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从狗窝里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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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上首的韦夫人约五十几岁的年龄，眼皮有点浮肿，面色微显苍白了些，椭圆形脸颊，肌肉饱满，一双眼似两道弯钩似的直直盯向我。
我弯身匍匐行礼，她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也没叫我抬头、平身，空气中立刻浮动起紧张压抑的感觉，身旁几道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忌讳，一咬牙大有豁出命的狠戾，不等夫人再问话就率先开腔：“夫人，锦心是今日才到府上的，后园负责杂物清理的王嬷嬷可以作证，我虽是出身万花楼，可也是清白女儿，不知哪里犯了夫人的颜威？”
我说得客气、委婉，实际就是质问韦夫人：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把我关起来，还私设刑堂要问罪？
“你这丫头果然胆大，在本夫人面前也敢如此泼辣！抬起头来——”韦夫人说话了，阴沉的语气跟六月的雷雨天似的。
我不得不壮着胆子抬头，这一次，上面的目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在我脸上狠狠刮下一层皮。饶是我这样的厚脸皮、穷大胆，也禁不住她如此的目光。
“我问你，你今日在洗雯斋都看到什么了？”
“洗雯斋？”我茫然，“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你和王婆子去抬椅子的那个院子。”旁边有人提醒我。
原来那个院子叫洗雯斋，可我在那里什么也没看见，夫人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看见什么，详细报告夫人，哪怕一根草屑也得讲明白。”那人又提醒了一句。
我不懂夫人要问什么，于是仔细想了一下，如实回答：
“进院子时有两名丫鬟，正在游戏。后来，王嬷嬷让她们俩去喊安姑娘和环姑娘，两人就进正房了。后来，环姑娘开门，让人抬出了一把椅子，椅子是墨黑色，她不喜欢，让换一个枣红色的；椅子上面还有许多旧东西，都是衣物手帕什么的；王嬷嬷出去喊小厮，吩咐我留在院子看守。环姑娘从那堆衣物里抽出了一条淡黄色丝帕让我看，我也懒得看，更不喜欢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和她拌了两句嘴；后来，安姑娘出来了，她对环姑娘说，要仔细检点，不要惹麻烦，还说主子什么的，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就这些？你还听两位姑娘提到什么？”夫人旁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大丫鬟，在替夫人问话。正是刚才站在身边提醒我的，此刻已经站到夫人下首去了。
我再次搜肠刮肚地想，“安姑娘数落环姑娘不知检点，说夫人吩咐过，有碍主子身份的东西不能示人。环姑娘不服气，说府里管理严格，不会出什么岔子。还说夫人进府没两个月，她们就入了府，寸步未离开院子。还说，她要亲自问问夫人……后来，王嬷嬷回来，两位姑娘就不说话了。”
“愚蠢！”这次是韦夫人说的话。“你可看清那帕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锦心并未留意！”
“哦。”夫人的眼皮往下一敛，收回了视线，又对自己身旁的大丫鬟说道：“把环儿送走——这个丫头，也一并处理了吧，找个妥帖的人去办！我们省心！”
一并处理？
我浑身一寒，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判死刑，还是咋的？“夫人，冤枉啊，我没做什么坏事！”我赶紧为自己喊冤。
韦夫人挥挥手，根本不理我说什么，这时，她身旁的大丫鬟指点着身后的两名侍从，“你，你，带她出去，事情办稳妥点。”
那两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就走，我被倒拖着双脚，嘴巴却一直喊冤，一人抬手在后背一拍，我便说不出话了。
二人将我拉进了一道围墙，眼前是一大片的乱草，有很浓的腥臭气味钻进鼻孔。隔了几行树木，我看见了十几只壮硕的黑犬，那些犬被围在一个木栅栏内，见有人靠近，都把前爪扒着栅栏，舌头伸出老长，呼呼地喘着气……腥臭气味就是从那个木栅栏内的木屋发出来的，栅栏内的血迹一片片的，到处都是。
我的恐惧瞬时达到顶点，这些人不是要把一个大活人喂了这群野狗吧？
此刻，那种无计可施但神经却频临崩溃的感觉比看见刀山油锅更让人失魂落魄。
我的眼泪比决堤的河水还多，这个时候恨不得立刻就能在地上流出一道黄河来，把眼前这恐怖的人和事物全部冲得干干净净才好。
事实正如所料，那两人用力将我提起来，抛进狗舍里。我绝望地想：这条命今天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屁股和身体跌在硬梆梆的土地上，差点没摔岔气。眼也不敢睁，感觉四周很快就围上那群狗。可奇怪的是，它们都规规矩矩，半天过去，居然还没动静。
我战战兢兢地勉强睁开眼，发现那群黑狗都很守顺序地坐着，脑袋朝一个方向看，很明显是在等待命令。
我扭回头，它们看的位置就是栅栏内那个有一道门和两个小窗户的木屋。难道里面还有个黑狗的领袖？
哎——什么世道啊——我怎么沦落到任狗宰割的地步了呢？
栅栏外，那两个抓着我的男子也很惊讶，他们大概没看到过这群狗见了食物不发狂的。其中一个嘀咕道：“怎么回事？难道黑狼今日不饿？”
另一个也纳闷：“说的是，怎么躲在里面不出来。哪能不饿，都饿了快五天了。要不然，能扔活食给它吗？”
“这个丫头是万花楼的，死了不可惜，只是环姑娘怪可怜的，宫里的那位主子很喜欢她哪！”
“你别乱说，谁让她侍宠无度，知道夫人最忌讳这个，还敢往死路上走！”
“哎，这么多年了，夫人也不容易，在宫里时就瞒着掖着的，跟主子这么多年不过还是个奴才。若不是那位在宫里失了势，只怕早就没命了。”
“嘘——别说这些旧话了，小心走嘴没了命。”
两个人嘀咕的话虽然声音小，可一字不落被我听见了。那两人看看我，不敢再进狗窝里来捞，想了想，一个拉着另一个道：“走吧走吧，进了黑狼的窝哪有活着的，我们不是送一回两回了，不用再看了。”
说着话，两个侍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浑身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那十几只黑狗的包围里，两条胳膊抱住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狗窝的门。
等那二人的身影消失，一个人的头忽然从狗窝里慢慢冒了出来，身形很小，头上还沾着两根草叶。我一看此人，终于松口气，原来是陆子明。
“呀，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奇起来。
“呸！我要不在这里，你就被黑狼掏了心了。”陆子明很骄傲地回头，他的身后随即走出来一条更高大、威猛的黑狗，两只耳朵尖尖的，一双眼黝黑黝黑的闪着蓝光。
“认识一下，它是黑狼，这是锦心。”陆子明不管我惊诧莫名的表情，把黑狼带到我身边，兀自介绍。
“你会驯狗？还是会狗语？”
这个陆子明，还真是身怀绝技，我顿时对他感激涕零起来。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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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忌讳，一咬牙大有豁出命的狠戾，不等夫人再问话就率先开腔：“夫人，锦心是今日才到府上的，后园负责杂物清理的王嬷嬷可以作证，我虽是出身万花楼，可也是清白女儿，不知哪里犯了夫人的颜威？”
我说得客气、委婉，实际就是质问韦夫人：你凭什么无缘无故把我关起来，还私设刑堂要问罪？
“你这丫头果然胆大，在本夫人面前也敢如此泼辣！抬起头来——”韦夫人说话了，阴沉的语气跟六月的雷雨天似的。
我不得不壮着胆子抬头，这一次，上面的目光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在我脸上狠狠刮下一层皮。饶是我这样的厚脸皮、穷大胆，也禁不住她如此的目光。
“我问你，你今日在洗雯斋都看到什么了？”
“洗雯斋？”我茫然，“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你和王婆子去抬椅子的那个院子。”旁边有人提醒我。
原来那个院子叫洗雯斋，可我在那里什么也没看见，夫人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看见什么，详细报告夫人，哪怕一根草屑也得讲明白。”那人又提醒了一句。
我不懂夫人要问什么，于是仔细想了一下，如实回答：
“进院子时有两名丫鬟，正在游戏。后来，王嬷嬷让她们俩去喊安姑娘和环姑娘，两人就进正房了。后来，环姑娘开门，让人抬出了一把椅子，椅子是墨黑色，她不喜欢，让换一个枣红色的；椅子上面还有许多旧东西，都是衣物手帕什么的；王嬷嬷出去喊小厮，吩咐我留在院子看守。环姑娘从那堆衣物里抽出了一条淡黄色丝帕让我看，我也懒得看，更不喜欢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和她拌了两句嘴；后来，安姑娘出来了，她对环姑娘说，要仔细检点，不要惹麻烦，还说主子什么的，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就这些？你还听两位姑娘提到什么？”夫人旁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大丫鬟，在替夫人问话。正是刚才站在身边提醒我的，此刻已经站到夫人下首去了。
我再次搜肠刮肚地想，“安姑娘数落环姑娘不知检点，说夫人吩咐过，有碍主子身份的东西不能示人。环姑娘不服气，说府里管理严格，不会出什么岔子。还说夫人进府没两个月，她们就入了府，寸步未离开院子。还说，她要亲自问问夫人……后来，王嬷嬷回来，两位姑娘就不说话了。”
“愚蠢！”这次是韦夫人说的话。“你可看清那帕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没有，锦心并未留意！”
“哦。”夫人的眼皮往下一敛，收回了视线，又对自己身旁的大丫鬟说道：“把环儿送走——这个丫头，也一并处理了吧，找个妥帖的人去办！我们省心！”
一并处理？
我浑身一寒，什么意思？是要把我判死刑，还是咋的？“夫人，冤枉啊，我没做什么坏事！”我赶紧为自己喊冤。
韦夫人挥挥手，根本不理我说什么，这时，她身旁的大丫鬟指点着身后的两名侍从，“你，你，带她出去，事情办稳妥点。”
那两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就走，我被倒拖着双脚，嘴巴却一直喊冤，一人抬手在后背一拍，我便说不出话了。
二人将我拉进了一道围墙，眼前是一大片的乱草，有很浓的腥臭气味钻进鼻孔。隔了几行树木，我看见了十几只壮硕的黑犬，那些犬被围在一个木栅栏内，见有人靠近，都把前爪扒着栅栏，舌头伸出老长，呼呼地喘着气……腥臭气味就是从那个木栅栏内的木屋发出来的，栅栏内的血迹一片片的，到处都是。
我的恐惧瞬时达到顶点，这些人不是要把一个大活人喂了这群野狗吧？
此刻，那种无计可施但神经却频临崩溃的感觉比看见刀山油锅更让人失魂落魄。
我的眼泪比决堤的河水还多，这个时候恨不得立刻就能在地上流出一道黄河来，把眼前这恐怖的人和事物全部冲得干干净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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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和身体跌在硬梆梆的土地上，差点没摔岔气。眼也不敢睁，感觉四周很快就围上那群狗。可奇怪的是，它们都规规矩矩，半天过去，居然还没动静。
我战战兢兢地勉强睁开眼，发现那群黑狗都很守顺序地坐着，脑袋朝一个方向看，很明显是在等待命令。
我扭回头，它们看的位置就是栅栏内那个有一道门和两个小窗户的木屋。难道里面还有个黑狗的领袖？
哎——什么世道啊——我怎么沦落到任狗宰割的地步了呢？
栅栏外，那两个抓着我的男子也很惊讶，他们大概没看到过这群狗见了食物不发狂的。其中一个嘀咕道：“怎么回事？难道黑狼今日不饿？”
另一个也纳闷：“说的是，怎么躲在里面不出来。哪能不饿，都饿了快五天了。要不然，能扔活食给它吗？”
“这个丫头是万花楼的，死了不可惜，只是环姑娘怪可怜的，宫里的那位主子很喜欢她哪！”
“你别乱说，谁让她侍宠无度，知道夫人最忌讳这个，还敢往死路上走！”
“哎，这么多年了，夫人也不容易，在宫里时就瞒着掖着的，跟主子这么多年不过还是个奴才。若不是那位在宫里失了势，只怕早就没命了。”
“嘘——别说这些旧话了，小心走嘴没了命。”
两个人嘀咕的话虽然声音小，可一字不落被我听见了。那两人看看我，不敢再进狗窝里来捞，想了想，一个拉着另一个道：“走吧走吧，进了黑狼的窝哪有活着的，我们不是送一回两回了，不用再看了。”
说着话，两个侍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浑身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那十几只黑狗的包围里，两条胳膊抱住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狗窝的门。
等那二人的身影消失，一个人的头忽然从狗窝里慢慢冒了出来，身形很小，头上还沾着两根草叶。我一看此人，终于松口气，原来是陆子明。
“呀，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奇起来。
“呸！我要不在这里，你就被黑狼掏了心了。”陆子明很骄傲地回头，他的身后随即走出来一条更高大、威猛的黑狗，两只耳朵尖尖的，一双眼黝黑黝黑的闪着蓝光。
“认识一下，它是黑狼，这是锦心。”陆子明不管我惊诧莫名的表情，把黑狼带到我身边，兀自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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