剑的官差立刻亮了家伙，高高擎在头顶，虎视眈眈，为身后的人群助威。
一场肉搏似乎即将上演。
我见状不好，赶紧走出去，到了那老丈对面。“老人家，刚才你可是找我吗？”
那老人上下看着我，忽然双手合十、深鞠一躬：“小老儿唐维叩见钦差大人。”
这老人眼力不错，一眼看出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老人家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为何带了这么多人来靑虚闹事啊？”
“大人，非是我们闹事，而是迫不得已啊！”老人说着往身后看了看，才道：“大人看身后这些村民，都是端溪篱下镇的村民，上次天降暴雨，不知怎么半夜忽然发了大水，淹了很多田地，有的人家房子都冲毁了。我们很纳闷，以前下再大的雨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后来，经过打探才知道——因为靑虚地势低洼，每次洪水都是淹他们这边。可听说，因为靑虚来了钦差、筑了大坝，雨水泄洪找不到出口，结果倒把紧挨着靑虚的篱下镇给淹了。大人想想，我们没了田地，没了房子，可怎么生活？我们端溪又不是朝廷的受灾县，得不到救济的粮食和银钱，老百姓怎么活？实在没办法，乡亲们才想着要来把你们盖起来的大坝拆掉，若不然以后你们这里倒是不淹了，可得换我们那里连年受灾了！”
老人说完，已经喉中哽咽：“大人明察，请给我们篱下镇的百姓指出明路！”
听完这些话，我才逐渐理清思路，原来靑虚县的洪水之灾不只是一个县、一个镇的事情，也牵扯到相邻的县镇。洪水暴涨，总要有地方泄洪，以前靑虚地势低一直充当泄洪区，可现在大坝一拦，地势最低的地方泄不出去，洪水一改道，就把邻县给淹了。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办，可大坝已经逐渐修筑成了，也不能半途而废啊。可，端溪那边的百姓的要求也不过分，这件事情不解决好，这边不受灾了，会变成那边受灾，问题就在于，每到洪水季，泄洪要有合理的规划和安排才行，否则就相当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拆了东墙补西墙。
“老人家不要急，我看雨季也快过去了，往后的几个月是安全的。这件事我需要和端溪的县令大人好好协商，一定给大家妥善解决，绝不让洪水之灾转移到你们那里，好不好？”我想了想，也只能先安抚住他们了。
唐维老人见我态度诚恳，便点头答应了。只是他身后的人群却还是哄闹了好一阵子，生怕我是两面三刀的哄骗他们，我和老人家再三规劝，端溪的百姓才逐渐退去。
回到县衙，我仔细琢磨了半天，决定明天就去拜访一下端溪县的县令。
这两日不大忙了，司马晦一直没在府衙，他说红英会上次出动了二百来人修坝，怕是有些树大招风，所以需要避避风头，不能再那么招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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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些也是心烦，伴君如伴虎这话是不假，做事要小心，不做事也要小心——没有一天是舒坦日子。
我在心里发了一通牢骚，可端溪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的。
靑虚的县衙的师爷姓郎，我得先问问这位师爷，端溪县那边的情况。
晚饭罢，郎师爷被我叫到身旁。
“师爷，你在这里当了多久的幕僚了？”我叙着闲话，同时也是打探这位师爷的背景。
“大人，小人在这里当师爷有十几年了，伺候过三任县太爷。”郎师爷卑躬屈膝，不敢抬眼看我。
“这么说，你对靑虚和周边几个县镇的情况都很清楚了？”
“大人想问什么但讲无妨。”这师爷话不多，低眉顺眼的，却很有城府。
想来也是，若不是真的胸中有些墨水、性格沉稳干练，这一行也做不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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